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城主年已六十五,是个谈笑风生、健朗依旧的人,而且西城内人民对他极为爱戴,手下将领也对他忠心耿耿。”
“连你都这么说,看来天岗没有说错。”水凝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奇怪?”武靳扬突然念了声。
“怎么了?”阿瓦赦望向他。
“到西城去的释铁恩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费洛荻和樊天岗尚未归来?”他提出心里的疑虑。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希望他们两个皆能顺利才好。”水凝只能这么说。
隔日一早,费洛荻总算赶回来了,而且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南城克朗。
“费洛荻,他是……”阿瓦赦微微皱起眉,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不友善,一张脸绷得如拉紧的弓一般死紧。
索克朗不待费洛荻说话,便跨前一步替他回答。“我是南城城主索克朗。”
在场的人皆莫不吓了一跳,这个人居然就是南城城主索克朗。
“你……”阿瓦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看着费洛荻要他解释。
费洛荻有些难堪,因为索克朗确实是个善变无常的人,实在很教人讨厌。
“他说他要亲自来和阿瓦赦谈一谈有关结盟的事。”
“哦,是吗?”阿瓦赦冷冷地,他一眼就看出事实绝非如此,这个索克朗的来势汹汹,根本没有结盟的友好感觉。
“你就是东遗领袖阿瓦赦?”索克朗有些不屑地盯着他。
“抱歉,我现在是东城城主阿瓦赦。”阿瓦赦稳实沉雄地打断他。
“一句话,要结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他冷凛傲然地道。
“条件?什么条件?”水凝上前一步问道。
“治好我的妻子孟云荷。”
“她得了什么病?”水凝问。
“不是病,她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头部,如今已经昏睡了将近半年,迟迟未曾醒来。”
莫水凝沉默了一下,这样严重的情况,端赖她的能力是无法医治的,她抱歉地说道:“索城主,我们东城对此恐怕无能为力,她这样的情况,已是回天乏术了。”
索克期的脸霎时变得狰狞与忿怒。“我不相信!你们有神裔之女不是吗?”
阿瓦赦等人的心里有些惊愕,怎么连南城城主也知道神裔之女一事?但是,蔚玺儿除了有一颗紫色朱玄砂之外,什么能力也没有啊!
“索城主,你恐怕误会了,我们并没有神裔之女。”莫水凝出面道。
“不可能,你们明明有。”
“我不明白,你是从哪儿得知这件不正确的消息的?”
“从赛得海的口里。”
“北城城主赛得海?”释铁恩诧异地问道。
“没错,他派人调查你们东城,这消息肯定不会有错。”他斩钉截铁地说。
水凝顿了一下,才面有难色地对他说:“事实上,我们确实有神裔之女,如果光从表面上来断定的话;只是,她有紫色朱玄砂的标志,却没有医治人的能力,所以,实在很抱歉……”
“你们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敷衍得了我吗?”索克朗面色铁青。
“不是敷衍,是事实。”阿瓦赦不客气地反驳他。
“既是事实就要有证据,证据在哪儿?”
“索城主,请你不要刁难我们,她确实没有医治人的能力。”
“既有神裔之女的标志,就有医治人的能力,你们别妄想欺瞒我的耳目。”索克朗凌厉迫人地怒吼。
“真没想到南城城主是个蛮不讲理之人,我们已说得十分清楚,她是真的没有医治人的能力。”阿瓦赦神色一沉。
“口头上的言语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我要亲眼见见神裔之女。”他强硬的。
“她现在人不在东城。”
“为什么?”
“索城主,既然你这么问,那么我们肯定你并没有掳走她。”莫水凝开口。
“什么意思?”
“她于昨日东城复城典礼之后被人强行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索克朗勃然大怒。“破人强行带走?是谁?”
“如果不是贵城,也非西城,那么,就只有北城有这个可能了。”
“我如何能相信你们的话?”他怒气冲冲的。
“这……”索克朗的咄咄逼人实在令水凝招架不了。
此时,武靳扬自外头神色从容地赶进来。“阿瓦赦,有北城的特使求见。”
“有看到樊天岗吗?”阿瓦赦面色凝重地问。
“没有。”
“没有?”阿瓦赦的心情又沉重一倍。照理说樊天岗是不可能去了一天还未返回的,难道他出了什么事?“请他进来。”他力持镇定的对武靳扬说道。
“我马上去。”武靳扬点头立即离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不是在北城赛得海的手里,等一下就知道了。”释铁恩正色地说道。
于是索克朗暂时压下怒气,退站在一旁。“好,我就看他到底是不是!”
不一会儿,武靳扬带进了一个看起来獐头鼠目、小头锐面的男子,索克期的脸色微微一变。
“高戗督?”
