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教她纳闷的是,怎么她一死掉之后,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她就算生前善事做得不够多,但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怎么她不是上天堂,反而是下地狱呢?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过,最过分的地方却不在这里,而是她眼前的这些鬼家伙竟告诉她——她其实还不应该死,是他们弄错了!
天哪!这象话吗?
她瞪着眼前这些长得还不算可怕的家伙,把腮帮子鼓得大大的,两手插腰,显示出她很生气的样子。
而站在她面前的三判官,全不知所措地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被这名小女子的凶神恶煞之气搞得有点“怕怕”的。
“这……这位纽克古斯——”
“请叫我奥德雪比较顺耳!”她不客气地打断他们。
“是……是的。”马诺斯从没有这么窘过,一向肃严阴冷的他们,第一次领受到吃瘪的感觉。“奥德雪小姐……”
“麻烦请不要加‘小姐’二字,我还只是个小姑娘。”
“是!是!奥德雪,这……你知道我们从不会犯下如此糟糕的错误,但是这次实属意外,我们也相当抱歉。”
“既然知道是意外,那就快点把我送回去啊!难不成要我待在这个鬼地方帮你们扫地、洗衣服吗?”她相当不爽地挑高眉。
“当然不是,只是……真的有一点困难。”马诺斯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三判官里只有他愿意发言。
“困难?喂!你们不是什么鬼判官吗?只是把我送回人间而已,有什么困难可言的?”她更加不爽了。
“这……”
马诺斯愈来愈招架不住这小女子的凶恶了,幸好较年长的雷达曼塞斯总算肯开口了。
“是这样的,由于你在人世间的躯体现在正……有人使用,所以,我们还不能放你回去。”
“啊!”奥德雪眉头一皱,怪嚷起来:“我的身体有人在‘使用’?你们在说哪门子的疯话啊!”
“实在是很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之事,所以,能否请你暂时委身冥府中,等你的躯壳使用完毕,我们定会速速送你回人间。”
“什么跟什么嘛!”她恼火地叫。“我才不要待在这里!”
“你行行好,别这样,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啊!”马诺斯已经哭丧着一张脸了。
“真的很烂耶!为什么我要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待遇呢?凭什么嘛!”她愈想愈生气、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就踹了一脚身边的柱子。
马诺斯噤若寒蝉地退了一步,怕自己到时也成了她的出气筒。
“不……不如这样吧!为了补偿你,我们给你多加一年的寿命如何?”雷达曼塞斯也有些口吃了。
“一年?”她挑起眉来望向他们,心想:这倒也不是个坏交易,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饶过他们。“不行,至少加十年。”
“十年?”雅古斯终于忍不住地叫了起来。“你这女子也太贪心了吧!”
“贪心乃长寿之本。这你没听过吗?”她卷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好!好!十年就十年,我们不跟你讨价还价,这样你高兴了吧?”马诺斯赶忙安抚她,免得她真的动起手脚。
“嘿嘿,这还差不多。”奥德雪得意洋洋地奸笑起来。三判官都觉得被她打败了。
“那么……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们,就得好好待在冥府里,这你同意吧?”马诺斯小心翼翼地说。
“放心,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的。不过先说好,你们可要奉我为‘上宾’啊,否则我就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这下子,三判官真的都变成一张苦瓜脸了。一向威严凛凛的他们,曾几何时竟栽在一个鬼魂的手上,而且还是个发育未完全的丫头?这要传出去,他们还有面子可言吗?更可恶的是,那丫头竟也不怕他们的身分,实在是令人懊恼啊!
不过没关系,那丫头要嚣张也只有这个时候了,等她一返回人间,嘿嘿,他们可就要她好看了,等着瞧吧!
珊雅特这突来的举动教波瑟芬妮错愕不已。
瞧她先是摔椅子、踢桌子,而后将寝宫内许多珍贵的陶瓷玉器摔个粉碎,让她想上前阻止都有些来不及。
好不容易等她发泄够了,坐在床沿喘息时,她脸上仍是那个呆板的表情。而波瑟芬妮踌躇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公主……你怎么了吗?”
珊推特突地将床被甩到地上,又把波瑟芬妮吓了好大一跳。
“该死的父王!居然要我嫁给那个猪猡,真是可恶!”
听清楚她的话后,波瑟芬妮楞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
“国王他……逼你嫁入?”
“岂止是逼,根本就是强迫!而且已经成定局,就算我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她别过脸,唯有从声音里才听得出她的忿怒之气。
“是吗?那……那对方是谁啊?”
