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冤枉的.殿下……’媚奴爬向他。
“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来人.赏三十大板!’他毫不留情地下令。
用奴抱住太子的脚。“我真的设有毒害您呀……”
黑眸残冷的一闪,他一脚踢开她。“用刑!”
他们早已在时娥的房内找出媚奴买通她时所花的金钗以及银两。
媚奴心头又惊又惧,终于决定供出一切。“殿下……媚奴招了,…您别再用刑…”
“说!是谁指使你的?’黑眸一凝,透着寒光。
“是……’话末出口,忽然呼的一声,一枚暗器打中媚奴的胸口,媚奴立时毙命。
黑阎昊见人影极闪,当下提气,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眼见就要追上,殊料刺客身形忽地拔高一纵,竟跃人他四皇弟的“紫辰阁’,转瞬 间便消失了踪影。
他心念瞬转,当下高呼一声“捉刺客’,而后直闯他四弟宫殿。
守卫见来人是太子殿下,因此未敢阻拦。
黑阎昊直闯入房中,一手拨开金丝帐——只见床上躺着一双半裸的男女,女人一见 太子,立即拉高被褥。
男人则瞧了他一眼,徐徐起身,“皇兄有事吗?”
“方才我追一名刺客,见他入了紫辰宫。”
“哦,刺客?皇兄是担心我的安危吗?那倒可不必,皇兄是太子之尊,当保重自己 才是,您说对吗?’俊颜泛着阴笑。
黑阎昊神情一凛,冷冽地回道:“既然四弟你平安无事,那我便安心了。’他转身 就走,到了房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别忘了搜搜紫辰阁也许那刺客还待在这里也末可 知。“他徐淡地开口,似乎意有所指。
望着太子离去的身影,四皇子眼底渐显出一抹杀意。
“二哥,她——可还有救?’黑眸凝在明月那张青白的素颜上,尽是担忧。
黑阎笑瞧了他一眼,眸底泛起一丝谈笑。昊弟自小冷骛不驯,从未见他为谁如此忧 心,足见他是动了情。
“她中了砒霜之毒,所幸服下大还金丹而保住一命,我已开了方子为她枯豢养身, 应可在三日内醒来。”
黑阎昊闻言喜上眉梢。“多谢二哥!”
“你我何须道谢。’他微微一笑。“我先行一步,昊弟不必相送。’话甫落,他已 起身,袍袖一甩,衣袂飘动,顷刻间消失在门外。
未几,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黑阎昊知道他已走远,心中顿时升起淡淡离情。
第二天傍晚,明月果真幽幽转醒。
她一坐起身子,便见到黑阎昊倚窗而立,背对着她。
蓦地,他转过身,对上她清澈的水眸…夕阳的金光照在他的使额上,连带地在他周 围也染上一层金光,让他看来仿若天神一般……“明月……’他哑着嗓音,低唤了一声 。
要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
以往那混淆不清、令他迷茫的感觉,在这一瞬有了清晰的答案!
这辈子,他要定她一人,就她一人!
“殿下……’明月不置信地换着他,这是梦吗?他真的回来了吗?
他走近她,执起她的手,柔声地轻问:“身子可还有何处不适?’黑眸紧紧锁在她 苍白的小脸上,未有片刻稍高。
才短短几天,她似死了一回,看来更令他心疼。
对他这样的注视,明月竟无端地一阵心悸。
为什么他的眸光竟如此温柔?她几乎要以为他眼底那一抹动人的光芒是对她的深憎 !
但这是不可能的!
帝王之家没有恒久的真借,她尚且明白这个自古不变的道理,不敢痴心妄想,奢求 他的爱。
’明月该有不适吗?’她略带迷悯地问。她还记得自己似乎昏倒在地.全身极端地 痛苦,似在濒死边缘。
“你中了砒霜之责。’黑阎昊拧眉道。回想起当时见她咯血倒地的模样,他真不敢 想像倘若她真中毒而死.他会怎生的疯狂,会随她而去吗?他没有答案。
“砒霜?’明月心头大惊。“莫非是那一盅参汤……’那原该是给设下喝的啊…… 天?
“没错,确实是那一盅参汤有毒。’于是,他原原本本地将事发经过详述了一遍。
明月听完之后,半晌无言。
“幸亏是明月喝了那参汤。’她轻声地开口道,眼底有一抹暖暖的温柔。
“你何出此言?’黑阎昊坐在床沿,伸手拨了下她额前浦湿的头发。
他却不知这无心的温柔举动,令明月心头是如何的欢喜。却也同等的黯然……这样 的情景能有多久?想起他毅然离去的冷漠,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难受。
情既已付出,心再难完全呵!
