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不着痕迹地以一手轻托相扶,他飘扬的发,在月光下闪烁着诡魅的银光,细长的双眸彷佛含笑般地十分迷人。
刹那问,欧阳燕暗觉自己的胸口异常躁动,令她诧异。
虽然千寻轻托欧阳燕落地后便松手,但心高气傲的欧阳燕仍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既羞又怒地推开他。
接着,两人同时望着那名轻功绝顶,一身雪衣飘扬,在微弱的月光下宛如幽灵一般神秘莫测的蒙面人。
欧阳燕暗中思忖着,那人竟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神出鬼没地出现,实在非比寻常。
再说,她方才使出的移星换月,是江湖失传多年的绝学,这让她的身分更加令人好奇了。
「想不到传说中的玉笛公子竟如此地仁慈,为了救一名小姑娘,情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武林至宝。承让了。」
神秘的蒙面人一说完话,便像阵风般地飘然离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在空中飘散。
「哼!既然白玉观音被狡猾的贼子给盗走了,那我也不必在此逗留。今日之仇我会记着,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欧阳燕杏眼圆睁地怒视千寻,接着便拂袖离去。
千寻不以为意地魅笑着,遥望远在数里之外的白阳城,想起雪樱蓦然在打斗中出现的事,不禁剑眉微蹙。
深夜时分,她不回家就寝,跑到白阳镇来干嘛?
看来他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贪玩的丫头,省得她将自己置入危险之地。
虽然失去了白玉观音,但值得庆幸的是,雪樱总算逃过这一劫。
倒是方才那名劫走白玉观音的神秘人,其武功和来历皆十分神秘。
此人轻功绝顶,又隐约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清香,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大盗「夜来香」?
千寻的嘴角自嘲地微扬,果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后,青龙、玄武皆失之交臂,白玉观音竟被传说中的大盗夜来香所盗走,真是出人意料。
迎着夜凉如水的晚风,于寻朝着白阳镇而行,一路上,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雪樱那娇俏的小脸。
第五章
唉……今天还真是倒楣透顶了。此刻有家归不得的蓝雪樱,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天上的明月。
虽然偶尔会在云端里看见千寻那迷人的魅笑,不过想起了他,她还是一肚子气。
哼!她今天会落得露宿街头的惨况,说来他应该负一半的责任!
要不是他一下午拉着她到处乱跑,还跑到那种陌生的地方,害她回不了龙江镇,她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此等地步。
不过,说来也怪,当时只跑了不到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为什么两人能跑那么远?她记得当时被他拉着跑,后来跑累了,他还一手托着她的腰,带着她逃,才逃出了朱八等人的魔掌……
嗯……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哪里怪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就说她刚刚见到的怪事好了,方才她明明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循声一望,竟看见天空里有着银绿交错的光芒,但才好奇地走过去一瞧,在屋顶出现的那几道影子居然同时消失了。
这实在太诡异了,虽然她方才离那道奇异的光芒有些距离,看得不太清楚,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方才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正当雪樱陷入沉思之际,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啊——」毫无心理准备的雪樱顿时被吓得大叫出声,然而张大的口却立刻被人给捣住。
「放开我!」她既惊又惧地挣扎着,想挣脱出那双令人害怕的魔掌。
「别怕,是我。」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雪樱一回头,才知道原来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是千寻。
「你干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人家背后,还吓人一跳?」还害她出糗,丢脸死了。
「刚才唤了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我只好拍醒你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白阳镇里游荡?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在外游荡有多危险?」紧皱着眉头的千寻,此刻看来十分地有威严,甚至还有几分愠怒的严肃。
「你还好意思问。本姑娘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不得不夜宿街头的地步,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千寻可不记得他做了什么事,让她受这种委屈。
「对!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呆头鹅,把人家带到这里来,就丢下不管,还好意思怪我不回家去。本姑娘不是不回去,而是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不知道怎么回去。还有,没事你干嘛这么凶?本姑娘又没欠你银子。」
千寻侧着头想了想,也对!只怪他当时一心挂念着门主派他前来执行的任务,一时大意,忘了自己当时暗运轻功,所以带着她一逃就逃了十几里路,依姑娘家的脚程,这么远的距离,要回龙江镇确实有些困难。
「抱歉,是我一时大意,害你受累了。这个热闹城镇来往的人既多又杂,你深夜在这里逗留,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如今夜你就住在我投宿的客栈里吧!为了弥补我的一时大意,这投宿费用就由我负责了。」
「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恭敬不如从命罗!」
「这次你总算说对了。」
雪樱这回没再错用成语,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对了,我方才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凶吗?」
雪樱煞有其事地用力点头。「是啊,你生气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会吃人的老虎一样恐怖。我看就连皇帝老子生气,也都没有你那么可怕。」
雪樱觉得千寻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仿佛他天生就具有领导众人的气势,尤其是在他生气的时候最明显。
听雪樱这么一提,千寻才猛然惊觉,他自己也不清楚,方才为什么会突然感到如此烦躁与愠怒,他向来就不是性情暴躁的人。
只是一想到,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要傻呼呼地去阴曹地府报到,心里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悸与不安。
难道说,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眼前这个傻丫头而不自知?
