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含在唇上的唇片,点出她的粉嫩桃唇,再仔细理理衣裳的皱褶,「好了!奴家要去捉这花间的害虫了。」
门一推,邱无欢竟还真的站在门口等她!
金悦霜有些意外,她整整拖了一个时辰才走出来耶!
他还真是有耐心!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先把他打发掉了。
「哟!帅哥哥--」以手绢掩嘴,轻轻向他拋去个勾魂眼。
邱无欢厚薄适中的唇冷冷吐出三个字:「邱无欢。」
啥?
金悦霜怔仲了下,「对不住,奴家没听清楚。」
「我说,我的名字是邱无欢,请妳以后不要喊我名字以外的称呼。」
他有名有姓的,她这样胡乱喊他,别人会误以为他俩关系匪浅。
「呵呵,帅哥哥听得刺耳吗?这可糟了,奴家恐怕一下子改不了口。喊你公子又太生疏,喊你无欢嘛……」
金悦霜说着,一双眼往他身上飘去,「唉!不成,无欢、无欢,人生无欢,奴家怎舍得帅哥哥悒郁不欢,英年早逝呢!少了帅哥哥这张俊脸,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伤心哪!」
「那与妳何干?」只是要她改个称呼,哪来这么多理由?
邱无欢的脸色更阴沉了。
「关系可大了,奴家……哎呀,不行,再跟帅哥哥聊下去,奴家今天就甭做事了。晚上再见了,帅哥哥。」
金悦霜看太阳已爬到头顶上方,决定先撇下他去做正事。
朝他拋了记香吻,再次跃过围墙离开。
「金、悦、霜!」邱无欢没想到她会故技重施,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堵到她的人,竟还是让她从眼前溜走,他气愤的握起双拳击向无辜的门板。
他绝不是让人玩弄在手掌心的蠢蛋!
「轻功不差、武功底子不错是吗?哼!」
好啊!下回就来较量一下,看谁才是真正技高一筹!
若她以为每次都能这么耍弄他,那她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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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蒙眬的抬起头一看,天都快要露出曙光了。
「呵!奴家回来得可真早,天都还亮着呢!」金悦霜自嘲道,扶着树干支撑虚软的身子,
那些千金小姐也太狠了,见她千杯难醉,竟卯起来想把她灌醉,那么烈的酒竟搬来十大坛,分明是要把她淹死在酒桶里。
「惨了,要是走不回去,奴家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
意识虽然清醒,但身子好象已不是她的了,脚怎么也迈不出去。
「一天不沾酒会要妳的命吗?」一双墨绿的靴子停在她脚前。
轻浅的笑在她唇边泛开,可她低着头,没让他看到。
「妳是聋了还是哑了?回答我的话啊!」靴子的主人又靠近她,语气中饱含责备和担心!
他会在这时候出来,想必是一夜无眠了。
「呵!帅哥哥……」不行了,她真的站不住了。
「喂……」邱无欢想也不想的接住倒向自己的金悦霜,看她眼神迷茫,像是连眼前的人是谁都弄不清,他就不禁有气!
「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妳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哪天妳喝醉酒--喂.....」
金悦霜无力开口,只能靠在他身上任他数落。
邱无欢无奈地摇摇头,将她拦腰抱起,走进雨香斋。
也不知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她身上的酒气浓得吓人。
「像在酒桶里泡过一样!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边说边走进她的房间。
他曾听说京城里有些千金大小姐,想摆脱单调无趣的生活,因此逃家寻求刺激,直到付出惨痛的代价才后悔。
此时,邱无欢就将醉卧床上的金悦霜归为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逃家千金。
不过,都过这么久了,她的家人居然还没找上门来,真是奇怪!
金悦霜这么明目张胆的玩乐,要不发现她也很难吧?
先是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说是要从他身上问出一个被女人重创的可怜人的下落,每每挑起他的好奇,而后把他丢在一旁,每天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才回来。
面且一回比一回严重!
前几天她还可以自己走回房,今天竟醉得在雨香斋外就走不进来了,若不是他听到不寻常的声响出来看看,她就要待在外头迎接日出了。
唉!空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和伶俐的口齿,却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周遭的人制造麻烦的任性大小姐。
「找个这样的女人来帮妳,只能说妳太愚昧也太无知了,母亲!」
邱无欢放下床帐,掩去引人遐思的海棠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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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人家几回的照顾,没有回馈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金悦霜不是个忘恩之人,而她现在就要说服邱无欢接受她的答谢。
「不过是桌酒席,帅哥哥当真不肯赏奴家个薄面?连过来坐坐也不肯?」
她可是很用心、很用心的想答谢他对她的费心照顾,他怎能连想也不想就拒绝她的好意呢!
