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最后一丝理智直入脑际,程梦星轻喘地推开真儿,真怕自己一忘形做出……
哎呀!他低头看看自己光着上身,而真儿……她的肚兜居然已被退至腰间,掩不住她那漂亮的酥胸。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差点……虽然真儿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但目前并不是呀!自己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种违反礼教的事。
“怎么了嘛?”真儿茫然地望着他。
“我们不可以……”他声音沙哑。
“为什么?”
“真儿乖,你先睡吧!”他起身穿上衣服,随即步出房间。如果不让自己先冷静冷静,真怕他一时忍不住,到时……他甩了甩头,站在绿园前的回廊,静静地吹着夜风,希望晚风能吹熄他身上的这股燥热。
“真搞不懂他,没事干嘛出去呢?”真儿摇了摇头,困盹地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好累喔!”说着,她的头一碰到床,随即梦周公去了。
她可真好命,说睡就睡,但有人可就惨了,今晚恐怕是个无眠的夜。
第八章
两个月后
一大早,一队人马沿途敲敲打打,由城中一路直达近郊的程家庄,而这一大群人,每个人均着大红色衣服,尤以那个骑在马上的新郎倌最为显眼,在他身后跟着一顶大红花轿,一张爱笑的娃娃脸,看来不过十几岁罢了,竟也学人家娶新娘?这怎不教人诧异不已。
他身穿一件大红色的长袍马褂礼服,头戴喜帽,全身散发出一股喜气洋洋的感觉;而他的人更是夸张,人小没关系,却骑在一匹高大健美的玉花骢名驹上,身形还摇来晃去地好不安份,难道他不怕掉下来吗?路人都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
在他俊美的脸上可以瞧见他压抑不住的笑靥,结婚是一件喜事,当然要笑口常开啦!但是,他未免笑得太过诡异了吧!只见他小巧的菱角嘴不怀好意的微微上扬,双眼滴溜溜地转动着,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到达程家庄。
“奇怪!怎么门前都没挂上红布什么的?”开口的是着新郎装的真儿。她挑高右眉,不解的望着程家大门口。
“是啊!怎么他们程家连一点喜气也没有?”孟如行也望着掩闭的大门。
一般结婚之家,总要在大门上挂上一块红布中,以讨个喜气之类的,而程家居然连个最起码的喜气也没有。
“叔叔,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将大门给踢开?”孟如文问着孟逸天。
这次迎娶新娘的一切事务,全由孟逸天一手包办,而孟逸天正是孟家所有开销来源的头头,不管收入或支出,全由他作主,他控制着孟家所有经费来源,以及主事对外一切与武林无关的交际。
没办法,谁教这次的婚事是由皇上主婚,所以,他这个主事者在门面上说什么也得办得风风光光,光是来回住宿打尖就够让他头大的,不仅排场不能太寒酸,还要顾及程小姐的舒适问题,更重要的是不能误了婚期;至于安全问题,倒是最不需要考虑的,天底下还没有人敢来惹天龙堡。
就因为这样,他们早在昨天傍晚就已进入杭州城内的客栈里,每个人睡得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就等着今早抬花轿来迎娶新娘到天龙堡。而回堡的路途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距婚期还将近一个月,但等到将新娘迎回天龙堡时,也就差不多该拜堂了。
他们一群人兴匆匆地抬着花轿来此,不料,居然见到寂静无声的程家庄,这是何道理呢?连他这个主事人都不明了发生什么事,难道他们敢悔婚吗?
“人家迎娶新娘是踢花轿门,哪有人踢人家大门口的。”孟逸夫生气地瞪了孟如文一眼。
“我哪知道,我又没娶过老婆。”孟如文小小声地反驳。没事去捅到马蜂窝,真倒霉!
“那你就少说话,没有人会认为你是哑巴。”孟逸夫心烦地说。这可是真儿第一次娶老婆,绝不能出了错,要不然,回到天龙堡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呢?虽然这是假成亲,可却事关整个天龙堡上上下下一百多条的人命哪!
“没关系的,把大门推开,告诉他们我们来了,不就得了。”真儿朗声道。这么简单的事也要问,只不过是一扇门罢了,有什么好吵的。
反正程梦星又不会跑了,真儿暗自窃笑。没想到,迎个亲也有这么多的趣事,就不知程梦星准备好嫁人了没?
