但听在东方婷的耳里却觉得他有讽刺的味道。「托何先生您的福,我和桂姨认识也是因为常常要帮贵公司送花的缘故。」她话里暗藏刀枪,句句都有浓浓的火药味。
何安砚对她东一句何先生,西一句您感到烦心。他撇撇薄唇,稍稍不满的说:「我们之间还需要客套吗?」
他指的是不喜欢听到东方婷叫他何先生,可是她却瞇起眼,误以为他在提醒她,她手上伤口是他处理的。
「您是我老板的哥哥,小婷理当要尊敬点。」东方婷十分佩服自己还可以拉着甜美的笑靥,笑嘻嘻的说道。
覃桂见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顿时有些迷惘。两人是何时变得这么要好?不,是熟识,怎么没听湘雪或是荟子提起呢?
当东方婷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招来侍者时,何安砚立刻察觉到他早上辛辛苦苦帮她包扎好的绷带,如今不过是过了短短的四个钟头而已,原本应该是一圈圈的白色绷带,如今却变成一只HelloKitty在对他眨眼睛。
「妳手上的绷带呢?」何安砚的声音里藏着危险的讯号在里头。
「啥?」东方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基本上她早已经忘了手上的伤口,甚至差点没忘掉两人那时的亲密时刻。
「伤口,妳手上的伤,我不是帮妳包好好的吗?怎么绷带会不见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唤起她的回忆。
「喔,你指的是这个啊。」她得意的晃晃手指头的HelloKitty,那是她从何湘雪的抽屉里「借」来的,粉红色的HelloKittyOK绷。「很可爱吧!」她后头这句话是对着覃桂说的。
覃桂好笑的看着孩子气还颇重的东方婷,然后替何安砚感到可怜。因为她已经知道今天一早何安砚的阴阳怪气是从哪来的,也明白原来害公司里大半员工被炮轰的祸首就在她眼前。
但此刻的东方婷仍未感受到何安砚的火气正要爆发出来。
「可爱?可爱妳的头,那么一个可笑的OK绷就可以包得住妳手上的伤吗?」他为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感到头痛与愤怒。
「我的手指本来就没啥大碍,是你要大惊小怪的。」东方婷讨厌他一脸如火山欲爆发的模样。
笑死人了,手指是她的,更是长在她的手上,她觉得一个OK绷就可以贴住的小伤,干么要大费周章的包扎它?更何况他这个没有美感的家伙把她的手指包得那么大一坨,她要工作也十分不方便,她不悦的想道。
「大惊小怪?妳说我大惊小怪?」他不可思议的低吼,「妳要知道一个小小的伤若是没处理好会变成什么样的后遗症吗?」他的音量逐渐调高,吓得东方婷只能呆愣摇头说不。
何安砚一瞄到她摇首后,便加重语气的说:「细菌感染后伤口会化脓,进而导致伤口溃烂,届时妳可爱的手指就必须截肢。」其实他也不怎么清楚伤口化脓后会有的后遗症,但为了恐吓不听话的她,才不得不强调轻忽伤口的严重性以吓唬她。
「有那么严重吗?」东方婷强自振作的说道。她优雅的叉起一块甜心猪肋放入嘴里细细品尝着,再再告诉他说她压根就不信他那一套话。
其实东方婷已经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而她没发作出来的原因是她不想让他影响到她品尝佳肴的好食欲。
「信不信随妳,就不要某人到了晚上的时候因为感染而发炎,届时后悔莫及的话可就来不及了。」何安砚啜口「可乐娜」,好整以暇的提醒她。
闻言,东方婷气到牙痒痒的,心想,她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居然被他诅咒成那样,好象她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多谢何先生您的好心,」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女子心领了,您放心好了,要是我一旦驾鹤西归的话,也不会让您的名誉有半点受损的。」
覃桂看看东方婷又瞧瞧何安砚,她决定要出声来打断对峙的两人,因她觉得要是再放任他们针锋相对下去的话,恐怕这间餐厅会被他们给掀翻掉。
「我说……」她尝试着要介入,但从来没见过东方婷发飙的覃桂当场就被东方婷的泼辣给吓傻了眼。
「何先生,现在才中午耶,您这么早就这么大口的猛灌啤酒,不是想早些进棺材吧?」东方婷从来就没发觉自己的舌头这么毒辣,但她就是忍不住的脱口说出这些话来。
「小婷!」覃桂已经被东方婷给吓坏了,不过她当下却又见识到何安砚的厉害更胜东方婷一筹。
「哈,当个酒鬼也比因伤口化脓而死来得强多了,至少尸体还可以保持完整,不像溃烂的手指头还要被切除,妳想想,少了手指头的手,是不是就好象男人被阉割变成太监公公般的残缺呢?」他又喝了口酒而且还一口干了它。
何安砚见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不禁得意的想,哼,想跟他何安砚何大嘴耍嘴皮子,她还嫩得很咧。
「你……」她气得差点没头晕目眩的说不出话。东方婷紧紧掐住手上的刀叉,忿忿的把它们当成是何安砚的脖子般用力的掐着,直到弄痛了自己受伤的手指后才放松手。
什么太监又公公的,她东方婷可是黄花大闺女一个耶!
