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咧,竟然下起驱逐令来了!
「我为什么要回避?」她的脾气又拗起来了,偏走回自己座位坐好。「刚刚副总裁你不是才『教训』过我,上班时间不可以摸鱼吗?我忙我的,你们两个要亲、要抱随意,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反正你们应该也不怕人家看嘛,记者都拍过了。」
「冰冰!」钧天不悦地喝止她。
冰冰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别的女孩子凶她,除了气,更冒出了一肚子委屈。
「叫什么叫,回避就回避嘛!」
她拿起皮包,劈哩啪啦地将桌上的私人用品一古脑儿地尽扫入包包内,大声开关抽屉,收拾好一切便起身,再将椅子用屁股一顶,「碰」地一声滑撞入桌下。
「你要去哪?」钧天瞧她那模样根本就是想一去不回了。
「去找男人开房间啦!」
「砰」地一声,冰冰将办公室大门重重甩上。
第九章
一冲出办公室,冰冰头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关掉,先去看了场电影,再啃光了双人份的炸鸡桶,平常这么做就可以让她觉得舒坦多了,但是今天却一点效用也没有。
她的心抽痛著。
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知道很多女孩子喜欢钧天,从小到大倒追他的女孩子前仆後继数都数不清,但他从没认真跟谁交往过。
跟他最亲近的女孩子一直是她,大至他祖宗八代、小至他屁股上有颗黑痣,关於他的一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至少在今天以前她一直都这么认为。
可是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但是她为什么觉得胸口闷闷的、痛痛的,还有点酸涩的苦感呢?
尤其是撞见他抱著黄若滢的那一幕,竟然像有把刀突然捅进她心窝,那些句句带刺的气话完全没经过她大脑就从她口中说得又顺又溜,要不是钧天喝止,她可能还能骂上十几分钟呢!
「我到底是怎么了?」
手握著超大杯的冰凉可乐,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吸著,眉宇间满是落寞。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见不得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好,这就叫作嫉妒,那就表示她喜欢上那个男人,想将他占为已有,巴不得将他全身的毛发全编号列管,别的女人想碰他一根寒毛都不成。
「天哪……」
她双手牢牢捧著头,像脑袋一不小心就会落地一样。
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什么样的情况下害她糊里糊涂对钧天动了心的?
是他突然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的时候吗?是他用那种很认真的表情开玩笑说「我爱你」的时候吗?还是更早以前,高中?国中?国小?幼稚园?
天哪,她该不会一直喜欢他却不自知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资优生ヘ,怎么可能那么迟钝!」
嘴巴上是那么讲,可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先前网路算命不也说她是个迟钝到不行的恋爱白痴吗?
那那个痴心爱她的真命天子是谁?拜托,该不会是那个三天才洗一次澡,还有严重口臭,每次分组报告最後都只有靠她「收容」,三天两头就求她借他笔记的田大器吧?
冰冰光想就冒起一阵鸡皮疙瘩,如果她的真命天子是那个每天闻起来都像是从垃圾堆里起床来上课的邋遢男,那她宁愿去做修女算了!
那谁是钧天暗恋的迟钝女呢?
她手拄著下巴,隔著玻璃窗望著窗外夜景兴叹。
唉,反正不可能是她,或许就是那个黄若滢吧?真是这样,钧天现在一定乐歪了吧?心上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可开心了!
「笨蛋!」
真的,她真的是个大笨蛋,一个人在这里很认真地分析著感情又如何?人家在办公室里打得火热,她却在这里一个人喝著冰可乐,为自己的迟钝哀悼,简直就是蠢蛋一枚!
看看时间她才惊觉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爸妈和乾爹、乾妈一起去马来西亚度假,这几天她都得一下班就赶回去做饭给弟弟吃,虽然今天弟弟要补习英文,但算算时间他这会儿也早就回到家了。
「糟糕!」
管不了自己纷乱的情绪,冰冰买了份晚餐连忙骑车回家,急匆匆地开门进屋後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跑哪里去玩了?」
等了半个小时,冰冰开始担心,她明明「警告」过弟弟下课就得直接回家,不然绝对给他好看,照理说那小子应该没胆「忤逆」她才对呀!
