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罗昕的黑瞳涌上深暗的寒气。
萧遥面色一沉,默默的端详她好一会儿,才喟然道:「好吧!我不逼你,但别让我等太久。
事实上,他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耐性去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那简直是会要人命的。
李沼淳屏住气息,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面前一袭白衣轻飘的女子,他自忖见过天下美女无数,但今天却是他第一次失了魂,不知所措,想不到天上人间,竟有这般灵气悠悠之绝色女子!
早听说平西王府内住一一位美若天仙、绝尘出众的姑娘,缥缈的气韵,眉宇之间有着英气焕发的灵气,神似忽男若女的无邪风采,如今一见,果真让人不禁为之深深痴迷。
看来,他今天陪伴尹云天来平西王府拜访是来对了,要不,怎会有如此一饱眼福的机会?唉!眼前这绝代佳人,连当今圣上的后宫佳丽都不极她的万分之一呀!
李绍淳带着公认为最英俊潇洒的笑容,迎上前去,「姑娘,在下姓李,李绍淳,是威远王府的靖王爷,也是萧王爷的莫逆之交,是否能跟……「让开。」
「姑娘,在下没有任何恶意,只是纯粹想与姑娘认识。」
「我说让开。」罗昕面无表情的直视他。
「大胆女子!竟敢对我家王爷如此无礼,你该当何罪?」说话的是站在李绍淳身后的一名粗莽大汉,脸上是怒火沸腾的表情。
「这里在威远王府吗?」罗昕凝脸冷冷的问。
粗莽大汉微蹙浓眉,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不是。」
「那么在平西王府内,最大的人不是萧遥王爷,而是你家主人靖王爷?」
「也……不是。」粗莽大汉迟疑的回答。
罗昕的眼瞳凝聚起森冷的寒意,「既然什么都不是就滚一边去,你家王爷都没说什么了,岂由得你在此放肆。」
那粗莽大汉一凛,竟被她无比的尊严气势给慑住了。
「退下,严能,不得无礼。」李绍淳怒斥,一股浑然天生的威仪,让人不由得肃然而立。
「是,王爷。」严能立刻恭敬后退。
「抱歉,姑娘,刚才的事请勿见怪,在下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教一下姑娘的芳名。」李绍淳谦恭有礼的道,恢复先前笑容可掬的脸。
「罗昕。」她丢下名字转身就走。
「等一等,罗姑娘,在下还有话没说完……」李绍淳的声音消失在已逐渐离去的身影后。
「有什么话,你跟本王说好了,不准你再靠近她半步。」一个嚣邪的声音由李绍淳的背后传来,带来一般无比的寒意。
李绍淳回头一看,悠然失笑,「原来是你!萧遥兄,我还当是谁呢?」
「敢问靖王爷今天来本王的府邸有什么事吗?」萧遥犀利的盯着他,沉厚的嗓音隐含危险的悸动。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李绍淳奇怪的看他一眼,彷佛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好笑。
萧遥的脸倏地沉下来,「既然没事的话,那就请靖王爷趁早回威远王府去,免得府中的人为你的安全担心。」该死!他绝对不会让这个驰名京城的花花公子有第二次接近昕儿的机会。
李绍淳听了下巴显些掉下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吗?
「严能。」他声音奇怪的叫着身后的贴身侍卫。
「是。」严能躬身迎向前。
「我刚听到有人要我趁早回府,是我听错了吗?」李绍淳仍处于惊愕的状态。
「启禀王爷,您没有听错。」
「那么,是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喽?」他诧然的眨眨眼睛。
「启禀王爷,也没有。」严能十分肯定的回答。
「没有?」李绍淳眉头一挑。「你确定吗?」
「属下肯定。」
「那就奇怪了。」他边说边扬起一抹独具深意的笑容。
「属下不明白。」严能一脸困惑,猜不透主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既然太最没打西边出来,怎么有人今天却吃错了药,不仅失了待客之道,竟然还赶我回府?」异于萧遥愈回阴沉的神色,李绍淳的俊脸笑得更开了。
「够了!要说教回你的王府去,别在这里碍本王的眼。」萧遥阴沉道,冷峻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明白,充满子肃杀、暴戾之气。
李绍淳一脸深受打击,「天啊!究竟公理何在?你居然敢说我碍到你的眼!」他失声叫出,紧接着哀喊,「尹云天,你在哪里?还不赶快出来为我评评理啊!」
「闭嘴!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听你在这时哭天喊地,要走不走随便你。」说完,萧遥转身准备离开,没忘记尹云天还在大厅里等他。
「哦哦哦!又来了,曾几何时,我的人缘变得如此差劲,居然连续两个人对我视若无睹,连理都懒得理一下,呜……」李绍淳委屈至极的哭诉着。
「吵死了!鸭子的叫声都比你好听,别叫了。萧遥受不了的怒吼道,森冷的睥睨着他,忍耐已到达底限。
「你管我,我就是要叫,呱呱呱,怎样?你能奈何我?踢我吗。」李绍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撇嘴道。
哼!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家伙,云天真是比他好太多功能,至少云天对自己主不会如此没耐性。
萧遥默然无言,突然飞峰一纵,快速点住他的哑穴。
「呀……」李绍淳错愕的死瞪着他,无法出声。
「严能,把你家王爷带回威远王府去,不用等尹公子了。」萧遥冷声命令。
「可是……」严能左右为难,怎么办?一边是现在主子,一边是以前的主子,他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此刻,严能真恨不得自己能化成泡沫消失飘散在空中,免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
「没关系,有事我负责。」萧遥挑衅的看了李绍淳一眼。
「呀……」李绍淳出声抗议,激烈的比手划脚。
权衡之下,严能深深吸进一大口气,只能抱歉的看向主子,「王爷,我们回去吧!」他豁出去的说,副将生死置之度外壮烈表情。
「唔……唔……」这个叛徒!李绍淳气得跳脚。
「别可笑了,你忘恩负义严能是我派到你身边的保护你的武将吗?」萧遥嘲讽的看了李绍淳一眼,神情淡然的说道。
「呀……」李绍淳的眼中有着不甘心,但又能如何?谁教他是个文弱书生,一点武功的底子都没有,真是欲哭无泪啊!
