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不直接点破妹妹心中的迷惘,只是不动声色,狡猾地笑着:
「哦?据闻那尊价值连城的白玉观音当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武林的各大门派,可说皆倾巢而出,竞相抢夺,当然咱们的风大门主也不例外。咱们门主看上的东西,向来是非到手不可,这你也不是不明白。门主的意思,就是全玄武门上下都奉若圣旨的铁律。你说,这不关我的事吗?」
欧阳燕闻言,只能讪讪地回答:
「你放心,我会再找机会夺回白玉观音,向『你的』门主覆命。」
对于欧阳晴老是三句不离门主,欧阳燕老早就习惯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揶揄了欧阳晴。
「什么『我的』门主,你说话可得小心点。风大哥可是一门之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欧阳晴美丽的脸庞蓦地染上红霞,神情更显娇媚。
「是是是!姊姊说什么都对!那现在我立刻就去找那个夜来香算帐,替『咱们』的门主抢回白玉观音,这总行了吧?」
「也罢!既然我们都知道白玉观音在谁手上,那就不必急着动手。先静观其变再说吧!」
「姊姊,依你看,神出鬼没的夜来香好不容易得到武林至宝,她会将那白玉观音藏在何处?」
「这我怎么知道?」
欧阳晴见到欧阳燕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好胜倔强的妹子在想什么了,于是她紧接着劝道:
「我没有催你去夺回白玉观音或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白玉观音既然已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我们玄武门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此事关乎整个江湖未来的命运,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都怪那个自以为潇洒的家伙,都是他那一夜不识相地害我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白玉观音,还……」
听欧阳燕话中的幽怨,似乎更胜愤恨,显然是十分在意对方那夜对她所做的事。但是,那夜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欧阳燕难以启齿?
「还如何啊?」欧阳晴试探地问。
「没什么。」
欧阳晴明知故问:「哦!那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家伙?夜来香吗?」
欧阳燕闻言冷哼一声:
「要是她敢这么对我的话,她就不会有命可以盗走白玉观音了。」
「哦?那敢问咱们的欧阳燕姑娘,那夜为什么饶了那个玉树临风、丰采迷人的玉笛公子一命?」
「因为……因为……」她技不如人。
虽然欧阳燕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内力确实略胜她一筹,但要她开口承认对方的武功更胜自己,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哎呀,该不会是那晚咱们风度翩翩的旷世美男子——玉笛公子,对你做了什么令人说不出口的事,所以你才一直对人家念念不忘?」
姊姊话中的调侃,令她既羞又怒,又找不出其他的话来辩解,暴躁脾气一来,拿起一旁仅剩的一张椅于就要砸坏。欧阳晴见状,连忙制止。
「住手!我的好妹子,你再这么砸下去,只怕以后姊姊我来这儿,连张可坐的椅子都没了。况且,最近青龙门和咱们堂口的生意可是竞争得很,你再这样破坏下去,只怕你的白阳堂会先破产。」
「哪有这么严重?」
欧阳燕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仍是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椅子,开口问道:
「虽然我不懂怎么做生意,但咱们玄武门下的商行,有大半都归姊姊所掌管。我记得在咱们精明能干的欧阳香主的掌理之下,大半的商行多大发利市。有姊姊在,咱们玄武门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了?」
「是这样吗?」
欧阳晴淡然地问,丝毫不将欧阳燕那推崇备至的褒奖放在眼里。
欧阳燕忍不住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做好我分内该做的事罢了。」
欧阳晴习惯性地想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一杯香茗解渴,奈何手一伸却扑了个空。
她没好气地瞪了妹妹一眼,「怎么,难道姊姊我这么不受欢迎?辛辛苦苦地顶着大太阳,来你的白阳分堂一趟,却连杯茶都没得喝?」
欧阳燕闻言,这才懊恼地看着满地的茶壶碎片,后悔起方才的冲动。
「你坐会儿,我去吩咐下人再送些茶水,点心来。」
「不必麻烦了,我只是过来探望你的伤势,晚点儿就走。」
「这怎么成呢?难得平常总是陪着门主四处跑的姊姊你来白阳堂一趟,说什么今晚也得留下来,让妹子为你设宴洗尘。况且咱们姊妹也好久没同寝,促膝谈心了。而且妹子也刚好有些问题想请教姊姊,今晚你就留下来嘛!」
看着已成年的妹子,仍像个孩子般地向她撒娇,她能不依吗?
