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陪同妻小逛街,却被一中年、但姿色尚且不差的妇人给拦阻。
他还来不及承认,谷母又更进一步确认:“汤星宇?”
一句汤星宇,喊出了斑驳的记忆;“您是冠侯的妈妈,谷妈妈俞小姐!”他一句话中竟出现两个称呼,不知情的人也会莫名其妙。
谷母笑乐了!这好小子,记忆不差嘛,都三年不曾见面了,他仍清楚记得,太好了!
“对了,旁边这位是……”为免说错话引起尴尬,她还是小心地将疑问交由他自己回答。
星宇这才开始介始,“我太太采丽,女儿纶纶。”
“喔,你好,我也自我介绍,我是星宇他直属学弟的妈妈,夫家姓俞。以前我经常要冠侯的朋友喊我俞小姐,小姐谷妈妈俞小姐拜托的,他怎敢不收?只要不是红包送礼的事,他定全力以赴,以报当年老上学弟家吃便饭之恩。
“您尽管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您办妥。”
“那好,我的事很简单……”
就这样,谷母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全给说清楚。
星宇也爽快,一口便答应谷妈妈俞小姐所托付之事。
星宇的出现,也是冠侯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因为学长的鼓励,冠侯才能重新站起来,并在顺境之中完成警职学业,而现在也分发在学长驻守分局当干员。
六年了,他仍记取教训,不再接近异性,也不准她们进到他的内心。
他也曾另寻出路,想学人当同志……
他以为这么一来,他便可以完完全全解脱,但他想得太单纯了,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适不适合当GAY。
当他兴匆匆一头栽入,那人的手,恣情在他臀后爱抚,甚至变态地以壮硕阳刚抵触在他的后庭,那猥亵超乎他想像地下流。
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拒女成癖,只要接近同性,情况会好多了,谁知,愉快的PUB聚会,却在作恶的情况下,连滚带爬狼狈逃离现场。
然后他发誓不再折腾自己,因为那景象也够变态的了,他自认是正常人,无法消受那种感情方式。
也在这种坚守的信念下,衍生出另一种不可解释的隐疾——只要女性与他有肌肤上的碰触,他身体便会浮现数以难计的红色斑点。
他为此看过医生,可是无论是中西医都无法合理解释他的病因。开药方吃了,顶多可让病症消褪,但下次再碰上,相同情形,仍是百“疹”齐放,身上肌肤无一幸免,只除了那一张俊脸外。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星宇介绍他去见一名心理医生,也终于有人给了他最中肯又合理的解释——
“这不是病,但也算病,只是它不是生理的病,而是心理的病。要它痊愈,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名医生也是在耐心倾听完他的病情,再从他的诊治遭遇中寻出蛛丝马迹,推断出他发病的原因,才做了这样大胆的结论。
由于心理医生的推断有根有据,即使冠侯有心逃避事实,也无所遁形了。
离开医院后,他也不再为这样的病状所困扰。心病自需心药医,既然病因在于他的心理因素,那也唯有他自己才能解套。
慢慢地,他发现他对某些特定的女性会产生排斥效应,故他也竭力去避免和她们接触。
而眼前这位,恰巧符合他的大忌!
第二章
“你知道吗?连警局也不愿收留你,可见你有多糟糕。”
就算侮辱她、轻蔑她,也要摆脱她才行!这是他今天最主要的工作。
冬苇好似事不关己似的,不但不生气,还像聆听他唱歌般的一脸投入,全然不当他的重话与恶劣态度为一回事。
“他们不留我,你可以呀!”
嘎?她说的是什么话?他就是不想留她,才会这么积极地想将她往外推!可她竟敢寡廉鲜耻地要求他收留?
她当他是慈善家,专收留来路不明的阿猫阿狗的啊?还是,她根本是有计划地想在他身上搭些好康的?
姑且不论这些,他只知道,他不能有妇人之仁,否则他的下场会很凄惨。
“你别会错意,只是我家没多余的房间可留人。”
骗人,他的寓所有七十六点三七坪,三房两厅三卫浴,里头可舒服了!全套的先锋音响、金格人体工学名床,还有一间藏书千册的书房,他还敢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他的良心是被狗啃噬了,还是今世的他根本是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你不担心我露宿街头挨饿受冻,或是你不怕我一人流
落在外,遭人侵害?这里的治安如何,你该最清楚了。入了夜,飙车族、游民一大难,我一个弱女子在街上游荡是很危险的,万一有人问起我为何在外徘徊不肯回去时,若是告诉他们,是某分局警员将我抛弃在这,你想,你会有什么后果?
以柔性言语恐吓于他,她可大胆了!难道她就不怕言辞威胁公职人员,她的罪可不轻?
