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我的精心打造,你现在TOP ONE的名号是打哪来的?”
“你少臭美,我上山下海是靠自己两条腿跑来的,你以为OLYMPUS国际摄影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吗?”两人打打闹闹,参杂中文的英文,讲到独特的地理名称还有西班牙语跟法语跑出来。
虽然说胡因因也是一流大学毕业的资优生,对他们熟悉如母语的外语听起来还是颇为吃力,精神一恍惚之后衔接不上,更是不知所云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沮丧感没有打倒胡因因,也不知道哪里生来的蛮劲,她就是不想被排除在外。
虽然她完全插不进他们的话题。
嘻笑声有了些微的中断。“因因姊,我跟阿曼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搭档,我打从他当模特儿时就追著他跑了,追呀追的想不到他还是没落到我手上,好可惜喔。”
也不知道她是无心还有意的。
“因因,你别听琥珀口没遮拦,她啊,以前我都叫她大嘴婆,她讲话十个字有十一个字不可以信。”
“啊……你坏啦,在因因姊前面坍我的台。”她又去捶阿曼的身体。
琥珀根本当她不存在。
强烈的妒意淹没了胡因因。
什么时候她成了人家的姊姊?
看见琥珀跟阿曼在一起的模样,让她发现他们有一段过往是她没有参与也无法介入的。
看著琥珀因为跟阿曼有著共鸣的话题而神采飞扬,因为忌妒跟不安让她呼吸困难,胃拚命的翻搅,饱受地狱火般的洗礼,几乎要脱去一层皮。
“还有啊,你别忘记你跟我求过婚。”琥珀赫然丢下一颗原子弹。
“我已经心有所属,以前说的那些不算。”阿曼没注意到胡因因越来越白的脸蛋。
“就算你是说若是到四十岁还孤家寡人我们俩就凑合著在一起,可是我单飞的这段时间看来看去,就是看不到比你更顺眼的男人。”
“你要找别人凑合了,我这一生不会有贰心的。”
胡因因听得五味杂陈,一口气捱不上来的她,忍著胸口的刺痛。
她黯然的回到房间。
就连她走开,阿曼也只是多瞧一眼之后并无多大反应。
“我说你还要在这小地方困多久,一年耶,真是够了!”一个大格局的男人就应该把世界当做自家厨房,而不是守在一个地方不动,琥珀对于阿曼的固执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没什么不好。”他稳固如昔。
或许看见旧时的战友让他怀想起过去,但是不见得他会立刻抛弃现在所有,回去从前的日子。
“我听贝林说了,你是为了因因姊。”
摇摇头,阿曼噙著笑。“老鹰在外面飞得再久总是要回家,我找到了窝,我有了想守护的人,至于那些冒险犯难的过去偶尔看看以前的照片就好了,不必一定要再身体力行。”
“胡说!哈瓦纳,普立兹摄影奖不是你最想拿到的,当上指环王的荣耀可是你跟我一辈子的梦想……”
“挑明了说,你这次到底是顺便来看我这老朋友,还是拿了谁的好处来劝我复出的?”朋友归朋友,阿曼的脑筋可是很清楚。
“不管谁叫我来,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我联手,普立兹奖耶,你一点都不心动?”玩相机的人终究希望能“玩”出一片天地来,而至高无上的奖励更是拿著性命往前跑的他们所企望的甜美果实。
“我说了,我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无上限的赞肋金额,还有足以角逐大奖的诱惑,另外加上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风光机会,你通通不要?”琥珀扼腕得要命。她根本没想过得到的回答会是这款。
胡因因她见过了,以东方人的审美观来讲可能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她还是会觉得阿曼是被困住了。
“不要、不要,我只要因因。”被表白的人早就落跑了,没能听见表白人的深刻眷恋。
“唉,算我败给你!”毕竟琥珀接受的是西洋式教育,没有那强迫人或死皮赖脸的习惯,她拍拍额头,放弃说服。
“乖,我就知道你懂。”
“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的,你害我飞来飞去,首先,带我到帅哥最多的PUB去喝酒,所有的帐都算你头上喔!”
“那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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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你过的是苦行僧生活,想不到你金屋藏娇家花一朵,又挟带了朵野花回来,虽然说姿色各有长短,但是,你摆得平吗?”
瞄瞄瘫在阿曼肩膀上,一身酒气、看情形已经挂了的女人,等人等到火气越烧越旺的姜浙东没好气的说。
“人都带回来了,摆不摆得平用得著你来说,问得多此一举。”枚仍然是八风吹不动的表情。
至于被死拖活拉过来的畿,没人敢期望已经是黑脸关公的他会说句话。他之前早折下狠话,损失的这些时间,他会要枚一分一秒的补回来的。
至于怎么个补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枚的将来……就很令人担忧了。
“你……们在我家做什么?”三辆宾士五OO塞住了整条巷子,阿曼真不想承认这几个缺乏品味的人,是他从小到大认识的朋友。
三人都开一样的车,又不是公司制服,还这样招摇出门的咧,车子被人刮花了简直是活该!
