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奉命保护的主人一再让人欺凌,而他们却只能在一旁看,他们到底是奉命保护主子还是看戏啊?
铁卫首领两个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我们先跟上去,其它的以后再跟主子讨论。」
讨论结束,一群人快速追上那个在他们眼前被挟持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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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杯又一杯的斟满,一杯又一杯的送到面前,一杯一杯的空了,
「金姊姊的酒量还是那么好!」
「真的耶!金姊姊每回来都这么快乐,害我都跟着忘了家规,醉倒琼盈苑终不悔!」
「呵呵呵.....」
这群千金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邱无欢坐在席上,看着一个个所谓的名门千金拚酒、划拳、调笑,放浪形骸的程度比起金悦霜犹有过之,他不禁怀疑眼前所见的是幻觉了。
看着金悦霜喝掉一整坛酒,邱无欢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按住她又去取酒的纤手,「别喝了!」
「哟!他会说话耶!金姊姊,妳这护花使者好俊啊!」同样喝得双颊通红的伍月香咯咯笑道。
她八成忘了自己是个未出嫁的闺女了,纤手往邱无欢身上贴,对他吐气如兰,「你对金姊姊有意思对不对?金姊姊是个大美人,你要好好疼她呵……呃.....」
「才不呢!金姊姊是我的……」另一名同样醉眼迷蒙的千金小姐,颠颠倒倒的扑过来,看见人就抱。「咦?金姊姊的身子怎么变这么硬?」她抱着一根柱子嚷嚷,还不知道自己闹了什么笑话。
不过,席上除了他和金悦霜以外,没有几个人清醒到能够欣赏她的表演。
「这些就是妳所谓的朋友?也是妳天天醉得不省人事的原因?」邱无欢轻轻一甩,就将醉茫茫的伍月香给甩到跌坐地上。
伍月香还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坐在地上,也忘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喃喃自语一会儿后,索性窝在地上睡着。
谁也没空理谁在干嘛,席上的人一个个都被酒所俘掳,早已醉得人不像人了 。
邱无欢对面还有两名穿著高贵,一直嚷着要灌醉金悦霜的大小姐,可现在却醉得和桌上的汤水菜肴睡在一块儿了。
金悦霜是当中最清醒的,眼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她也不再喝了。
「奴家倦了,帅哥哥可要回去了?」
邱无欢在场?千金小姐们多少有些顾忌,他手一拦、眉一揪,就替她挡掉了一杯酒,而他自己更是滴酒不沾,就像是特地来监视她喝多少酒似的。
拜他那张冰块脸所赐,她今天不至于醉得太严重。
搭着邱无欢的肩膀,让他扶着站起来,一步步走下牡丹亭的小石阶,亭上挂着的花灯还亮着,亭里的人已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管她们?」
她们不是她的朋友吗?让四、五个姑娘倒在亭子里昏睡,更深露重的,不好吧?
金悦霜转头一指,「你看--」
邱无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个醉倒亭中的小姐,都有个高头大马的女婢伺候着,各自带回。
「这些千金大小姐是琼盈苑最主要的客源,琼盈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出事啊!要是让她们着了凉,不就毁了琼盈苑的声誉?」
「妳呢?妳又是哪门哪户的千金?」
能与这些大有来头的千金小姐们同席,金悦霜的身分自然也不会太差,就不知除了太师千金、知事小姐、王爷姑娘之外,金悦霜会是哪种贵冑之后?
「奴家嘛……」金悦霜整个人倚在他身上,「只是个天涯歌女,承蒙诸位千金不嫌弃,陪她们在琼盈苑里玩乐,更蒙她们背后的金主信得过,才有帅哥哥你今日看到的景况。」
朝守门的老熊挥挥手绢,倚在邱无欢身上,做出醉眼迷蒙的醉态。
「金姑娘今天醉得厉害了!还带个人来护送啊?」老熊似乎已见怪不怪。
上头的人吩咐过,金姑娘的身分特殊,他只要负责看着其它来往的人,对金姑娘带的人,她自会向上头的人负责,而他也乐得轻松。
「呵呵,熊老,奴家正需要像熊老这般的男人保护呢!」
金悦霜才说完,邱无欢一双眼在夜色中发出噬血的光芒,冰冷的视线朝老熊射了过来。
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盯着都会浑身发冷,老熊吓得立刻闭嘴,打消想和金悦霜多聊几句的想法。
「算了!老熊没那福气,金姑娘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呃,怪了,熊老今天怎么那么惜言如金?」金悦霜迷迷糊糊的问。
酒嗝一打,邱无欢立刻将她拦腰抱起,「走了!」再也受不了看她同别人调笑的媚态,大步走出琼盈苑。
「奴家没醉到连路都没法走,放奴家下来啦!」
金悦霜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人这样当娃娃的抱着走,用力在他怀里一蹭,想从他身上跳下来。
邱无欢手臂一个收紧,「想跌下去就继续蹭吧!」
「奴家想做的事,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无视邱无欢的警告,她拚命扭动想溜下他的怀抱。
邱无欢并起食指和中指,一一按下让她无法挣扎的穴位,「连粉身碎骨都不在乎,那也不会在乎不自由这点小事吧?」
金悦霜不服气的喘了喘,一双眼在他没啥表情的脸上转了转。她知道邱无欢身怀武艺,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对付她!
