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毁约的可以吧!你自由了。”石德三冷冷地说。
“你好了我自然会走,你以为我喜欢赖在这儿?”洪芍萸白了他一眼。
“你到底走不走?”石德三脸上绷得很紧。
“不走!我现在得执行‘任务’!”由于石德三无法行动,他打起架来很不方便。
洪芍萸硬把石德三拖入浴缸内,把他刷得一干二净。
“我恨你--你这个大嘴的女人。”石德三脸上尽是恨意。
“彼此彼此!不过我吃亏一些。我恨了你十年,你才恨我一天。不只一些……是一大截才对!”洪芍萸没好气地把石德三推回卧房去。
“我要去书房--”石德三嚷着。
“你面对现实行不行!别一不如意就要躲到书房去,真像只‘缩头乌龟’!就算要当象也要当‘忍者龟’!”
石德三气得想站起身来,可他一站起来身子就往下栽!他尚未痊愈。
“小--心。”洪芍萸连忙扑身过去接,两人跌坐在地上。
石德三一个翻身。“你这个长舌妇,看我怎么对付你的大嘴巴!”虽然腰骨伤未好,可上半身仍自如。
很快地,他的双唇强硬地吻上洪芍萸的唇,他吻得很急,很用力,像是在泄愤似的。
石德三“惩罚”洪芍萸的方式,居然是“强吻”她。石德三知道,洪芍萸看来就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姑娘。
洪芍萸一个错愕,双唇已被强吻住。他在报复她,她的心绞成一团。
石德三的双唇冰冷,小说中那种该有的“天族地转”都没有。
洪芍萸只有羞愤和怒火。
洪芍萸岂能如此被人“欺负”。她的初吻……她的初吻被石德三给夺走了!她好恨!恨自己不坚持到底“一秉初衷”……
不该对他心生怜悯,为他说“公道话”。
卑鄙无耻的小人--好!你吻我!谁怕你来着!
洪芍萸“吻”回去。她用力地朝对方的双唇上咬了下去。咬得石德三唇破皮开,渗出血丝,石德三却依然不肯“放’’过她。
洪芍萸感到血滴在她的脸上,唇是冷的血是热的。而且不只是血,还有泪--洪芍萸哭了?
不!她没有。她哪有……
哭的人居然是石德三,洪芍萸震惊了。
石德三这时才松口,他的血溢在嘴角、泪在眼角。堂堂石三公子居然哭了!因为痛吗?洪芍萸咬痛了他?
不,不是。而是石德三感到自己被人赤裸裸地揭穿“真面目”--毫不保留地把他的脆弱处全挑了出来。
石德三翻过身子,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喘着气……
“你……”洪芍萸颤声。
“别理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想回到从前,当我的石三公子,你为何一直要逼我‘走’出来!”石德三表情痛苦。
洪芍萸坐直了身子,看着在地上面孔扭曲的石德三。
男人也会哭的!到了伤心处时……洪芍萸不胜感慨!
“你再不‘清醒’,你这辈子就毁了。”洪芍萸胀红了脸。
“毁了就毁了--我自作自受可以了吧!”他屈膝而双手抱头。
“你不试怎知道你不行?”洪芍萸激动地补上这句。
“我习惯了灯红酒绿,我习惯了纸醉金迷……”他喃喃自语。
“习惯是可以改的!好的保留,不好的就去除。”
“你走吧!对不起强吻了你,我一时情绪失控!”他颓丧不已。
就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这可是洪芍萸的初吻。
“别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他闷哼一声。
“不行!我看不过去--”洪芍萸双手插腰。“夺吻”之仇先搁下!
“你发什么神经!你不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吗?你现在又这么关心我干么!我一蹶不振一辈子不出息,不正合你意?你既然恨我--就别再管我啊!”石德三别过脸去。
石德三的泪已干,他第一次在人前流泪。而且居然是个女人,传出去不让人笑掉了牙……石三公子成了泪人儿!
“我--”洪芍萸望着石德三的一双深似潭水黑眸,蓦然惊觉……为什么?她不是恨他的吗?现在居然如此关心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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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子就在“为什么”三个字中,日复一日的过去。
为什么要为一个恨之入骨的人打抱不平?
为什么要为一个咬牙切齿的人伸张正义?
天下人都知他石德三是个花花大少风流公子,为么洪芍萸要“独排众议”非把他刻意掩藏的脆弱面给揪出来?
关她什么事?他们的关系连“好朋友”也谈不上不是?
