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去朱誉己家,也没通知何人来接她,一个人独自回到被火灾弄得一团乱的房子。
缓缓的走人全毁的小屋,她的心这意外的平静,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她只是漫无目的的扫视还有什么东西伤害不大可以带走,又有什么东西需要请人整理掉。
当她走进卧房,打开抽屉取出放在里头的相框,她微笑的抚过灰色水渍,幸好它还无恙。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回来这里?”朱誉己的声音在她后头不满的响起。
“吓!你吓我。”顺手将相框摆在化妆台上,她受惊的拍打着胸口。
“是你吓我才对吧?”他不高兴的说,“我赶去会场,姓颂的那个家伙告诉我你已经离开,我以为你会回去我那里,但小澄却说没有,最后我想到你或许会回来这里,果然被我猜中。”
“我想回来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不然也该找人来整理房子。”她偎入他怀里。
“这种事跟我说一声,我自会找人处理,你难道不知道灾后现场会有很多危险吗?”他抑制住想打她屁股的冲动,对她咆哮着。
“你好凶喔。”
她扁扁可爱的红唇,“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就对我这么凶了。”
她的抱怨让他只能有口难言的喟然。
“你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居然一发不可收拾。”细细把玩朱誉己衬衫上的钮扣,她还是想不透为何社区会突然失火。
“据调查,应该不是蓄意纵火。”朱誉己抱着她,“应该是有机车漏油,却遇上没公德心的人刚好乱丢烟蒂,不慎引发火灾。”
这种只有电影里才会发生的情节,偏偏就是很诡异的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让许多人欲哭无泪,甚至无家可归。
幸好她还有人可以依靠。想到这里,她伸手抱住他更加靠紧他。
两个人相依了一段时间,朱誉己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真的要跟佛来利先生习画?”终于,他还是开口问了。
“我还在考虑。”
她不讳言的说:“能与他习画,是所有画家莫大的荣幸。”
左筱妗的话让他想开口留她的说词全都哽住,无法脱口说出。
他深深吸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去,如果你想带元元走,就带走,如果你想要他留在台湾,我会好好照顾他,如果……”
“那你呢?”抬起头,她讶异的问。
她以为他会留她,却没想到他要放她往天涯的尽头单飞,甚至连他很重视的的元元,他都毫无条件的愿意让她带走。
“儿子是你的性命,不是吗?你如此告诉过我。”他的声音再次哽住。“而我愿意当个等爱的男人,一直一直在台湾等着你,等你哪天愿意倦鸟归巢时,张开双臂等你回来。”
他的话让她动容,呜咽一声,她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一切的抉择都了然在胸口。
她背后的照片其实已经说明一切,那是她与朱誉己当年的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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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哀怨的小人儿窝在墙角独坐,面对的是与他有同样感受的父亲。
“爸爸,妈咪这下子连我都放弃不要了?”带着哭腔的语调让闻者莫不感到心疼不已。
元元好想大哭,好想跟妈咪一起飞到那个什么意大利去,但是爸爸告诉他,如果妈咪没亲口说要带他走,那他就不能吵闹,不然妈咪会舍不得离开台湾去学习更棒的画画技巧。
爸爸说,妈咪是个好学生,她很用功的,所以谁都不能影响她。
但是他觉得现在的妈咪已经很厉害了啊!他不懂为何妈咪会为了画画,连他都可以不要?
“爸爸也没办法,因为你妈咪什么都不肯讲。”朱誉己将儿子抱到腿上,两个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可是那个佛什么的落腮胡先生,他今天晚上就要搭飞机走了啊,我也在妈咪的桌上看到机票,爸爸为什么不留下妈咪?”
元元不断的控诉父亲不采取行动。
“我不能留下她,那是你妈咪的理想。”朱誉己望向墙壁上的时钟。已经五点钟了,该是他们去机场的时间了。“所以我们必须尊重她的意愿,对吧?”
