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肯轻易放过她,崔云柔不禁暗叹,这灵儿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精明。 认命的开口:‘相信你自己也猜得出来,又何必硬要我说,存心让我难堪嘛!’
不满地瞪着此刻正扬起嘴角,一脸得意的柳灵儿。
‘还不就是和你大表哥吵架,一气之下不想再见到他,所以就来找秦姨了。秦
姨和崔府关系匪浅,她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下 次了,秦姨也不敢再让我见客了。’
得到预期中的答案,柳灵儿无奈地摇头。实在败给这两位欢喜冤家,从小吵到大, 懒得理他们之间的事了。
‘算了,你自己保重。我救得了你这次,未必救得了下次,自己好自为之吧!’
冷淡的话甫落,人也旋身,正欲离去。
‘别走,灵儿。’崔云柔急忙拉住她的衣袖;这灵儿也真是的,那么多年没见,脾 气怎一点长进也没有。依然是这样冷漠,若不是了解她,还真以为她是个无情的人。
柳灵儿扬起秀眉,眼神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大概有六年没见了,你又乔装易容,若不是见着你笛子上的玉佩,还真认不 出你来。别急着走嘛!我们好好聊一聊。’
崔云柔真的挺想念她,难得一见,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放她走。
‘去年你不是才见过睛儿吗?’
她跟睛儿生得是一模一样,实在不懂,云柔她还想看什么。
‘那不一样啦!’云柔气得低吼。
真搞不懂,同一个父母所生的,性情怎么差那么多;亏她还和睛儿结成莫逆,怎么 跟灵儿就不行。她不讨厌灵儿,相反地,还很喜欢她。她像一朵冷傲的白莲,不与人亲 近,却有股独特的韵味,让人不由得受她吸引。
柳灵儿唇边绽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她气得胀红脸,依然不懂她到底想干嘛。
‘晴儿是睛儿,你是你。对了,说到晴儿怎么没看到她?’崔云柔急得抓住柳灵儿 的手臂想解释,猛然又觉得奇怪。灵儿一向不爱出谷,怎么今天会见到她,反而不见爱 玩的晴儿。
‘她溜出谷了,我这次出谷是来抓她回去的。’
意识到耽误太多时间,忙拿下云柔纠缠不清的手,急忙想离开。
‘等一下,灵儿。’再次唤住灵儿的脚步,云柔慌忙道:‘我暂时待在胭脂慺,你 放心,我不会再出来见客了。若有需要我帮忙的,记得来找我。’
柳灵儿扯了扯嘴角,点个头,算是回答。再次迈开步伐,纤细修长的身影,头也不 回地走了。
一直注视着那抹白衫身影直到看不见,一股浓浓的惆怅盈满云柔的胸口。今日一别 ,不知何是才能再相见。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到灵儿开怀地大笑。相信绝对是扣人 心弦,一笑倾城,有别于晴儿阳儿般灿烂的甜美。
在角落暗处里,一双犀厉的眼神,从头到尾注视着她们一举一动,直到崔云柔走进 胭脂楼,才闪身离开。
***
‘宫主,据探子来报,夫人现在住进悦来客栈。’宁远堂堂主赵远,恭敬的朝正面 对窗口的青衣男子道。
‘通知古云,我们即刻动身,也该是时候了。’
寒王宫宫主冷少龙一向冷漠的眼眸,此时竟含着一抹罕见的温柔,嘴角上扬,软化 了脸部冷硬的线条,更显五官俊朗出色。
足足等了六年,终于让他等到了。
从她一出谷,就已被他的人盯上了。这次无论如可,也都逃不掉了,注定是他冷少 龙的妻子。
是的,早在六年前,他硬是套上代表冷家的紫晶镯,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眼前浮现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孔,和一双与他相同的冷傲眸子,再次占据他所有的思 绪。
立在身后的赵远,皱着一张脸,十分不情愿的走出去传达官主勺命令。
一想到又得和古云那小子出任务,浓眉皱的可打上好几个结。想必这一路上将不得 清静了,脚步更显得迟缓。
***
柳灵儿秀眉微蹙,食不知味的搅动碗里的饭菜。算算日子,她出谷也有半个月了, 睛儿依旧一点下落也没有。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也不是办法,正兀臼陷入沉思中,一 阵悲凄的哭喊与打斗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此刻,她位在二楼用膳,眼光寻声四处张处,却看到令她怒火中烧的一幕。嘴角扯 出一抹冷笑,森冷的眼光直视着对街上,正在上演强抢民女的戏码。
她跟吕昆成这好色的痞子可真有缘,这家伙老是碍眼的出现在她眼前,害她现在一 见到他,手就痒了。从不知道自己是好事之人;没想到这次出谷,该找的人未找到,闲 事倒是管了不少。
