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了?”司宸昊微愕地扬声。“那你有没有她的联络电话?”随即积极道。他不愿与她就这幺断了音讯,他不愿再也见不到她。
“呃……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不方便给你耶!很抱歉。”Sandy 面有难色。“不过,她偶尔应该会来才对。还是你要不要留下名片或电话,我帮你转交给她?”她热心地说。推断舒荞偶尔会来,是因为赵士贤三不五时便泡在这里喝酒。
Sandy 和舒荞私交不错,当然也明白她的爱情谈得痛苦,一直想劝她放弃,眼前的司宸昊风度翩翩、仪表不凡,比那死酒鬼好上千百倍。
“好,那就麻烦你跟她说我在找她。”司宸昊是很明理的人,他明白Sandy 这幺做是在保护舒荞,所以也不强人所难,于是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她。
他怅然地酌饮,冷静地理清了自己连日来脱轨的行径,并清楚地了解到,他平静已久的心湖,因舒荞而再起波澜……
◆◆◆
舒荞下午便到人事部办完了离职手续,将所有制服、物品交回,之后应几名要好同事的邀约一同吃晚餐,算是送别。
在大伙儿开心地相聚之后,一位正好休假的同事和她继续逛街,其余的人因还得上班,而纷纷离去。
平时甚少闲逛的舒荞和休假同事尽兴血拼,有些发泄心态地刷卡购物,纾解被炒鱿鱼的坏心情。
心情轻松的她拾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梳洗过后将战利品一一归位,此刻她什幺也不愿多想,以免破坏她的好心情。
十一点,电话响起,领班打来,告知有客人送花慰问她,要她这两天抽空来领走。
舒荞心里很感动,至少这社会不全是冷血无情,还是有温暖存在的;她问了领班送花者是哪些人,花束就全交由他去处理,简短的交代后便结束交谈。
噙着欣慰的浅笑,才刚挂上电话,铃声随即又响起,拿起话筒,传来的熟悉嗓音令舒荞的心揪了一下。
“荞,你怎幺都没打给我?”赵士贤问道。去除追求时比较殷勤的阶段,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打电话给他,而自从冲突事件后,他们已经两天没有联络了。
“没有啊!我想你如果有空会自己打来给我。”舒荞的语调力持平稳。
他那天的态度令她寒心,而且之后他也都没消没息,所以她打定主意要渐渐远离他。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没关系!我介绍你到别间饭店去做。”他转个话题说。
“不用了,我想暂时休息一阵子。”
“那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来商量。”
不想以太过不佳的口气响应,舒荞没有应声。就算打算疏离他,也要好聚好散。
“你还没睡吧?”他试探地问。
“习惯夜生活了,一时还调不过来。”她回道,没有以往热烈。
“那你来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去吃消夜。”
“你……有空?”忍不住略扬语调,一股愁怅跃上心头。当她想慢慢疏离时,他又来这招。
“我准时下班,你在巷口等我。”他信誓旦旦。
“呃……好吧!你别又迟到了!”她考虑着这次见面就谈分手。
“不会啦!有客人进来,不跟你说了。”
收了线,舒荞陷入短暂的沉思。
唉!
之前,面对赵士贤的种种恶劣行径,她总是在他事后的安抚下,轻易原谅。也许是初恋的迷咒吧!
但,这回,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
凌晨两点
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舒荞一个单身女子在和赵士贤相约的巷口等候,双眸空洞地定在四十五度角。
距离赵士贤下班已过了一个小时,她打过两通电话催他,但他说有桌客人还没走,他暂时走不开。舒荞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于是便体谅地再给他时间,虽然这种理由几乎是老掉牙了。
冬天的夜里寒风刺骨,她缩着身子,将双手夹在两只腿中取暖,顿觉自己又在重蹈覆辙,这是不是叫自作自受?
时间又过了半个钟头,舒荞抖着身体从包包中取出行动电话再拨一次,赵士贤的手机居然关机!
她不死心地打进饭店。由总机为她转接,电话转了好半晌得到的答案竟是——
“小姐,XX厅已经打烊了,没人接听。”总机小姐平板地道。
“噢……谢谢。”她怔愕地按下断话键。
搞什幺?明明约的人是他,还放她鸽子!
她又拨了通“暗夜”的专线转吧台,Sandy 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见鬼的客人!赵士贤早在下班半小后就到了“暗夜”,目前正和几个熟客把酒言欢,似乎有点醉意了。
她痴痴地在这儿吹风受冻,结果他关上手机,安心地喝他的酒,不在意她苦等,也不担心她一个人深夜在乌漆抹黑的巷子口会有危险!怎幺会有这幺恶劣的男人?
不等了!
以前,她还会为了担心他酒后骑车会发生意外,等他喝到甘愿离开了,载他回家。
然而,付出的得不到回报,舒荞的心态也渐渐不同了!她尝试着让自己不要那幺在意,也决心远离!
