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云沁不知道易风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回答他。
“呃……”犹豫了半天,易风迟疑的问道:“你的梦中除了那对男女,还有其他……男人吗?”
“没有,只有他们两个。”
“是吗?”云沁的答案似乎让易风备受打击,他神情落寞的喃道:“你的心中真的没有我吗?”
不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劲!云沁有些疑惑的攒起了眉。易风今天真的很怪!
但是,云沁也不好问他,况且就算她问了,他也未必会说实话。
云沁转身离去,留下了似乎有满腹心事的易风。
任恒静静的站在窗前,室内一片漆黑,但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并不想看清什么。
快两年了,水柔离开他快两年了,回首他们的婚姻,任恒不禁有些怅然。
到现在,他还是不确定自己娶水柔是对还是错7
如果他没娶她的话,她应该还活着,嫁个好老公、生养子女!平安幸福的相夫教子吧!
如果不是他让野心蒙蔽了心志,也许今天的情形会完全不同。
任恒有些苦涩的笑了,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挽回水柔。
如今他惟一能做的,只有静静的想念水柔,想念那个似水柔情的女子,想念那个逐渐像水般冰冷的女子……
云沁没有想到易风是那种说做就做的男人。在她看完门诊的三天后,易风真的出现在桑家的客厅中。
“伯父、伯母,你们好。”易风微笑的打着招呼。
“易医师今天来有事吗?”龚南燕有点担心的看着女儿,该不会是云沁有什么不对吧!
“伯母,对不起,我今天不是以医师的身份,而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拜访”
“你的意思是——”桑子翔不明所以。
“我今天冒昧登门拜访!是想请求两位同意我与云沁交往。”易风说明来意。
“交往?你跟云沁?”桑氏夫妇惊讶的对看一眼。
“对,可以的话,我希望以结婚为前提和她交往。”易风口气轻松的道。
易风的一席话,让桑家三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以结婚为前提?”讶异的桑子翔只能无意义的重复易风的话。
“对!”易风语气坚定的说。
龚南燕见状,忙将女儿拉至一旁。
“云沁,你什么时候跟易医师变得那么熟?”
“妈,我没有。”云沁不由得暗自叫苦。“我跟易医师——你看,我还叫他易医师,我跟他根本一点也不熟。”
“那他今天怎么会上门?”龚南燕怀疑的挑起了眉。
“我也不知道啊!”云沁一脸的苦恼。
“伯父,我想知道您的意思如何?”易风依然是一派从容。
桑子翔抚着下巴不住的打量着易风,论外表、才能,易风的确是每个父亲心月中的东床快婿。
“易医师……”
“伯父,请叫我易风。”
“好,易风,你喜欢云沁是吗?”桑子翔问。
“当然。”
“好,我同意你们交往。”桑子翔点头答应了。
“爸!”云沁慌忙的叫了声,她还不确定是否要跟易风交往,她有点怕他。
“交往看看嘛!易风是个好对象。”桑子翔愈看易风愈满意。
“伯父、伯母,谢谢你们。”易风诚恳的说。
这次说什么他都要先下手为强,绝不可以让云沁与任恒见面,他绝不会让任恒有机可趁,他要彻彻底底的将任恒赶出“她”的心中。
自从桑氏夫妇答应易风和云沁交往之后,易风只要一有空便会往桑家跑。
易风对云沁关怀备至,他总是宠着她、哄着她,带她去最好的餐厅,去欣赏世界级的表演,他尽其所能的想博取云沁的欢心。
而易风的幽默风趣与善体人意,也慢慢的消除了云沁的惧怕,但也仅止于此,她对他依旧没有半点男女间的情慷。
再加上云沁总觉得易风常常像是透过她在看着某人,尤其是当他露出迷蒙的眼神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到底想在她身上找寻什么呢?相处愈久,云沁愈觉得易风并不是真的想追求她。他似乎是借由她在追寻些什么,然而,到底是什么呢?
云沁自忖并无美貌与才情,更没有高人一等的家世背景,她也不会天真到相信易风是真的爱着她的。
有好几次,云沁都想提出与易风分手的要求,但总是阴错阳差,事情就这么耗着……
第二章
梦中的女子哀愁的哭泣着……
云沁倏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清楚的记得梦中女子凄恻的要求——把东西交给他。
云沁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亮了,她伸了个懒腰,下床来到楼下,走进了厨房。
装满一锅水,云沁在水中放了些许的盐与六颗生鸡蛋。
二十分钟后,云沁带着小袋子出门,转了两班公车,在一幢大楼前下车。
走进大楼,云沁上前询问柜台小姐。
“小姐,请问我可以见任恒任先生吗?”