但话又说回来,她说得也没错,于情于理,他是该助她度过眼前的难关。
只是,她是他的大忌!他能睁只眼、闭只眼,把她当隐形人看待吗?又能一视同仁当收留个朋友般阿莎力吗?
这样的结果似乎机会渺茫,没得商量。
况且,没得住,她可以求援警察局,不敢夜宿街头,她可以去找人民保母,等天亮才走,他想还没有一间警局敢拒绝她的。
是以,他极力摆脱地说道:“这个世界,唯一能帮人解决困难的只有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警察局。没得住,找警察帮忙,他们会义不容辞帮你解决的。”
冠侯将责任迳往其它警局推,浑然忘了他也是成员之一。
冬苇抓着他的语病反驳:“但这个世界上,也有不负责任的警察呀。”
“你放心,只要你点得出名来,我定叫他吃不完兜着走!非但要他没官做,还得吃牢饭去!”冠侯说得慷慨激昂,气势磅礴得很。
这话可是他自个说的,她可没逼他。
“那个人就叫谷冠侯。”
“这么巧,他也姓谷——你在说我?”
“不是说,是点名。是你要我点出那恶劣警察的姓名,好让他吃不完兜着走的。”冬苇并非存心看他出馍,只是他话说得太快,浑然忘了自己已完全符合他自己口中恶警员的形象。
摊开双手,他投降了。但他的让步,并不代表他已接受了她。
“行了,算我投降了!不过咱们得先说好,只住一晚,明天我上班前,你得滚蛋。”
冬苇只是不发一语地以灵黠的目光望着他,心忖道,反正时间充裕,可以赖着一晚,就不愁戏唱不下去了。
***
一个人可以把家里弄得这么乱、空气污染得这么厉害,还真不简单。
大门一开,一阵霉味扑鼻呛人,幸亏他早上上班前已把四周窗户和落地窗全打开来,好让空气对流,否则现在进门的人,说不定已晕倒在大门玄关处。
他以为她会像他老妈一样破口大骂,要不也碎碎念一番,如果她太碎碎念,或许他还有理由再赶她一回,但出乎意料的,她安静得很。
冬苇跨过一堆脏衣服所造成的小山丘,再闪过一只玻璃杯,在他家行进,还真是障碍重重。
反观他,也许是习惯了,而障碍物也搁久了,只见他看也没看一眼,长脚一跨,很准确地闪过自己所制造的垃圾衣山及随手乱扔的垃圾。
“找个地方坐下来,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面前太久。”冠候语气很差,脸也很臭。
机器人都没他冷硬,不过仔细环顾四周,想找出空闲的座位坐下,还挺难的。
挑张放置最少东西的单人沙发,甫坐下,他却发难道:“别坐我的位子,那张是我的!”
莫怪乎这张单人沙发特别干净,不但尘埃少,闲置在上的物品亦不多。
在她寻找下一个座位之际,见他已脱下制服,只着件汗衫及四角短裤出来。
一见,她都目瞪口呆了!不是她好色爱看,只是她真的不曾看过一个成熟男人最服贴的原始模样。
紧贴在起伏壮硕胸膛的汗衫,将他的体魄真实地勾勒表现出,底下的四角运动裤,是那么地合身,而且合身得过分。
在她来不及反应下,冠侯的斥责厉骂已僻哩啪啦如珠串般:“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
挨骂并没有使她的脸上出现羞愧或受辱的神情,反倒是露出迷惑的模样。他说得对,她是不曾见过男人这副模样,她很好奇嘛!
“看得这么目不转睛,你到底知不知羞耻呀!”
她自承很大胆,也不否认自己是看得太过火。但她真的没看过,好奇嘛。而他也真是的,不过被她看一下,便像少块肉般的舍不得,一点也不够大方!
当她还为此事大不悦,小花精们又传来快电消息——“主子,您别生气,他只是在激您,其实他的本性不是如此,今天之所以恨女成仇是有典故的。至于他过去的不如意经历,我们已替您列出,您要不要先听一下再调整帮他的步调呢?”
原来他的心是受过伤的,怪不得他如此拒人于千里,不过她还是希望由他亲口告诉她,那助益将更大,否则,凭她的未卜先知、万事通的本事,一点破必会吓坏他。
“不了,我自有打算,你们先回去待命,我若需要你们时自会找你们的。”她回道。
主子现在既然不需要她们,要她们离开,她们也乐得轻松,又有假可放。正当想得如意,准备开溜之际,花神也撂下话——
“要你们离开,不是放你们假,而是要你们搜集更多的情报以备不时之需,想放假也得等你们主子摘下花将神之位再说。”
“啊——”
“别啊,全上工去,也不想想你们主子工作中耶,还敢偷闲。”
整顿过小花精,她才全神贯注在与他的唇枪舌战中。
***
想要她听他的长篇数落文章之前,也请他给她点精力补充。
“我饿了,你呢?”