高戗督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便奇怪的抬起头,一瞧见索克朗,愣了一下,又大为庆幸地说:“太好了!原来索城主人在这里,也省得我再到南城去找您了。”
“你是谁?”阿瓦赦威严有力的声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噢,我是北城城管高戗督,您一定就是东城新主阿瓦赦吧?”
“你来东城有何要事?”阿瓦赦冷然打断他。
“相信贵城也发现你们派来北城的樊天岗尚未返回吧?”他嘻嘻一笑。
“你们把他怎么了?”阿瓦赦怒然变色。
“别紧张,他不过被砍了一刀,关进地牢里罢了。”
“什么?你们……”武靳扬一听,便冲动地上前。
“你别激动!”释铁恩忙制止他。
“你们抓他做什么?”阿瓦赦厉声大喝。
“不只是他,连神裔之女也在我们北城地牢。”高戗督说得轻松自在。
“可恶!赛得海置我于何地?”索克朗忿怒至极的跨步至他面前,一把揪起高戗督的衣领。
“别这么粗鲁,要是把我给怎么了,恐怕他们会活不了命哦!”高戗督奸笑一声。
索克朗盛怒地狠狠放开他。“高戗督,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
高戗督丝毫不在意地拍拍衣服,才说:“好了,让我回到正题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瓦赦面罩寒霜。
“是这样的,我们城主希望东城能够成为北城之附属国,完全听由我们城主发号施令,并按时进贡。”
阿瓦赦血脉愤张的双目爆火。“什么?”
“我们会给贵城三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不肯,恐怕我们就会毫不留情的进攻贵城,而以贵城如今的情况来说,可说是不堪一击。”
“去你的北城,我们宁死不屈!”费洛荻气愤地咒骂。
“我劝你们最好是想清楚,毕竟神裔之女在我们手中,你们重要的大将也在我们手中。”高戗督有些洋洋得意。
“你……”武靳扬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件事.而这件事不论你们答不答应,我们城主都会去做的。”高戗督笑得下流。“那就是──我们城主决定要纳神裔之女为第十九偏室。”
“混蛋!赛得海竟敢坏了传统规律。”费洛荻再骂。
“谁不晓得拥有了神裔之女就等于拥有了权力,我们城主怎么可能放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不行!赛得海不能纳她为十九偏室。”莫水凝喊道。
“为什么不能?我们看过她手臂上的痣,尚是浅紫未成深紫,可见她必定还未与人成亲。”
“因为……因为她乃是尊贵神裔之女的化身,岂能沦为赛得海的偏室,而且还是蹁矩的十九偏室。”
“那又如何?”
“而……而且她只能与我东城之人结合才能产生能力。”莫水凝不得已只好撤下谎言。
“不可能!”
“这是真的,因为神裔之女诞生于我城,所以只要你们城主碰了她,她就一辈子休想有能力了。”
“哼!谁管你这么多。”高戗督嗤之以鼻。
索克朗当场再度揪住高战督。“我命令你回去告诉赛得海,要他马上把神裔之女交给我,否则我对他不客气了。”
“嘿!”高戗督不爽地撇撇嘴。“索城主,您别自身难保了还妄想命令别人好不好?我们城主说,要您一样在三日内归属我们北城,否则不管是否要娶神裔之女,都不会让你得到她的;也就是说,您的爱妻肯定没救,懂吧?”
索克朗的眼中迸射出杀人的光芒。“可恶,赛得海这个卑鄙小人!”