“明月身份低微,死不足惜,殿下乃万金之躯……”
“够了!’他薄怒地低斥了声。“不许你再轻贱自己,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的命 比什么都重要,不许你再提死不足惜这四个字!’含怒的眼底翻覆着足以将她吞噬的炽 焰。
“殿下…’明月怔怔地瞧着他,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悄然没下。
“殿下,在明月心理,你其实比天重要,比这世间的一切更重要!’她真心无悔地 道。
他心头一震,感觉欢喜之至。
蓦地,他倾过身,将她紧拥在怀,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双手轻轻解开她罗衫… …天色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一片橘金的光彩,正如这寝宫中一定的绚丽。
“殿下晋见!”
“宜!”
黑阎昊走人御书房。“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
“不知父皇召见儿臣何事?”
“朕听说你十余日未回朝阳官,而在宫外的潇湘阁陪着一名女子,可有此事?”
“回父皇,儿臣确然与明月待在潇湘阁。”
“明月?’皇上怔了一下,随即又道:“她不是失踪了半年?’她是昊儿的救命恩 人,他尚有印象。
“儿臣已在康亲王府将她寻回。’他速将明月如何在王嬷嬷的安排下离宫,如何被 救等事—一向皇上架告,只除了他将她由康亲王府却回这一段。
皇上沉吟半晌——“何不接她进宫?”
“儿臣今日正是为此事入宫。’他领了一顿,沉驻地道:“儿里有一事相求,还望 父皇应允。”
“说。’昊儿一向治事有据,他鲜少拒绝他的请求。
“儿臣想立明月为太子妃。’他笃定地道。
皇上心头一震.站了起来。“你可知她是何身份?”
“明月乃一介庶民。”
“你既知她身份低微,为何仍要立她为太子妃?”
“儿臣不能没有她。”
“莹姬不好吗?”
黑阎昊脑海中浮现莹姬绝色的容颜……“郡主国色天香,万中无一,只是儿臣与她 情如兄妹。’面对莹姬时他心境平和,无爱无情不起一丝涟扬。
“感增可以慢慢培养,郡主无论才貌、家世与你堪称绝配,是立为后妃的好对象, 朕相信以郡主之贤德.将来必能母仪天下。”
“父皇,感情不能勉强!”
“倘若你喜欢明月姑娘,可立她为嫔妃,一样不会失去她呀!”
“不,父皇您不了解,明月一向心思单纯、情意执着,半年前儿臣欲立她为嫔妃, 她断然拒绝。”
“此女性烈如斯?”
“她只是对感情执着。”
皇上心中隐隐不悦。依他之见,此女城府极深,为求后位,竟凭仗姿色,以退为进 ,逼得昊儿立她为太子妃。
“此事容后再议!”
“父皇是不愿答允?’他无畏地迎视着天颜。
“你这是什么态度?’龙颜微怒,为个民女,昊儿几次违逆!
“儿臣只是请求父皇正视此事,儿臣绝非有意顶撞,请父皇见谅。”
皇上脸色稍霁,回道:“此事十日之后再议。”
黑阎昊不再多说什么,但心中却清楚地知道,无论父皇的决定如何,他都要定了明 月一人,绝不改变!
第九章
盛夏的金光没洒在碧湖之上,微风吹起处波光辎流,偶有飞鸟低掠,有说不尽的闲 谈好困。
明月独倚栏杆,远远望去,仿如图画。
蓦地,她轻叹了口气,低低吟唱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闭, 今夕是何年?我欣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阔,低纬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 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好!”一声赞语自明月身后传来。
明月回过头,水眸对住一名身形高瘦的老者。
老者衣着华贵、气势沉凝,眉宇间敛着一抹精锐之气,浑身上下有一种卓尔不群的 气势。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
明月入宫时日不久,未能得见天颜,因此只是怔怔地瞧着老人,未行跪拜之礼。
这亦是皇上第一次见她……昊儿果然好眼光!
原以为此姝不过是多了份媚色,与宫中那些嫔妃无异。
今日一见,却发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此女脂粉未施,却眉目如画、清美动人,尤其一双清灵澄眸,苍冷中似带无限情意 ,整个人如出水芙蓉,不带一丝污浊之气,更异于那些精雕粉琢、娇中带俗艳的嫔妃。
难怪昊儿钟情于她!
只可惜她非系出名门。
“老伯谬赞了。”明月淡淡地回道,明眸深处多了一份笑意。
潇湘斓虽非皇宫大内,但亦是守卫森严,寻常人等不得任意出人。这位老伯既入得 此处,想必自有一番来历。
“不,明月姑娘非但人美,歌声更是绕梁三日不绝。”他笑道。
明月微怔。“老伯怎知我的名字?”