最多石德三“只是”洪芍萸哥哥的同窗好朋友……好吧,再加一条,石德三被她踩成“病人”,所以替他出头。
可问题是,人家根本不领情,嫌她多嘴“封住她的口”。洪芍萸自讨没趣!还落得失去了“初吻”,只一声“对不起”外加“几滴泪”就草草了事?
“你走--”石德三要她走,可是芍萸杵在原地没走。
很明显的,石德三在“划清界限”,他不允许洪芍萸再闯入他的“小小世界”里,不让她再逾越雷池一步。
石德三活到了二十六岁,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洪芍萸“带”回家来。
没有女人走人他的心房过。石德三一直把女人当“玩意”欣赏着,他可以见一个逗一个,逗一个甩一个。
他从未真心过,也未动过真情。
因为她们“不值得”他这么做。何况石德三也不是笨人,他的多金是吸引女人最大的原因。但没有女人能让他刻骨铭心,无非也是他胆怯所致,因为脱下一身七彩的光鲜外衣之后,孔雀不再是孔雀。他胆小、脆弱、稚气……
这些除了英荻这个老朋友略知一二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从未对别人说过,包括自家人,他希望“石三公子”这个称呼光鲜绚丽,一直延续下去。
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社会里,男人要出来“混”,不是要有“钱”就是要“有女人”,这种派头已成了惯例。
石德三也不例外,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有一种空虚感袭上心头来。仿佛在告诉他:你并不快乐!
石德三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不想说,没有那个必要。
怎知如今好似被人揭穿了“疮疤”似的毫不留情地要把他剖
析个彻底。他不愿意,他不想被人取笑--
石德三换了电动轮椅车,到“阳明”做复健他也雇车,他想和洪芍萸“保持距离”,他宁愿回到从前,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也不要她再踏入他内心深处半步。
洪芍萸感受到了石德三的“相敬如宾”。
以前是“水火不容”,现在是阳关道、独木桥互不相干。她知道,她强烈的感受到,石德三的心事不想让她再知道。洪芍萸想起了一首歌,张清芳的“Men'stalk”。
为什么男人的朋友只能是男人,男人的心事只能同男人说?
哥哥远在国外,她愿意代替他……她会是个好听众。
可是人家表明了,不要她再插手。
石德三康复的情况颇有进度,他就快能走路了。
洪芍萸如今常常无事可做,因为摇铃几乎不再响起。
石德三不是在卧室便在书房,他都上了锁的。
“吃饭了--”洪芍萸轻敲着房门。
“叩--叩--叩”可是没有回应,洪芍萸再敲了敲。
“有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啊!”洪芍萸想再敲门时,门打了开来。
石德三赫然“站”在眼前,他可以站起身来了。
“你好了?”洪芍萸内心一阵五味杂陈的。
石德三拄着拐杖,再过几天连拐杖都可以扔了。
“你可以回去了。”石德三冰冷地说道。
“我--”洪芍萸说不出口,石德三如今好了,她何故还留下?
石德三坐在餐桌椅子上,他吃着“最后的晚餐”。
石德三很“赏光”的,把洪芍萸煎的“红烧鱼”吃得盘底朝天。吃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本支票簿来。
“你要多少?’石德三提着笔,抬头询问。
“你是什么意思?”洪芍萸脸色煞白。
“看护费!我不会让你做白工的。”他毫不在意地说。
“石、德、三,你这是在侮辱我。”她一字一字地说。
“六位数够不够?”他嘴角一扬。
“你方才为什么不被鱼刺给噎死--”洪芍萸怒道。她感到自尊心严重受创,她一毛钱也不要。
石德三把“协议书”从半空中撕成两半,一张纸像殒落的白羽毛片片飘下--
“你自由了--”石德三的话有如重重一击。
那撕裂的声音,为何听来似有“回声”?仿佛她的心口也被人用力撕了般的痛楚。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难受?
“既然你不要‘看护费’,就当是‘遮羞费’好了!我强吻了你!别不知足,一个吻换六位数字价码。”石德三把支票递了过去,支票好似在嘲讽她。
洪芍萸一把抓起桌上的支票,撕了个粉碎。“你别以为有钱就可以羞辱人。”
洪芍萸愤怒地把碎片扔在石德三脸上。
石德三没有躲。他只是再开了一张七位数字的支票,一百万。
“一百万。封你的嘴!别把我的事再说出去。”石德三提高了价码,要“收买”人心。
“你有什么事怕人家知道?”洪芍萸明知故问。
“总之支票你收了,咱们就互不相干。”石德三一脸的“绝裂”,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要--谁要你的臭钱!”自尊心受损的洪芍萸,霍然地站了起来。
“走就走--你要过你以前的生活是你家的事。”她心如刀割。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他一咬牙撂下重话。
“对!是我鸡婆可以了吧!”洪芍萸含泪冲回李妈房内,准备要收拾行李。
她听到石德三在客厅打电话,他居然如此的“迫不及待”!