“她们会不会逃了?”孟如行可担心死了,等回到天龙堡拜完堂、行完礼之后,程梦星就是属于他的,现在居然出现这种情形,怎不教他心慌意乱。
“不会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搞不懂他担什么心,老婆是她孟真儿的,干他何事,要他来操什么心。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未免太不寻常了。”
“放心啦!”真儿不再理孟如行,径自下马走到门口。“将门推开啊!”她对着前面的仆人下命令。
只见他们将门推开之后,程家大门内冷冷清清,不见任何人影,连护院的武师也不知去向。
“这情形的确怪异,也许真如十哥所说的,程大小姐逃婚去了。”孟如文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多嘴道。
“那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孟如行一马当先闯进程家大厅,怕程梦星真如孟如文所说的——逃婚去了,那他不就没老婆了。
一定是真儿不好,才会惹得程梦星逃婚去了,他百忙之中回头瞪了真儿一眼。当初要不是她不知礼数,动不动就顶撞程家夫妇,不然就是和下人吵架,再不然就是对程梦星毛手毛脚,尤且是最后这一项最要不得,才会惹得人家厌恶她,以至于弃家逃婚。
“他真是奇怪,我这个新郎倌都不担心了,他这个伴郎比我还紧张。”真儿笑笑地调侃孟如行。
不过,她十哥回头的那一瞥是啥意思?好像在埋怨她似的,她有做错什么吗?真儿想了想,最近她都很乖呀!他干嘛瞪她呢?真是想不透。
其他人似乎也同孟如行的想法一样,深怕扑了个空,让天龙堡的威名就此蒙上污点。他们孟家人怎么会娶老婆,娶到让老婆逃了呢?
娶不到老婆?开什么玩笑嘛!抓也要将她给抓回来,哪能让她给逃了。
所以,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忙跑进去一探究竟,如果能趁此机会逮住新娘,倒也不失大功一件,如此,天龙堡的威名也不会遭受蒙尘。
真儿张大眼,看着他们行动如风地冲进程家庄。干什么嘛!比她这个新郎还紧张,她都不担心了,就不知他们在紧张什么?就连堂叔也沉不住气地冲进程家,那么老了还这样急躁,真儿摇头笑叹。
至于她十哥,她怎会不了解他的心理呢!不就是爱上程梦星了嘛!深怕抽签抽到的老婆跑了。
只不过……唉!当十哥发现真相时,真不知道他该如何自处?爱上一个男孩子……妈妈咪呀!十哥可真是抽到大奖了。真儿不安好心的想着。
她缓缓迈开步伐,慢慢地踱进程家,她一点儿也不担心程梦星会跑了,想他那么爱她,怎么会放她鸽子呢?再说,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他们家人哪敢违抗圣旨呢?就算要抗旨,一大家子携家带眷的最起码也有百余口人,她就不信他们能逃到哪里去。还有那偌大的产业就此放弃不成?所以说啦!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搞不懂他们。
若是他们自己的老婆跑了,还情有可原,现在又不是他们的老婆,他们居然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紧张,就不知穷紧张什么!
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她摇了摇头。
真儿一走进大厅,只见天龙堡的人正和程家的护院武师们怒目相视,而程家夫妇俩则泪眼婆娑、低泣不已,让人听来倍觉心酸;至于程梦星,头上盖着红巾,正端坐在椅子上,因盖着红巾倒无法窥见他现在是何表情,而小菊和小兰则各自站在他的左右手伴着他,眼角也含着泪水。
“怎么啦?怎么哭成一团呢?”真教她百思不解,成亲这等好事也值得哭成泪人儿?
“你还说!要不是你——”
“小菊!”程梦星怒喝。
虽瞧不见他的表情,但由声音听来,倒也知晓他的不快。
“小姐?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呢?”小菊就是不懂,两个大男人怎么成亲呢?偏偏小姐又不肯和真儿说个明白,难道他真的想嫁给他不成?
“这是我和你家小姐的事,你少管。”真儿深怕她暴露程梦星的性别,因而坏了她的大事。
“但是——”小菊还有话要说。
“难道你敢抗旨不成?”真儿截段她的话,横眉竖眼地瞪着她。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这件事你少管。”真怕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真儿转向堂叔。“好啦!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拜别他爹、娘什么的?”结个婚真麻烦,若是照她的方法,将人带走不就得了,哪来这许多规矩。
“嗯。是该如此。”孟逸天也觉得尽快将人带走比较好。看他们哭成那样,肯定是不愿意将女儿嫁到他们天龙堡。要不是皇上赐婚,难道他们天龙堡就愿意娶个千金大小姐不成?他不悦地看着他们。
一听见此话,程夫人哭得更是伤心,她实在悔恨不已,当初若不带儿子去莲云寺烧香拜佛,哪会遇到盗贼呢?也就不会因此遇到真儿,更不会和皇上相遇,那今日就不会有“嫁儿子”的事发生。
“那就动作快一点。”真儿挥手要媒婆来扶程梦星。早早拜完,早早带人走,免得程梦星一时心软,将整个计划全说了,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你真是没良心。”小兰怒骂。哪有人这么过份的,他难道没瞧见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吗?也不可怜人家一下,直要小姐快拜别两位高堂。
“什么没良心?你可知道我们回到天龙堡还要将近一个月呢!若没出事还好,若途中有个闪失,只怕会赶不上拜堂。”这丫头真没常识,还敢骂她。真儿不悦地瞄了她一眼。
“赶不上就赶不上嘛!”这不更好,到时,小姐不就可以不用嫁给他了。小菊喜孜孜地想,要如何才能延误婚期。
“你说得倒轻松。”真儿睨了她一眼。“到时,婚没结成不要紧,皇上一个人在那呆呆地等着主婚,却没等到我们所有人,我看,你们程家和我们天龙堡所有的人,就准备人头落地吧!”