「帅哥哥,你似乎很喜欢抱人哪!」太可恶了!轻易就被人制服,她颜面何在?
「对浪费时间的人,我一向不会客气,尤其浪费到我的时间,我更不会同他客气!」他的脚步不曾稍停,直朝雨香斋走去。
身上的穴道被制,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任他抱着走。
不多时,金悦霜已被带回雨香斋,稳稳的放到床上。
「妳该好好的休息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说完,依旧为她拆散头发,拉上被子,「明天见!」
关上门,留下穴道还受制的金悦霜。
一、二、三、四、五,金悦霜数着时间,确信邱无欢不会折返后,「下来吧!奴家晓得你们都在上头。」
话落,五名黑衣铁卫跳下屋梁,
「你们就这么小看奴家的能力吗?连奴家的房间也要监视?」
「主子,您可以同我们动身了吗?」铁卫首领恭敬的询问。
适才他们在上面,对下面的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偏偏主子没有半点要他们插手的意思,再度将他们晾在上面,当他们是不请自来的观众。
「哟,你不说,奴家倒真的忘了。今天十六了吗?」
日子过得太繁忙紧凑,她都忘了数日子了,也忘了她应尽的义务,向她唯一的亲人报平安。
「十六了。」铁卫首领回答,等待主子下一步指示。
「铁卫啊!奴家这样子回去妥当吗?要是给脑子难开化的--嗯,奴家的牢头瞧见了,会不会被他剥层皮下来?」
「主上疼惜主子都来不及了,就是主子犯了天大的错,主上也舍不得责备主子的。」
铁卫对自己主上的脾气清楚得很,主上的孩儿虽多,偏疼眼前这个问题最多的主子,也许是因为对夫人雪轩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她确实比其它孩儿表现出色。
「这样.....那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铁卫首领忙着消化主子话里的意思。
说要动身的人,却依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呆!奴家动不得了,你看不出来吗?」金悦霜点开铁卫首领的疑惑,「奴家身上的穴道冲不开,还不快帮奴家解了这穴!」
金悦霜努力了许久,就是冲不开身上遭人点住的穴位。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一群黑衣铁卫因金悦霜这话纷纷挤到了床头。
「哎呀!留点空气给奴家呗!」
金悦霜只觉眼前黑鸦鸦的一片,占满了她的视线。
这群宝贝铁卫啊!
众人轮流尝试各种解穴法,金悦霜却依旧不动如山。
铁卫首领只好掀开被褥,用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衣紧包住金悦霜,将她抱起。
「奴家近来怎么老是让人抱来抱去的?铁卫,你给奴家数数有几回了?」
邱无欢点穴的手法独到,她解不开,也没法让外力助她解开,只有认栽了。
「属下失职多次,理该向主上自请处分。」
拜这个老把他们当摆饰的主子之赐,他们失职的次数比十根手指还多。
「铁卫是存心要让奴家不好过吗?每回谒见后,就多一位跟在奴家身边,奴家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五个已经是奴家能忍受的极限了,待奴家厌了,一个也不许你们跟,明白吗?」
她训练出来的人可不是用来跟监自己的,要是她训练的人都是拿来这般限制她,她可不做自打嘴巴的事。
铁卫首领身子一凛,知道主子说到做到,当真会撇下一切,单独行动。
「明白!」
金悦霜这才满意的下达下一步指令,「那好,先让我去见斐牧玉。」
「是!」
五个融在夜色中的身影,如翩飞鸿雁般掠过月下。
而邱无欢以为终于制服的金悦霜就这么消失了五天。
他以为稳稳掌控的金悦霜逃出了他的手掌心,没留下半点痕迹让他追寻……
第六章
荒烟蔓草的古庙,人迹罕至。
潺潺碧水漂荡朵朵残落稀零的花瓣,安静是这个空间的自然乐章,相映天空的澄碧和水草的盈绿。
寒串的脚步踩在遍地枯叶的路上,在池边掬起水,滋润干渴的喉咙,清洗一路走来沾惹上的尘土。
在一块大石上稍作休息,任微风拂过他的发丝,带来阵阵凉爽,消除一路上的疲惫。
蓦然,穿过林梢的风带来与风融为一体的清越歌曲,似是本就属于这自然的一部分。
「愁音动,泣哀歌,惟君折花月下待。君怜我,红瓦墙,月月圆缺盼出笼。朱冠怒马殷殷过,我仍楼高望紫陌。小杨江,花船头,与君初见犹含羞。秋香裳,紫金华,纵遮粉面莫低头。欲见一面万千难,忝盗片时喜聚首。」
风,由那头带来了唱歌的人,紫色衣裳衬着紫色香罗裙,青丝随意的挽起,滑落的青丝随风飞扬。
风,由她的身后吹来,像是推着她、像是吹送着她,催促着她加快脚步,到他的面前、到他的眼前。
盈着笑意的脸孔,一如当日江畔意外出现在他身边的她,一如初见的她。
「金悦霜?妳跟踪我?」邱无欢有些意外,也有些愤怒。
「才不!奴家只是追对了方向,找对了路,要说跟踪那种事,奴家才不做呢!」
金悦霜这话可没有诓邱无欢,她若想跟踪他,也会有人自愿代劳,更别提她被自家牢头死盯五天,连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如何挤出时间陪他玩什么跟踪?