“所以喽,请你们两位城主好好思索吧!三天,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记得好好考虑。”高戗督贼贼地笑着,转身写意轻松地离去。
“混蛋!我看他愈看愈不顺眼,真想一刀砍了他!”费洛荻气死了。
“阿瓦赦,我们该怎么办?”武靳扬急急地问。
阿瓦赦刚毅冷静的沉默起来,这时,索克朗突然一个转身预备离开。
“索城主,你要做什么?”费洛荻直觉地挡住他。
“闪开!我要去北城要人,看是他狠,还是我狠!”索克朗恚怒地说,一手掠开费洛荻便大步冲了出去。
“阿瓦赦,快想想办法吧!我们只有三天可以考虑。”水凝焦灼地说。
“不用考虑,我们不可能归降的。”阿瓦赦无比坚定地道。
“可是樊天岗和蔚玺儿……”武靳扬慌乱了。
“我们别无它法,除非有办法潜进北城地牢,但是,我们仍无法阻止赛得海攻城。”
“阿瓦赦,你应该当机立断先到西城一趟,或许我们和桑城主结了盟,北城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释铁恩建议道。
“释铁恩说得是,当下也只能这么做了。”费洛荻跟着附和。
“不行,在这个节骨眼,我断不能离开东城。”阿瓦赦固执地摇头。
“没错,最好能请桑城主亲自过来一趟,否则阿瓦赦若在此时离开,未免太冒险了。”莫水凝同意这一点。
“那么,由我去潜入北城地牢救出樊天岗和蔚玺儿。”武靳扬毫不畏惧地说。
“不行,万一连你也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阿瓦赦再一口否决。
“阿瓦赦……”
“好了,别说了。”阿瓦赦转向释铁恩。“释铁恩,就麻烦你去劳驾西城城主动身到我们东城。”
“好的。”释铁恩答。
“现在,你们所有人皆回去休息,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第八章
情势骤妥,五日期限。
这次东城面临的,又是一个空前的灾劫。
忧心如焚的莫水凝,决定自锦囊袋中再取出一张纸来。
她的心情是紧张的,比上次更甚。颤着手打开后,眼前展现的也是一行短短的字,但是上头居然写着──让蔚玺儿与樊天岗结合。
她顿时惊震住了。
“让……让蔚玺儿与樊天岗结……合?”水凝不敢置信的瞪着纸条喃喃念着,久久回不过神来。“怎……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不可能!水凝猛地摇头在心里呐喊着。她会摇头不是因为她在乎自己与樊天岗的婚事,而是因为残叶先生明明说过唯有蔚玺儿与阿瓦赦结合才能产生能力,所以残叶先生实在没道理会写成蔚玺儿与樊天岗啊!
难道……难道残叶先生写错了吗?有没有这个可能?她不禁疑惑了,但随即又推翻掉这个可能性。
残叶先生是东遗最后的能人,他不可能出这种差错的,她坚信着。
那么,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北城地牢。
一觉醒来,蔚玺儿发现自己睡得好极了。尤其她睡在樊天岗的怀里,简直是舒服透了。
最重要的是,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居然看见樊天岗正以一种宠溺爱怜的深眸在凝视着她,那一刻间,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掏出来给他了。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她忍不住眨着灵活生动的眼睛问。
“我在想……我是不是被你蛊惑了?”他深邃忧郁的看着她,像块磁铁般的将她的目光整个吸去;而他低沉喑哑的声音极富磁性,又像在撩拨她的心脉一样。
蔚玺儿脸色一红,她怯怯地问:“有吗?可是……我不会下蛊啊!”
“是的,你不会,而我也不会。”他温柔清淡地一笑。
她好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好喜欢好喜欢。
“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个人。”
“是吗?”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是我最崇拜的天王巨星,也是我们那个时代十分著名的“摇滚冷侠”。他擅长摇滚音乐和爵士乐,所以每次只要一听到他的歌,我整个人的精神就会振奋起来,甚至达到疯狂激烈的状态,够夸张吧?”她自己说着说着都不禁笑了。
“摇滚冷侠?好奇怪的称谓。”
“那不算是称谓啦,该说是我们歌迷替他冠上的雅号,因为他是摇滚巨星,但又是十分冷酷的一个独行侠,所以我们就叫他“摇滚冷侠”。”
樊天冈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因为她话里有许多名辞皆是他无法理解的,但是他却感觉得出蔚玺儿对于这个“摇滚冷侠”,是有着深深的迷恋。
“你……很喜欢他吗?”他轻轻问。
“当然。”她一迳地点头,眼睛顿时闪闪发光。“他是超级巨星耶!好多人都很喜欢他的。”
“是吗?”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嫉妒起那位“摇滚冷侠”了。
“但是你很像他啊!虽然他也蓄长发,却没你这么长。”她天真地玩弄起他的头发。
他冷不防地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手指使她微微地震颤一下。她抬眸,与他深切浓情的目光相触。
“玺儿,你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玺儿?他喊她玺儿?她的心霎时胀满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而且呈直线升起一直在增加,像要将她炸开了一样,爆出许多火花。
“我知道。”她羞怯地眼睫半盖,不敢再迎视他热切的眼神。
“你呢?你会离开这里回到你所生存的时代里去吗?”
“会,我会。”尽管如此,她还是直觉的抬起头冲口而出,然而一见着他失望黯然的神情,她不禁又抱歉地垂下头去。
“难道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人、事、物足以留下你吗?”他强忍着心痛问。
“我不知道,我……我自己也不晓得。”她矛盾地咬住下唇。
“玺儿,我不管你明不明白,但是,我要你晓得我是喜欢你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凄凉、那么无奈。
蔚玺儿浑身一震,庞大的喜悦直灌入她的脉搏里,但是伴随而来的,却又是难以作出决定的复杂情绪。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困难地想说些什么,但心理又挣扎得难受,她……她也喜欢他呀!
“我明白,但是你要答应我,当你要离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他试着平稳自己的语气与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