「邱某做事只问自己的良心,不求任何回报,妳可以省下这笔无谓的花费。」
邱无欢只是不希望她因贪杯而吃了大亏,在他做得到的范围内对她伸出援手而已。
她忽然跑来说要感谢他对她的细心照料,特地摆了桌酒席要好好谢谢他,对她这样随便就找个男人喝酒的行为,他反感到了极点,嘴上客气的拒绝,心里却更加鄙视她了。
「奴家可不认为这是无谓的花费,奴家深深的明白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的道理,一桌酒席,不过是奴家的一点心意,帅哥哥是嫌太寒酸了,所以不愿接受是吗?」
金悦霜在邱无欢身边绕着,出其不意的往他腿上坐下,「那帅哥哥希望奴家怎么做?除了要奴家以身相许之外,只要奴家做得到的绝不摇头。」
细致的玉指在他洁净的下巴轻画,就是要他心猿意马。
「走开!」他不留情的一推,让金悦霜跌得发髻微乱,几支金雕花钗掉了下来。
「一个姑娘家连最基本的自重都没有,邱某无法认同姑娘的行为!」
金悦霜揉揉跌疼的臀,将头偏了偏,「原来帅哥哥喜欢那一款的啊!早说嘛,奴家一定让帅哥哥满意就是。」
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不寄望那个害她跌倒的人会伸手拉她一把,「倘若奴家给帅哥哥一个高贵端庄的金悦霜,帅哥哥可愿意赏个薄面,让奴家做个东?」
像有条无形的绳索拉着似的,邱无欢在金悦霜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好!那请公子给小女子一点时间。」朝邱无欢一福身子后,金悦霜莲步轻移的走出他的房间。
直到门阖上,邱无欢那被人紧掐着脖子的紧窒感才稍稍解除。方才金悦霜看他的眼里好象比平常多了点什么,那双一向盈着笑意的翦翦秋瞳少了笑意,多了抹像要刺穿人心的冷冽。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就好象被千斤重的炼条锁着、困着,动不得也挣脱不了,只有依着那眼眸所要求的去做才能获得解放。
金悦霜是故意以笑掩盖那双摄人心魂的厉眸吗?
那她的不正经也是假装的啰?
她对他到底有几分真?
除了她挑明的来意之外,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子……」
此时推门进来的,是个焕然一新的金悦霜。
不再挂着轻佻笑容的脸庞重新上过脂粉,额心的朱痣点出她的清丽气质,淡抹的微紫眼彩随着她飘动的视线显现。
青丝挑出几缕垂散耳际,余下平梳高髻拢于金丝八宝打攒的头面,垂下金玲珑一片金丝清脆,玉腕左右各有一套细钏宝环雕花描雀,红绸白衬的轻软丝衣上绣出朵朵夜间清光牡丹,纱裙下微现花穗满头富贵的菱花小鞋。
此时端端整整立在邱无欢面前的金悦霜,绝绝对对是个不容人怀疑的云端月,只可远观的刺手玫瑰。
「公子可满意你所看到的?还是要悦霜再做一番修正?」
就连说话也规规矩矩的,前后判若两人,让邱无欢有些难以适应。
「不用了,这样子……很好。」
的确是个标准的贵族千金,高贵漂亮,也让人觉得疏离。
除了「很好」,邱无欢无法说明他此刻心头狂跳代表什么意义。
「请公子随悦霜来吧!」金悦霜恭谨的退立一旁,等着邱无欢走过来。
一刻钟过去,邱无欢却依然坐着不动。他后悔了吗?
细眉微微一动,金悦霜轻声询问:「莫非公子后悔了?对区区小女子食言虽非大过,但仍有损公子的信誉,公子该不是毁信之辈吧?」
金悦霜以为邱无欢想反悔,殊不知他正醉心于她此刻的风华。
一语惊醒他的幻梦,邱无欢急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邱某绝不食言,我们走吧!」
奇怪,他知道宴席设在哪儿吗?金悦霜不解的跟在他身后。
她应该没有提过才对,那他怎么知道要往哪走?
金悦霜的疑问在他走到雨香斋门口时,回过头的一句:「现下我们该往哪走?」获得解答。
第四章
酒醇菜香,满桌的菜肴色香、味美,但席上的人却铁青着一张脸,既不吃菜也不饮酒。
他正忙着拨掉那向他伸来的玉手,和一直贴过来的两具香躯。
邱无欢怎么也想不到金悦霜会将酒席设在满花楼里,还附带花香、花云作陪。
才坐下,她们就嗲声嗲气的对他劝酒劝菜,公子来公子去的,反而不见金悦霜这个主人。
邱无欢起先只是由着她们在他身上磨蹭,冷着脸拒绝她们的服侍,但耐心总有用罄的时候,他的忍受程度也只到花香对他撩高了裙裾,花云将欲夺衣而出的傲人双峰贴上他为止!
