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凌盛竹没有等到妻子的回答,大步跨了出去。
车子直驶月光大道四号,迎接他的正是那女人。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明媚。”
好一个明媚,明艳动人、千娇百媚。
“我叫凌盛竹。”他用暗哑的噪音,压抑着内心的渴求。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满室都是春意荡漾。
两人在床上缱绻,肢体交合着,犹如饥渴的猛兽。
筋疲力尽之后,两人约定日后相见的时刻。
凌盛竹极力想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怕明媚生气,不再和他来往。可又担心纸包不住火时更难收拾了。
“你是不是结过婚了?”她不疾不徐地轻启朱唇。
明媚一语中的,男人她看多了。
凌盛竹没想到明媚竟会看穿了他,有些沮丧。
“没有关系,只要你对我好就成了。”
明媚依偎在凌盛竹怀里,她是真不在乎名分的,勾已经受够了男人的欺骗。她再也不要名分,只要男人对她付出真心,其他再也无所求了。
“明媚!”凌盛竹没料到明媚竟如此落落大方,不免更加疼惜地吻着她。凌盛竹有了外遇,外遇的对象是一个不要求名分,只要他常来看她的女人。即使不能常来,只要凌盛竹对着她时,心中只有她这个女人,这也就够了。
这做起来并不难,凌盛竹得心应手。
等何香雯发现不对劲时,已是生下了凌飞之后了。何香雯并没有大吵大闹、哭哭啼啼,她知道那样做只会让凌盛竹更向着那女人去。她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着。
她跟踪凌盛竹的车子,知道了女人住在月光大道上。
何香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找女人理论,她踌躇着。
但门却开了,女人和何香雯打了个照面。
“请进!有话到里面说。”
明媚请何香雯入内。下必多问,女人的直觉是灵敏的,来者何人、来者何意,明媚清楚。她并非头一遭被找上门来。明媚彻了茶,请何香雯坐下用茶。
何香雯坐了下来,但茶一口也没喝。
“你放心,我不会抢走盛竹的。他仍然是你的丈夫,你也仍然是他的妻子,你们的关系是不会改变的.”沈明媚淡淡地单刀直言。
“不!已经变了;我必须和你平分盛竹的心。”何香雯缓缓地说。
“你错了!不是平分,而是各有所属;他在家时,他的心是完全属于你的,而在这里,他的心则完全属于我。”
“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厚颜无耻吗?”何香雯忍不住将音量提高。
“肺腑之言有何可耻吧?”沈明媚双眼一扬,挥了挥衣袖,不再搭理来客了。
看来再谈下去也谈不拢。
明媚摆明了她不会抢,但也不会拒绝凌盛竹。
何香雯发现自己遇了个强劲的对手。明媚不似她想像中的第三者的形象,既没有提出要求也没有羞愧之意。
完完全全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一只女妖精,是一只懂得媚术的妖精。何香雯该如何去应战?
接下来的日子,何香雯一直是战战兢兢地,她深怕凌盛竹会向她提出离异的要求。她绝对不愿意;她爱他,而且他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无论如何何香雯是不肯退让的。
但是凌盛竹却一直没有“动静”。说来男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动物;凌盛竹对明媚,事实上欲多于爱,爱的成份一开始并不浓的。只因明媚的肉体着实强烈地吸引着凌盛竹,使得他深陷而无法自拔。
日子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凌盛竹得到了上司的提拔,事业一帆风顺。
凌盛竹有了些钱,也懂得买些首饰送给女人,好讨女人的欢心。
“我不要。”明媚轻轻推开了珍珠项链,两手环上了凌盛竹的脖子。
“我只要你真心对我。”
“好!”
有时候,在某种情境之下,人很容易冲动地脱口而出,答应了某些人的某些要求。这不能算是故意欺骗,因为在当时气氛的影响之下,人总是顺口地就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凌盛竹答应得太快了,明媚心中已有了数。
算了!别去强求他了。
明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不可能和凌盛竹长相厮守的。她不过希望在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凌盛竹是真心以待。明媚轻吐了口气,她的幻术已在衰退中。
还真给何香雯猜对了!明媚的确不是真人类,但她也不是狐狸精。
明媚不是只妖精,她是个“精灵”。
不过,明媚是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她是玫瑰花精灵,从花精灵国度中叛逃了出来。
明媚爱上了凡间的男人,可是男人却辜负了她。于是遭到世间男人伤害的明媚开始反扑了。
玫瑰花的花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拿来当武器,可也会要人命的。或许是明媚的运气不好吧!她碰上的男人,都只爱她的容颜躯壳,没人想去探触她的心灵。
“小姐,吃宵夜了!”张嫂唤着。
那一天,明媚原来想重回花精灵国度的。
她知道回去一定会受惩罚,而且恐怕不一定能回得去。花王不会轻饶她的,明媚知道。可是她原本留恋的人世间,如今却让她伤痕累累。
明媚厌倦了人世。
可是却偏偏遇上了误以为她要自杀的凌盛竹。凌盛竹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最后的男人。
第五章
调皮的小舞在凌家“大作其法”,想逗逗“少根筋”的凌飞。
一道紫色光束在凌飞的脚下盘旋着。
凌飞抚着相框,对于裂痕的“破镜重圆”感到非常讶异。
裂痕的消失,自然是小舞的功劳。
“信子,你到底身在何处?死了?还是躲藏了起来7”凌飞望着标本相框,喃喃地低语。
小舞急欲窥知凌飞未讲完的故事。如今凌飞误解了她,小舞想再听故事的下文谈何容易?
