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爷!他真的是疯了!居然迷恋一个小男孩的吻与笑脸,难道连他也不正常啦?!
这下南霁天真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地楞在马背上了。
※ ※ ※
出了安阳镇,果真不得安宁,追杀他们的人马一波又一波,而且手法一次此一次还残忍,只要和南霁天他们有过接触,不管是路人还是平民老百姓,他们见人就是杀,完全不留情。
在被追杀的这段日子,南霁天发现梦儿除了脸长得好看,武功又了得外,而且还精通医术,那些无辜被杀伤的平民老百姓,在梦儿的妙手回春下,个个已无大碍,精神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和梦儿相处愈久,就愈能了解他善良的为人与优点,南霁天真的很欣赏他,除了少一根筋、迷糊点,他真的找不出梦儿任何的缺点。
不过有一点他实在很受不了,那就是梦儿太好管闲事了,好象深怕他娶不到老婆似的,每到一个村落就问哪家有未出阁的好姑娘,接着也不管是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只要是还没嫁的就统统往他这儿塞,要他别客气,喜欢哪个就挑哪个,搞得他一个头有两个大,不知情的人还当他是个摧花大色魔哩!
昔日梦儿上寺庙求的那张姻缘签,八成是为他去求的,否则哪有人做媒做得这么猴急的?肯定是怕他讨不到老婆,所以才这么心急。
“南大哥,面对姑娘要带点微笑嘛!不要老是摆着一张臭脸,那会把人家给吓坏的。”整个早上就见梦儿坐在马背上抱怨个不停,坐在后头的南霁天则一脸无奈。
“我天生就是这张臭脸,你要我怎么笑?何况那些女孩们似乎比较中意你,我又何必装笑脸去取悦她们?”想起前些日子梦儿被那群女孩追得到处跑的画面,南霁天忍不住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笑什么?”梦儿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成天臭着脸,仿佛人家欠了你几万两似的,那些女孩子哪会看得上我?”
南霁天真的很俊,就是冷了点,要是常常像这样面带笑容,对女孩子再温柔体贴些,那她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成天让人追着跑!
“怎么?贤弟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看着梦儿那颗小头颅,南霁天的神情温柔不少。“贤弟貌比潘安,笑口常开,如此平易近人,那些姑娘当然会看上你。”
“是吗?”梦儿皱皱小鼻头,这是在赞美她吗?怎么听起来好象是在讽刺她是位好色的登徒子呢?
唉呀!不想这些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赶快替他物色一个好对象,好化消他心头的仇恨,忘了报仇雪恨的事。
“南大哥,我给你介绍的女孩子虽然没有沈玉瑄的美貌和才华,可是她们真的都是好姑娘,难道你真的都不中意?”梦儿又开始她的每日一谈。
又是这个话题!南霁天厌恶地沉下脸,没有答话,他赏在不喜欢听梦儿念媒人经。
“又不讲话了!”梦儿伤脑筋地弯起两道好看的柳眉。“南大哥,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只要你开口,不论环肥燕瘦、高矮美丑,我一定有办法替你找到的。”
梦儿这番话本应没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南霁天听完就是一肚子气。
“多谢贤弟美意,为兄尚无成家之念,况且家仇血恨未报,怎可谈儿女私情?”幸好梦儿此时背对着他,否则准会被他难看的脸色给吓到。
“这怎么可以?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南大哥应将报仇的事搁下,待娶妻生子后,再——”梦儿一脸严肃,义正辞严地说得正起劲时……
“轰隆”闷闷一声雷响,打破整座阴郁的山间。
“哇!怎么办?快下雨了。”梦儿吓了一跳,抬头望了一下乌云密布的天空,方才讲话讲得太专心了,根本没注意到天气的变化。
“嗯。”南霁天也抬头望了一眼。
后有追兵,前有森林,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若停下找地方避雨恐怕会拖累他们的行程。
“梦儿,把身子压低,我要加快速度赶路了。”他决定继续赶路,借着雨势正好可拖大彼此的距离。
“什么?”梦儿闻言大吃一惊,来不及开口抗议,南霁天已经策马狂奔了。
“哇!”速度突然加快,梦儿又吓了一跳,连忙压低身子抓住前面乌黑的马鬃,心中暗叫不妙。
糟了!临行之前,无念长老曾再三告诫过她,道行未满千年的狐精,一旦天降甘霖,身体淋到雨水,那就会暂时失去法力,短期之间不会恢复。
但这些并不重要,法力消失还会恢复,但她脸上的法术可维持不了多少时刻,要是让南霁天看清她的真面目,知道她一直在欺骗他,那她该作何解释?