“昊儿时常提起你。”
“老伯,您是……”
“你认为我是谁?”老者双眸精光四射。
明月虽心思单纯,却玲或澄澈,在仔细端详老人之后,忽地双膝一屈,盈盈下跪, 恭敬地道:“民女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与殿下七分相像,不难猜测。
皇上见了.又添几分好感。
她虽非出身名门,但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身子虽稍嫌单薄,但帝王后宫佳丽三千 ,何患子嗣无传人?若昊儿不再坚持立她为太子妃,他可以容她留下。
“朕准你起来说话。”
“谢皇上。”明月站起身,神情却多了层淡淡的愁郁。
皇上此番前来,想必是为了太子殿下多日未回宫一事吧!
“朕今日前来是要谢谢你半年前救了昊儿一命。”
“民女不敢当,倘若当时换作他人,民女亦会出手相救,皇上不必放在心上。”明 月淡然地表示。
此姝果然不同,并未邀功讨赏,不妨试她一试。
“朕决定再赏你黄金百两。”
“皇上,民女受不起。”明月又跪下。
“朕知道昊儿已赏过你,但朕仍觉不足。”
“皇上,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即可,况且半年前殿下所赐之百两黄金民女已悉数 捐至善堂,造福乡里百姓,倘若皇上再加赏赐,民女不知该当何用?”她膛大一双水眸 ,至诚地道。
想不到她竟无一丝贪念!
“也罢,不要黄金,那么朕赐你明珠一升。”话甫落,皇上由袖中取出一只锦盒, 盒盖掀起,宝光夺目。
明月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珍珠,每一颗均有指头大小,满满地盛了一盒。她虽不懂明 珠之价,但却知道此物定价值不菲、千金难求。
“皇上,民女受不起如此贵重之物,请皇上收回。”明知违逆圣意罪可致死,但她 却不能受此重物。
皇上并不恼怒,只淡淡地问了句:“你不喜欢?”
“民女什么都有,如此贵重之物,民女万万不能受!”
半晌,皇上豪迈地纵笑数声。“好.此物朕就留下,不过你必须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
“民女什么都不缺。”
此蛛若不是极之纯洁,便是城府极深!
“月尚有阴晴圆缺,人怎能事事俱全?”他微微地带怒。
“民女如今锦衣玉食,仆婢成群,再无所求。”她依旧淡然。
皇上却将她的淡然视作目空一切。“日前,昊儿对朕提起,要立你为太子妃。”他 话锋一转,双眸凌厉地注视着明月。
明月心头一惊,颤声回道:“民……民女不知此事。”
哼!她倒推得一干二净I“倘若朕允了此事,你当如何?”
“请皇上收回成命,民女不想当太子妃!”她心神凝敛,当下回绝。
“大胆!”皇上不悦地沉下脸。
“皇上请息怒,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从来不敢奢望当上太子妃,只求能与殿下相守 便心满意足,此生再无奢求。”明月这一番话说来一片至诚,水亮的一双明眸隐隐浮泛 着泪光,十分令人心怜。
皇上见她如此,怒气消了大半。“你要知道,昊儿乃未来的君王,绝无可能只守着 一个女人,未来,除了皇后之外,尚有其他妃子,你若想通了这层道理,以你的姿色与 才气,这一生必有享不尽的富贵。”
明月心头深深黯然。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能将爱分给那么多人?爱不该是专一而绝对的吗?
也许帝王之家真无恒久不变的真爱。
一时之间,她只觉芳心紊乱,纯挚的爱。竟成了最大的难处!
“你可以答允朕一件事吗?”
“皇上清说。”
“朕县你替朕劝劝昊儿,立荣姬为太子妃,你办得到吗?”
明月闻言,心头明白了大半,这恐怕才是皇上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吧!
她一直是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万万没想到竟要由她开口……这是一件何其 残忍之事.明月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民女自当尽力而为。”心头在这一瞬涌上的,是无限的酸楚。
“很好!这事儿若成,朕必不会让昊儿亏待你。”
“多谢皇上!”短短四个字,明月说来却如千斤一般沉重,几乎无法承受。
这世间有多少人如她一般,须得将心中所爱之人,推向另一个女人怀抱?
皇上离开之后,明月一个人仍怔怔地位立原处。
风,仍是徐淡地拂过面颊,周边的一切闲谈如常,只是,她的天地已经悄悄地起了 变化。
掌灯时分,明月怔怔地望着点点烛火.绝美的脸蛋在摇曳的烛影中失神。
每每思及心头那长驻的俊逸容颜,痛苦便如密实的网,紧紧罩上她心田。
感情是那么地痛苦.偏偏却又难以舍下,所有的爱怨阐痴尽数化为利刃.在她无奈 的心划下一道道伤口。
莫非爱上一人真如人说是前生造业,所以必须今世偿还?
“明月!”黑阎昊的声音由房外传来。
明月回过神,心头揪痛了下.静静地等待他的出现。
短短两日不见,为什么他的嗓音听来竟像充满了无尽的感情?还是,这只是她的错 觉?宁可信其有的错觉!
心念流转竟,他已来到她面前。
黑眸紧锁住她淡白的脸庞,似是情意缠绵。
他对她的情,究竟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