‘求求你,别再打了,别再打我爹了。’一位身穿粗布棉袄的少女,秀丽的脸庞正 悲痛的哭喊着。
围观的群众人人脸上有着不忍,却没人敢上前搭救。
老人家被一群家丁痛殴着,老迈的身躯不支的呕出血颓倒在地,已然奄奄一息。少 女拼命挣扎被抓住的双手,急得眼泪直流,只能无助的嘶喊着。
一支碧绿色的笛于,从空而降,狠准的打上吕昆成及众家丁;转上一圈,再落在白 衫男子伸出来的手上。
莫名其妙被挨打倒地的众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戒慎的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衫男 子。
吕昆成咬牙瞪着眼前的人,眼光迸射出恨意。三番两次遭这小子破坏,这个仇他一 定要报。自知打不过来人,连忙喝退众人,眼看到手的美人又飞了;暗暗发誓,有朝一 日,这小子若是落在他手上,绝对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柳灵儿冷哼一声,注视着吕昆成,再一次,在她眼前逃难似地狼狈背影。人断� ,不然这次,她绝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他。
‘爹,你要不要紧。’少女扶起伤痕累累的老人家,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流得更氾 滥。
‘姑娘,先扶你爹进客栈吧!我会医术,再帮他看一下伤势。’柳灵儿帮他一同扶 起老人家,安抚地劝道。
‘谢谢公子大恩。’
瞧了一眼,始终面无表情的恩人。虽然他看来十分冷漠,但他眼底流露出的温柔, 却令人心安。点了下头,急忙同他一起扶起爹,一同走进客栈。
等他们一走进客栈,在角落里的三人才走来。
‘你们看她是不是管闲事,管上瘾了。’为首的青衣男于淡然的语调,却含着一抹 笑意。
‘宫主你看,那是什么?’古云发现,显然在刚才一阵混乱中,所遗落下来的。那 是一小块玉佩,他走向前拾起,交给青衣人。
接过玉佩,指腹触摸着圆滑表面上,刻划着一个‘灵’字。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冷 傲的眼眸带着一抹兴味,注视着客栈早已消逝的人影。
第三章
‘怎么样?公子。我爹的伤势如何?’
婉儿清秀的脸蛋布满焦急,直盯着正在把脉的柳灵儿。爹遭恶人殴打及吐血的那一 幕,在她心底留下阴影。她只剩爹这唯一的亲人,爹可不能有事啊!
‘没事。好在你爹的内伤不严重,但他毕竟年纪已大,需要多加调养才行。我开个 药方,你去抓几帖药,先给你爹服用吧!’灵儿坐落在椅上,振笔疾飞,写下几个药名 ,将药方递给她。
‘谢谢公子。’婉儿躬身一福。‘奴家名唤婉儿,敢问恩公大名,婉儿日后有机会 ,定当回报。’
柳灵儿一摆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
‘别再说了,快去替你爹抓药吧。’她淡淡地道。
话一说完,人即逃避似地离开。天性不善表达感情,受不了拘谨的繁文缛节,或许 她并不如外表般的冷漠,但也绝非热心之人。看来她得收敛点,再这样管闲事下去,可 会误了正事。
举步下楼,准备再去打探是否有睛儿的下落。蓦地,感觉到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来 ,抬起头来,恰好与一双炽热的眼眸交会。霎时,她浑身一震,似一股电流贯穿全身。
是他,竟然是他!
永远忘不了他的眼神,该死的熟悉,也困扰了她整整六年。而为何此时此刻,他又 会出现在这?难道……他是来履行承诺的。
不!深吸口气,平缓内心的激荡,以她现在的装扮,他未必认得出她,况且又隔了 六年了。下意识将左手敛后,她特意将左手腕上的紫晶镯用白布裹住。平时则十分小心 ,避免露出来。
冷少龙犀厉的目光,将她这小动作净收眼底。唇角抽动了下,继续把玩手里的玉佩 ,目光仍不离他。
柳灵儿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坐在角落的三人。
这三人仪表不凡,各有其独特之处。她猜测其余两人该是他的护卫吧!记忆中隐约 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脸孔,只有那一双冷傲的眸子,令她无法忘怀。如今,模糊的脸孔与 眼前俊挺刚毅的脸相结合,冷漠的气息依旧。但她已非是六年前的小丫头了,相信她有 能力自保。
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她眯起眼来,打量青衣男子手里把玩的玉佩,此刻他唇 边似笑非笑直盯着她。
那……不是她的玉佩吗?
脸倏地刷白,再看一眼手里的笛子,原本垂挂的玉佩,已不翼而飞了。该死!