“请问你跟任先生有约吗?”柜台小姐和善的问道。
“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任先生的行程很满的。”柜台小姐客气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东西想交给他。”云沁指了指手中的袋子。“那我可以在这儿等他吗广
“那你随便坐。”柜台小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不过,任先生什么时候会下来很难说。”
“没关系,我不急,谢谢你:”云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轻松的拿出书来看,打算“长期抗战”。
她今天非得把东西交给任恒不可,昨晚在梦中,她终于看清了那名男子的面貌,原来他就是任恒。
两个小时后,柜台小姐轻轻拍了拍沉醉在书中的云沁。“小姐,任先生下来了!”
“哦!谢谢你。”
云沁如梦初醒的合上书,追上前去。
“任先生!任先生!”云沁努力的想让任恒注意到自己。
但是,正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的任恒,根本没有听到云沁的叫声。
“任先生”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跑着,他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挥开挡在他前头的云沁。
云沁一个重心不稳,撞向一旁的青瓷大花瓶霎时,一声巨响回荡在偌大的大厅中。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转向声音来源。
云沁红着一张脸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我的错。”中年男子拭着汗说:“我有急事找总裁,一时心急推了这位小姐一把。”
“你没事吧?”任恒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我……没事。”现实中的任恒比杂志和梦里的他多了一股慑人的寒意。面对面看着任恒,云沁不禁有点结巴。
任恒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去。
云沁见机不可失,她慌忙的叫道:“任先生。”
任恒微侧着身子,瞄向云沁。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云沁边说边将手中的袋子递上前。
“不妹妹,今天不是任先生的生日。”高水湄高氏的公关经理微笑的说道。
“今天是他的生日没错。”云沁笃定的说。
“小妹妹,你——”
“袋子里是什么?”任恒冷然的开了口。
“是六颗水煮蛋。”
水湄闻言噗哧一笑。“小妹妹;你们新新人类都送这种礼物吗?”
“这是他最爱吃的。”云沁一事正经的说。“他每次生日……”
云沁的话还没说完,任恒大手一伸,拉着云沁便往外走去。
众人见状,忙追上前去。
在大楼外候着的司机,一看见任恒,马上开了车门。
“我要用车,用另一辆车载二小姐回去。”任恒交代完毕后,一阵风似的驾车离去。
任恒沉默的开着车,他没有任何的解释,云沁也没有发问,仿佛他载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先帮你把蛋剥好,太烫了你也没办法吃,我还有带盐巴,等一下沾着就可以吃了。”云沁边说边小心的剥蛋壳。
云沁的话让原先只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与她谈谈的任恒改变了主意,他猛地回转方向盘,朝右边的小径直驶而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水柔最喜爱的一幢乡村造型的别墅。
“下车!”任恒自顾自的往别墅走去。
雨沁则一边观赏庭院的花木,一边走着。
打开了门,任恒不禁有些伤感。自从水柔过世后,他再也没有来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小不点来到这里。
“坐下。”任恒简洁的说。
“我去泡茶好吗?”云沁不但没坐下,反而往厨房跑去,她熟练的拿出笛音壶加满水,放在瓦斯炉上。
云沁又打开橱柜,拿出一套紫砂茶具,将它仔细的冲过水后,在一旁等待水开。
“你出来”任恒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
“嗯!”云沁擦了擦手,随着任恒来到客厅。
任恒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云沁,好半天才缓缓的说:”你是谁?“
“我是……”笛音壶的响声打断了云沁的话。“水
“水柔!你说你是水柔?!”任恒白着一张脸,他扯住云沁的双臂,力道大得让她的手疼痛不巳。“快说你是谁?快说!”
“我是桑云沁,我是说水开了厂云沁语带哭意的想扯回手。
“水开了,是吗?”任恒轻轻的松开手。他到底怎么了?一句话就让向来以冷酷着称的自己失控!
“我去泡茶。”云沁红着双眼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臂。
不一会儿,云沁端着茶走了出来。
“你最爱喝的金萱有点受潮,我改泡普洱茶。”
任恒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像是高中生的娇小女子。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的秘密呢?有些甚至还是他非常私密的生活习惯。
“喝吧!嗟,水煮蛋应该不烫口了广云沁殷勤的将茶与水煮蛋放到任恒面前。
“任恒默然的拿着剥好壳的水煮蛋,沾了少许盐巴,缓慢的咬了一口。
“生日快乐,好吃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任恒放下了蛋,直视着云沁。他真正的生日只有几个人知道。
“杂志上写的。”云沁有点心虚的撤了谎。她总不能说她作梦梦到的吧!