千寻摇头苦笑,一开始逗她只是为了好玩,谁晓得后来竞不由自主地牵挂起这个傻丫头,也许是怜惜她无父无母,又饱受欺凌,所以才不忍丢下她而离去。
「我问你,你下午到底办什么事去了?为什么突然丢下我就跑了?」
「没什么事,只是恰巧有人看上我的画,托我到府为他作画,我忙着去赚笔外快,所以才如此匆忙。」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画老是卖不出去,穷疯了,所以才趁着这个夜半时分想出来做……」
雪樱顿了一下,想想好歹千寻也是救了她几次的恩人,就这样大剌刺地说自己以为他想「做贼」,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只好尴尬地笑着说道:「梁上君子。」
「你看我像是做盗贼的料吗?」
「不像。」雪樱很配合地答着。开玩笑,今晚还得寄人篱下呢!这会儿若说人家是贼,那她还好意思去住人家的客栈吗?
「还好你愿意相信我清白的人格,也不枉我对你的信任。」
千寻暗自松了口气,今晚他确实打算出来「做贼」没错,但这小妮子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明吧?害他暗地里捏一把冷汗。
「不过,既然你不是打算做……那个君子,这么晚了你还来这儿干嘛?」
他将俊脸贴近她标致的香腮,挑逗地笑着:
「当然出来乘凉赏月,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的美丽吗?」
雪樱立时吓得倒退两步,一张俏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嗯,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
千寻狡黠地笑着,凝望她在银月下更显得清灵脱俗的娇颜半晌,才道:
「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客栈早点歇息吧!」
她微微点头,一路便低着头,随着千寻走回客栈,因为他那双会笑的眼眸,竞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看得她浑身发热、脸红心跳,连头也不敢拾起来。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如此一想,雪樱更是羞得连头都快垂到地面去了。
一对俪影,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漫步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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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带领雪樱来到富丽堂皇的云龙客栈,雪樱随即被眼前那美轮美奂、高雅秀丽的建筑外观所震慑,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先她还以为像千寻这种落魄书生,应该会投宿在老旧狭小的地方,谁知他居然带她来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大客栈。
这让她更加对千寻感到好奇,看他的穿着打扮,就跟寻常的清寒书生没什么两样,但为什么他身上又有着如此名贵的翠玉笛?
「看来你好像很震惊我会带你来这里?」
雪樱点了点头,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大双眼,问:
「你……你该不会是为了生活,做出什么傻事了吧?」
不然,看来这么高档的客栈,他怎么住得起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还记得我方才跟你提起,今天下午为人作画一事?」
「记得啊!」
「对方是白阳镇的首富,出手阔绰得很。」
「哦!」
原来如此,幸好千寻这几天运气颇佳,接连碰上一堆捧着银子来求画的财神,否则,今晚他们哪能在这么华丽的客栈过夜?
不过,仔细一想,又好像有些不对劲。千寻又不是个什么大画家,怎么最近突然有一堆人向他求画?
再来,那天看他在市集摆摊,明明就乏人问津,为什么才过了几天,便身价暴涨?
难道他真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雪樱不禁为这个念头感到心慌,若是自己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一个身分不明的男人,又该如何?
