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竹深吸一口气,拒绝的话无法出口。
他在她的颈侧吹气,令她心律不整;而那毫不搭轧的口吻,令她背脊生寒。“你会来。”白细的脖子撩动他的心,他忍不住以指尖轻刮。
“我只会经过。”艾竹忍住心跳的感觉,硬吐出几个字。 奇怪,机舱内怎么突然缺氧?她拉住推车的双手在轻颤。
她现在只想赶快脱身。
“你一定会来。”他熟知她的反应,继续朝她的耳垂吹气,逼她答应。
“呵……”艾竹的呼吸紊乱,脑中无法思考。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全身无力、中枢神经酥麻?“啊,主任。”趁他转移注意力,她赶紧挣脱,逃进空中厨房。
幸好她机灵,幸好、幸好。艾竹猛拍心跳失律的胸口。
好在轮到她休息了,老天果然有好生之德!她钻进休息舱。
居然被她逃开了!靳择的唇角浮起猎犬盯上猎物的笑。愈难缠的猎物,愈有追捕的价值。
☆☆☆☆DREAMANRK☆☆OCR☆☆☆☆直到下机前,艾竹才再次出现在机舱内,靳择一直拧紧的眉,也才舒展开来。“飞机即将降落,请将你的座椅调正,并扣上安全带,寰宇航空很荣幸为各位服务,我们下次再见。”广播系统播放完毕,空姐们排成一列向旅客敬完礼后,又开始忙着收拾旅客的耳机、毛毯,调正他们的座椅。“请把你的座椅调正。”艾竹微笑的对靳择说。
她实在不想和这登徒子打交道。
“在机场门口等我,不见不散。”他扬眉直视她。
她还想逃吗?他看她怎么逃。
若不是下机后还得和机务人员开会,他简直想直接绑走她。
“劝你死心。”艾竹带着迷死人的微笑,说出无比冷淡的话。
“你会等的。”靳择很有自信。
有些女人死鸭子嘴硬,心里却愿意得不得了,他不是没见过。
艾竹不理会,径自去检查别的客人。
飞机没多久开始降落,所有空服员屏息以待。
等飞机顺利停稳,所有旅客鱼贯下机,空服员和机长在门口向旅客道别。“谢谢你的光临。”这回轮到艾竹站门口,她面带微笑,向旅客鞠躬、挥手。“只要你来,我就把这颗钻石给你。”靳择无声地晃晃手中那支镶着十克拉钻石的领夹。“请慢走。”艾竹努力不让脸色太难看。
她最恨有钱人了,他还该死的卖弄财富!旅客下完机,空服员整理好座舱,开了场小小的检讨会后,才各息散去。艾竹取来自己的行李,里头有她利用休息时间去买的舶来品,这趟是大丰收,今她好开心。取了行李、打了卡,艾竹轻轻松松的走出机场大门。
对了,那个人要她等他,实在不好意思真的让他找无人。
她随手写下一串数字,托柜台小姐交给他。
她包艾竹才不跟有钱人打交道。哼!把行李拖到公车站,她毫不内疚的回、家、去!
第二章
果然,她没有为十克拉的钻石等他,而且还真的留了联合劝募的帐号。
距离那天,已经过一个多月了,尽管这段时间南北奔波,每每看见办公桌上那张简单字条,还是打从心里浮起笑意。那个女人除了勾起了他的挑战欲外,还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连钻石都无法打动她,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诱惑她?如果连他的笑容和挑逗,她都能挣脱,他还有什么法子让她投入他的怀抱?看来,想掳获她,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势、迷倒众生的伎俩,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得想个出奇致胜的点子。
望着资料夹里的资料,他思索有关擒获她的方法。
这是自己破天荒的这么想要一个女人。
“择,在想什么?” “公事。”女人不出声,他完全忘了身上有个女人在摩蹭。
这女人号称是他的第二十号远房表亲,得到他母亲的批准,来纠缠他。
“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我们老人家着想。”那剽悍得连父亲都要忍让七分的母亲,是这样说的。“你不想结婚,我们可想抱孙子,不快找个正当人家的女儿交往,和那些莺莺燕燕搅和什么?明天就把那些情妇遣送回去,我会替你找对象。”没反对并不是害怕。
没有商量余地是其一;不想忤逆母亲,引发家庭战争是其二。他自小和父亲养成闭口如蚌的同样习惯。“我会告诉她们,谁先生了儿子,谁就是我家的媳妇。”
父亲是白手起家,母亲是典型传统妇女,说出这种话,”点都不意外。
“还有,阿择也不准逃,让我知道你哪天没乖乖回去,小心我去砍人!”