元元的小小脑袋什么都不懂,但当他发现父亲秀出两张机票时,尖叫的呐喊万岁。
“既然妈咪要学画画,那我们就陪她去。”他雄心万丈的说。
“耶!爸爸万岁。”元元在他腿上又叫又跳的,但随即被掩住嘴巴。
“这是我给你妈咪的惊喜,现在先别说喔,等到了机场再让她知道。”他神秘兮兮的与元元手指勾手指约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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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筱妗有些好笑的望着行迹诡异的父子档,他们身后推的行李比谁都夸张。
她甚至以为要出外的是他们而不是她呢,不过她可是什么都没带的和他们一起来到机场准备与佛来利先生会合,她以为她的东西八成全被朱誉己扫进那几箱很恐怖的超大行李中。
“妈咪。”元元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放,一副生怕她跑掉的模样。
“嗯?”她微笑的低头摸摸儿子软软的头发。
“你不可以不要元元喔。”他很认真的要求。
“妈咪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元元?”她讶异的问。
“可你没说要带我走,所以……”元元正准备抗议,突然想起自己和爸爸手指勾手指的约定。
“所以怎么样啊?”她好奇的问。因为这两个男生着实让她感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来了。”佛来利先生和颂师侨在航空公司的柜台前等她,当他们瞧见朱誉己推的行李时,不免失笑。
“你是要去念书习画,不是要移民吧?”颂师侨调侃道。三只大皮箱,看起来怪吓人的。
左筱妗不理会他的幽默,径自走到佛来利先生面前。
“老师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的决定。”举起手制止她的发育,佛来利先生笑得十分温和。
“您都知道了?”她都还没说,他却已经看穿她的心思,他洞悉人生的睿智让她折服不已。
“我想这是你最珍贵的作品,所以我将它还给你。”他亲手交还那幅炭笔素描。“虽然我感到遗憾,但还是祝福你有个幸福的家庭。”
“谢谢,谢谢您。”放弃跟随佛来利先生习画,在旁人眼里看来也许是件傻事,但她从未想过要去意大利,那全都是颂师侨一厢情愿的认为,并替她擅自做主的结果。
“你真的想放弃大好前程?”颂师侨不懂的问。在他眼里,放弃佛来利老师的亲自教授,是身为艺术家最愚蠢的行为。
“前途与家庭两相平衡,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很好,我不会遗憾。”她恬然的微笑让他更加的不明白。
“那个在东京雪地里,和我叫嚣着要让佛来利先生收她为徒的人哪里去了?”
“我还是我,一直都是那个在东京雪地里和你一起狂喊的人。”直到这时候,左筱妗才发现颂师侨是真的爱自己。“我也想要去意大利追随佛来利先生的脚步,只是现在我发现,没有自己所爱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不会快乐。”
“那我呢?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他忍不住质问。
“我一辈子的朋友,”她很真诚的看着他,“除了誉己之外,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我永远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他们的对话让朱誉己父子俩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抓不住她的打算。
“妈咪,你不走了?”第一个恍然回神过来的是元元,他语带激动的大喊。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要走的?”捏捏他的小鼻子,她意有所指的瞥向同样呆愣住的朱誉己。
“嗄?”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谁来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爸爸,那我们的行李和机票不就要白白浪费?”元元依旧不给形象的大喊。
“机票……”聪明的朱誉己每次遇上与左筱妗有关的事,灵光的脑袋就会变成猪头。
“原来你们对我这么没信心?”叉起腰,她不满的嘟嘴指控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
“呃……是爸爸啦,都是爸爸做的决定。”元元把所有事情都推到父亲身上,反正他是小孩子,本来就不能做什么事情。
“看来,我还是得加强你对我的信心才行。”叹口气,她踮起脚尖,吻了下呆若木鸡的脸。
“你不走了?”朱誉己不敢置信的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她拿他的问题反问他。
“爸爸,不管、不管了啦,妈咪现在不去学画画了,我们赶紧回家跟爷爷、奶奶说,不然,他们会因为一下子家里不见三个人难过耶!”元元推推变成呆子的父亲催促道。
“喔,好。”好不容易回神的朱誉己,一时间无法接受太多的喜悦。
“噢喔,我不必学意大利文了,万岁!”小家伙马上开心的在他们面前又叫又跳的。
“你对我太没信心了。”左筱妗将自己的手叠在他手上,两人一起推着可笑的超大行李。
“我以为带着儿子一起陪你是最好的决定。”所以他们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可以塞进行李的衣物全扫进去,最后就出现这三大行李箱的画面。
“或许我曾想过要拜在佛来利先生的门下,但那是生下元元之前的事,况且我现在除了元元之外还有你,而且我喜欢台湾。”
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拉得长长的,左筱妗的话缓缓的飘入颂师侨耳里。
“当我看到那幅画时,我就知道她是不会跟我去意大利的。”佛来利先生喜欢眼前温馨的画面,转身替自己办理出境手续时,对着一旁咬牙切齿的他说。
“她以前说过想跟您习画的。”他不解为何会是这种结果。
“那是以前,现在她有爱她的家人。”佛来利先生呵呵笑,“你不觉得那画面很温馨吗?一家人本来就该在一起,况且那个男人是真正爱她的男人,因为没有男人会为一个女人牺牲掉自己已经打拼出来的事业,就为了不肯让一家人分居地球的两端。”
他的话让颂师侨认输投降,丧气的垂手。
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来到一个转弯处,元元还跳上行李车坐在上头,耍赖的要父母亲一起推着他走。
那是一种莫名的幸福。
颂师侨背过身。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也会为眼前的画面而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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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突然少了人,好像怪怪的。”沈宝贵时间还是不能
头子打电话给女儿和女婿,也一并带他们的小孙女回来团聚。
这样的感觉还挺不赖的,她喜欢。
“爷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