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饿一天又死不了,了不起继续喝白开水就曰疋了。
问题是他不只饿了一天。
他饿的头昏眼花,上学经过一家家的早餐店,他几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才能控制自己想进去行抢的念头。
妈的,为什么他看见面包满天飞?他要死了吗?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飞。
“你干么啊!”景物的变换让他有些模糊的眼睛认知到他已经不在那个臭烘烘的厕所旁边,他的手臂被她挽著正往福利社的方向前进。
“陪我去啦……啦啦啦……”亮亮心情大好的冲著他嫣然一笑。
袁畿不知怎地,竟然立时清醒了过来。
妈的,一个女生的手劲这么大,等下他的手不会淤青才怪!
才怪,手淤青不是重点,他居然被女生牵著鼻子走……再度清醒,耳边又是她清甜的声音。
“我们来对了,都没人耶。”
袁畿感觉自己的手被松开了。
“阿姨,我要四个草莓面包,两瓶蜜豆奶,四个汉堡,再加五条热狗……番茄酱要多一点,哎呀,我来帮你挤好了……我买那么多你多送我一个奶油红豆面包,就酱子喽。”
居然还讨价还价咧。
她咧著嘴笑,献宝的把一半的战利品分到他身上。“我们去找地方吃东西吧。”
所谓的地方,当然是不会被同学、老师、教官发现的隐密处。
“上课铃响了。”袁畿有些无措。从塑胶袋中散发出来的面包香把全部的馋虫通通勾引了出来,他直盯著那溢出热狗的满满番茄酱。
她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他没有做作的把面包归还、丢掉,更不可能往她的脸上扔。因为他太明白饥饿的感觉。
亮亮已经将蜜豆奶往嘴巴灌,还不忘说话,“铃响了啊,我还以为可以多摸鱼一下,那我走了。”
走前,她没忘记回过头。
“你要记住我喔,我叫邬亮亮,天亮的亮。”
天亮的亮,亮晶晶的邬亮亮。
从那天起,她的确照亮了他;在袁畿晦暗不明的心捻亮一盏灯,散放出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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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袁畿这人一点都不难。
根据学校的官方说法,他一年换了五所学校,成绩之辉煌几乎可以列入金氏纪录,这里再蹲不住,大概唯一的命运就是被黑社会吸收当小弟了。
他很少到学校来,平常,想上课才来,不上课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或者他家住在哪里?
他那副难搞的样子成功的树立了生人勿近的形象,而且功课虽然一败涂地,人又孤僻的可以,偏偏篮球打的一把罩,听说学校愿意开恩收留他就是因为他那绝顶灌篮技术打遍许多县市无人能敌。
果然,入学以来,先后得了几项比赛冠军让很多不看好他的人乖乖闭上嘴,听说接下来的全国高中组篮球赛已经将他纳入前锋的名单中,可是也听说因为他的跷课时数太多,踢他出校门或是留校查看,两相衡量都是祸害,以利益挂帅的秃头校长正伤脑筋得很。
慢著──一堆官方说法,那私下传言呢?有没有不同的说词?
怎么可能没有?
白银是私立学校,私立学校又叫学店,开店做生意,肯开善门的自然都是让普通学校踢出来,要不就是人见人头痛的学生,怪ㄎ丫多习以为常,然而,其中之最又以五匹狼的名声最响叮当。
略过其他人不说,论长相,袁畿身高体强,虽然全身带棱带刺,难相处得很,可众人对他敬而远之却不代表人缘差,除了他出神入化的球技迷死了一票女生,又因为他家庭环境的不完整,许多母爱氾滥的女生更是一相情愿的以为只要随便示好就能够牵著袁畿的鼻子走。
可想而知,拚命对他示好的女生多如繁星。
折千纸鹤、送小饰品、一千颗星星、洋娃娃、喷满香水情话绵绵的书信更是塞爆他的鞋柜。
但是──对于这些东西,通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垃圾桶。
为什么?袁畿不是男人,对些殷勤都看不见?
还是他发育的慢,对男女感情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NO!NO!NO!
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没一样能入口的。
不能吃的东西都是垃圾。
发育期的他眼中只有食物……可是,就是没有人知道。
天知道亮亮只是随便跟学妹提了下袁畿,竟然得到以上一箩筐的传言,而且听得她耳朵都开始抽筋出油。
“停!够了……很够了,不必说那么多。”她赶紧阻止小学妹还滔滔不绝如长江绵绵的话。
“我还有很多第一手新闻,学姊,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小学妹的眼睛闪烁著崇拜的光芒,对于这个亮亮学姊就算要她挖心掏肺她也愿意……虽然挖心掏肺有点血腥,但是──亮亮学姊耶,听说中部整个黑道都买她的帐,今天可以得到她的垂询,就算立刻死死去都值得啦。
“很够了。”她都重复好几遍了,这个小鬼耳朵有问题啊?!