铃——
她正想翻电话簿找弟弟的同学问消息,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你是冷勋的姊姊吗?」
她愣了一下。「我是,你——」
「你弟在我手上,限你两小时之内准备好五百万的赎金来换人,不要报警,不然後果你自行负责,我会再跟你联络。」
「喂——」
冰冰还想再多问,对方却已经挂断电话。
「五百万……怎么办,爸妈不在,我去哪筹这么多钱……」
她拿起电话想报警,可是既担心对方监听,又怕对方真会对弟弟不利,一时之间完全没了主意,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我一时之间筹不到那么多钱,二十万可不可以?」
「你筹钱做什么?」
冰冰以为又是绑匪的勒赎电话,没想到话筒里却传来钧天疑惑的声音。
「钧天……小勋他……他被人绑架了……」
惶恐不安的她一阵哽咽,泪水立刻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别哭,我立刻就到你身边。」
钧天匆忙地挂断电话,方寸大乱的冰冰边哭边在爸妈的房间翻找了一阵,看到存摺里有两百多万,可是找不到印章也不知道密码,只能沮丧地重回客厅,无助地坐在沙发上焦急等待。
「冰冰!」
不到十五分钟,钧天开门直入客厅,她已经哭出一双兔子的红眼睛了。
「钧天!」她起身慌张失措地扯著他的白衬衫说:「对方说要五百万,还不准我报警,我该怎么办?我可以报警吗?我——」
「别慌,」他手捧著她泪湿的苍白脸蛋,坚定且沉稳地告诉她:「放心,有我在,钱不是问题,而且你忘了我小叔是高阶警官吗?我已经拜托他在不惊动媒体之下派人调查了,我们一定能够顺利将小勋救回来的!」
「真的吗?」她泪眼汪汪地凝睇著他。「小勋真的不会有事吗?」
「嗯,我一定会尽全力救回他的。」他将她抱入怀中。「你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的?快别哭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倚靠在他温暖的胸怀中,冰冰的泪渐渐止息,明明是跟他刚大吵过一架,不久前才气得想一辈子再不见他,可是此刻她却又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值得倚靠的男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一定会帮她顶著。
完了,她不只爱他,还对他依赖成性,她知道就算刚刚钧天没恰巧拨电话来,她最终也会打电话向他求救的,因为除了爸妈和乾爹乾妈,她最信赖的就是他这个「冤家」了。
不一会儿,钧天的小叔领著两名便衣刑警来到冰冰家对电话进行监听,钧天也跟熟稔的银行经理调来了五百万现金以备不时之需,约定的时间一到,绑匪果然打来了电话。
「我接。」
瞧冰冰颤抖著伸出手,钧天乾脆快她一步接起电话,另一只手则牢牢握住她。
「钱准备好了没有?」话筒里传来绑匪刻意压低的嗓音。
「五百万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只筹到了一百多万。」
钧天故意和他讲价拖时间,以利警方追踪电话来源。
「你是谁?警察吗?」对方一听到男人声音立刻提高警觉。
「我是小勋他姊姊的未婚夫,她吓坏了,就由我来跟你谈也是一样,在这之前,请你先让我听听小勋的声音,如果没有听到他平安无事,我们是不会付钱的。」
他镇定地和绑匪谈条件,在听见小勋的声音後,冰冰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可是整个人还是绷紧神经,仔细听著钧天和对方周旋,将赎金砍到两百万,也约好了交付赎金的地点和方式。
「查出电话号码了吗?」
电话一挂断,钧天便急著问监听的刑警,对方却一脸遗憾地朝他摇摇头。
「好,那我去付赎金,麻烦你们跟远一点,千万别让绑匪发现有警察。」钧天面色凝重地说:「小叔,必要的时候损失赎金也无所谓,只要小勋平安就好,希望你能谅解。」
「赎金我去付!」冰冰急著插话。「也许歹徒有武器,可能会有危险,小勋是我的弟弟,付赎金应该由我去才——」
「别傻了,我怎么可能明知有危险还让我心爱的女人去呢?我说我去就我去,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消息就对了。小叔,我们走吧!」
「可是——」
「你再说我就把你拖进浴室剥光衣服反锁,不准再跟我争了!」
钧天在她耳畔悄声「恐吓」,冰冰飞红了脸瞪他一眼,没辙地由著他和刑警去跟绑匪周旋。
「他怎么都不生我的气呢?」
冰冰静下来才想到,她在办公室里醋劲大发,当著黄若滢的面跟他这个堂堂的纬达集团少东大小声,发脾气走人,完全没顾虑到他的面子问题,他怎么却一点也不生气,还那么挺她?
而且,他就算自称是她未婚夫全为了骗绑匪好了,也不必大吼什么「怎么可能明知有危险还让我『心爱的女人』去」这种话吧?除非他小叔和其他刑警是聋子才没听见他那么大声嚷嚷。
可以把他的话当真吗?