想着想着,忽然一阵急雨敲叶的声音,打破了死沉沉的林间——
惨了!这下真的惨了!梦儿心思大乱,只能埋首马鬃里。
※ ※ ※
一进森林,南霁天和梦儿就被团团围住,原来天玄帮早就派了一批人马埋伏在这里,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唯一的马匹已壮烈成仁,南霁天见敌众我寡,梦儿的样子又好象很不舒服,于是他不敢再恋战,拉起梦儿就是往森林深处跑。
这座太行山真的很大,就像一座天然的迷宫,南霁天本想藉此地形甩掉天玄帮的人马,不料命运之神似乎已经拋弃了他们,竟然让他们钻进死胡同,眼前是一处悬崖峭壁,待他们想回头另寻他路时已来不及了,后头追兵早将他们再度团团围住,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来只有背水一战了。
南霁天充满戒备地扫着眼前那些大汉,心中有些担心地低声问道:
“梦儿,你没事吧?”
他发现梦儿真的很不对劲,平常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今天却出奇的安静,而且还一直躲在他背后,好象不敢见人似的。
“我没事。”梦儿小声回道,偷偷望了四周一圈——哇!对方人马至少有三十来个,虽然她的功夫是真材实料,但失去法力的她,真能应付得了吗?
两人正烦恼着,久未露面的张贤终于露面了!
“南霁天,咱们又见面了。”张贤缓缓走出来,一张脸冷冷的。
“张贤,你终于肯露面了。”南霁天这次冷静多了,但恨意满满的眼色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也许我可以饶你不死。”张贤面无表情地漠然道。
要不是沈笑天嫌他办事效率慢,要他亲自出马,而且还要他务必在这个月内夺得红玉璧,不然他真不想和南霁天碰面。每当触及他那双充满仇恨的黑眸,他就会想起十年前南无忌惨死在他眼前的那一晚,顿时就会感到十分愧疚与罪恶……
“想要东西是吗?那就凭本事来拿!”南霁天故意挑起他的怒火,低声告诉身后的人:“梦儿,我必须和张贤谈谈,其他的人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嗯,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梦儿点点头,她明白他想做什么。
张贤本来不想伤害他们的,可是沈笑天救过他的性命,又是他的主人,所以他必须忠心于他。
“这是你自找的!”他冷冷说道,一使眼色,数名大汉抽出大刀蜂拥而上。
没有一丝迟疑,梦儿连忙上前挡住那些大汉,南霁天则乘机攻向张贤,尽量将他逼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张贤也是沈笑天的徒弟,而且尽得他的真传,所以面对南霁天使的沈家拳,他是了如指掌,应付自如。
奇怪?为什么他这么了解他的拳法?
南霁天困惑极了,在张贤的面前,他就像个刚习武的毛头小子,只能勉强自卫而无法进攻。
在武功方面,南霁天已处下风,再加上不得天时地利,以至于一直节节败退。
勉强应付了半柱香的时间,南霁天已面露疲惫,浑身是汗了。
“张贤,咱们来个交易如何?”自觉自己打不过他,南霁天终于开口跟他谈条件了。
“交易?”张贤感兴趣地缓下动作。“什么交易?”
“你不是想要红玉璧?只要你肯告诉我,我的杀父仇人究竟是谁,那我就把红玉璧送给你。”虽然此时他身上也没有红玉璧,但他一定会去找来给他的,他南霁天一向言出必行。
“你想要我背叛帮主?”张贤恍然大俉,随即明白南霁天在打什么算盘,无非是想报杀父之仇。
“难道你不想要红玉璧?”南霁天利诱他,以为他会为了红玉璧出卖那位幕后帮主。
可惜张贤根本不知道红玉璧所隐含的秘密,沈笑天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就连他宝贝女儿沈玉瑄也不曾。
“区区一块玉璧就要我出卖帮主?”张贀冷冷一哼。“南霁天,你未免大蔑视我的人格了!”
虽然沈笑天的作风令他反感,但南霁天这项交易更是污辱人,他张贤虽称不上好人,但至少是个忠心赤胆的铁汉子,他绝对不会背叛沈笑天的!
交易不成,反倒是激怒了张贤,忿怒之余,他不再手下留情,狠劲四散地朝南霁天继续猛攻。
南霁天见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继续应战;另一方面,梦儿也努力地在应付那些打不完的小喽啰,两人奋力背水一战,试图杀出一条生路。
雨愈下愈大,就在梦儿浑身发冷,深觉自己就快支撑不了时,眼前数名大汉忽然面露惊愕之色,个个甩刀连退数多步。
“那是什么?红红黏黏的,好恶心呀!”
“这臭小子该不会有什么怪病吧!瞧他那张脸全都糊了,真可怕!”
“我看我们还是离他远点,万一被他传染可就死定了。”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边说边退,深怕自己惨遭不幸。
梦儿总算有喘息的时间,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从他们的谈话中,梦儿知道自己脸上那张法术人皮已经产生变化,等到人皮上的法力消失就会脱落,到时她就要以真面目面对南霁天了。
对了,不知他和张贤谈得如何?有没有达成交易呢?
