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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练利落的调酒技巧及亲切热情的待客手腕,看过舒荞的餐厅老板一见到她来求职,不作他想地一口应允,丝毫不在意她因发生过冲突事件,以致于被公司炒鱿鱼。
这行做久了,什幺样稀奇古怪的客人没见过,所以也能够理解舒荞的苦处和委屈。
就这样,舒荞在应征的隔天,开始就到这间摇滚餐厅上班了。
舒荞很认真,学习能力佳,两天就上手了。
手里调制的鸡尾酒一杯接一杯,舒荞忙得不可开交,丝毫不能松懈。
“一杯Bloody Mary.”
低醇磁性的嗓音由舒荞头顶传来,熟悉感令她本能地抬头。
迎进视线的那张脸孔,让她的心脏猛地撞击了下,然后开始失序加速。
“啊!司大哥!你怎幺来了?”
愣了一愣之后,她无限欢喜地惊呼,唇边绽放一抹灿如骄阳的笑靥。
“来看你呀!好几天没见了!”带着宠溺的眼神,他想念地将她看个够。
“来,坐这里。”连忙把台面上的杂物移到一旁,她招呼他坐上吧台。
天!她的手居然会因紧张而发抖?这是怎幺回事?
想念果然是情感的催化剂,她因再见到他而雀跃、因再听到他而欣喜,比以往更甚!
他的出现让她了解自己有多想他!但,她才不能让他知道咧!
“在这里做得还习惯吗?”他温柔地问。
“嗯。你喝什幺?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吗?”舒荞亲切地问。
“好,但再多给我一杯Bloody Mary.”白兰地是给舒荞做业绩的,血腥玛莉则是他想尝试的。
“确定?”
听到这款调酒,舒荞俏皮地挑眉睨他。不知为什幺,调酒种类何其多,她却独钟这款酒,她爱它的口味、爱它的颜色、爱它有点像自己!
“上回你说要多调一点让我试试,结果全贡献到那疯婆子的身上了!”
他微微倾身,压低音量说着,“所以我非尝尝不可,因为它让我印象深刻。”就像舒荞的人一样!
“没问题!你要不要坐到前面去听演唱?”
开始调制,她又突然问道。她忙得很,恐怕没啥时间和他多聊。
“不用,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你忙你的,我只要在旁边看着你就好了。”
他那幽黑如深潭的瞳眸盛载着明显的情意。
“噢。”
羞怯地避开视线,她随口轻应,连忙到一边工作去。
躲开点,以免被他灼热的视线给烫熟了!以免她红得像“血腥玛莉”的脸让他给瞧见了!
他迷人的嗓音旋绕在耳际,舒荞心中小鹿疾奔,一个多星期不见,不只她一个人变得怪怪的,连他的表达方式也更不一样了!
感受着身侧投射而来的注视,舒荞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无可否认的,甜甜的暖潮在心湖漾来荡去……
◆◆◆
隔了几日……
刚上班,换好制服步进吧台做好交接工作,舒荞就接到会计转上来的电话。
“我是荞,你哪位?”歪着头夹住话筒,舒荞边忙着其它事。
“是我,你吃饭了没?”司宸昊沉稳的声音由另一端传来。
“嘿嘿……来不及吃,没关系,待会儿十二点公司会安排消夜。”干笑两声,他听妈咪提过她的破胃,一定会叨念的。
“等到十二点,不饿死了吗?”蹙起眉头,语气责难中带着浓浓的关怀。
“不会啦!不会很饿。”才怪!她吐吐舌。
其实他不是会碎碎念的人,偏偏遇上舒荞却抑制不住倾泄的关心,“你的胃明明不好,三天两头就肠胃炎,你妈还说……”
“司大哥,不说了!老板来巡视了。”打断叨念兼挂电话,说谎的舒荞缩缩脖子。
她知道他很关心她,她也真的很饿,可是没办法呀!就是睡过头没时间吃饱再上班嘛!
而她匆匆挂电话的后果,就是看见司宸昊在半个小时后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不是在台南吗?”她张目结舌地瞪着他,仿佛看见外星人。
“那是半个小时前呀。”他睇着她,自负地笑,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
“怎幺那幺快?”处在震惊之中,她不知不觉地接过东西——好香!
“半个小时哪算快。东西趁热快吃,别空着肚子工作。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以下颔努了努她手中的东西交代道,说完就扬了扬握着车钥匙的手要离开。
“嗄?”就这样?好不容易因香味回神的舒荞,见他来匆匆、去匆匆,又陷回痴呆样。
“我公司今天有会要开,晚一点如果有时间再来看你。”漾开一抹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容,司宸昊帅气地步离。
他一走,分散在一旁的服务生们全都向吧台围拢。
“呦!荞,你男朋友好好哦!怕你饿肚子还特地买吃的来给你耶!”同事甲欣羡地说。
“他从台南赶来,就为了送饭啊?”同事乙一脸不敢置信地道。
舒荞红着脸,好半晌不知该说什幺。她还没承认司宸昊是她的男朋友呢!
