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令他们坐立难安,两人快快吃完,逃也似的离席。
“阿磊,紧去洗澡,今晚要让阿烯生查甫。”邢母也不怕邻居听到,大剌剌的朝着邢磊离去的方向说。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生孩子没这么快。”邢磊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今天去庙里求了生男秘方,肯定有效。”有众神帮助,邢母非常有信心。
“阿母……”邢磊发出哀呜。今天是怎么回事?全世界的人都看他不顺眼?
才大年初主,他就想飞到欧洲去打拼事业了。
贝烯和邢磊是被押着进房间的。
才八点,邢母推着还在看电视的贝烯,邢父则去隔壁把邢磊持回来。
“歹势,我要拖阮子返来生孙。”他老人家当时是这么说的,让邢磊差点撞墙自尽。
“活两A紧人去,衫脱脱A,我喊开始就爱开始。”邢母很认真的吩咐。
逼不得已,邢磊只好把门关上,和贝烯无奈的对望。
“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动你。”邢磊很君子的告诉贝烯,说完后,他走到墙边去面壁,以此转移心底升上来的渴望。
最近几天,他只要见到她,就有性冲动,真是着魔了!
贝烯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她希望他碰她,像情侣、夫妇那样,希望被他深深宠爱……只是她心里明白,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是真心的。
要不要追求一份没有爱的性,成了她心里时常升起的挣扎。
她甚至曾经自暴自弃的想,他不爱她也没关系,只要她心中这份爱是确定的,只要让这份爱有落脚处,未来如何并不重要。
最后她毕竟没有自暴自弃,因为那太难看了,将来回首时,她搞不好会恨自己,那还不如算了。毕竟她没有勇敢到连被遗弃也无怨无悔,更没把握到时能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是保持现状吧!
“衫褪好未?后是查某,免歹势,若歹势就关火……褪好未?”
邢母当真在门外发号施令,看样子是要“指挥作战”。
邢磊咬着牙,如果她这样“技术指导”一整夜,他不是会疯掉,就是欲火焚身而亡。
“阿磊,免客气,小烯是痣某,甲伊疼落去、爱落去怃要紧,恩恩爱爱才会生孝生……”邢母虽没娶过媳妇,但从街坊邻居那里听来不少,再加上“神明指示”,简直视教小两口一举生男为己任了。
邢磊猛捶一下墙壁。可恶,他老爸可不可以把他老妈带到房间去恩爱,免得她兴匆匆的在那里制造他的痛苦?
可恶,她老人家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吗?她再继续下去,他都要变成野兽了。
可恶,他不走,难道等着变成野兽,吃掉不该吃的人?心念一转,邢磊已经一脚踩在窗台上。
“邢磊!”贝烯从背后抱住他。
她想通了。邢伯母说的没错,他们是“挂某”,亲热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既然有感情,就该把握机会说清楚,以免“歹势吃无”,徒留遗憾。而且,说出口就是对自己有交代,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可以学朱虹,挥挥衣袖,说是开玩笑。
机会也许只有这次,起码要让自己试试。
“你快放开,否则我恐怕会变成野兽吃掉你。”贝烯的触碰简直是致命的一击,让他的理智差点罢工,幸好他的自制力还不错。
“我喜欢你,我不在乎被你吃掉!”这是贝烯最大胆的告白了,她的心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狂跳过,她的思想更没有像现在这么狂野过。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被老妈催眠了吗?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违心之论,她明明是他利诱加威胁才答应配合的,怎可能说出这种话?
“我知道!”贝烯无比肯定的喊,“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感情的事,一旦承认就停不下来、一旦说出口就不想锻羽而归,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贝烯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脱下身上的衣物。
“喂,你在干什么?”可恶,他老妈已经是够严苛的考验了,这女人还来凑什么热闹?
邢磊把踩在窗台上的脚缩回来,慌乱地拣起地上的衣服来遮掩她若隐若现的身躯。
可恶,这撩人的模样,更直接撩拨起他的欲望。
他还想快点缩手,她却以飞蛾扑火之势吻住他。
老天!
瞬间,邢磊听见他的理智和自制力在哀呜——救命啊,他被霸王硬上弓了。
看着贝烯甜美的睡容,想起她的纤弱细致,心中升起无尽的怜惜,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最后还是缩回来。
他不该失控得这么彻底的!
对合作伙伴出手,太失自己的原则。何况他早就决定,威胁是最终极的手段,绝不做出更过分的行溢,可是他却占有了她!
可恶,她不清醒,难道他也跟她一样吗?
说什么喜欢他,明明是受到那些家伙催化和气氛驱使的结果,她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一个拿她全家人的性命威胁她的人?