但是除非他脑袋秀逗,不然白痴也懂得该挑万人迷的黄若滢做女朋友,虽然很不甘愿,但是她如果是个男生,一定不会选长相和身材全普通的青梅竹马,也会想有个偶像明星的女友来炫耀一下。
「真是的,我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呢!」
她握拳敲敲自己的头,守著电话不断祈祷弟弟能安全返家,不再花费心思去想这之外的事了。
*******
凌晨快两点,客厅已经快被心急如焚的冰冰来回踱出一条轨道了,一听见门铃声,她简直是以跑百米的速度飞奔到大门口,问都不问就开门。
「小——」
「嘘……」
一见到钧天抱著弟弟出现在门口,冰冰马上开心地冲上前,但一听见他示意她安静的嘘声又识趣地立刻噤声。
「小勋没事,只是太累睡著了。」
钧天一边抱著小勋回房,一边悄声告诉紧张兮兮跟在一旁的冰冰,瞧她眼睛上上下下不断绕著熟睡中的小勋看,像在做X光扫瞄一样,连他都受不了这种紧张气氛了。
听见他这么说,再瞧见弟弟躺在床上的安详睡颜,冰冰才总算安下心。
「绑匪呢?」她问。
「已经抓起来了,你放心——」
「你受伤了?!」
冰冰忽然发现他手臂有血迹渗到了衣袖上,靠近一看,他纯白的亚曼尼衬衫也已成了上黄色。
「发生什么事了?」她担忧地绕著他检查一遍。「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看医生?我看我还是带你去荣总挂急诊——」
「不要紧张兮兮的!」他好笑地扣住她双臂。「我没事,不过就是为了拉住绑匪时在地上滚了一下,手臂被石头刮了几下,这种皮肉伤去挂急诊想害医生笑掉大牙啊?不说了,我借一下浴室洗澡,你帮我去乾爹房里找一下有没有免洗裤还是没穿过的内裤,睡衣顺便帮我拿一套,拜托喽!」
他说得云淡风轻,没告诉冰冰他和绑匪可是像电影情节一样为了夺枪才在地上「滚」,因为绑匪取了赎金没放人就想逃,他只有拼了命留人,为了这件事他可是在警局里让小叔足足念上半个多小时,只差没罚他写悔过书了。
不过,即使是在跟绑匪夺枪时他也没害怕过,他只庆幸坚持来付赎金的是自己,否则冰冰要是有什么意外他可要抱憾终身了。
「喏,衣服我就放在架子上了。」
坐在浴缸旁放热水的他,看著冰冰跨进浴室把给他换洗的衣物放在不锈钢层架上,还拿了新毛巾给他,又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冰冰,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她瞪大眼。「色……色狼!谁要跟你一起洗啊!」
「有什么关系,我们小时候常常一起洗啊!」他顽皮眨眼。「再说,结婚之後我还想天天跟你一起洗『鸳鸯浴』呢!」
「你……」
冰冰绯红了双颊,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瞪了他一眼便匆匆跑掉。
「奇怪,怎么不吵也不打?」钧天对她的反应十分纳闷。
从小到大,他每次「甜言蜜语」冰冰都没当过真,不是和他斗嘴就是挥拳扫腿,怎么今天却一反常态「逃」了?
难道……她终於也懂得「害羞」了?
他笑咧嘴,真是如此,看来离她开窍的日子也不远了。
*******
守在弟弟床前,冰冰心里想的却全是在洗澡的钧天。
怎么办,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是爱上了他,而且还是很爱、很爱那种。
因为太亲近了,所以她一直把他的陪伴当成理所当然,也一直以为自己对他只有友情,竟然迟迟未发现自己早把他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会因为他的情话脸红,会因为他的拥抱心跳不已,会因为他的吻而忘了呼吸,这么多的前兆她却一点也没当过一回事,到现在才发现那全是因为他早已令她心动才会产生的反应。
怎么办,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么洒脱地面对他,以他的聪明肯定没多久就会发现她真的「哈」上他了吧?
「惨了,一定会被他笑死的!」
「被谁笑死?」
自言自语却突然有人回话,冰冰的三魂七魄差点全被吓飞了。
「你的表情好像见到鬼一样,」钧天瞧她倒抽了一口气,好像真的被吓了一大跳,笑著拍拍她的背。「冰冰,我肚子饿了,你煮点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她定下心神,狐疑问他:「你没跟黄若滢去吃晚饭吗?」
他一笑。「我为什么要跟她去吃晚饭?」
「因为……」提到她,冰冰就觉得心烦。「算了,我去弄东西给你吃。」
瞧她匆匆起身离开房间,钧天唇畔浮现一个会心微笑,也跟在她後头去厨房。
「,我怎么可能有心情陪她吃饭呢?你忘了你离开之前撂下什么狠话吗?」
从冰箱里拿出两粒鸡蛋的她一脸茫然,她气话是说了几句,但有撂狠话吗?
「你说,你要去找男人开房间。」他斜倚著厨房门,笑睇著她。「未婚妻被我气得要去跟别的男人上宾馆,我哪还有那种闲情逸致去理会别人的女朋友?你没看到我的简讯吗?从你离开之後我一直拨你的手机找你,简讯发了十几通,语音信箱也大概快被我的留言灌破了,你要是再晚一点回家我就要来你家站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