“对于学姊,我很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只要你开口,要我水里去、火里来我绝对没有第二句话……”小学妹还继续阐述自己的忠心耿耿。
“可以了,闭嘴!”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亮亮实在不想摆出恶势力的“青”她,可是有的人不给点颜色,一张嘴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安静。
“呃……”
“我是说谢谢你的协助,到这里打住就可以了。”说完上茎晃潇洒的走掉。
小学妹很久以后才回魂。
“亮亮学姊果然好帅喔……”
第二章
人潮散了。
看台上散落著满地的垃圾,还有零碎没走掉的人。
“他的球准心很稳,打的很有职业水准,是打前锋的好手。”咬字温润,如春风拂来的嗓子幽幽来到亮亮身边。
她是那少数几个还没离开的观众。
虽然只是练习赛,通常比赛过后留下来的观众,尤其是吱吱喳喳的女生绝对不会少,偏巧天公不作美,天布雨,就算每赛必然会留下来吆喝一番的篮球亲卫队也不得不提早散去。
她没那习惯跟别人挤来挤去,宁可人群散去再悠然自在的离去。
于是她在看台上多坐了会儿。
“你说谁?”亮亮很自然的撇过头去看。
妈呀!男生长这样……
“袁畿咩。”
这男生很瘦,年少的脸有病容,看起来好像她随便伸出指头戳一戳他就会倒下去。
“喂,你要不要先坐下?”
他露出绝色的笑靥。“我没那么弱。”
“你明明看起来就……啊,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都怪她这张嘴,体弱多病的人最怕人家指著他叫病鸡,就像她最恨人家叫她大姐头一样。
但是他笑起来……好好看喔。
“这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的眼眸安静深邃,美得太过不真实。
“我知道你是谁了,晏伊容,对不对?”这名字如雷贯耳。
“你好,邬亮亮同学。”风雨不断,他抹了下脸,本来莹白的脸蛋似乎更加透明。
“你认识我?”她没没无名啊,他竟然认得她。
“我该认识的人都认得。”她家庭有黑社会背景,是学校空手道社社长,闻名学校的男人婆。
这是什么回答?
“雨越下越大了,这个交给你。”有些禁不住风雨摧折的晏伊容递过来已经湿透的书包。
亮亮瞪著书包。
“好脏!”
“你也知道畿是很大而化之的人。”
慢慢慢……他说什么?这个脏不啦几的书包是袁畿的!
“他打完球赛就把书包忘记了。”
可见读书在他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
“你给我干么,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亮亮有些莫名其妙。
“我一定要交给你。”
拜托不要对著她笑,心跳会无法克制的狂跳,要是心脏爆掉那不完蛋!
那无关感情,是纯粹见到太过美丽事物的自然反应。
“你跟他那么熟自己拿给他不就好了。”
“他今天要去打工,我碰不到他。”
什么鬼话,难道她就碰得到那个坏嘴巴的袁畿。
他们不熟,根本还算陌生人好不好?
“好吧。”
想不到她邬亮亮的一世英名就此付诸东流水,没办法!她也受不了帅哥的拜托啊,呜呜呜……
“谢谢。”他竟然还谦虚的说谢。
抹汗。“不客气。”
于是,破功的亮亮只好带著那只没重量的臭书包摸著鼻子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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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买的太多了──
谁叫她沿路看见卖吃食的都想吃。
放学后顺路买点心吃是亮亮每天的例行公事。
她运动量大,体育课不说,一刻也坐不住的她总是很自动自发的帮老师拿教具、发考卷、帮级长收班费,就连广播室她也能插手,教务处、训导处、教官室,十几楼到处跑,偶尔还要护送娇滴滴的女同学们越过豺狼虎豹男同学们的虎视耽耽到厕所去,偶尔伸手路见不平的管一下闲事,别说体力消耗的比别人凶,中午一个便当哪够她看,于是,回家路上就免不了边吃边买边买边吃。
手中抱著一堆零食,然而,眼前香味缭绕的面摊也很诱惑人。
她天人交战得厉害……
“你站在人家店门口很久了欸。”低沉的声音近在耳边。
要不是她那站在人潮中对著人家招牌流口水的样子实在太蠢,袁畿实在不想过来。
不舍的把眼光从滚沸的贡丸汤上面移开。“咦,是你啊。”她整个心思还在食物上头。
“你这样太难看了。”像闻香而来的小狗,在人家店门前嗅来嗅去。
谁知道亮亮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我一个人进去吃太难看了对不对,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亮亮已经把手上捧著的零食通通堆到他宽阔的臂弯中,然后空出来的手将他往前推进面店里头去了。
“你……男女授受不亲。”
“你的手我都牵过了,你ㄍ一ㄥ什么!”他怎么这么“必素”啊!