虽然也交过男友,甚至还有的到现在还未娶亲,但她可也还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说她像太监公公,他太伤人了!她不悦的想。
「我怎么样啊?」何安砚不理会她面色火红有喷火的倾向,继「可乐娜」后,又再继续对付眼前的烟熏牛肋排。
「你……」东方婷的眼睛喷火了,但嘴巴还是不及眼睛来得快速可以杀人于无形,她依旧张口结舌的不知该拿哪句形容词来对付眼前的痞子。
「嗯?」何安砚等着她,但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美味的食物上头。
「我……」她瞪着他,气他可以这么简单的就可以打败她而不甘心。
「小婷,今天的肋排烤得还不错吧?」覃桂虽觉得自己的圆场打得有点慢,不过也总算是说了。
「唉。」东方婷简单的点头叹息道,但杀人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半瞇起眼,享受美食的何安砚身上。她在脑海里梭巡任何有关可以骂他的话,甚至是他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但却发现他除了爱泡妹妹之外,就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地方可以让她耻笑一番。
「吃饭吧小鬼头!」何安砚率先和解道,他曲指敲了下她的头,「想太多骂人的话可是会胃痛的,倘若妳还真的对我有兴趣的话,欢迎妳来查询。」
见他已先下降书举白旗了,当下,东方婷没有第二句不同意的话而闭起嘴巴,不想再闹笑话,心想,唉,都怪爱乱放电的何安砚没事对她眨眼,叫她若继续理会的话,恐怕自己就会被列入当年度最小气奖的得主呢。
何安砚是憋着一肚子的笑意回到办公室继续上班,心想,他头一次发觉原来小婷这个女孩的表情可真多吶!瞧她一下子嘟着嘴不甘心的与他回嘴对骂,一下子却可以展开欢颜的对着桂姨大献殷勤。
他神情愉快的一路吹着口哨回公司,只差没吓坏无辜的员工部属,因为他们压根都没想到总裁大人才去吃顿饭而已,心情居然判若两人,但对这时的何安砚与早上没事就垮着脸的他是否同一人,已经没人敢随意猜测了。
「桂姨,麻烦待会帮我冲杯咖啡进来。」他哼着母亲平日最爱唱的小调对着覃桂说道。心想,唉,没办法,刚刚贪杯喝了两瓶啤酒,虽说酒精浓度还不到他的限量,但才中午嘛,他还得办公,喝杯浓浓的黑咖啡还是有助于提神。
「喝酒会误事,真不该让你点酒的。」覃桂放下皮包,厉眼一瞄,当下就把东方婷讽刺他的话重新再拿出来揶揄。
「哦,可爱的桂姨,您就好心的帮帮忙,就一杯黑咖啡,我会爱您一辈子的。」他撒娇的搂住她,低声哀求着。
「你唷,没事老是爱跟小婷那个小女孩耍嘴皮子,你看现下可好了,一下子就灌了两瓶啤酒,我看你是不要命喽!」覃桂拍拍他的脸,啐他一口的念道。
她一讲到东方婷,何安砚的精神马上就来了,他两眼发直的说道:「桂姨,您今天也见识到小婷那鬼丫头的嘴有多利,没事就咒我进棺材。」
「你们两个唷,一个半斤,另一个则是八两,半斤八两,绝配!」覃桂马上就当起半仙替他算起命来。
「谢啦桂姨,要我跟那精得像鳗鱼般滑溜的小鬼有一丝相像的话,我宁愿真的一脚掉到北极海去冻死。」何安砚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去去去,你们都一样给我童言无忌,你还不赶紧把公事给处理掉,免得你老爸说我没管好你。」她轰他快进去办公,处理公文,少在她这里耍嘴皮子。
「谢啦,桂姨。」他亲亲她的脸,大献殷勤。他走进办公室前还不忘对着已走入五十之龄的她送上飞吻。
「何安砚,你够了,少耍宝。」覃桂笑着推推他,但也不禁轻喟一声。
何家这几个兄弟就数阿砚长得最俊俏,也最受女孩们的喜爱,但或许是因为他年少轻狂,留恋花丛过久以至于到现在还收不了心。要是今天她亲眼所见的,阿砚对小婷有兴趣的话,她倒也很乐见其成,毕竟小婷与阿砚以前交往过的女人比起来要正经多了,怕就怕他们家阿砚对人家只是玩玩而已那就不好。唉,她在担心什么劲啊?八字都还没一撇,等真成了事实以后再担心吧!