此后,他的金屋里藏满了令人作恶的“春娇”。
不知是他母亲的品味令人不敢恭维,还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会自动变成浪女淫娃,简直比酒店的公关更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那么令人作呕,怎么可能激起他的性趣?半年过去,他连碰也没碰她们其中一个。他母亲热情不减,把各种不同面貌,却同样搔首弄姿的可怖女人,弄进他各大别墅。眼下,他连最后一间别墅也被母亲派“远房表妹”进驻,他变成了房子一堆,却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比起那些来路不明的庸脂俗粉,他想他比较渴望包艾竹的体贴和细心。
“择,又在想什么?”在他身上摩蹭,却完全没有收获的女人又问。
“开会了。”靳择霍地从皮椅上站起来,衣衫不整的女人应声落地。
这个女人是他母亲派来“增加生产力”的办公室芭比,每天惟一的工作是挑逗他。“呜……我要告诉表婶,你一点都不配合。”女人哭哭啼啼。
靳老太太有交代,要是她儿子不配合,尽管去打小报告。
“除非你不想活。”靳择威言恫吓。
老实说,他是有本事使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但,他就没本事惹他娘。“我……”女人被他瞪得直发抖。“就算我不说……也有别人去说……”姐妹那么多,状早就告了三十六回,这下只差他母亲下十二道金牌把他调回去海扁。所有人都知道靳择看起来刚硬如生铁,却没人知道他对靳老太太一点法子都没有。靳择冷眼一瞪,那女人就这样吓昏过去。
可恶,这群女人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还老搞这一套?!不行,他得在事端引发前,先下手为强,让那些女人再也不敢开口。
深知母亲厉害的靳择,一路飙车回“春娇”聚集最多的别墅。
☆☆☆☆DREAMANRK☆☆OCR☆☆☆☆靳择一打开别墅大门,就有一个大嗓门杀过来。
“靳择,你居然还敢回来!”
他剽悍的母亲,挥舞着锐利的菜刀砍过来。
靳择闪身让开。
她居然专程来别墅等他?!“还闪?敢不听话,就不要闪!”双刀继续朝他劈下。
这种戏码从小演到大,靳择早已练就利落的身手。
“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对象,你不是三天两头出国去,就在公司加班,连碰都不碰人家,你要我几时才有孙子抱?!”靳老太太真是气翻了。说老太太,是她买那分威权稳重感,要下人这样称呼;其实她还不到五十岁,正值身强体健。“妈!”靳择喊着,又往旁边躲去。
刀刀来势汹汹,难不成他老妈来真的?“叫什么叫?限你明年七月以前,生个孙子给我抱,否则,我就一刀劈死你!”靳老太太又追着砍过来。“妈!这根本不可能!”靳择握住母亲挥下来的手。
他再不把话说清楚,恐怕这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断送了。
“什么叫不可能?!”靳老太太大吼,一举压过儿子的音量。
“罔市婶仔、罔腰嫂仔、招弟姨仔、阿士伯仔、阿勇兄仔……的女儿,有什么不好?人粗勇、屁股大、能做又会生,有什么不好?”靳老太太细数出一大堆优点。“问题是……”靳择终于知道母亲的标准,也终于知道那些女人怎么那么粗勇。“有什么问题?她们来之前,我可是煞费苦心,安排她们到酒店去见习公关的婀娜妖娆,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她又举着刀劈过来。儿子眼光这么挑,让她在老乡亲面前很难交代,她非逼他就范不可。
“感情的事,怎么能这么草率?看到她们我就想吐,叫我怎么碰?”靳择顶着忤逆的罪名,终于实话实说。“想吐?你是说你娘的眼光让你想吐?!”靳老太太这下真的毛了,双刀劈得更狠。“你这兔崽子,枉你娘把你养这么大!我不管了,我点了谁,你就马上给我进礼堂,不准有意见!”她气死了。“叫我在这种情况下结婚,你不如杀了我!”靳择豁出去,逃也不逃、挡也不挡了。“你以为我不敢?!老娘可是能被你恐吓的?”靳老太太高举右手,就朝他的身体劈去——一道血柱就那样喷出来。
“你……”靳老太太顿时吓得没力气握刀,刀子应声而落。
她明明没有很用力、明明没有砍得很准,他明明躲得开……这种情况明明从来没发生过……“这样你满意了?”他冷冷的问。
“你不要说话,快躺下来,我去叫救护车。”靳老太太慌得手足无措。
“不用了。”他冷冷的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我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她的张牙舞爪并不是虚张声势,原来她真的会六亲不认的砍下来……他移动脚步,艰难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啦?血流成这样……快回来啦。”靳老太太拼命想把惟一的儿子拉回来。“再见。”他往外跨一大步,身形踉跄。