将他的烦闷的表情看进眼底,萧遥的嘴角淡淡的扬起,「天色不早了,我和云飞还有事情要谈,恕不奉陪了。」说完,他飞身离开。
望着渐行远去的身形,李绍淳如斗败的公鸡般满脸垂丧,只好在严能的护卫下,气呼呼的离去。
没关系,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赌气的想,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会把这个账连本带利的算回来,谁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唔……既然他的武功比不上萧遥,那么就从那个绝色仙子身上着手。别以为他没看到萧遥眼中那股占有欲,他深信罗姑娘在至交好友萧遥的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思及此,李绍淳不禁开始替萧遥担心起来,由刚才短暂的相处中,他不难明白罗姑娘是一个十分不容易掌握住的女子,她轻飘冷漠的个性,让爱上她的人注定会因为刀子的难以捉摸而痛苦不安,更何况依萧遥对她痴迷爱恋的程度看来,不仅情字这条路会走得万分艰苦,更会因此而让自己的心伤痕累累。
第六章
罗昕行经大厅,正准备回吹雪楼时,一个温和轻柔的声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
「姑娘,请暂且留步。」柔若春风的嗓音,吹得人舒服通畅。
罗昕转身,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衣衫飘飘的站在身后,一张较女人更为白皙秀气的脸,一只眼睛含笑似的注视着她,全身散发着柔和亲切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
「你是……」罗昕头一次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好奇。
「在下姓尹,名云天,是萧遥王爷的好友,请问姑娘该如何称呼?」他笑容和煦的朝她一笑。
「我姓罗,单名一个昕字。请问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罗昕疏淡有礼的询问,心中暗想,该不会又是另一个李绍淳吧?
「罗姑娘,请恕在下冒昧一问,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他微笑的凝视着她,不疾不徐的道。
她一颤,震惊莫名,「你……怎么会知道?」
「是你身上聚集的灵气告诉我的。」尹云天温柔的微笑着,乌黑炯然的双眸深不可测。
「灵气?」
「是的,举凡是人,身上都会暗藏着一股灵气,这股灵气可以是混浊,也可以是清澈,端看这个人是正是邪。」他悠然解释,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看尽世间沧桑的感慨。
罗昕略一思忖,既而淡然轻笑,「你是说……你会观天象、测地理、卜八卦、推命理?」要是真是如此,难怪他会知道她的惊人来历。
「不敢,在下只是皆略微涉猎罢了。」尹云天谦虚的微笑。
「你还知道些什么?」她玩味的询问,低凝的声音淡漠难解。
尹云天专注凝视着她好半晌,才深深喟然一叹。「若是在下没有说错的话,罗姑娘是千年以后的人,对吧?」他眸光扫过低眉敛目的她,口吻淡淡的道。
罗昕那双雪冰似的瞳眸忽地迎视着他,艳色的唇瓣清冷扬起,「没错,我的确是从千年以后的世界来的人。」她徐徐的道,声音轻淡冷然。「但是令我百思不解的一点是,为何我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卷进这时代的洪流中?你是否能为我解开疑惑?」
「天下事无奇不有,我只能说在冥冥之中,天意自有它的定数。」尹云天意喻深远的看着她清冷的眼,睿智之眸有着洞悉世情的敏锐。
这些话令罗昕的眉宇蹙起,眼瞳转为深沉的看着他,无声的默然陡降。未几,她才语意淡懒的道:「请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从这时代脱身而出?」
「你想回原来的世界去?」尹云天的眉宇间充满了深思。
「我只想修正偏离的轨道。」罗昕明白直言,一阵忽来的轻风吹起她的发,淡拂过她那双沉凝复杂的眸。
「既来之,则安之。」他温雅的语调,柔声而坚定。
「我不明白。」缓缓的,她垂下眸光,唇角却抿着一丝冷冽的淡笑。「在你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为何你不能告诉我回去的方法?」