于是紫色光圈飞起,穿入凌飞的后脑,进入了他的中枢神经,想要阅读凌飞的记忆。这样的作法似乎有欠厚道,可小舞管不了那么多,一向淘气惯了的小舞开始窥人隐私。
上了初中的信子,开始受到异性的追求。她文文静静乖巧听话的模样,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于是信子接到了情书。
但这些情书,全都被凌风拿了去。
“阿不信!如果有男生写信给你,就把信拿来给我。”
凌风就要考高中了,可是他爱念不念的,何香雯很是头疼。凌飞已经进入了明星高中,现在轮到了凌风。
“信子小姐:你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生,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请你接受我吧!不能没有你的J.B留”
凌风几乎是笑弯了腰,拿着信子的情书大声念着。
十来岁的信子,似乎也有了少女的纤细敏感。她不太喜欢凌风这样,老是把别人踩在地上践踏。
“怎么?你不高兴?你是没有资格不高兴的。”
信子没说什么,她其实也不觉得凌风坏。年纪渐长的信子,开始明了凌风为何会一开始就排斥她进入凌家。
凌风因为信子的出现,安全感出现了危机。
那一次,凌风自树上摔下后。昏迷中的呢喃,信子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一字一句。信子从没有因为凌风对她的“坏”而去憎恨他。只是信子上了初中之后,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略知了一二,以前所做的承诺,如今想来,却令她感到一丝困惑;她是不可能一辈子让凌风使唤的。
“凌风会去喜欢上别的女人,长大之后也会结婚的。而我是凌风的妹妹,怎能一辈子跟着凌风呢?”
追求信子的人,随着信子年纪的增长,也有增多的趋势。
这其中包括了凌飞的同窗好友方哲安。
时已放暑假。眼看着凌风的高中联考在即,信子在客厅帮凌风复习着功课,偏偏这时方哲安到凌家来造访。
方哲安虽声称找凌飞温习功课,实乃藉故想和信子多亲近。高中男生情窦已开。对干爱情有着憧憬。
倒是凌飞一心专注着功课,没有交女朋友。
“你来找谁?”
凌风见到方哲安,口气不佳。方哲安以前来过凌家找凌飞,凌风明知故问。凌风不喜欢凌飞,连带地连凌飞的朋友也一并讨厌了进去。
“我来找凌飞温习功课。”
“哼!又一个高材生。来炫耀是不是?我才不稀罕去你们学校‘混’呢!”凌风故意用“混”来代表“读”。
凌风看见了方哲安的手上除了书,还有样东西。
那是一朵花,用玻璃纸细心包装着,花香四溢。
“啊!风信子。”
信子闻到了花香,心情格外舒畅。她喜欢风信子花。那一天风信子花被凌风摔在地上,信子并没有移植成功,风信子花枯死了。
信子很难过,偷偷地哭了好几夜。
凌飞把这情形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早先,信子喜欢蝉儿,等着凌风带她去捉、但凌风一再地放她鸽子。凌飞见状就去捉了蝉儿给信子。
一次又一次地,凌飞希望信子能够开心,但信子除了谢谢,并没有特别兴奋的样子。如今信子又喜欢上了风信子花。
凌飞是否该再扮一次“圣诞老人”呢?
凌飞告诉了方哲安,风信子花枯死了。
“没有关系!下次她再来时我再送她。”
可是信子没有再去方哲安家,因为凌风不高兴信子没有在家等地;假日时信子必须全天待命,等候凌风传叫。
小孩是会长大的。
而人长大了,思想难免会有一些改变。
就如信子。她并不是反悔,不想实现诺言,而是兄妹之间,哪有一生一世的事?即使信子不嫁人,凌风也会娶妻生子的。那些小时候的话,现在想来似乎“不太合理”。
“你手上的花是要送谁的?”凌风敌意更深了。
方哲安望向了信子。
凌风登时脸色肃青了起来,口气更加地不客气。
“凌家不欢迎你这种‘登徒子’!”