“这……”这倒是真的,他们程家也不怕天龙堡,可是……一个万人之上的皇上,教他们怎么惹得起?小菊只得低头不语。
“好啦!动作快一点。”真儿挥挥手要媒婆快点。一瞧程夫人的确哭得太惨了,一时心软暗示道:“我们早早成完亲,就会早早回来。”
“早早回来?怎么早早回来?就算三朝回门,从你们天龙堡一路晃回来,恐也要一个月呢!”这算什么安慰人的话,还不如不说呢!小兰怒瞪了真儿一眼。
“有回来总比没回来好。”真儿一时火大地大吼。
这些人到底在糊缠什么?干脆将人带了就走,管它拜不拜别,哪来这许多烦人事。真儿眼一瞄,准备将人牵了就走。
“真儿!你可别胡来。”程梦星若有所觉地低喝。他一听真儿的声音,就觉得她有点不快了,深怕她一时冲动,惹得他父母不高兴,以后大家相处,恐怕会有所嫌隙。
“又不是我要胡来,而是……你不觉得她们太烦了吗?”干嘛吼她呢?真儿不高兴地嘟起嘴。
“你……谁教你要娶我家小姐。”小菊蛮声道。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孟真儿,怎么看都觉得他挺碍眼的。
“哼!就算我现在不娶,难道你们程家敢不嫁?”真儿冷冷地望着小菊。她就不信他们的胆子那么大,敢拿全庄的性命做赌注。
“你以为你是谁啊?”
“小菊!你太没规矩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程梦星怒喝。待这件事了结以后,他得好好教训她,教她以后见了真儿,凡事得对真儿尊重点,不可对真儿这么无礼。不管怎么说,真儿将来会是她的女主人,岂可如此尊卑不分。
“小姐?”小菊泪眼汪汪。从小到大,小姐从不曾喝斥过她,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责备她。
“别再说了。”
程梦星巍巍颤颤地站起来,说真的,这身凤冠霞帔还真重。媒婆一见他起身,忙奔过来扶持。依照惯例,程梦星拜别了父母,由真儿牵他至花轿坐好。他们就一路由杭州城郊,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地往天龙堡行去。
当然,他们敲锣打鼓只限于杭州城附近,一到了离杭州城差不多二十公里处,他们随即将花轿换成马车,而一行人也脱掉大红色衣服改换成疾装劲服,改骑马匹,急急朝天龙堡迈进。虽然不怕有人抢婚之类,可是为期二十几天的路程,若能早点到达天龙堡地界,也总是教人比较放心。
沿途一遇到下雨,真儿总爱和程梦星挤在马车上,虽然旁边多了两个巨大蜡烛(小菊和小兰),但能和程梦星在一起倒也没差,甚至还可以气气那两个不知趣的家伙,谁教她们有事没事总爱找她斗嘴。
晚上一遇到打尖住宿,原本是该程梦星一人睡一间房,由小菊和小兰服侍着。可是,真儿硬是取消她的房间,跑去和程梦星挤一间房,不管小菊和小兰如何抗议,真儿总得意的眯眼直笑,加上程梦星并没有持反对意见,真儿更是胆大妄为,甚至将小菊和小兰赶出房间,自己和程梦星两人单独留在房里过夜。
就算小菊和小兰抬出在成亲之前新郎和新娘不宜见面的大帽子,天龙堡每个人却皆不以为意,在他们认为,两个女孩睡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只要真儿高兴就好。况且,真儿又不是真的新郎倌,也不能对程小姐怎样,加上真儿还可就近保护程小姐,何乐而不为?他们根本不为新郎、新娘成亲之前不宜见面之事所困扰,甚至还露出嘲笑的笑容。
“总算赶到天龙堡了。”真儿笑眯了眼。
“前面就是天龙堡吗?”程梦星掀开马车车窗上的布帘,望着前面看来颇为古老又气派的城堡。
说它是城堡实在不为过,天龙堡依山而建,背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四面有长及三尺以上的高耸围墙,让人无法窥见里面的情况,外围则有城池沟壑,除了正面有一座桥可供进出之外,左右似乎无路可进出。
在堡的附近,倒有不少的住家商店围绕着,看来挺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