不过,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仍然狠狠地重创她的自尊,酸涩的眼泪也不由得涌了出来……
泪眼模糊中,舒荞没有察觉到有人正朝她这里接近。
待她发现时,一个头戴安全帽,有着男性体格的人影正快速朝她袭击。
“啊——”惊恐的她尖叫一声,感觉胸部被对方摸了一把。
她羞愤难当,动作极快地伸脚踢他,一手摸来大锁猛向对方攻击。
只见男子左闪右躲,还接近了她的摩托车,一把抢走她放在踏板上的皮包。
“抢劫啊!救命啊!”舒荞放声大喊,拉着皮包的另一端,和歹徒展开拔河。无奈深夜人烟稀少,求救声发挥不了效用。
歹徒十分猖狂,仿佛不紧张她的叫喊,在拉扯间还不忘摸她胸部。
为了闪避他的侵犯,舒荞一不小心松了手,歹徒立刻趁机逃逸……
◆◆◆
追赶惊喊中,歹徒跨上了一辆早停在附近的机车,舒荞心想皮包真的没指望了,却在转眼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将歹徒拖下车。
太好了!终于有人听见她的求救声了!
晦暗的光源虽然看不清救星是啥模样,但舒荞仍看得出他在帮她抢回皮包,且身手还不错。
舒荞随即抄起了手中的大锁,加入打击逮徒的行列。
一阵混乱中,歹徒眼见无法得逞,狠狠地推了舒荞一把,好阻挡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司宸昊及时接住了她扑跌的身子。
“是你!”舒荞认出了救星居然是司宸昊。
接着,他追上前去,但歹徒已发动引擎呼啸而去。他跑了一小段,追不上机车的速度,想记下车牌,有心犯案的浑蛋早就把车牌用胶带贴住。
“Shit!”他忍不住咒骂出口。
“司大哥,不用追了!”拾起掉落在马路上的皮包,舒荞扬声制止。
“荞,你有没有怎样?”喘着气,司宸昊踅了回来,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被占了点便宜,不过还好我衣服穿得很厚,否则真的亏大了!”她强颜欢笑地说着。
“幸好我车子停在这儿,听到你的呼救,不然……我真是不敢想象!低头瞧见她手中破损脏污的皮包,他一双英挺剑眉紧紧攒起。
“呵呵……是啊!还好遇到你。”干笑两声掩饰心中余悸,舒荞抑住不知是冷还是怕的颤抖。
“你不是离职了?怎幺那幺晚还在这边游荡?”他今天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到“暗夜”。
闻言,一股委屈心酸向她袭来,她终于隐忍不住地哭了……
第三章
“别哭了!有什幺事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忙。”流泄的嗓音既低醇又温柔;司宸昊发觉她的眼泪竟会牵动他的心。
舒荞哭得好不可怜,似乎想将所有的不快一古脑全倒出来。
户外的温度低寒,两人避进了他的保时捷里,密闭的空间里全是她啜泣的声音,而她脚边已堆了一座面纸山。
“其实,我是来等我男朋友的。”哭势稍歇,她哽咽地道。
听见她亲口承认有男朋友,他心中霍然升起一阵怅然。
“他怎幺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家三更半夜落单!”指责的语气相当严厉。
“习惯了……”舒荞黯然地道。她说的是实话,这种情形几乎日复一日,不过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坏蛋,令她惊悚得无以复加。
“习惯了?”向来内敛的司宸昊也不禁瞠大了俊眸,拔高音调。
听起来,她的男朋友一点也不称职,那幺,他理所当然可以争取!
她低垂着小脸,微扬的唇角泛着苦笑。
“你自己应该要有危机意识啊!”他忧心地叮咛。“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抬眸,一双哭得像兔宝宝通红的眼望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了几秒,舒荞在司宸昊的眼瞳中瞧见了真诚、关切,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又重重地吐出,近距离相处,他令她产生一股安全感……
缓缓睁开眼,她决定把一直以来独自承受的委屈和痛苦向他倾吐。
◆◆◆
压抑的哽咽声低缓地在车子里回荡,司宸昊耐心地听着舒荞强自振作的叙述,但一张英朗的俊脸绷得死紧,眉头锁着不认同的怒意。
他以为待人和善、开朗热情的舒荞是个快乐的年轻女孩,怎知她竟被那苦涩恋情折磨得遍体鳞伤。
可见,她隐藏得很好……
从言谈间,他似乎可以体会她的挣扎和委屈,思及她把痛苦煎熬全往肚里吞,人前却带着快乐爽朗的面具,一股强烈的心疼朝他袭来。
会受她吸引,是因为她像道春风般令人感到舒服,像和煦的阳光散发着熠亮却不刺眼的光彩……可眼前的她更激起他体内的保护欲望。
虽然目前,他的身份只是她的熟客,不管做什幺举指都是突兀,然而,他却无法将她弃之不顾!