“荞,你还没吃晚餐啊?趁现在还没开始忙,快进去把东西吃一吃,别饿坏肚子了。”主任通情达理地说。“呵呵……饿坏了你,恐怕那位先生会跟我拼命吧!”最后不忘开开舒荞玩笑,惹得她小脸更加嫣红。
这种私人经营的店,就是比冷血无情的饭店体制有温情许多。
“谢谢主任!”舒荞感激地道谢,拎着那装盛司宸昊体贴心意的塑料袋,到楼上员工用餐的地方细细品味。
她真的感动得无法言喻,一想到他为了怕她肚子饿,不辞辛劳地专程从台南赶下来送吃的给她,她就激动地想掉泪。
她是很容易满足、感动的人,这样的呵护关爱不容错辨,他的温柔、关心以及包容一一深种她心田,以深切的情意灌溉,早生了根了!
老实说,他很疼她、很照顾她、很重视她,让她觉得很受尊重。
还坚持什幺呢?自己对他又不是没感觉,干嘛那幺不诚实?
嘴里吃着他送来的爱心食物,脑子里、心坎里想的也都是他,整个人像蜜了糖似的,甜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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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
吧台里的内线电话响起,舒荞顺手捞起话筒。
“荞,有你的电话。”会计甜美的嗓音说完后便直接转进外线。
“我是舒荞,你哪位?”习惯性先报自己的名字,再请教对方,这是一种礼貌。
“荞,我终于找到你了!”含糊不清的语调显然呈现醉酒状态。
“你是……”脸色微僵,心头隐约知道,但舒荞仍感到狐疑。
“你为什幺这幺久都没有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赵士贤借着七分酒意壮胆。
舒荞红润的俏脸沉凝下来,没想到事隔一个多月,赵士贤竟会突然来纠缠。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力持镇定地道。
他该不会以为她只是像以前那样说说而已吧?这次她是绝了心的!
“分手是你说的,我又没答应。”他开始耍赖。
“我们早该分手了,我一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最后还脚踏两条船。”冷着声道,忆及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又难熬,她眼眶激动地微红。
“那天之后我就跟她分手了!”赵士贤急着说。
“那是你的事!”以为这样她会原谅?不可能!
她已经不爱他了!老早就不爱了!维系他们之间的是什幺?是心有不甘?是倔强死心眼?她忘得一干二凈了!该说她一点儿也不愿想起。
“荞……”
“对不起,我在忙,没时间讲电话。”迅速地挂上电话,舒荞忙着找事情做。
赵士贤的一通电话,将她的思绪拉回到当初和他在一起时的苦闷,低气压团团地将她笼罩。
她不知道那不堪的日子是怎幺熬的,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场恶梦般。真庆幸自己现在已从恶梦里醒来,不再受梦境的摧残。
之前那个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傻蛋已经想通了!她拒绝再做一个笨蛋。
“荞,没事吧?”吧台组长阿祥看到她不对劲的脸色,关心地问。
“没、没事。”勉强扯出笑容,好让人放心。
才这幺说,内线电话又响起,阿祥与荞互视一眼,荞的迟疑让他主动去接听。
只见他说了一句话就将话筒递了过来。
“喂。”她怕还是他。
“荞,我现在才知道我爱你,以前是我不好……”果不其然,还是不死心的赵士贤。
“来不及了。半年时间不够你省悟,我不相信短短一个月会有什幺改变。”从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感叹令舒荞鼻间微酸。
“我会改、我会改,以后不再喝酒!”他忙不迭地承诺。
“这种话我已经听得麻痹了,戒酒是为了你自己好,不是为了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会改?现在不就喝得醉醺醺的吗?
一想到他那副醉样就讨厌!
“你到底想怎样?”诱哄不成,赵士贤懊恼地问。
这句话该是她问才对吧?
“我要你别再打电话来;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再见!”舒荞有些气闷地忍不住提高分贝,砰地一声挂上电话。
赵士贤没喝酒的时候还好,一旦喝了酒就又“鲁”又“番”,她真怕他会一直纠缠不休!
第六章
“和男朋友吵架了?”发挥同事爱,阿祥柔声地问。
“前任男友。”舒荞吸吸鼻子摆脱酸酸的感觉,然后摇摇头,闷闷地道。
抬眸看见阿样关切的眼神,她愿意小小透露。
“他严重酗酒,在我生日那天还说谎骗我,却被我发现他和其它女人约会,所以分手……”她说着,电话竟再响起,两人神情沉重地互视一眼,舒荞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去接。
“荞,又是你的电话。”会计甜美的嗓音已明显地透露不耐烦。
会计不但要结帐、订货、广播,还得接听电话,一个人的能力有限,私人电话接多了,谁都会不高兴。
“对不起。”舒荞讷讷地道歉。“喂。”接着颓丧地在外线接通后出声。
“荞,你听我说……”赵士贤再度开口,酒醉令他胡搅蛮缠,根本没有考虑她的立场。
“叫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有没有听到!”一把火窜了上来,舒荞咬牙切齿地低斥。
“我还没有说完……”
“我不想跟一个醉鬼说话,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他才不可能说得完,赵士贤喝酒之后颠三倒四、喋喋不休的吵闹她不是没有领教过,只怕今晚会无止尽的持续。
甩上电话,料准他会再打来,舒荞求助地望向阿祥。“怎幺办?”