「凡事天意已注定,请罗姑娘切莫强求。」他喟然叹道,眉宇忧凝。
「我没有强求。」他的话令她有趣的掩唇嗤笑。「虽然我不明白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但是总有一天,我还是得回去,不是吗?」
「即使回得去,你的灵魂怕也是不完整了。」尹云天暗藏玄机的说。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他不愿再多言。
「我只要求一个解释。」罗昕眉宇间充满深思的打量。
「若是能回归本位,不必强求也能如愿,若是天意不允,任你如何费尽心思,终究无法如愿,在下只能说这么多了。」尹云天坚定的道。「至于今天的谈话,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在下将不会透露半句。」
这些话令罗昕的眉宇蹙起,那抹漫不经心悄然逸去,瞳眸转沉的看着对方,响应她的是那双与她无分轩轾的睿智眼眸。
「看来我真的注定得在这时代漂泊一生了。」
罗昕的神情是认命一叹,轻音淡冷的语调,显示出她颇为无奈的情绪。
无声的沉静陡降,在两人的默然迎视中。
半晌后,尹云天那双深智的睿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一变,蹙眉仔细的端详她,脸色也随着呼吸的次数增加而愈来愈凝重。
「罗姑娘……」他欲言又止的抬起手又放下。
「怎么了?」罗昕敏感的问,隐约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对劲。
「最近你可能要小心一点,我怕你会有劫难。」他严肃的道。
「劫难?」她一愣,然后嘴角微微勾起。「我不懂,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原因我并不能确定,或许是有人认为你阴碍了他,想要你的命,所以这些日子你要特别小自己的安全。」
「严重吗?」她是个不怎么相信命理之说的人,但是在他竟能道出她不为人知的来历后,也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小则重病一场,大则失去生命。」尹云天眉心紧锁,脸色沉重的道。
罗昕丝毫没有为他的话所影响,缓缓露出个云淡风轻的微笑,既难捉摸又无人可猜透。「有办法可避免吗?」
「很难,但只要小心的话,也许可以有机会将伤害减至最低。」尹云天坦诚的回答。
罗昕绽颜一笑,嫣然的风姿,犹若高雅圣洁之莲荷,美得朦胧清绝,也更透显那莫测高深的气质。
「如果你预测是正确的,那就算我再怎么注意,它还是会发生,不是吗?」她清亮的瞳眸底下充满玩味。
「或许是如此没错,但不管如何,它对你不是个好兆头,你要小心。」
「我会的。」她浅吟淡知的回答。
「该死,朱庸,快拉住它的头。」纪闵尧大声喊叫,飞快的自马蹄下救起一名险些丧命的马房小厮,然后交给早一旁待命的下人。
「纪护卫。」三名小厮吓白了脸,颤抖的接过受伤的同伴。
「全都下去吧。」他淡然道,转身看着场中昂首嘶鸣,踢起一地灰烟尘土的银白色骏马,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称呼这匹马为「阎罗」,取人性命的阎罗王,的确是有其原因,毕竟它已经让三个人葬身马蹄下的前例了。
马房总管朱庸奋力扯着马缰,走向栅栏中央的木柱,身子灵敏闪躲阎罗恶意的前踢。任务终于完成后,他拖着先前被马踢中,微跛的右脚,走到栏边一脸沉思的纪闵尧旁边。
「让它休息一下,今天它的脾气是有始以来最坏的一次。」朱庸喘息道,刚才那惊吓的一幕,显然民对他影响颇深。
「半年了,你还是没能驯服它。」纪闵尧有趣的挑眉。
朱庸喟然一叹,有如斗败的公鸡满脸颓丧,「我们在这匹马身上所花费的工夫比驯服一般烈马多太多了。」
一般而言,训练马匹多采用较平静、温和的手法,除非在遇到像阎罗这种叛逆的野马。
几个月来,它每天至少将他甩下马两次,而当它无法甩脱骑者时,它便干脆整个后仰翻身,这是一种对马匹致命,而且危险的习惯。
朱庸几乎已打算承认失败,对于一个享誉天下的顶级驯马师来说,这是他过去从未做过的事。
「我终于明白,为何东方门会派人送这匹马来王府了。」灵光一闪,纪闵尧嘴角突然扬起一道了然的微笑。
「难道有什么原因吗?」朱庸一脸纳闷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