「你确定要我留下来吗?」
欧阳晴故作惶恐地看着满地的碎片残屑。
「我留下来的下场,应该不会跟这些碎得不成形的茶壶一样吧?」
「不会,但是如果你再提到『玉笛公子』这四个字,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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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摇曳的烛光,欧阳晴姊妹两人,并肩而卧地聊着天。
「移星换月!?这不是江湖早已失传多年的绝学吗?」
「没错。」欧阳燕十分肯定地答道。
「你确定夜来香所使的武功,确实是已失传数百年的武林绝学,移星换月?」
「错不了的。否则我打在她身上的掌力,为什么在一瞬间便反转到我身上?你也看过我身上的伤痕,那是被我的烈火掌所伤,才会有那赤红的掌印。你说,这世上除了移星换月之外,还有哪一种武功能将别人使出来的武功反转回去,转嫁到别人身上?」
「幸好咱们姊妹自小练烈火掌的关系,体内充满纯阳的真气,这才免了你的性命之危。这一掌若是打在别人身上,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移星换月,果真可怕。」
「没错。试想一个人的武功不论有多高强,只要碰上移星换月,就会被自身的武功反击,而唯一的下场多是含恨而亡。」
好强的欧阳燕闻言,气馁地问:
「这么说来,不是没有人胜得了夜来香?」
「也不一定。任何的武功招式,不管威力有多强,多少都有一些弱点。我想移垦换月也是,只是这门绝迹江湖数百年的武功,只怕没多少人见识过,试问谁又能够破解它呢?」
「真是可恨!这么说来,我跟夜来香就算再决斗一次,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先别这么认定,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先别谈这件事了,咱们好久没谈谈姑娘问的体己话了,难得这次有机会,你难道不想跟我谈谈自己的心上人?」
欧阳燕一听,立刻脸红地装傻。「什么心上人?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认定一个人的。」
「少来了,好歹我也是你的亲姊姊,你想我看不出来吗?」
看出欧阳燕似乎已动了真情,欧阳晴试探地问:
「你看上那个玉笛公子了?」
「没这回事。」
「那你为什么对他特别的念念不忘呢?」
「姊姊,你是想到哪儿去了?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内力,确实比我多上这么一丁点,我才因此败给了他。但我不信胜不了他,所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再跟他交手一次。」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欧阳燕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那个玉笛公子还真厉害,竟能让好胜的你,主动开口说出你技不如人的话来。」
「姊姊,你可别搞错了,我只说他的内力比我多上那么一点点,可没说我的武功技不如人。」
欧阳晴锐利的目光盯视了欧阳燕一会儿,便道:
「算了,只要你没有误陷情网就好。我只是想点醒你,别忘了那家伙所属的青龙门,可是咱们的死对头,而且他坏了你抢夺白玉观音一事,更是咱们玄武门的头号大敌。如果,你能杀了他……」
「杀了玉笛公子?为什么你想杀他?」
不知为什么,一听姊姊提起想杀五个公子的念头,她就感到十分的不安。
「你别紧张,我只是说……如果……」
欧阳晴媚笑着,故意加强「如果」二字。
「你说那句『如果』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凭我的武功杀不了他吗?」
此刻欧阳燕心中的情绪很复杂,好强的她希望能证实自己有打败玉笛公子的实力,但内心却又自私地不想杀他。纵使他是本门的敌人,她还是不想看到他死。
「我这么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嘛!那夜你确实是败在他的手里,所以……」
「住口!」
「妹妹,你先别生气。我是想……如果你能再打败他一次,不就能证明你的武功胜过他了吗?这样你也就不必一直在意那夜夺取白玉观音失败一事了。」
欧阳燕想想,也认同姊姊的意见。
一见欧阳燕的态度终于有些软化,欧阳晴趁机说道:
「我有个主意,说不定能帮上你一些忙。」
「你有什么主意?」
「就算那玉笛公子的武功再高强,只要身为男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凭妹子的美色,只要你肯用美人计色诱他,说不定……」
「你要我用美人计这种下流的手段去对付玉笛公子?」
欧阳燕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怒意。
眼神流转,欧阳晴狡黠地笑着说道:
「成者为王,败着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只要能求得胜利,要一些手段又有什么关系?想想,那夜原本该得到白玉观音的人是你才对,但是半路杀出的玉笛公子以及夜来香,却反而从你的手中抢走了你辛苦得来的武林王宝。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欧阳晴的一番话,令欧阳燕认同地点头聆听。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也认同只求胜利、不择手段的方式。如果你想雪耻,夺回白玉观音,证实自己的武功绝不在玉笛公子与夜来香之下,不妨考虑我所提出来的方法,善用你与生俱来的『武器』,去挫挫那个男人的锐气。」