“除了戈利欧王那个孬种儿子索隆圭还会有谁!哼!我就知道他一直在垂涎我的美色,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卑鄙,用那样下流的手段要我父王逼我嫁给他。”
其实波瑟芬妮原先想保持沉默的,因为怕说什么都是错;可是,真要她不闻不问也有些困难,而且现在的珊雅特似乎也需要有个人陪她说话消消气。
“是什么样下流的手段呢?”
“说来就教人气忿!他问我父王三个问题,并说,若我父王没一题答对,找就得嫁他。我父王一向好面子,又自认博学多闻,于是便应允了他。谁知道我父王一@一题竟没半题答得出来,我的幸福就葬送在那三个问题上,你说我能不恼吗?”
波瑟芬妮闻言灵机一动,立即有了个好法子。
“那么公主,你也可以来个如法炮制啊!”
“怎么样的如法炮制?”她望向她。
“就是反问那索隆圭三个问题嘛!如果他不会,你也有权利不嫁他。”
“但是,我不知道该拿什么问题问他。”
“这简单,我可以教你啊!”
“你?”
“嗯,如果……如果公主你信得过我的话。”她只好加上这句。
“好吧!反正赌一赌也没有损失,但是……你必须保证他绝对不会这三个问题。”
“这个……我会尽力的。”虽然她是硬着头皮说这句话,但其实她的心里已有三个具体的问题出现。
她相信,这种与脑力、智力无关,男人又不会有兴趣的问题,那个索隆圭是绝对不会的,只是……她还是得好好地动一动脑筋了。
第七章
索隆圭这家伙,比波瑟芬妮想象中还要来得讨厌十倍,也难怪珊雅特会如此痛恨他,毕竟没有几个女人会喜欢这种男人的。
瞧他一个大男人,穿得金光闪闪、俗气至极,蓬乱的头发上,戴了顶宝石镶成的皇冠,腰间配了把快比他腿长的宝剑,教人看了想不反感都难。
波瑟芬妮在陪珊雅特来到大殿后,便退到一旁去;而珊雅特也驱离了不相干的人,独自和索隆圭应对。
“嘿嘿,听说你也想问我三个问题?”索隆圭吊儿啷当地问,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珊雅特瞧。
“没错。如果我这三个问题你连一题都无法答对,那么,我们的婚约就一笔勾消。”
珊雅特看也没看他一眼地别过脸说。
“行!我素隆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说是无所不知,随便你要问什么问题都尽管问,保证绝对让你刮目相看。”
“好,那么我问了。”珊雅特看了眼波瑟芬妮后,开始道:“第一个问题,在雅典的奥林匹克竞技中,优胜者都会加冕月桂冠,以示表扬,而这个月桂不仅能作为药材,有治病的功用,还是哪位神只的象征植物?”一听到这样的问题,索隆圭立即明显地愣了一下,一张原本长得就不太好看的脸更加扭曲了。
“你这算是哪门子的问题啊?”
“不会你就实话实说,用不着这么反问我。”
“开什么玩笑!你问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会?供奉神只是女人家才会懂的事,更何况我怎么知道月桂是谁的象征植物?”
“是你自己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还要我随便问的,现在也不过才问了一题,你就如此没风度,我看我父王也可以反悔才是。”
“你——好!这题任沂洌鸢甘鞘裁矗俊薄傲飧瞿愣疾恢溃堑比皇翘糁影⒉蕖N腋宜担姹隳闳ノ矢雠思遥欢ǘ急饶闱宄!薄拔夜芩翘糁樱故窃铝林樱臀颐还叵档氖虑椋叶家宦擅恍巳ぁ!薄澳悄慊垢宜的闵现煳摹⑾轮乩恚揪褪窃谧钥洹薄胺匣吧偎担〉诙饽兀俊彼盏卮蚨纤�
“哼!听好了,第二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地中海三宝为谷类、葡萄、橄榄,而其中橄榄的长成须十六年,那么,代表橄榄的神只又是哪位?”再听完这个问题后,索隆圭似乎已经要晕倒了。
“你非得问这种问题不可吗?我都不晓得上一题的答案了,哪还会这一题!”他气得整个人都快抓狂。
“索隆圭,那你就不能怪我了,因为我连第三题都是这一种的。”“开什么玩笑!