“司机呢?司机在哪里?快送少爷去医院呀。”她急得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司机追出去,但很快又回来。
“少爷不让我载……” “怎么这样?怎么会变这样?”靳老太太哭倒在地上。
她无心的,她根本不是真的想砍他。
怎么没人告诉她,张牙舞爪迟早有天会出事?怎么没人告诉她,坚持己见会失去儿子呀?老天爷,她的剽悍到底闯了什么祸?☆☆☆☆DREAMANRK☆☆OCR☆☆☆☆把“亿万富婆”美梦的重责大任时时谨记在心的艾竹,理所当然也很忙碌。“艾姐,你要的货,我替你带回来了。”
“唉呀,这正是我的客人在找的,谢谢啦。”艾竹对名牌和流行趋势很敏锐,精品屋的老板很信任她的眼光。艾竹没有摆摊子,也不够资本弄一家自己的精品店,幸好她可以趁飞到国外时,办些货回来卖,起码赚个两三成。这些酬劳加上实习所赚的薪资,使她的帐面数字美丽动人,实情却是——缴了学费后,邮局存款簿里的金额,往往不超过一千块,让她又得利用假日,苦哈哈地去餐厅打工挣钱。不过她一点也不以为苦。
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目标。
半个月前下机后,实习生活结束,学生生活开始,她过着规律的一谍、下课、找货、打工的生活。日子风平浪静,如果不是她家门口来了个从凶杀案现场逃出来的男人……事情发生在某个晚上十点,艾竹刚好打工回来。
“喂,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就算有几分狼狈,艾竹仍一眼就认出那义大利西装、义大利皮鞋、义大利钻表、义大利……同样的——没好感!这不是那个硬要给她锦衣玉食、华厦名车的登徒子?!他找来这里做什么?“包……艾竹。”那浑身沾血的男人低哑唤她,伟岸的身躯直直朝她倒下。她终于回来了!他等得脚好酸。
他被那任性胡来的母亲气得离家出走,躲到这里来,就算准了即使老太婆有个水晶球,也找不到这儿。“喂,你怎么了?”艾竹用尽全身的气力撑住他。
他好重,几乎要把她压扁。
“你受伤了?”她看见他衣服上的血迹,“我替你叫救护车。”
台湾的医疗设备这么好,他又那么有钱,该去的是医院,而不是来她家!艾竹掏出钥匙打开门,想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却因他太重而举步维艰。
“不,我不想去医院……”靳择装出“惟有靠着她,才有站立的力气”的模样。他是故意让那老太婆砍的,轻重都在他的算计中,现在他只是使计混进艾竹家而已。这女人既然不被他动人的条件吸引,他花些力气勾引她,是必要的。
再者,他也要让老太婆知道,他有主见、有思想、有行动力,不是任她摆布的玩偶。“受伤的人不去医院,难道想去殡仪馆或葬仪社?”艾竹没好气的撇撇嘴。快把这讨厌的有钱人送走才是正事。
她再怎么无聊,也不想拖麻烦进门,更何况他还是个霸道的色狼。
“没良心……让我进去。”他低语,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
送他去殡仪馆?这女人的良心被哪只狗啃去了?亏他一直以为她温柔体贴,有副柔软心肠!不过,她倒和之前拒绝他时一样果断。他忍不住多嗅几口来自她身子的甜甜香气。“不要!”艾竹直接拒绝。
“难道你要看我这个受伤的人就死在这里?”这妮子,难道牛点侧隐之心都没有?“我只能替你叫计程车。”想赖上她?门儿都没有。
“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咳咳……”见她这么难以说服,他努力装出一副快咽气的虚弱模样。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妮子很难搞。
“我为什么要救你?”他是她的谁?呃,他咳成这样,要不要紧?“咳咳咳咳……”靳择继续用力表演虚弱。
“喂……”看他咳成这样,艾竹非但无法再度严峻的拒绝,太鸡婆的手甚至自作主张地伸去拍他的背。天啊,她在做什么?艾竹赶紧缩回手,她现在该无情的把他推出去,才不是表现侧隐之心的时候“你答应让我进去……咳咳咳……”见这招见效,他装得更可怜。
“只能待到你伤好。”话出口,艾竹才知道自己的好心肠闯了大祸。
唉,都怪她老妈,少生给她一副铁石心肠。
可恶,现在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怎么收回来?老天,她可不可以瞬间变成雕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开门把他扶进来。
气死人!她心不甘情不愿。
“啊,你轻一点……”靳择呻吟连连。
简直就是直接把他拽进屋里,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受伤的人吗?这粗鲁的家伙。“不满意就出去。”艾竹没好气。她已经很气自己了,他还哕嗦什么?“哎哟,好痛……”见她发火,靳择很聪明的唉叫几声。
“好啦好啦,你自己也小心一点。”艾竹的同情心又泛滥,手的力道减轻不少。“小声一点嘛,这么大声,我的头好痛。”靳择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