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至杰松开发夹,放下她的头发。他轻柔地帮她洗头发,雨茉不自禁地闭上眼,他正柔缓地按摩她的头皮。她的喉咙逸出一声呻吟。
他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到达现场看见差点跌入山谷的车时,脑中的血液像是突然被抽干一般,让他麻痹得无法思考。
直到见到她安全地对他微笑时,他的心脏仿佛才开始重新跳动。
他很想追问她事情的发生经过,但看着虚弱、无力的她,他硬是把那股冲动压抑下来。并竭尽所有力量,让她得到妥善的呵护与照顾。
她的头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翟至杰仍继续用大毛巾擦干她的身体,并拿出吹风机将她的头发吹干,直到确定她全身干爽后才罢手。
凝望着她的睡颜,他细细品味她的五官。她是一个如此特殊的女子,既脆弱又坚强,让他总是忍不住想将她纳入保护的羽翼下。
她的慧黠和聪颖让她显现一股内敛、成熟的美丽。她像是一个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宝藏,需要一再地挖掘才能窥见她的全貌。
他们之间拥有的那股化学吸引力仍强烈存在。但他同时也发现,每当他多接触、了解她一点,心底萌生的那股感情便多增添一分。他要的不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叹口气,他转身离开,遗留一室的寂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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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茉在漆黑的夜里醒来,四周一片宁静,她躺在柔软的床上,睡前的回忆一点一滴溜过脑海——险些丧命的惊骇、翟至杰的援手及他温柔地为她拭澡——一抹夹杂着甜蜜的感受暧暖地流过心房。
她走出卧室,寻向客厅发出的光源。他正仁立在沙发后面,凝视落地窗外的夜景,一手插在口袋,另一手则持着手机,似乎正凝神倾听对方的一言一语。
“你确定吗?这的确太不寻常,查到对方是如何逃过我们的防线绑走他的吗?”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了,我会去查查最近有什么案子会让他惹上这种麻烦!”他揉揉眉头,忍不住低咒出声,“该死!究竟是谁干的?”
对方显然也想知道答案,他没说再见就挂线,叹息在幽暗的夜里显得更躁郁。
雨茉走进客厅,他随即转过身来。一见是她,那原本僵硬、愠怒的语气变得柔和。“你怎么起来了,你该多睡一会儿。”
“我睡得很好,”她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你。”
他跨出黑暗,立在她面前,执起她的手亲吻。“我的荣幸。”
柔软、温热的双唇印在她的手心,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沿着手臂泛开来,雨茉吞咽口水,试图忽略那来之汹汹的热情。“我忘了请人帮我去拖吊我的车,看来得等天亮后再说了。”
“你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只不过情况挺严重的,你可能暂时得另找代步工具了。”
雨茉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可以放心地依靠一个人,让人照顾,自从父母去世后,她便再也不曾感受过了。一直以来,她都靠自己解决所有大小事,面对所有问题。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给宠坏的。”雨茉摇头道。她心中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她不能让自己习惯、沉沦,否则一旦梦醒,她会摔得粉碎。
“这样就能宠坏你吗?你太容易满足了。”他又亲一下她的手心后才放掉。
突然地,他拉她入怀,将脸埋进她馨香的发中。“可恶,你今晚把我吓坏了。”
“我以为被吓坏的那个人是我。”她莞尔道。
“你差点就没命了。”他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只是个意外,我想对方也许不是冲着我而来,也有可能是他弄错了……”雨茉知道这番说辞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但她不知该从何说起,说有人想谋杀她?这会不会太荒谬了?
翟至杰瞪着一脸心虚的她,用目光逼迫她说实话。雨茉叹气,将事情的本末和盘托出。翟至杰愈听愈是心惊,他搂着她的手臂也越来越紧。
“我们都很清楚这不是什么该死的意外!”他拉开她,望进她的眼中,忍不住咆哮道,“这根本是一场谋杀。这次是你运气好逃过一劫,但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雨茉无言以对。他喃喃地诅咒着柯霆钧,他知道就算不是他亲手行凶,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知道你还对我的话抱存怀疑,目前也还没有证据显示柯霆钧的嫌疑。但不管晴薇是遭杀害还是真的因病而死,如今,你的存在确实阻碍到某人的利益,而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前几天我发现晴薇留给我的日记,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病因不单纯,所以她便立刻去找你立下遗嘱。她原本想通知我,可是她一直无法和我联络。柯霆钧在最后一个礼拜以她病弱为由阻断了她对外的所有联系,于是她只好留下这本日记,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不论她是真的生病还是被人设计杀害,我都决定要查明真相。”
翟至杰又诅咒一声:“难怪她最后一个礼拜都没和我联络,而我每次打电话给她都被挡掉。”他叹口气,又道,“现在你既然知道我所言非假,更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我想你最好回美国去。”
“不!我不能回去,我的调查才刚开始有点进展,我不会放弃的。”
“可恶!我会继续调查下去,但你不能再回齐家,那等于是羊入虎口。”
“你要帮我调查?”