该死,事情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并不是不喜欢她,他甚至有爱上她的危险,但是这算什么?他们的关系根本没有那么单纯。可恶,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该拿什么态度面对她?
“嗯?”背后传来的轻微声音,把他从一团无解的死结中拉出来,他马上转过头去,看见一双惺忪却澄澈的美目。
“烟味呛醒你了?”他马上把烟熄掉。
他困惑于自己的反射动作,好像她是他最重视的人,但她明明不是。
“你很困扰吗?我不会为难你的。”她说,惊讶于自己的勇敢。
刚才她做了一个短暂而清晰的梦——她伸出双手想被他拥抱,他却离她愈来愈远,于是她热着眼眶醒过来。
她一直在等一个象征爱情的吻,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吻她。
在全然醒转之前,她看见他的背影,像为什么事烦闷着,对他的于心不忍,造就了自己的勇敢。“不是为不为难的问题。”他只能这样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太了解心中的症结是什么,“天亮之后,我去替你买事后避孕丸。”
“嗯。”她点点头,“你可以抱着我睡一下吗?”就算只是一夜也好,她要记得自己曾经很爱这个人,也曾经得到温柔的对待。
邢磊躺下来,让贝烯偎进他宽大的胸怀,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搂着她,连自己都没发现,整个画面看起来充满了独占性。
第八章
第二天,邢磊偷偷递给贝烯事后避孕丸时,她的内心起了惊天动地的波澜。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也以为这世上绝对没有这么细心、温柔、负责任的男人,但是她居然遇到了!
像遇到史上最有潜力的合约、碰到全世界最有前途的公司,她的心翻天覆地的呐喊起来。
这么好的男人没碰到则已,既然被她碰到,怎么能拱手让人!贝烯的企图心彻底复活。
就算称了家人的心、如了家人的意,她也无所谓,难得碰上这么温柔的男人,什么天大的叛逆、地大的赌气,都可以先搁在一旁。
但是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好事多磨,邢磊突然接到欧洲方面的电话,有个十分重要的计划,他得尽速回总公司处理。
“你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收拾行李时,邢磊告诉她。
“嗯。”贝烯颔首答应。他不打算带她同行令她心中恻侧,她其实想跟去的……
“药……”他伸出去的手想碰她,最终还是迟疑的收回来,“药吃了后,觉得还好吗?”他不想给她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又忍不住想问。
“还好,我喝了很多水。”
虽然他收回手的动作,令贝烯有些难受,但她心中还是大鼓擂动——
老天爷,他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男人,如果您有良心的话,就把他送给我吧!
“如果那些小孩子欺负你,就拿我的名字去压。”他又不放心的交代。天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贝烯点头,觉得自己好有希望。
“别做太危险的事。”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回头。他说不定是疯了。
“好。”贝烯又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那我……”他放不下她,有股想吻她的冲动,但终究还是压了下来,“我走了。”
他想要什么?新婚妻子的临别之吻?他们的情形说穿了,只是短暂的一夜情,留下什么都太多余。
“等一下。”贝烯拔腿追上去,跳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然后像电视剧里送丈夫出门的妻子一样,拉拉他的衣领,“一路顺风。”
邢磊冲动的想按住她,加深那个吻,但傲人的自制力终究不负所望,成功的把那欲望压下来。
“再见。”他转身跨入刚驶来的计程车。
一直到欧洲,贝烯那如羽毛般的轻吻还在唇上发烫,她的手留在胸口的触感还在,他心中兴起不该存在的波澜。
一切,显然都走样了!
下午吃完饭,贝烯和一群小孩在田里濯蟋蟀,还在放假的黄森和合卉,趁邢磊不在,过来搬弄是非了。
“我说嫂子,邢磊又出国去了是吧?”这回掷铜板的结果,是阎卉要多尽点力,莫森只是来看热闹的。
“是啊!”他们是邻居,小孩子们也都认识,贝烯虽然没那么熟,却也没有太大的隔阂,尤其她还记得这几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她灌醉。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阎卉又问,边拨土把蟋蟀洞盖起来,“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如果不是那么花心风流的话,应该可以算是十全十美。”
他当然是瞎掰的,如果邢磊构得上“花心风流”这四个字,那全天下的男人大概死一半了。只是若不想办法让贝烯追着邢磊,恐怕要不了多久,娶妻的苦差事就会落到他们头上,到时就无法这么轻松逍遥,所以他不在乎多编些有利于己的谎言。
至于会不会被邢磊报复,到时再烦恼吧!