“李妈,是我德三,你可以回来了,对,今晚!”
洪芍萸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石德三故意说得很大声。
洪芍萸提着自己行李,她不走还赖在这做什么?她一咬牙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来--
“你方才说要给我“遮羞费’的?”她深吸了口气,勇敢地迎上他的视线。
石德三呆愣了一会儿,他把支票放在桌上。
“我不要钱--”洪芍萸答得很快。
“那你要什么?”石德三的眼神有些迷惑了。
“我只要你书房内的一只乌龟。”洪芍萸答得很干脆。
“只是这样?”石德三更加陷入迷茫中。
“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在外头破坏你的‘名声’,男人流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洪芍萸说完走向书房,推门而入。
她要那只用中国结编成的绿乌龟,她第一眼就看上它。
她取走了它,一只乌龟换她一个吻。她眼角有泪水--
“祝你早日重振雄风,在女人国所向无敌。”这是洪芍萸对石德三的临别“赠言”。
洪芍萸挺直着背梁,把大门钥匙搁在柜子上。
石德三望着她的背影,刹那间他竟有开口婉留的冲动--
可他没有,他静静地凝望着洪芍萸的背影而去。心头不知为何沉甸甸的。他拄着拐杖来到了书房,坐了下来,望着其他的乌龟。
结束了--这一切。
再过几天,石三公子就又要出现在报章媒体上了。这是他喜欢的不是吗?他一直爱出这种锋头的。
石德三无言地独处斗室,在这个小房间内,是他最安全的地方。可他也是在此泄漏了他不为人知的心事--
为何对一个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人说呢?后悔也来不及了。算了!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不过是生命中不经意出现的小插曲,稍纵即逝。
石德三取下了一本漫画,像平常一样翻阅着,却无法聚精会神的投入。
他的心有点烦、有点乱、有点怕。
是因为洪芍萸之故吗?换作以前,他对此类型的女人通常看不在眼里的。可是……为何方才他竟想开口叫住她--
女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吗?
除了上床之外,女人也可谈心事的吗?
石德三漫不经心地翻着漫画,他真的定不下心来。
不成的!他必须快快回复原来才行,多少女人等着他石德三的传唤。他站了起来,丢开了拐杖,试着移下腿走起路来。
“叮咚--”这时电铃响了。
石德三心头一震,脚步不知为何竟加快了起来。他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口开门。
一阵失落感袭上心头。不是!不是她,是李妈。
李妈的确是个好佣人,随传随到,他讪讪地笑着……
“小主人!你好了?”李妈欣喜着。
“差不多了啦!”石德三心不在焉地道。
“我方才在路上碰到洪小姐,她好像……”李妈思索着词汇。
“好像怎样?”石德三忙问。
“好像在哭。”李妈偷瞄了小主人一眼。
“在哭……”石德三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
“我同她打招呼,她都没看见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拿了只绿乌龟……”
李妈的话还没说完,石德三早已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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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洪芍萸,进屋前连忙把泪拭干。
“芍萸--你回来了!”洪大太一见到女儿,欢天喜地直呼。
劫难过去了。
“我煮一碗猪脚面线给你去去霉气。”洪太太热心地忙里忙外。
可洪芍萸吃不下,她只说累想休息。
回到房间,她把绿乌龟摆在桌上,这很难编的!洪芍萸并未在市面上看到有贩卖,不知石德三从何处得来?
想问也来不及了--
会是别人送给他的吗?如果是的话,八成是女人了。女人的心思和巧手才能编成它。
可洪芍萸就不行--试了数回之后。
她上街买回了红色的中国结绳,想试着也编一只。她左看右看的,而且买了几本相关的结绳书籍看。
可书上没教人如何编乌龟,洪芍萸本也想有样学样编只乌龟。可又再想,她正好属兔--
“芍萸!你在做什么?”
洪太太见女儿回来几天了,一直待在房间内。
“没事。”洪芍萸不想多说什么。
“没事就好。人家德三现在又‘生龙活虎’了!”洪太太心安了。
“什么?”洪芍萸大吃一惊。
“你瞧--石家三公子和女明星参加电影首映。”
洪芍萸夺过了报纸,石德三当真是“风采”依旧。她心中一阵气恼。“牛就是牛,牵到北京也是牛”。他不这样,日子反而难过,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人家是富家子弟,一辈子也不怕坐吃山空。洪芍萸气愤地扔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