看出欧阳燕的意志有所动摇,欧阳晴阴魅地笑着。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七章
晨间,由窗外映射入屋的灿烂阳光,令睡意犹浓的雪樱翻个身,背对刺眼的日光,继续睡。
但响亮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她的美梦。
「姑娘,小的给您送早膳来了。」
原来是那名热心有礼的伙计,又为她送饭来了。
雪樱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柔软又温暖的被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好了外衣,开门让伙计进房。
一见伙计手脚俐落地将端来的热粥、小菜摆满一桌,雪樱又傻眼了。
她还以为昨夜吃的那顿大餐,已是她生平吃过最丰盛的一餐了。想不到就连这顿早膳也这么豪华,光是小菜就有十几道,再加上装满十多种甜点糕饼的四色盘,更是令人看得目不暇给,害她不知该从何下手才好。
她好奇地先浅尝每一道小菜,盘盘都色香味俱全,令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吃过了清粥小菜,雪樱顺手拿起一块鹅黄色的甜品来品尝。一入口,桂花的清甜香气便在口中散了开来,令人欲罢不能。硬是让本来已吃了七分饱的雪樱,忍不住将那一堆美味可口的甜点全给塞进了胃里。
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雪樱感动得几乎要落泪,想起之前的生活,再看看现在这样,要什么有什么,一些以前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甚至不必她开口,就会有人送来,简直就像在作梦一般。
现在她的嘴若被千寻养刁了,将来怎么回头去过那种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呢?
以前,她从未想过千寻离开的那一天。但如今,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人陪她斗嘴,她一定会很寂寞……很寂寞……
但她也不能老是这样给他添麻烦,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早晚有一天会走出彼此的生命的,所以她绝不能再这样事事依赖他,得想办法靠自己的能力过日子。
打定了主意,雪樱便迳自下楼,打算不告而别。
但还没走出客栈的大门,便被眼尖的伙计唤住:
「姑娘,您这么早就要走了?」
「是的,我还有事,得赶回家一趟,请你代我转告千寻一声,说我很感谢他的招待,但因家有急事,所以不得不早点赶回去。」
伙计一听眼前这个看似娇小可人的姑娘,居然知道堂主的名讳,而且还毫不忌讳地说出口,有些惊愕地愣在当场。
原先他只知道这姑娘是个重要人物,却没想到她居然和堂主如此亲近。
雪樱在伙计的愕然中走出了云龙客栈,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一走出那问高贵华丽的客栈,就被人盯上了。
「你看那个姑娘,长得挺标致的。而且能进得了云龙客栈的,想必身上有不少的银子。」
两名獐头鼠目的男子,正监视着雪樱的一举一动,窃窃私语着。
「你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那姑娘虽然美得不得了,但看她那身粗布衣的打扮,怎么瞧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干金小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以为我是个只看表面的人吗?告诉你,我这算盘打得可精了。总之,不管这姑娘身上有没有钱,只要得到她,咱们就发财了。」
一名面有刀疤的男子,闻言点头:
「你说的也对,像她这么标致的姑娘,将她卖进青楼,应该可以捞到一笔为数不少的银子。」
「真是没有远见,难怪你再怎么混也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
面有黑痣的粗鄙男子,摇头叹道:
「光是卖个姑娘能捞多少油水?咱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怎么干?」刀疤男子好奇地问。
「偷偷告诉你,前几天我在龙江镇的市集见过那位姑娘,还亲耳听见她说出『翠玉笛』三个字。」
「什么?她居然知道翠玉笛的下落?但那不是在青龙门第二高手,大名鼎鼎的玉笛公子手中吗?难不成你连玉笛公子的主意也敢打?」
「你当我是疯了还是傻了?当然不是。我上回偷听见他们的对话,那姑娘和一个小白脸说从玉笛公子那儿借来翠玉笛,既然现在知道翠玉笛在他们身上,找他们下手岂不比找玉笛公子要容易多了?」
「可是,若是我们抢走翠玉笛,岂不是得罪了那个玉笛公子,到时只怕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看还是算了。」
「我就说你没胆嘛!咱们想办法抢过来,一转手立刻就赚了上万两银子,玉笛公子就算要找,也会找那个买走翠玉笛的替死鬼。」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一句话,你到底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