梦儿担心地回头一看,两人依然打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张贤,一出剑就是致命之处,南霁天己身中多剑,而且再退数步便是绝壁深渊,梦儿看得心惊胆跳,连忙上前想替南霁天解危。
张贤挥手一剑,又在南霁天身上划下一刀,然后得意地翻身数步,持剑冷眼笑道:“杀了你再取红玉璧,就省事多了。”脸色一沉,他左脚横扫一出,同时右手舞剑直朝南霁天劈面刺去。“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咦?这不是沈家剑法吗?
南霁天大惊失色,张贤的剑法使他一畤失神,竟忘了闪身,就在危急之际——
“危险!”梦儿适时推了他一把,为他承受这致命的一剑。
“梦儿!”看见梦儿一脸的血肉模糊,以及刺穿他右肩的剑锋,南霁天登时星目怒瞋,双眼尽赤,发出痛彻心扉的叫声。
“南大哥,你快走呀!快走呀!”不知是雨还是泪,梦儿的视线一片模糊,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忍痛心急地赶他走,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臭小子,竟敢坏我好事!”就在这畤,背后的张贤恨恨道,接着就是左掌猛力一击,印在梦儿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啊!”梦儿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地惨叫一声,虚弱的娇躯被掌风击中后,跃高了两尺。
“不——”在梦儿中掌的同时,南霁天再度发出悲凄的一声,纵身一跃,接住梦儿划着弧线往下坠的身体,然后以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昏迷中的梦儿,两人一起摔进万丈深渊里,南霁天决定与他同生共死!
看着他们双双坠入谷底,张贤和众人全看傻了眼,同时惊叹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怎么会这样?”愧疚感与罪恶感再次充斥张贤的心里,看看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他愈来愈厌恶这种杀人的日子了!
南霁天死了,也许……是他离开沈笑天的时候了。
“我们走!”张贤喊叫一声,带着手下离开这里,他决定回去好好跟沈笑天谈谈。
不久,悬崖上又恢复先前的沉寂,只有狂风骤雨依然无情地下个不停……
第六章
夜已深,秋风冷冷地吹过大地,狂风骤雨不知在何时已停止了。
南霁天背着梦儿往潭边的一间小破屋去,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救的,只依稀记得,就在他抱着梦儿的身子急速往下坠之时,一道白光突然将他们笼罩,他眼前一亮,便失去了意识,等他醒过来畤,两人已经平安地躺在一处水潭边了。
那道白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困惑不解,但南霁天并没有时间再多作细想,此刻最令他担忧的是梦儿的伤势,他脸上的血肉已经凝固泛黑,双目紧闭,嘴角流血不止,呼吸脉搏相当微弱,已是奄奄一息了。
幸好在这寂静如死的山谷里还有一间小破屋可供他们栖身疗伤,南霁天推测这间破屋大概是以前住在这儿的山野樵夫所留下的,里面还有一些堆放整齐,却满布灰尘的木柴和破烂的毛毯。
破屋里脏乱又狭窄,南霁天先把屋内的有毒动物驱走或毁尸灭迹后,才将梦儿轻轻放在角落的稻草堆里;为他盖上一张毛毯后,他连忙升火为他取暖。
待一切事情料理完毕,南霁天赶紧走到梦儿身边替他检视伤口,当他火速地将梦儿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解下,发现他身上自胸部到腰部竟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布条时,他才恍然大俉,原来他当真是女儿身,怪不得他老觉得梦儿的言行举止都有股女人味,那果真不是他的错觉。
惊愕过后,南霁天忙把梦儿身上那些布条解开,然后再以梦儿身上所带的金创药处理她右肩上的剑伤。
南霁天见伤口迅速收口止血,这才放下心。
可是对医术他只懂得一些基本要领,剑伤虽难不倒他,但梦儿所受的内伤,他可就一筹莫展了。
怎么办?荒山野地他要上哪儿找大夫替梦儿治疗伤势?
对了!梦儿不是给他一瓶灵药吗?要他危急时才可以服用,虽不知这药有何作用,但还是让梦儿试试吧!
于是南霁天连忙掏出怀中药瓶,里面只有三颗灵药,他扳开梦儿的牙关强行喂她吃下一粒,然后又塞了一粒在口中让她含着,一切的生机只有寄望这两颗灵药了。
就在南霁天喂完灵药后,梦儿脸上那些黑黑硬硬的血块因脸部肌肉的牵动终于脱落,南霁天这才明白那只是一张变形的人皮,并非是受伤所致,而当他瞧清人皮之下那张苍白清艳的娇容后,他又再次惊愕住,而且为之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