「叫她来,不然我立刻走人!金悦霜的待客之道就是把两只花狐丢给我吗?」
酒洒了、菜翻了,被人毫不怜惜的推开,两名花女在听到邱无欢将她们比成了狐后,不约而同的垮下脸。
「既然公子不满意我们姊妹俩的服侍,我们这就离开。」
花云当场掉头离开,而花香毕竟年长了几岁,即使心底不快,仍没忘记自己的身分。
「请公子稍坐一下,花香会将公子的意思带到,请公子再等等。」
留下邱无欢一人,怒火愈烧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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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满花楼,金悦霜就被请到一顶轿子里,与邱无欢分了开,等她下了轿子,已置身于一个古朴的大厅中。
「想见妳一面还得这样大费周章的,我都不知道谁才是妳最亲密的战友了!」说话酸溜溜的是个黑衣挑红纱的妖娆美妇。
「我发了很多次信息要和妳见面,妳却连捎封信也没有,存心把我们撇下是不是?」
黑衣美妇身边站了两排同样衣着亮丽的美人,每个人都双眼灼灼的等着她的回答。
看出这态势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的,金悦霜在事先为她准备好的锦垫上坐下。
「我有自己的任务要办,暂时不能与妳们见面,这话我早说过了,是妳们没听进去,要是我因为来见妳们而曝露真正的身分,岂不是要丢了小命?」
悠闲的端起茶轻啜,眼角余光不忘瞧瞧因她这话而吓得花容失色的一票娘子军。
其实,她们并不是真心要为难她,而是因为太疼她了,见她连捎封信也没有,实在气不过,才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吓唬她。
只不过,金悦霜早就摸透她们的心思,仍不慌不忙的。
「那妳这次又带个阴沉沉的男人过来做什么?妳对人家存的是什么心?」
想要她说实话?
放下茶杯,拿起手绢擦拭唇边的水渍,金悦霜徐徐回道:「不这样掩人耳目,我要如何上满花楼来见妳们?一个姑娘家明目张胆的走进男人的乐土,要我怎么自圆其说?不找个男人当我的烟幕弹,难道要我告诉人家,我其实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妓?」
「这.....」
「我就说这地方不妥嘛!妳看看,这下害死咱们的宝贝霜儿了。」
「当初可是大家都同意的,怎么?这下全怪我了?」
「哎呀!就是,难怪霜儿不敢上门来玩。」
一票娘子军妳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
唯二不动的两人--黑衣美妇与金悦霜,各自喝着茶等待她们争执结束。
「够了!妳们没发现自己又被霜儿耍弄了吗?」
威严的放下茶杯,黑衣美妇喝止快要大打出手的姊妹们,无奈又证赏的看向泰然自若的金悦霜。
「妳的牙齿愈来愈利了,霜儿。咬人不见血!妳果然把自己磨练成一个狡猾的人,连自己的姨娘们也敢戏弄。」
「霜儿不管怎么变,都还是姨娘们的宝贝霜儿。保护自己的生命和安全,霜儿从没忘记这承诺。」
「要是妳敢出事,姨娘们马上把妳给嫁了!」姨娘们不忘再提醒她一次。
「呵,所以霜儿一直不敢忘啊!」
为了不让姨娘们有机会这么做,她在执行任务时可是万般小心哪!
「算妳聪明。」黑衣美妇朝一旁的姊妹们颔首,「处罚减半,别忘了给我查查她又掉了几两肉。」
一群美人早已等着美妇这句话,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上前关心她们的宝贝霜儿。
金悦霜一对飞燕点水的细眉皱了起来,投降道:「算了,我喝就是了,我就知道每次叫我来就是要我灌一肚子的补药。姨娘,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不补 啊!好端端的却老是要我喝药汤,我看我早晚要生病。」
「妳这孩子胡说什么?这话也能乱说吗?」
着金悦霜的细嫩玉臂,一位姨娘嘴里责备着,却又不敢太用力,以免疼她。
喝了黑漆、褐黄、乳白、澄碧各色药汤后,金悦霜再也不肯虐待自己的肚子,之后送来的汤品、粥糜一概推开,再也不愿张口吞下任何一样东西。
黑衣美妇看姊妹们都拿她没辙,开口道:「她不想吃就算了。霜儿,过来让凤姨好好瞧瞧。」
金悦霜依言来到黑衣美妇前,让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逼。
「妳愈来愈好看,也愈来愈像轩姊姊了,就是做起事来一头栽进去的性子像妳爹。凤姨担心妳一个人在外头闯,妳又不肯捎封信回来报平安。妳呀!什么时候才懂得让人放心啊?」她拉过金悦霜,「凤姨问妳一件事,妳可要老实的告诉我,不许敷衍,也不许隐瞒。」
「霜儿遵命。」刻意拉长尾音,金悦霜最怕的就是凤姨了。
刚才那些姨娘们把她宠到骨子里去,只要几句添了蜜的话就可以让她们晕了头,忘了自己想问什么,只有凤姨,不管她的嘴抹了多少蜜,都无法逃过她的询问。
「凤姨头一次看妳盛妆打扮,就连妳说不好走路的罗裙也穿上了,是为了花阁里那个冷面小子吗?」
打小看她到大,每回要她打扮总要费好大一番工夫。
而今,她刻意装扮是为哪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