“不是送饭来的那个吧?”他指的是司宸昊,他一身巍然的权威感令人敬畏,他可不敢跟他作对。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阿祥才不敢对亮眼的舒荞有逾越的想法,只能纯欣赏。
“不是。”她无奈地瞅了他一眼,心里很怕别人会认为她私生活复杂。
“再打来我帮你挡。”阿祥豪气地拍胸脯。
“你挡也没用,他打来都要经过会计,如果打个不停,她一定会生气的啦!怎幺办?”舒荞急得眼泪扑簌簌直落。
“怎幺了,荞?”店长巡视,一见舒荞在哭,连忙过来关切。
看见是平常对她非常赏识的店长,舒荞像看到救星般,把这棘手的问题告诉他,以求解决。
“……对不起,造成大家的困扰。”说着,浓浓的愧疚令她难过极了,忍不住又哽咽。
“别哭了,这错不在你,打开门做生意,公司的电话谁都能打,也阻止不了。我下楼去帮你挡掉电话,顺便告诫一下那位赵先生。”店长相当是非分明、通情达理,安抚地拍拍舒荞后便到柜台去。
舒荞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松了一口气。
◆◆◆
内线电话约十分钟后再度传来,舒荞如临大敌般与阿祥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结似的,那铃声在她听来竟觉惊悚,甚至自动断绝了其它声响入她的耳。
阿祥在她惶恐的脸色下拿起话筒,神情不比舒荞轻松,已做好若是先前的骚扰者,便立即破口大骂、维护同事的准备。
舒荞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只见几秒钟后,阿祥露出放松的微笑,将话筒递了过来。“你的电话,是那位常找你的先生。”
蓦然,一股心安与温暖在胸臆间传递开来,迅速蔓延她的全身,舒荞察觉她竟渴望司宸昊保护的羽翼,要是他现在就在她身边,那该多好!
但她不可能恣意地这幺提出要求。
“喂!”握住话筒的手止不住激动地发颤,声音听来不仅沙哑,还有极力压抑的哽咽。
“荞,我去接你下班吃早餐好吗?”司宸昊说道。舒荞下班时间是凌昌四点,他今天做了不一样的安排。
“哦,好。”无法掩饰浓浓的鼻音,只好简短回答。
“你怎幺了?”全心全意关切着舒荞的他,敏锐地发觉了她有丝不对劲。
“没、没有啊!”略扬高了声,力持正常的语气,但效果显然不彰。
“你的声音不对劲,发生什幺事了?”一双浓眉已打得死紧,他立即忧心如焚。
“没事。”他的关怀令她脆弱地又鼻酸,螓首几乎垂到胸前,舒荞闷闪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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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司宸昊还想追问,却被舒荞一口气打断。
“没事,我在忙,不多说了,四点下班我等你。”再说下去她又想哭了,为免失控,她连忙收线。
唉!真是混乱的一晚!
店长之后上到二楼来,和舒荞稍谈了一会儿,丝毫没有怪罪之意,这令她安心许多。这是做生意的地方,而且她是个员工,才来工作没多久就带夹这种困扰,她很自责愧疚。
透过店长,舒荞知道赵士贤还打了五、六通的电话来过,在店长表明立场及态度后,他才肯罢休。不过,话虽如此,赵士贤已成了她心中的隐忧。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酗酒成自然的赵士贤醉了就神智不清,难保不想到就来骚扰一番,她得趁哪天他清醒的时候,和他好好地说清楚、讲明白。
“荞,你怎幺了?”才踏上二楼,司宸昊脚步未停,担忧的关怀随即扬起。
听见突如其来的叫唤,看见来者风尘仆仆的模样,舒荞惊诧地愣在当场。
她瞠着眼、张着口,不敢置信地回想,刚才和他通电话是几分钟前的事——她肯定,这回他的速度比前几天送饭来给她时更快!
“你哭了?为什幺?”发觉她红红的鼻头和肿肿的眼皮,仿佛滚烫的岩浆的上心头,司宸昊连忙靠近吧台。
舒荞微笑地摇头。受到这样的珍视,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不要跟我说,你又是从台南赶来的!”太快了吧!
“谁叫你随便说说就挂电话,害我担心得一刻也等不下去。”听见她浓浓的鼻音,教他怎能心安。
“这回速度比上次还惊人。”她笑说,满溢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