她接的是什么话?他在教训她耶,她竟敢顾左右而言它,企图转移话题?正当他又想再施展恶毒的赶人之策时,肚子竟也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好似全帮着她似的配合。
羞怒之余,也将气出在她身上:“你是聋子啊?没听见我五脏庙也喊空城吗?”鄙屑刻意地布满尚称俊美的脸庞上。
他真是过分那,她是怕他金刚经一念完,大伙也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才好心提醒他耶!谁知他就会耍小聪明,千错万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下凡的目的是成事,而非因一时之气而坏了整盘棋。
戒气用忍!
“那,吃饭了。”
“你有钱吗?”
她摸摸口袋,摇摇头。
没钱也敢喊这么大声!“我告诉你喔,我的极限是只供你吃一餐、住一晚——”
她随即接口说:“明天你起床前,滚——蛋。”
本是一张臭兮兮、线条冷硬的俊脸,在听完这句话时,竟也奢侈地微扬嘴角。真不知这是他察觉到自己的刻薄而感到好笑,还是他已化解对她的敌意,是以回报一抹善意的微笑?
但他给的笑容还真是短暂。或许对他来说,在她面前一展笑颜是件奢侈的事。
关于这一点,答案为何,冬苇无意去窥探他的内心。
她只要牢捉一个原则——能赖便赖,不能赖也要会耍赖。
反正赖到最后,胜者定是属于赖王的。
***
她既已成凡人,也得依凡人的行为模式来应对处世。
他洗澡,她必须学他做,即使她已六百年不曾洗过。但既在人间,也该入境随俗,照做一番。
褪下这一身花精们临时租借来的衣服,她便没有换洗的干净衣裳。
微敞浴室大门,对着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电视的冠侯说:“你有干净的衣服可以借我吗?”
冠侯心中暗喃,女人真麻烦,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冲,竟招来这些事?
心不甘情不愿,起身走到更衣室.看也不看地随手便拎了一件衬衫。
“拿去,我警告你——”。
“明天你起床前,滚——蛋。”轻言细声,照台词重诵一次。
取走他手中的衣服,轻轻合上门。
对于她的回答,冠侯不禁莞儿一笑,下一秒又冷漠地故态复萌,不以为意回到原位,继续他精采的电视内容。
浴室门一开,他连抬头也懒得抬,仍专注在萤幕精采的内容上。
当他眼角瞥见……
“该死的!你在勾引我——”
冲向前去,十万火速地将她赶进她今晚留宿的房间,并快速关上。
***
心跳从没这么急速地跳动过,咒骂道:“他X的,我是招惹了什么?”
一件及膝衬衫底下一丝不挂,害得他这些年极力维持的平静无波如丢了颗炸弹般的波涛汹涌,火花四溅。
保存了三十几年的处男贞操险些因她而做出丢人现眼的“举”动了。
他气,她更无辜,她真的很无辜!她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祸吗?否则他刚刚看她的眼光为什么像把尖锐的刀剑般,像是想将她杀千刀后再丢到太平洋去毁尸灭迹才足以泄忿?
不过疑问并未困扰她太久,折腾一天下来,吸了一整日的脏空气,她需要体内净呼吸调整一下,否则她会挨不到任务完成的。
乖乖上床,储备明天的精力好死皮赖脸多待几天。
***
里边呈一片死寂般的静悄悄……
明明坐在电视机前,目光注视的也是精采绝伦的画面,偏他的心,全飘到房内的冬苇身上。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才想起今天这一切的经历。望着自己的手,刚刚这双手才碰过一个女人的身体……
他用双手去推她,怎这一段路上,他的红斑症静悄悄,丝毫不见活动肆虐?
再仔细瞧,想瞧出个端倪!
好端端就是好端端,红斑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莫非,他免疫了?有可能吗?
不管了,明天先拿女同事当试验品,届时便知红斑是否远离了。
电视也不看了,索性回房睡。只因现在不管电视多精采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脑海已然遭受沈冬苇的入侵。。
今晚实在反常,放在地上也有半个月之久,也明知走到这得抬腿才能跨过的哑铃竟失常地绊了他一脚,害他有惊无险地险摔个倒栽葱。
“怪,怎今晚特别怪?”晃去一切异想,始熄了灯,停止往常的夜间活动。
***
闹钟准时六点半吵人,按下扰人清眠的鬼叫声,再温个五分钟,小赖一下床后才起身。
待他完全清醒后,他才记起一件大事——昨晚带回了个女人!
而他也放过话,此时此刻,她得从他的家彻彻底底消失。为免她食言,他决定去查房,看看她是否诚实履行他们的约定。
不敢忘昨晚的一幅宫富图,礼貌性地敲门,三声过后才破门而入。
才稍稍出了点力,门锁险些夭折,而她竟没锁门,害他白白使那么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