别说之前因她离职心生失落和惶然的情绪,而有了对她特别的认知,光是听她受了委屈,他就万分怜惜地心疼,对那个糟蹋她的男人恨之入骨。
不该是这样的!她该永远满脸笑意,她该永远受人呵疼……
“别等了!我请你吃消夜。”司宸昊专断地说,邀约成了肯定句。
“嗄?这……”从面纸中抬起脸,舒荞讶异后转为难色。
她从没有答应过客人的邀约,该破例吗?
“你还想等他?”看出她的犹豫,他气结地大声道。
舒荞被他责难的问话给惊得眨眨眼,吞了吞口水。
“我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态。那家伙根本就不把你当一回事,否则不可能这幺待你。”当了好一会儿的心情垃圾桶,他也要使用发表见解的权利。
那该死的浑球上辈子烧了什幺好香,竟有个这幺好的女孩子死心塌地的守着他?
其实舒荞很聪明,只是在感情上太单纯,她理得清却不忍心,才会一再地被刺伤。司宸昊说的,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由别人这幺直接犀利地说出来,有点不堪。
她黯然地低垂螓首,十指交握地扭绞着,才止住的泪水又悬在眼睫了。
“当局者迷,你该觉悟才是,他不在乎你的安危、不在乎你的感受,你的付出、等待有什幺意义?”他语重心长地说,恨不得立刻顶替那浑球的地位,不过他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深深地睇她一眼,发现自己把她念哭了,他的心为之一紧,抿着唇抽了张面纸递给她。
“不要哭,为那种男人掉眼泪不值得!你有大好青春,不能就这幺浪费了,应该找个能爱护你、珍惜你的人……”我可以!司宸昊差点脱口而出,连忙顿住。
“不准等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陪我吃顿消夜,这个要求不为过吧!”不由分说,他发动车子,径自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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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荞没有拒绝,他虽霸道却是百分之百为了她着想,她清楚地感受得到。
感激又悸动地凝望他一眼,为什幺交情浅淡的一个客人都比赵士贤还关心她呢?
◆◆◆
低柔的钢琴声流泄,配合着微暗的浪漫灯光,营造出静谧的气氛,美味的食物填饱了肚子,这舒适的感觉几乎令舒荞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也许是分享了心事,再加上方才的搭救,面对司宸昊,她已不再生疏,在心里自动将他归类为朋友。
“店里有没有什幺事……嗯,好,我今天不回店里了,帐你先带回去,明天再交。”司宸昊正透过电话交代俱乐部里的总会计,语毕便收线。
“你经营什幺店啊?怎幺时间也这幺晚。”舒荞好奇问道。
“名流俱乐部。”他微笑地回答,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噢。”她状似了解地轻应。
接下来,两人开始谈天,最初还会谈及赵士贤,但随着气氛愈趋愉快,渐渐地就将他拋到九霄云外了。
直到舒荞放在皮包里的行动电话发出了闷闷的铃响——
一阵诡谲的气流迅速蔓延开来,舒荞花容丕变,震愕地与司宸昊对视。
瞧见她的模样,司宸昊不用想也知道这通电话会是谁打来的了。他定定地看着她如赴刑场似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有些艰难地按下通话键。
“喂……”霎时,她又陷入不快乐的漩涡里。
“你在搞什幺!?不是说好巷口等我吗?跑到哪儿去了?”赵士贤口气凶恶,仿佛是舒荞失约。
“喝够了吗?”她冷然道。
“你人在哪里啦?”他烦躁地怒吼,对舒荞老是劝酒不耐烦极了!
“我人在哪里你会关心吗?”想起方才的噩运,要不是碍于自己身在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她早就大声轰回去了。
“你娘咧!要不是知道你在等我,我早就继续喝了!”他粗鲁地骂道。
“知道我在等你?现在都五点多了,离我们约定的时间都过了四个小时了!你知不知道我遇到坏人……”珍珠般的泪水夺眶而出,不尊重的咒骂令她气得浑身发抖,语末几乎泣不成声。
一旁的司宸昊皱着眉,将自己的座椅拉近她,大掌不断地在她抽动的肩膀上拍抚。
“我在巷口等了十几分钟,你知不知道!行动电话还打不通!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埋怨不停。
舒荞嗤之以鼻。十几分钟有什幺了不起,她五个钟头都傻傻等过,他等个十几分钟就不行!行动电话不通?那现在怎幺能通?
“故意也是跟你学的!”
“你在哪里啦?”
“我……”她瞥了司宸昊一眼。“回家了。你咧?”即使有心和他分手,她仍无法对他的安危坐视不理。
“等二十分也不见半个鬼,早就回家了,我又不是白痴!”他嗤道。
又不是白痴……原来他根本视她为白痴!
“回家就好了,再见。”伤心地不想再多说,她结束谈话,直接关机,以求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