方哲安被凌风指为“登徒子”,脸色也不大好看。
凌飞在房内听到了凌风的大嗓门,赶紧到客厅来。
凌飞把方哲安拉到了一边。
凌飞的弟弟是个难缠的角色,方哲安不是不知道,只是年轻气盛的他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怎按捺得住?
“哲安,给我一个面子!”
凌飞劝着方哲安,方哲安这才火气息了下来。
“信子,这朵风信子花送给你。”
风信子花向信子招手着,信子的手微动了一下。
凌风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抢过风信子花,甩在地上用脚踩踏着,一只脚不够两只脚一起来。
“不要!”信子轻呼着。
方哲安动怒了,但碍于凌飞他只好咽下这口气。
一只拳头向凌风飞了过来,凌风没能躲开。是凌飞,他终于出手“教训”凌风了。兄弟两人在客厅里打了起来。
“住手!你们快住手。”
方哲安见状劝架着。这两兄弟打得太投入了,似乎不单单只为了那朵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风信子花。
“砰”地一声,茶几被推翻了。再“砰”的一声,椅子也倒了。
大门口传来了凌盛竹的汽车引擎声,信子仿佛找到了救命之星。
“这是--”何香雯进客厅见两兄弟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惊愕万分。
凌风打架不足为奇,可这凌飞打架可是头一遭。
“还不快给我住手!”
凌盛竹大吼一声,兄弟两人这才分了开来。
方哲安先行告退,因为凌家有家事要处理。
“说!为什么要打架?”凌盛竹喝令道。
两兄弟都不吭声,互不看对方。
“信子你说,他们兄弟为何打架?”何香雯问道。
信子的目光扫射着地上的风信子花。都是为了它。
何香雯见过这种花,名唤风信子。
“风信子……”何香雯喃喃地念着。
以前她怎么都没有发现,风信子花暗藏了凌风和信子的名字。何香雯突然灵光一闪,天啊!不会吧?
何香雯看着凌风的眼角瞅着信子,仿佛都是她惹的祸,那眼神充满了恨意。可是除了恨意之外,似乎还掺杂了些其他东西,凌风对于信子,绝对不只是恨。
信子楚楚可怜地站着,她担心凌风会被爸爸责罚。
果然,两兄弟分别被罚跪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凌盛竹的允许,谁也不能起来。凌盛竹令出如山,不容违抗。
信子先走到了凌飞的房门口,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大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信子,我不要你的道歉,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知道吗?”凌飞在心中痛苦地呐喊着。
信子却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走到凌风的房门口,就听到凌风怒斥她走。
“你走开!不要你假惺惺。”
信子走了进去,她已习惯了凌风的咆哮。
“你就是那么讨人厌,叫你走你还不走。”
信子不走,反而在凌风身旁也跪了下来。
“我替你跪,你赶紧去温习功课准备联考。”
“谁要你的同情!假好心。”
凌风不但不领情,反而羞辱着信子。
“风哥,唸书要紧。你要是考不好,爸爸会很生气的!”信子不改初衷,仍然苦劝着凌风。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叫方哲安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有啊!”信子不明白凌风为何这样问。她不过才见过方哲安几次,只觉得他这个人跟凌飞挺要好的。
“没有?那他为什么要送你花!”
“上次我去他家,他见我喜欢风信子花,送了我一盆。今天他来找大哥,所以顺道送我一朵吧。”
“一连两次,未免太热心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信子,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这一辈子都不嫁人,只要伺候我一个人的。”
“那时候我们还小!”
“小孩子就可以说话不算话了吗?”
“可是……”信子想解释,兄妹如何共度一生呢?
“我最恨人家欺骗我了!”
“风哥,你将来会找到陪伴你一生的女孩,那时候你就不会需要我了!”信子试着把话说明白。
“阿不信!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去喜欢别的女生。”凌风驳斥着信子,他没有发现自己已漏了口风。
偏偏信子也没有听出来。
“可是你会结婚,你会有妻子的。”
“跟你说不会就是不会,你为什么这样啰唆?”
凌风不耐烦了起来。有些事他其实也搞不清,就像他对信子,他几乎是霸占住了信子,不让别人接近她。这又是为了什么?恐怕得再过两三年,他才会完全明白过来。
何香雯来解除禁令下。
信子和凌风两人跪在一块。信子帮凌风复习功课,一题一题地念给凌风作答。凌风没有起来,即使信子愿意替他罚跪,他也不敢违背爸爸的责罚。
何香雯看在眼里,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
信子和凌风都是青春期的小孩,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