“你……我要去打工,我赶时间!”袁畿停止呼吸。
他不能呼吸,空气中满满是食物的香气。
他不能呼吸,要不然……可恶!他刚打完球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强烈的意志力控制,他早就去打劫食物了。
“吃碗面又花不了你很多时间!”
拉著他落坐──叫面!
她真幸运,每次想吃东西都有人作陪。
说起来他们三两次搭上线,算不算有缘?
“老板,两碗大鲁面,加蛋、加青菜,还有上面的鲁肉汁要帮我多加几汤匙,你桌上的辣椒酱是配什么的?小菜……好哇,好多小菜,都很香,看起来都好吃……你多少切一点送我啦。”
哇啦哇啦……她真的是十几岁的女生吗?那种讨价还价的架式简直远远赢过经验丰富的欧巴桑。
几分钟过去。
他们桌上除了各自的大鲁面,大大小小的小菜竟然有七、八样那么多。
“快吃,这些都不用钱,老板请客!”亮亮大方的抽了两双卫生筷子,丢一双给袁畿,还不忘朝面店老板挥手表示她的谢意。
被从天而降瘟神A光所有小菜的面店老板脸部快抽筋,却仍然要面带微笑……微笑……
这瘟神到底是从哪来的?呜呜……他只是小本生意啊!
忍耐、忍耐,她只是偶尔经过的“奥”客。
袁畿深邃的目光从店老板痛不欲生的脸回到若无其事已经开怀大吃的亮亮身上,半晌,笑意从他年少老成的嘴角浮现。
这邬亮亮……真是败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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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招惹小姐生气了?”挂著「擅自进入是贱狗”字样的牌子的门前杵著两尊门神。
“我正想问你呢。”他们是最小ㄎ丫的喽啰,负责照顾小姐生活饮食起居,平常绝对不可能在房间待上半小时的小姐居然破天荒一晚没踏出房门耶……会是生理期不顺吗?
“她关在房间很久,没动静咧。”大丛跟细汉就像劳来与哈台──一个瘦小,一个庞大,虽然身材上比例悬殊,做事却满能互补。当然啦,他们可也不是一开始感情就融洽的像现在这样,两人不打不相识鼻青脸肿后才变成换帖朋友的。
“对啊,这情形从来没发生过。”
“要去跟老大报告吗?”
“我去!”大丛赶紧说。
自告奋勇的人前脚才伸出去,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
“你们在外面哭三小?!”被他们吵得快发火的亮亮阴晦落一张俏脸。
“小姐,你还好吧?”细汉一只眼偷偷往房门内瞄。
亮亮索性把门关上,身体贴在门板上。“我好的不得了,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又想到我爷爷面前打什么小报告?”
“哪有?”细汉立刻倒退。“天地良心啊小姐,我跟大喂是担心小姐一个人在房间太久,怕你闷出病来,我们是关心你呐。”
“那是最好,别动不动什么都跟爷爷说去,下次再犯,我就把你们活埋!”
“是的小姐!”
“不要在我门前走来走去,看了叫人心烦,有事我会叫你们。”她是细汉从小看著长大的,可,现在的她用不著细汉再处处以她为主。
“小姐……”
“大丛仔,多带细汉的出去泡妞,别老是守著我的门。”
“没问题的小姐!”大丛笑咪咪,圆呼呼的脸皱起来眼睛都不见了。
“OK,就这样!”用手扭开门锁上里兄闪回自己的房间。
“小姐嫌我烦。”细汉有著无以名状的失落感。
“你啊,想太多了!”大丛可没细汉这么多愁善感。
“可是……小姐……”
“走啦……我发现一家新开的居酒屋,去喝两杯吧。”把大丛硬是把还想苦守寒窑的细汉拖走了。
至于眼不见为净把两尊门神轰出去的亮亮回到她宽敞的房间,只见书桌上放著吹风机跟个书包,还有几本掀开的书本。
她刚刚在忙著的国家大事就是这个。
洗干净的书包还泛著湿,她刚才花了很多工夫把书包吹干,麻烦的是那两本书。
她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想不到皱皱眉、叉叉腰,叹了口气之后,她又重新坐下来拿起吹风机继续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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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隔了两天后,袁畿才想起来他的书包。
带著欧风的建筑物,洗石子的梁柱,辽阔的草坪,镂花大门,除了看家的狼犬,更多晃动的人影,一个个看来面貌凶狠,衣著不是黑就是白,两极化的对比,有的西装下还鼓起一团,想也知道那底下藏的绝对不会是点心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