“还能干什么,来看看你死透了没有不行啊!”总不会是说闲闲没事,经过进来讨杯水喝吧?
三个大忙人耶,都拨空来看他了,还端架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人可不是英英美代子的“中游”人员,每分每秒时间都卡得死紧,要他们拨出一大段时间纳凉,起码要等冰河世纪再度来临,再看看有没有可能。
把酒醉的琥珀往沙发上放,她还是醉得不省人事。
“不是以前追著你满山跑的AMBER?”姜浙东认出全身软绵绵瘫著任人揉圆搓扁的琥珀来。
“她到香港领奖,顺便过来。”阿曼扼要的解释。
“真有心。”姜浙东摇头。
“怎么看也不会是她的。”枚也摇头。
这两人,还一搭一唱呢。
“你们明知道我跟她没什么。”他们根本是来捣蛋的,复活节不是早就过去了?
“那……你跟屋子里头那个躲著不见人的女子又进展到哪了?”枚长了对火眼金睛,也不过几个小时工夫,已经把屋子里头这一男一女的情况给看得分明。
叫他比较想不到的是阿曼的温吞。
他向来走在时代尖端,对自己的感情竟然可以纵容到让对方予取予求的地步,这两人莫非是古代人投胎啊。
说到胡因因,阿曼就气馁。“相敬如宾喽。”
竟然被……猜中。
三个大男人立刻倒地身亡。
“你把银行丢给我,就是为了跟她耗,你不要跟我说你准备了一辈子的时间去把她?”姜浙东气血调不过来,脸色渐呈猪肝色。他做牛做马的期限竟然是遥遥无期。
“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大大大的有意见!”什么优雅,什么斯文,什么去他的狗屁倒灶的文明人,他一把抓住阿曼的领子,怒急攻心。“把你家的银行给我收回去,本、大、爷、不、管、了!”
本来以为不过是家银行嘛,闲闲跷脚看人进银行存钱就是了,哪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我就知道你本事不够,真的不行,我也不勉强的,我可以考虑别人。”对于如何压榨同僚,阿曼浸淫数十年来早有心得。
要不是其他人拉著,姜浙东已经用脚印盖上阿曼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桃花脸上了。
“想得太多、考虑得太多是会后悔的。”向来眼中只有工作没有其他的畿看不过去自相残杀的同伴,把两人捞了开来。
“他这种人一辈子守活寡最好!”
“我偏不让你如意。”从入门到现在都不见胡因因的影子,她人呢?不会被这些牛鬼蛇神吓得躲起来了?
“做来看啊,闷骚货!”为了早日脱离苦海,姜浙东是豁出去了。
阿曼锐利的眼神万箭齐发,“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用不著你来鸡婆。”
“说我婆鸡……”他扭身扑向枚,哇啦哇啦告状。“枚,你看他欺负我啦,眼中没有我这三哥。”
“好,你乖,你知道恋爱中的男人通常都不正常,你还跟他计较不是自讨苦吃,乖喔……”给你秀秀喔。
阿曼按著频频作痛的太阳穴。
接下来,他拎起一只、两只,三只……砰!通通踢出门外。
畿不解的瞪著门板,他什么都没说,干么也遭殃?
阿曼拍拍手掌,将门落锁。
还他一室清静。
接下来,他最重要的事是把躲在屋里头不出来见人的人逮出来,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九章
她遭天谴了吗?
就因为她一直躲著阿曼的感情。
她是鸵鸟,以为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不听不闻不知不晓就可保永世太平,她也能跟阿曼保持著现在的样子,然后一生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她忘了阿曼是个男人,还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她忘了对著阿曼流口水的女人多到数不完,就算他出门什么都不做,也能电得身边的女入昏头转向。
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女人像虫,扑向璀璨的光再自然不过了──可是,阿曼是她的,他们凭什么对他垂涎!
她自私?
是的,她自私,她看不得任何女人对阿曼表示好感,就连巷子口卖肉丸的西施也能让她心情不好上整天。
她忘了,阿曼也应该有朋友。
她不是木头人,她是女人,生理心理都成熟的女人,只是她对阿曼有著她自己都不敢正视的感情。
一旦把感情揭开来看,胡因因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继续视而不见自己的残缺的赖在他身边,浑浑噩噩的当感情的痴儿。
跟阿曼这样一起生活已经费尽她全部的勇气,她怎么要求更多?要求一辈子不离不弃,相知相守……谁要守著一个双腿不能动的残废?