你这不是摆明在找碴吗?”“是你自己太过愚蠢,与我无关。”“珊雅特,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悔婚。”“那你问我父王的那三个问题,不也是摆明在逼婚吗?”这时,索隆圭愈瞧珊雅特愈不对劲,他突然收住口,两只眼睛紧盯着她瞧,而且愈瞧愈是奇怪。
“看什么看!”珊雅特骂了他一句。
“你……”他瞪大眼睛,倏地退后好几步,口吃起来。“你……”看到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用不着吃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过,现在让你发现了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你。”索隆圭顿时气忿难耐地握起拳咒骂。“难……难怪你父王那家伙会连反对都不反对地就允准了这桩婚事,幸好我及时发现,要不然就傻傻地娶了你。现在我就宣布,我跟你的婚事取消了,哼!”说罢,他袖子一挥,掉头就走。
待索隆圭一走,波瑟芬妮有些担心地想去对珊雅特说些话,但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地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然而,过一阵子之后就平静了。
波瑟芬妮有些惊悸地看看四周,再望向珊雅特,只见她已经朝宫外走去。
“公主……”她想把她喊住,却显得有些无力;她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有些难过?会不会想哭?
或许她就是这样子吧!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一个礼拜多,她却仍然无法让珊雅特流下一滴眼泪,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要碰上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感动。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可以预料到结果了,只是她还不肯死心,一想到母亲,她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待下去。
只是,若要出现奇迹,机率恐怕也是很低的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努特理会来找波瑟芬妮是另有目的。”汀斯雷特神情凝重地对着赫地司说道。
“怎么说?”赫地司在听到他的话后,镇定地问。
“二十六年前,他与一名凡间女子相恋,不过这女子在半年后即因病死亡;但是很显然的,他并不谅解这件事,且认为那是我们所犯下的滔天大错,因此他一直想报复,只不过始终找不到机会。后来,他知道你强娶波瑟芬妮一事,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于是便找上迪米泰,藉由一杯有毒的茶使得迪米泰精神逐渐失常,再间接促使波瑟芬妮为寻解药而下到凡间,那么他便有机会接近她,为他死去的恋人报仇。”
汀斯雷特停顿一下,又继续说:“昨日,伊姆罗兹岛上发生地震,而震源是自卜斯莱火山一路延伸过来的,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也明白;卜斯莱火山即为努特理居住地点,至于地震原因,则在于他的身边那一只怪兽,所以我敢说,他一定是准备对王妃下手了,所以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一腔怒潮猛地炽燃胸间,赫地司的脸阴沉至极。他掐紧双拳,蕴藏的火焰似要爆发出来。
“这该死的家伙!如果他敢动她一根寒毛的话,他就别想活了!”
“我看要阻止他对王妃下手最好的方法,就是速速把她带回地府,否则王妃的安危实在堪虑!”
“这个我知道,但是……”赫地司气忿又恼火的。“我答应给她一个月的期限让她得到‘珊雅特的眼泪’,如今还剩一个礼拜,她定是不会肯的。”汀斯雷特看着赫地司懊恼的样子,不禁觉得这波瑟芬妮的影响力真是无远弗届。
“不能强迫她吗?”
“如果能强迫,我会让她下凡间吗?”
“既然如此,那……那就找个人去保护她吧!”
“不必了!”他粗里粗气地立即道。
“不必?”赫地司有些闷闷地别过脸,又十足威严的。“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你?”汀斯雷特有点儿傻了。
“和努特理的决一死战是绝对免不了的,我若不亲自出马,即使是派了你,我也无法安心。”
“可是——”
“放心,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早有此想法,因为就凭波瑟芬妮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得到那该死的眼泪,虽然目前的我并没有好的方法,但是,再见不到她,我肯定会疯掉!”他咬着牙说。
汀斯雷特很难得又有了想笑的感觉,但他憋了住。
“那么……你几时要去?”
“或许就在明日,而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就多替我分担一点事吧!至于三判官那边,我会知会他们一声的。”
“嗯,我知道了,你尽管安心就是。”一早起来,波瑟芬妮的心里便有着不祥的感觉。
这样的情形并不多见,甚至就连当初赫地司要强攫她,她都没有这样的预兆。
可是今天,她不仅觉得自己的心跳跳得特别快,心底也好象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沈甸甸的,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或许是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她不得不如此想道。
算算日子,只剩六天期限,她离开赫地司也已有三个礼拜之久。她仰望着天,不禁想起了他,顿时愁肠百折地轻叹口气。
“怎么,有心事吗?”珊雅特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她心下一惊,赶忙慌张地回过神,急急摇头。“没……没有。”
“我听说你原本是个花匠。”
“嗯,是的。”她耸耸肩。“难怪你会有那三个问题让我问索隆圭那家伙。”
“那这件事,应该真的解决了吧?”
“能不解决吗?索隆圭那家伙把话说得那么绝,也算是正中我的下怀。”波瑟芬妮看着她,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珊雅特也沉顿许久,才又抬起头说道:“听说花园里的梦鸢花都开了,你去摘些到我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