“没错!”只要避免她再受害,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去。
“为什么?”
“你很清楚为什么,你以为我能眼睁睁地看你置身险境而不顾吗?”
雨茉偏头打量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听到他在乎自己真的让她感到飘飘欲仙,但之前的疑虑忽然浮上心头。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她说道,“你和柯霆钧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对他怀有敌意,却又愿意帮他拿邀请函?”
翟至杰抿唇一笑。“你的观察力真强,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他领着她坐入沙发,然后步至酒柜倒了两杯白兰地。
“柯霆钧都没告诉你吗?”
雨茉接过酒杯摇摇头。
“哼!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说。你说他曾和你订过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雨茉沉吟半晌,知道翟至杰不是想卖她关子,他是想弄清一切再告诉她实情。
“我曾在‘正泰’任职主管,他是我的老板。”
“难怪你知道他曾有家赚钱的公司。你是在一年前离开‘正泰’的吗?”
“没错。”
翟至杰又是一笑。“看来柯霆钧的公司会赚钱,都是你的功劳。你一离开后,那家的业务就不如从前,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雨茉诧异地睁眼,并不是她怀疑他的话,只是他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对柯霆钧了如指掌?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靳宇集团’的律师,再说这并不算商业机密,只要稍加留意任何人都可以知道。”
“那这和我的问题又有何关联?”
“柯霆钧在和你交往期间难道都没向你提起过?”他挑高眉毛问,“他曾结过婚!”
第七章
“结……结婚?!”雨茉震惊地张大嘴巴。
“而且还不止一次。”翟至杰肯定地点头道。
“怎……怎么可能?他从没说过。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为了遗产。”翟至杰讥刺地扯扯嘴角,“包括齐晴薇在内,他一共结过四次婚,每任妻子不是意外身亡就是病重而死,而且都留给他一大笔遗产,那家‘正泰’就是他继承而来的遗产。”
“你怎么知道?”
他垂下目光,嘴角含着一抹悲伤。“我姐姐就是他第三任亡妻,‘正泰’是她一手开办的事业。”
雨茉惊讶得无以复加,她怎么也没想到翟至杰竟然曾是柯霆钧的小舅子,而柯霆钧竟一直瞒骗她和暗薇他曾结过婚的事实。
“我在美国完成学业后便留在那儿工作,四年前姐姐因缘际会认识小她十岁的柯霆钧,她很快就与他坠入爱河,不久就闪电结婚。我一直不曾见过他,直到过了一年,传来我姐姐因病身故的消息,我回来处理她的后事,才第一次见到他。”
雨茉专心地听着,翟至杰如坠入回忆般茫然地望着前方。
“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是姐姐一手把我带大的,为了赚钱供我读书,她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当她说她要结婚时,我很为她高兴。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被柯霆钧这人渣给谋害了。
“刚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他,直到他将所有遗产据为己有,没多久又和其他女人出双入对,才让我对姐姐的死起疑心。我姐姐虽然有心脏的毛病,但一直控制得很好,没道理会突然病发身亡。”
“经我暗中查访,才发现她的药都被柯霆钧掉包了。可是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犯的罪,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他逍遥法外。”
翟至杰说完后,雨茉好半晌都答不出话来。她默默地消化这些令她震惊的事实,为柯霆钧的冷血感到齿冷,也为翟至杰感到心疼。
她伸手覆上他强硬的身躯,无言地安慰着他。
“所以这些年来,你都盯着他,想找出他犯罪的证据?”