“说谎!”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哪一本杂志?几月几号?”
“亚洲商业周刊,六月二十五日。”云沁记得杂志上是这样写的,她不假思索的回道。
“今天是几月几号?”任恒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口气冷洌的问。
“三……三月十二。”云沁支支吾吾的回道。
任恒冷冷的看着她:“说实话。”
“好吧!”云沁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大概不会相信,我是作梦梦到的。”她偷偷的看着任恒的反应。
“继续。”任恒的嘴角微微勾起。作梦梦到的?他的确不相信,他很好奇这个小不点还会办出什么有趣的故事。
云沁自嘲的耸,了耸肩,她早知道他不会相信的,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任恒愈听脸色愈难看。她讲的这些事只有他跟水柔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不点会知道呢?像作梦梦到的这种鬼话,他是不会相信的。
“你认识水柔,这些是她告诉你的。”任恒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这是他所能想出最合理的解释。
“我不认识你太太,甚至以前从没听过她的名字。”云沁摇了摇头。
“小不点!”
“我叫桑云沁。”云沁有点懊恼的叫道。她不喜欢他这样叫她;好像把她当成小孩似的。
“小不点。”任恒像是没听到似的又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老实况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从以前到现在,那些怀有目的而接近他的女人多到让他厌烦,不过,像她这么煞费苦心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的目的达到了啁!就是帮你过生日嘛!”
“就这样?”任恒的一双剑眉挑得老高。
“就这样厂
“我不信。”
“真的,我没有骗你!”
“说实话好吗?”任恒不耐烦的说:“你这么大费周章的,不可能毫无目的,你快点说出你的目的,然后早早走人!不要再来烦我了厂
“你真是莫名其妙!”云沁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她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你以为我爱来呀?要不是她在梦里哭得那么伤心,我才懒得理你呢!”
“你——”
“你什么你?你闭嘴!”云沁朝任恒吼着,一股委屈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她是一片好心,他却当成驴肝肺。“把东西给你后,我马上就走!”
云沁怒气腾腾的往里头的房间走去,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形礼盒。
“拿去厂云沁双眼微红的把礼盒递给他。
任恒默然的接过札盒。
“我要走了!”云沁倔强的忍住眼中的泪,他对她的态度让她倍感屈辱,但是,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掉二滴泪的,她才不认输!
“这是什么?”任恒有点迟疑的问。看样子这个小不点好像快哭了,他似乎说得有点过火。
“我怎么知道?!云沁赌气地撇开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任恒有点疲累的叹了口气。“小不点——”
“不要叫我小不点厂云沁忍了多时的泪终于溃堤,”我不叫小不点。“
“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任恒皱着眉头顿了顿。他到底在抱歉什么?她的泪,还是她的天方夜谭?“对于你说的话——”
“你信也好,不信……不信也好,反正我要走了!”云沁抹去眼泪。“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厂她哽咽的飞奔而出。
任恒追了两步,又颓然的停下脚步;他烦躁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拆开长形礼盒。
乍见礼盒内的东西,任恒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抖着双手拿出来。
那是一瓶红酒,年份是86年的法国披尔红酒,那一年因为波尔的葡萄园遭虫害,所以,能年产的波尔红酒可说是万金难求。
任恒抖着一双手抚触着古朴的瓶身。水柔曾说过要想尽办法得到一瓶波尔红酒。
因为任恒最爱喝波尔红酒,也因为他正是那年生的。她感谢那一年让她得到了挚爱的丈夫。
没想到,两年前在任恒生日的前夕,水柔因车祸意外身亡,而这份礼物也迟至今天才交到他的手中。
“水柔……”任恒感叹的低唤。是他负了她,是他害了她,她的深情却将她自己往不幸的深渊里推,是他对不起她啊!
任恒找出两只水晶酒杯,打开瓶盖,酒瞽扑鼻而来。他缓缓的倒了两杯酒,浅浅的吸了一口。
恍悔中,任恒仿佛回到了过去,他看到了与他初相识,清灵如水的柔媚女于,他看到了原先快乐的女孩变成抑郁的少妇,他看到了终日以泪洗面的水柔
“水柔……水柔……”像是承受不了般,任恒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酒瓶空了。
任恒原本酒量就不好,再加上心情郁闷,很快的便有了醉意,昏沉沉的倒在一旁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窗外已是满天星斗。他稍微梳洗一下,开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