贝烯沉默的看着他。现在情势不明,少说话比较不会上当。
至于要不要去追邢磊,她还没想到,因为他没说去多久,说不定他一两个礼拜就回来了。
“阿卉的意思是,他花心风流又全球到处跑,说不定世界各地都有‘外婆’,你留意一点比较好。”莫森补充说明。她的表情太笃定,他怕他们振动不了她。
“我会的,谢谢你们的关心。”贝烯露出感谢的表情。
莫森的本事她已经见识过一次,不会再轻易动摇。
“邢磊有没有说多久回来?”阎卉以闲聊的口吻,寻找最好切入的话题。
“没有。”贝烯回答。这应该不会变成什么陷阱吧?
“没有?”那两个人同时以很夸张的方式叫起来,“那你还在这里?”
有这么奇怪吗?贝烯不明所以的等他们说清楚、讲明白。
“你知道他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吗?”阎卉夸张的问。
贝烯摇摇头,再怎么样,过年总会回来吧。
“三年前!”阎卉宣布答案。
对了,她在邢氏上班五年,这是第一次见到邢磊,前两年她还是个小业务,业务部也还没搬上去顶楼,那……他们说的是真的?
“如果下次回来的时间,是三年后的话,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也许他会右手抱一个,左手牵一个叫他爸爸的混血儿。”莫森说得绘声绘影。
“啊?”贝烯攒起了眉心。
开什么玩笑!他是她要的耶!怎么可能允许有混血儿出现在她面前?她现在不追去怎么行?等一下,别冲动,这两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来搞破坏的机率高达九成九,她千万别中计。贝烯冷静的大脑适时阻止她的冲动。
纠缠不清、紧迫盯人,是没水准的女人才会做的事,她千万别因这两个人的煽动而乱了阵脚。
“以我们对邢磊的了解,这种事的发生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是几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争位。”喔喔,这说的当然不是邢磊。
“那岂不是很烦?”贝烯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沉着。这种事等公司开工再问副总裁还不迟,不用急着相信。
她要有十成的把握,才展开攻势,绝对不让事情有失败的可能。
“那可不,风流花心的人,是不会认为这种事很烦的。”阎卉又继续捏造关于邢磊的不实谣言,百般怂恿之后,还给了她邢磊位于巴黎的别墅地址。
对了,这两天就勤练方言,好好向邢家二老打探军情好了。贝烯根本是人在心不在,因为她决定——眼前这两个人说的话,还是不要信的好。
邢磊一回到法国,就全心投入工作。
“核武数位类比实验”是他注意了很久的政府计划,“原子能委员会”终于发出公告,征求合作对象,怎不令人无比雀跃又慎重?
经过一个礼拜不眠不休的开会、讨论、修改日前先拟好的计划书,完美的企划终于定案,计划书成功的递出去,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他摘掉戴了几天几夜的低度数眼镜,用食指揉揉眼窝。
过了这么多天,他的唇终于没那么烫了。
虽然一开始不容易,但投入工作果然是最有效的好方法———起码能让唇上的灼烫降低温度。
因为她是他的克星?还是因为他变了?
过去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身上留下丁点感觉,她羽毛般的轻吻,却在白天分散他的注意力、夜晚占据他的睡眠,若不是这个计划特别重要,凭那些琐碎的业务,是无法达到这种成效的。
虽然难免有失落感,但这才是最适当的处理。他们这出戏只演到这里,不用有继续也不会有结果,他继续忙他的事业,她继续去当个不婚族。
即使心中怅然若失,他仍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总裁,您的咖啡。”秘书例行性的端来咖啡,制服领口的扣子没扣,倾身时,故意露出酥胸,离开时,故意扭动屁股,强调紧身短裙和白嫩大腿。
邢磊轻轻抿嘴,突然觉得她太招摇,也太艳丽……他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贝烯,想念她娇弱的身影、倔强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模样,虽然跟她相处只是短短的几天,他却无止尽地想念这点点滴滴。疯了,真是疯了,他甩甩头,面无表情的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绵延的塞纳河。
一直以来,他的心情都像塞纳河水一样平静,但是这次回来,却时时发热、蠢动,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阻止。
这种事是不被允许发生的,而且一开始就不该发生!
只是,他愈告诉自己必须更平静、更镇静、更心无旁骛,他的心就更躁动不安,她的影子就在他的心里更张狂。
他千万不能动摇、千万不能有任何放松,也千万不能让她的影子再溜进他的生活!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却不知道这种事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春节假期之后的一个礼拜,贝烯才见到副总裁,一问之下,赫然发现莫森和合卉说的话是真的,邢磊近两年内,根本没有回台湾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