「快走!妳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别跟着我!」
他现在就要往自己的家门走,之前千方百计的不带她来,现在也不可能因为她跟了上来而带她去。
恨难消,他的原则矢志不改!
「帅哥哥想用这张冰块脸吓奴家吗?没用了!奴家我可是热情如火,足以融化帅哥哥你这块寒冰喔!」
施施然的走近,泼起沁凉的水打湿汗湿黏腻的脸,「呼!夏日里有水可以让人清凉一下,真是上天美好的恩赐!你说对吗?帅哥哥。」
倾斜的角度恰好让持续散发热力的日头,在她满布水珠的粉脸洒落七彩缤纷的珠光,顺着她高高朝他仰起的角度,那粒粒炫彩的珠光滑下她细滑白腻的纤颈,溜进她襟领的中间,消失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里。
想起自己的手曾放在她那掩盖的部分上……邱无欢赶紧掬起溪水往脸上泼。
「哇!帅哥哥,你中暑了啊?怎么一张脸红得像要喷火一样!」
金悦霜连忙从身上取出一盒化暑凉膏,就往他的额上、人中上抹,「这大热天的,帅哥哥还穿得一身黑,难怪要中暑了。」
「走开!我才没有中暑!」他像掩饰什么一样的将金悦霜推离,站起身,用衣袖抹干脸,也抹去她好意为他擦上的化暑凉膏。
金悦霜拂拂自己沾到湿土的衣裾,又贴了上去,「奴家知道冷落了帅哥哥五天是奴家不对,但奴家都已经自己跟上来了,帅哥哥就不要生奴家的气了嘛!奴家知道帅哥哥一定很好奇奴家这五天到哪里去了对不对?」
邱无欢不理她,提起放在一旁的剑就走,当她是树上的小鸟在唱歌。
「奴家没办法啊!出来好一段日子了,不能不回去一趟让老人家放心啊!就像帅哥哥你不也要回去报平安?」
「妳回家去了?」在他用独门的封穴法控制她行动的时候?
邱无欢不由停下脚步,想从金悦霜那张笑脸上看出不寻常来。
「唉,没法子呀!奴家的爹都派人出来逮奴家归营了,奴家也来不及知会帅哥哥,只好暂时让帅哥哥单飞,思念一下奴家啰!说实话,帅哥哥是不是很想念奴家?」金悦霜故意放嗲了声音,用身体蹭了蹭他的手臂。
邱无欢拧紧了眉头,「妳上回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天涯歌女!」
金悦霜呵呵一笑,双手一摊,「奴家向来对人家这么说的呀!你放心好了,别人知道的绝不会比你帅哥哥多。瞧,现在你比别人多知道一点了,奴家也是有爹的。」
她究竟还有什么话没说清楚的?算了!邱无欢已经不想再问了。
他别开头,「别再跟着我!」
金悦霜绕到他面前,委屈的嘟了嘟嘴,「可是,奴家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帅哥哥要赖掉奴家的回礼吗?奴家一开始就说过了,只要拿到奴家想要的,奴家就立刻从帅哥哥眼前消失。」
给她想要的?那谁来给他他想要的?谁来还他他该有的?
「回答我一个问题。」邱无欢想到一直搁在心头的疑问。
「好!」没有细想的,金悦霜点头点得相当快。
邱无欢伸手抚着她软嫩的脸蛋,极慢、极慢地道:「妳是从哪里来的?天涯走唱的歌女不会有妳这种养在深闺的脸皮,更不会有大半夜的一声不响将妳带走的高手手下,我要妳说实话。」
耸耸肩,金悦霜一副等他问这问题等很久的样子,「奴家的身分不早就显示在名字上了吗?在这小小的富庶之地,姓金的没有几户人家,帅哥哥其实是多此一问了。奴家相信帅哥哥应该知道自己的出身并非一般,会如此深恶痛绝不也是因为这点差异?」
邱无欢默然。
他到底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希望她与他们的情形是对等的吗?明知道不可能,从过去到现在,他们和她一直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无欢、无欢,因少一而无欢,他的人生已注定在他的名字里,少一而无法得欢。
「都这样了,她还希望怎么样?想做迟来的弥补?我和他都已经不需要了,她还多此一举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