「原来公子带了位姑娘回来,二位请进。」
黟计—开门,便必恭必敬地带领千寻两人朝楼上的厢房而去。
来到千寻房门口的转角,伙计机灵地说:
「小的立刻为姑娘再准备一间雅房,请随我来。」
「那就麻烦你了。雪樱姑娘,晚安。」
千寻说罢,给了雪樱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微笑,便进房休息了。
雪樱随着那名礼貌而谦恭的伙计,来到一间高雅的厢房。
「姑娘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小的一声,小的这就告退,不打扰您了。」
「谢谢。」目送伙计离去,雪樱的心中浮起无数的迷团。
从店里的伙计对他如此恭敬的态度看来,他一定不是寻常人物。
只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分,而以一个贫寒书生的角色出现在她的面前,还一再地帮助她?
对她来说,他就像个神秘莫测的谜一般,让她难以捉摸。
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雪樱的思绪。
「小的替姑娘送些饭菜来,不知现在是否方便将饭菜送进房里?」
她打开房门,却见方才那名伙计端了丰盛的佳肴进屋,摆了满满的一桌。
雪樱不解地问:
「我记得我没有点任何的东西,为什么你突然送了这么多的饭菜来?」
伙计温和地笑着回答:
「是公子吩咐小的送这些饭菜前来给小姐的。」
伙计放下了饭菜,便匆匆地告退,独留雪樱一人望着满桌的菜肴发愣。
为什么千寻要命人送来这些饭菜?难道他早已猜出,身无长物的她,除了傍晚刚到白阳镇时,拿了身上仅有的几文钱买了个包子,勉强填了肚皮,便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先前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到那么晚,早饿得四肢发软。
幸亏他如此善解人意,事先为她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
为何他总能如此地了解她的需要?以前,她总以为世上无人能了解她,她只是个无父无母,连二娘都恨她入骨的孩子,所以没有人会在乎她。
但张伯和张婶的出现,令她感受到世间仍有温情;而千寻,则是她活在世上最幸福的理由。
因为有他,她原本灰暗寂苦的人生,才有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如今,她早已顾下得他真正的身分。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人,失陷了的心,是怎么样也要不回来了。
第六章
「气死我了,想不到就快要得手的白玉观音,竟然就这样让夜来香给盗走。我不甘心!」
玄武门的白阳分堂里,蓦然传来一阵阵尖锐刺耳的碎裂声。
白阳堂主欧阳燕因夺取白玉观音失败,勃然大怒地砸碎了一地的茶壶碗盘,就连桌上的花瓶、器具,都无一幸免。
「哼!可恨的夜来香,这次要不是我一时大意,她也没那个机会!」
她泄愤似地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扫向地上,口中还不断大骂:
「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玉笛公子,若不是我要专心与他对战,夜来香也不会有机可乘。说到底,都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害的。」
怒火攻心的她,一掌重重地击向桌子,掌力立时贯穿整张木桌,被打碎的木屑飞散一地。
「下次要是再让我遇见那个玉笛公子,本姑娘非要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不可。哼!」
欧阳燕的姊姊欧阳晴走进那问快要被拆了的白阳分堂,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说道:
「看来你的伤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就砸光了一屋子的东西。」
「姊姊,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没这回事,只是先前听闻姊姊陪门主去了京城一趟,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有一些简单的帐册要查而已,花不了多久的时间。事情办完了自然就该回来。」
瞥了满目疮痍的屋子一眼之后,欧阳晴好奇地问:
「我记得你好像是跟门主禀报,白玉观音是被名满天下的传奇大盗『夜来香』盗走的。怎么现在你口口声声骂的,却是那个传说中,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玉笛公子啊?」
身为玄武门主风云扬最信任的左右手之一的欧阳晴,找了张没被怒火波及的椅子坐了下来,用一副想看好戏的表情,望向唯一的妹妹欧阳燕。
知妹莫若姊,欧阳晴怎会不知道,这会儿欧阳燕大发雷霆最大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自尊心强又高傲的妹子,终于遇上了难缠的敌手,而且还不幸落败;二是她春心大动,却不自知。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欧阳晴笑得暧昧,话中多有戏弄欧阳燕的意味。
欧阳燕想起他们交手的那夜,玉笛公子那优雅灵巧的身手,以及那双勾人的眼眸,令她芳心蠢动。霎时,一道烈焰便无法控制地烧上了她的玉颊。
欧阳燕懊恼地咆哮着:「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