一定是刚才那场打斗所遗落的,而她竟粗心的浑然未觉。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握,看 来她还是逃不掉了。
冷少龙冷漠的眼神闪过一抹异样,直视着她一步一步朝着他的方向而来。知道手里 的玉佩,已成功地将她引来。
从刚才交会的眼神,他清楚瞧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随即又恢复漠然。不愧是 他所选的女人,够冷静的。两人性格上或许有些微相似,但她却不似他无情,由她好管 闲事这点足可窥见。
这时,柳灵儿已缓步走到他们桌前。冷静的表情依旧未变,双眼真视着冷少龙掌心 把玩的玉佩。
‘这位公于,你手里拿的玉佩是我所遗失的,烦请物归原主。’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
另一旁的古云和赵远早知眼前这位男子,乃是寒玉宫未来的夫人所乔装的。两人遂 以看好戏的心态,竖起耳朵,却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偷听。埋头苦吃之余,也不忘漏听 好戏。
冷少龙闻言剑眉微扬,撇了撇唇,一双深邃的冷眸直视着她。似乎想穿透她面具底 下的真实娇客。他注意到她左手敛后,不敢轻举妄动,是怕他识破她的伪装吧。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吧!这玉佩,乃是我﹃末婚妻﹄与我交换的信物,不可能是你 的。’他特别强调未婚妻这个字眼,闪着戏谑眼光的眸子,等着看她的反应。
可惜,很明显地,他失望了。
柳灵儿平静的外表下,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他果真认出她来了!第一次,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失去信心,但表面上仍不为所动, 至少她不能自乱阵脚,即使他早已猜到了。
他的确是不简单,早在六年前,她就已领教过了。不由得怪起老天,难道她真的这 辈子注定跟他纠缠不清,没有勇气去想那个答案了。
‘你──’她正待开口,却被一个慌张略带哭声的女声给打断了。
‘公子,不好了。我爹醒来,就直吐血着。’婉儿慌忙地跑来,秀丽的脸蛋上布满 泪痕。
柳灵儿一听,睨了冷少龙一眼,没多做停留,一同和婉儿赶紧上楼。
待两人离去后,赵远询问冷少龙说:‘宫主,下一步要怎么做?’
冷少龙把玩着手里石头般圆润的玉佩。深沉的目光,在接触到玉佩上‘灵’字后, 瞬间化为温柔。低沉浑厚的嗓音缓缓道:‘我们先去虎霆山庄,派个探子留在这。一有 动静,立即回报。’
‘是。’
***
寂静漆黑的夜空,宛若一块黑市覆盖着。今夜正逢满日,为这大地流泻一抹亮光。
此刻,一条纤细修长的人影,在这冷清的夜里穿梭着。最后,她停在虎霆山庄的屋 檐上,小心地伺机等候巡逻的守卫通过。
午后,她见冷少龙一行人走后,即命一个手脚俐落的小乞儿,小心跟踪,才知今晚 他在此落脚。上天明鉴,她也不想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但,那块玉佩对她而言太重要 了,那是爹在她及笄时送她的。
如此重要的东西,说什么也得拿回来,既然明的他不愿给,那她只好来暗的了。
小心避过巡逻的人,一身黑色劲装融入夜色。俐落的身手,穿梭于各厢房,前方又 来两名守卫,赶紧闪身躲在暗处。
‘傍晚来了三名宾客,庄主特别交代,不准我们接近西院。来人的身分挺神秘的, 我们得谨慎小心点。’
两人边谈论边走着,直到声音渐远后,柳灵儿才从角落暗处走出。
真是天助她也,她正愁这地方如此大,不知从何找起。这下可让她省了不少时间。
轻巧的身形,很快地找到位于西方的西院。
柳灵儿小心地在纸窗上穿个洞,将预备好的迷烟,从竹管里吹出。
半晌,才动作轻细地打开房门。灵巧的身子探了进去,缓缓地移进床边,正待查看 ──一阵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喝:‘是谁!’
柳灵儿险险地闪过攻击,没料到竟会失败,急忙想撤退。但,一波波的攻击,在黑 暗中展开,她不得不接手应战。
冷少龙见刺客竟能躲过他一掌,更是不敢轻忽,为免被他逃脱,出招更见狠绝。
柳灵儿接招愈见吃力,想不到他的武功如此深厚。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一边应 战身形愈往门口退去。
察觉了黑衣人的意图,冷少龙出掌阻断他的退路。
由远而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方向是朝这而来的,而且来人为数不少。
一时分神,避不了迎面而来的一掌,硬生生地被打中胸口,力道之大,连人带门整 个飞出去。
柳灵儿身形微晃,脚步颠踬,乏力地爬起。拭了唇边的血;好个冷少龙,下手可真 狠,这一掌打得她心脉受重伤,心里对他的怨更深了。她绝不嫁给他,死都不嫁!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探入怀中先行服下一颗丹药。正欲纵身一跃逃出,身后传来的 ‘咻咻’的暗器声,逼得她只好侧身闪开。
‘啊!’重伤在身,行动显得迟缓,一个闪避不及,柳灵儿右肩中了一枚暗器,人 也随之倒地。
‘住手!’一声暴喝夹带一股掌风,逼退众人。人影也随之出现,冷少龙俊挺冷漠 的脸孔,难得的出现焦急之色,慌忙扶起地上的人儿。‘灵儿,你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