他摇摇头。“直到我听到他再婚时,我才决定要揪出他的马脚。我寻求管道和齐晴薇接触,并设法提醒她好做预防,但没想到还是没用。对不起。”
雨茉弯嘴一笑。“与你无关,该做的你都做了,若不是你要晴薇立下遗嘱,恐怕他早已得逞。”
翟至杰叹息地搂住她,俊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雨茉,你必须离开。柯霆钧随时会对你不利,我无法忍受你置身危险之中。”
“不,我不能走。我已调查到一半,只要能拿到晴薇这一年来的病历,或许真相就能大白,而且就算我走,柯霆钧没有得到遗产一样不会甘心,他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
翟至杰怒瞪着她,下巴的肌肉隐隐抽搐。他心知肚明,她该死的对极了,他第一千零一次在心中诅咒着。
“现在我们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他露出马脚才可能抓住他的犯罪证据。你难道不想将他绳之以法吗?”雨茉又说。
他该死的想极了!但他不能让她当饵,一想到她会面对的危险,就足以令他浑身发软。他不想失去她。和她比起来,将柯霆钧绳之以法这件事已显得微不足道。
“雨茉,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有可能害死你……”
她温柔一笑。“我会小心一点的,再说有你保护我,我想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对他的信任让他感到呼吸一窒。
他呻吟地吻住她的嘴唇,雨茉几乎是立即地欣喜投降。她抬起双臂搂住他的颈项,柔顺地贴上他坚硬的身躯。
翟至杰迅速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他来到床边,将她缓缓地放下。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低喃道:“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雨茉全身颤抖,为他诱人的呼吸,也为他温柔的尊重。
“不……你如果现在喊停,我就拿刀砍你。”
翟至杰随即爆出一阵轻笑。“好可怕的威胁……我的小茉莉花变成女战士了。”
说完,他随即俯身覆住她的唇。热情席卷而来,夜,还长得很……
**********
当激情退去,雨茉枕着他的心跳。一种满足的疲累让她懒得移动,却舍不得入睡。
翟至杰也有同样的感受,他揽着她,虽然方才经历了疯狂而美妙的性爱,此刻的他却感到精力充沛。他的手依然离不开她的身体,轻柔地在她的肩头画圈或不时地轻捏她。
“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
雨茉无厘头的问题让他反应不过来。
“你有心事,我感觉得到。你能告诉我吗?”
翟至杰没想到一向善于隐藏情绪的他,竟无法瞒过雨茉的眼。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和那天宴会发生的绑架有关?”雨茉一针见血地问。
他的身体一僵,但仍没有回答。
“被绑架的该不会是‘靳宇集团’的总裁——靳曦吧?”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至今仍被隐瞒,并没有对外公布。连靳曦的父母都还不知道,她怎么会晓得?一股怀疑涌上心头。
“我猜的。”雨茉轻松一笑,“那天出事时我和你在一起,记得吗?你的反应再加上靳曦始终不曾出现在宴会上,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我大胆臆测出来的。看来我猜对了。”
翟至杰充满赞赏的目光凝睇着她。“你很敏锐,看来我什么秘密都瞒不过你。”他又吻了她一下。
“没错,靳曦是被绑架了。但至今歹徒仍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和‘靳宇集团’联络。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被绑走、目的为何。”
“听起来的确很不寻常,也很棘手。难怪你会这么烦恼。”她知道他和靳曦不单是职属关系,也有很深厚的友谊。
“我们已经动员寻找他的下落。只是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仍一无所获。他就像从世间蒸发、消失了一般。”
看他如此烦恼,她也感到难过。她直起身,温柔地吻他。“别担心,我相信你们会找到他的。”
翟至杰感激地搂紧她。“让我担心的不只这件事,还有你。”他说,“你不能留在这儿不要回去吗?”
雨茉轻声叹息。“我不想要你担心,但我还是要回去。”看着他眼底的脆弱,让她一阵心疼,“但我可以留到过完周末。”她倾身吻住他的唇,“你想怎么过?一整天都赖在床上如何?”
翟至杰知道她是不会放弃的,而她如此在乎他的感受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女巫,是存心来把我榨干的吧。”他在她颈边呵气,逗得她扭身大笑。
“怎么这样就把你榨干了吗?”她椰榆道。
“你在玩火。”小心玩火自焚。”
另一场激情再度展开。
一整个周末,他们几乎关在翟至杰的公寓中,有时缓慢地做爱、探索彼此的身体,有时吐露彼此对事物的看法、或分享曾发生过的糗事。直到肚子大唱空城计时,才外出吃饭。
雨茉发现两人竟然是同一所中学毕业,算起来他们还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他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从前校园的点点滴滴,哪个老师是出名的爱当人、哪个角落是学生向爱慕者告白的地点……种种往事都教他们回味无穷。
两人的距离又跨进了一大步。
周日的夜晚,他们无声地做爱,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们感觉更加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