正视以后,她的支离破碎会像面镜子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要拿什么来匹配完美如天神的他?
然而不管她怎么规避漠视,阿曼的过去还是出现了。
他那群朋友,龙交龙、凤交凤,那繁华贵气的气度个个都非池中物,而阿曼,他……原来也是神采飞扬的,她可以想见他跟那些朋友们阔步昂扬时的顾盼翩翩,他们是一群凤凰……凤凰跟鸡,那落差,想起来叫人不忍卒睹。
她是那只鸡,还是两脚不能动的鸡,谁知道再过几年后她的瘫痪会不会延伸到脊椎以上,成为确确实实的废物?
是她绊住他往前飞的脚步。
这一年来,为了她阿曼绝少出门,他啊,那么爱热闹的人,他看的书有大部分是地理杂志,闲暇时上的网站也是在跟世界各地冒险高手过招,交换心得的网站,她不相信他不想飞。
够了!
不要再去想这些会逼疯人的念头!
然而,蜂拥而至的意念又岂是她说能断就断得了的?
抱著头,胡因因陷入自厌的地狱深渊。
阿曼一进来对上她的脸就掉入她带雾的眼瞳中。
她哭多久了?红红的鼻头,蜷成小虾米的身影,融了他的心。
“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找灵感吗?”
他明知不是这样,她比兔子还要红的眼睛哪里是找灵感的样子?他根本是故意岔开敏感话题,不让她在不妥的情绪中打转。
“不是。”
还好,还肯说话。
“也许你觉得外面那些人太吵,我把他们轰回去!”
她不会是随时随地做好“抛弃”他的决定了吧,唉,他日夜担心的事要发生了吗?
对上阿曼不掩关怀的眼睛,她哽咽的喉咙只能无关紧要的迸出不相干的话,连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他看见桌面的图稿。
“咦,你接工作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怎么没告诉我,你有问题喔。”
“只是四页的插画,没什么好说的。”就连本来让她兴奋很久的CASE,现在也激不起一丝高兴的火花了。
“因因,看著我,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没办法完全猜到你的想法,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要不然我会闷疯掉。”把她老是逃避的下巴转过来,她那美好的触感让阿曼的指头舍不得一下就离开。
他的轻触产生了微麻,这让胡因因不由自主的贴著他,任由他的指腹到处游走。
“因因,你爱我吗?”他趁胜追击。
他处于挨打的局面太久了,也许他错得离谱,他不应该给她太多时间的,太多的时间让她的龟壳越练越厚,只要他一提及感情,她就跑得飞快,缩在壳子里直到重新得到喘息的空间。
恶性循环下去,他真的要守活寡一辈子了。
不好!
他不想被抛弃,也不想守活寡。
既然她老是要藏在龟壳里面,那解铃还需系铃人,就由他来打破这个隔阂他们两人的乌龟壳子吧!
“你有朋友在外面,琥珀呢?你把她丢著不好吧?”标准的胡氏龟缩功,顾左右而言他。
“她喝醉酒睡在沙发上,至于那些人就甭理他们。”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她眼露痛苦。
“好,既然是你要我走开。”阿曼的声音一如寻常。
他轻轻走开了。
然而,他走后,去而复返的枚来到了胡因因的房里──
“我实在不想说你到底有什么值得阿曼这样死心塌地的喜欢你,看起来既没风情又不懂温柔,既不爱他却又霸著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枚把两人的话听了十之八九,不是他老爱听壁脚,是这日本老房子隔音设备太差,就算不想听那些声音也自个儿钻进了他灵敏的耳朵。唉,先知都是寂寞的啦。
胡因因恼羞。“不用你管!”
“男人是有自尊的,你一直把他的感情往外推,我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白痴?”
“你都说了。”她更闷了。
“你真的不怕有人乘虚而入,抢了我们家阿曼?”
什么叫你家我家,阿曼是她的!
“你要知道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再不懂就该打屁股了。
她看看自己因为萎缩逐渐不再丰润腱康的腿,硬是压下想反驳的话,言不由臾的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著你来说嘴。”
“真的吗?在我看来,你比一个小学生还不如。”
她抿紧了唇。
“你虚耗自己的青春不要紧,可连我家阿曼也一起拖下水,要知道他行情好得很,你知道的,他长得不只是不难看,根本是绝代风华……呃,好吧!这形容词不是很妥当,反正,追著他跑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他干么想不开跟一个老以为自己是废物的女人在一起自讨苦吃受罪,还无法确定对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