「桂姨,我的咖啡。」何安砚透过内线提醒覃桂他的咖啡还没送进来。
覃桂马上就敲敲自己的头,暗骂,真是的,人上了年纪了还真的有点「没路用」了。
※※※
何安砚快速的翻阅待会要派上用场的文件资料,其实他都已看了不下数十次,对里头的资料只差没有背到滚瓜烂熟,再看过只是怕有遗漏等会丢脸罢了。
他一张张翻过,只觉得自己临出办公室前这些纸张是散落一桌,他还打算等回来的时候再重新装订整理,可是现在它们却是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他正想等覃桂进来以后再问她是不是有进到里头来帮他整理,但眼睛却瞄到压在最底下与其它资料煞异的纸张,不同的是那上头工整的写着一大堆的改善提案,还有他这次企划案的缺失也统统清楚的记载在上面。
第三章
他暗忖着,这是谁改的?桂姨?但这字不是桂姨的笔迹,公司的员工?更不可能了,因为只要他和桂姨同时不在顶楼办公室的话,其它员工就算想上到这儿来,没有专用电梯的钥匙是绝对上不来的,可是这又会是谁的杰作呢?
何安砚一时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可以看过这份企划案后又洋洋洒洒的提出意见,所以他就干脆决定要先看看那人写的到底合不合用,或者只是开玩笑的再说。
他撑着头,仔细的核对他手上的企划案与那人提出的相异处,却赫然发觉写这些东西的人真的不简单,居然能一针见血的把他原本就觉得遗漏的地方全部清楚的指出,然后还加上改善方法,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发现一旦他按照这不知名的人士所提的方法进行工作的话,他就可以利用此计划,帮公司多赚进两倍以上的钱。
天啊,这个人真的是天才。何安砚兴奋的想着,他甚至希望有机会可以会会那人,继而看看可否将那人网罗到公司来。
「二少,你要的咖啡。」覃桂见他想事情想得入神,连她进来他都不知道,于是她唤了声。
「桂姨,这张纸是不是您写的?」何安砚希望她可以承认这事,至少他还有个人甚至有个目标好答谢。
「你何时见过我懂这些玩意的?」她放下他要的咖啡,又看一眼他手上晃动的东西后否认道。
「那不是桂姨的话,还会有谁进得了我的办公室?」何安砚狐疑的问道。
覃桂一时也被他问傻了眼,心想,是啊,除了他以外其余的员工没有批准是不可以进到总裁办公室的。
「还有这玩意在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根本就不存在,为何我现在却又发现它呢?那它是怎么进来的?」他一连串的问题都令她感到疑窦重重,看似无解,可是答案却偏偏又明显得很。
「这个……」覃桂抓破头就是想不出有谁能够混得进顶楼来,觉得若排除何家其余成员之外,全公司上下应该没人有那么大的通天本领。
「桂姨,这花是谁更换的?」何安砚又发现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她的视线跟着他来到东方婷所摆上的盆花上头。「喔,不是你要求小婷来换上的吗?」她不疑有他的回答,不一会她又惊呼出来,「小婷?不会吧!」
何安砚微偏着头,眼里浮现东方婷那张娇艳的小脸,时而俏皮可爱,时而又惹人生气,心想,会是她吗?他瞧瞧纸张上娟秀的字迹,即使在商场上纵横多年的他,也不敢一口断定自己所揣测的正确性到底有几成是对的。
「桂姨,没事了,您可以下去。」何安砚不想在覃桂面前揣测太多,他打算自己亲自打电话找东方婷一问究竟。
「她不会有事吧?」覃桂替东方婷担忧的问。何安砚的脾气她可是清楚得很,知道他平日对人虽时常嘻皮笑脸的,可是一旦牵扯到公司利益上的问题时.他会迅速的翻脸不认人。况且现在又牵扯到合阳下半年度重大工程预算的企划书,她担心待会他会找东方婷的麻烦。
「桂姨,您放心,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安砚安抚道,「我想找小婷是为了其它的事而非这件事,我不会对她不讲理的。」
相信桂姨知道他的保证是最有效力的,再说,他是不会拿改善案对小婷有任何质疑,他想知道的是,如果她真的只是来换花的话,那她是如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写出这些东西来的,他暗忖。
「那就好。」覃桂接受他的保证,「不过二少,你可别忘了小婷只是个小女孩,别对她太严厉,以后她来换花的时候,我会盯牢她就是了。」说来说去她还是怕他凶东方婷,所以在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提醒他,东方婷的年纪尚小。
「知道啦,桂姨,我又不是狮子会生吞活剥掉小婷那个瘦排骨,就算要吃也要挑个丰满点的好下饭。」何安砚没啥正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