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的街对角传来与其他贩子相同的叫卖声,但叫卖的内容却又令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没听错吧?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贩卖女人?
楼轻舞瞥了眼背对着她的人,然後很快的越过吵嘈的人群冲到那个叫卖的贩子面前。
「大姑娘,你也想买女人啊,是要买回家当妹妹吗?」说完,人口贩子便哈哈大笑起来,连同站在一旁同样掩着面纱的姑娘们也笑得好不开心。
她忿忿不平的瞪住一堆排排站等着被人买的女人,最後再将一双怒眼摆在喊价的人脸上。
「你把女人当什麽了!」她一点也不理会贩子话中的嘲笑,反而还跟他大声了起来。
「就当女人啊,不然还能当什麽?这位大爷来挑个好的吧,我敢打包票咱们店里的女人,本事可是别家店里找不到的。」人口贩子耸了耸肩,见她没意思出价,又忙着拉路过的爷儿做买卖。
楼轻舞实在气不过,偏偏这贩子无所谓的表情又惹得她肝火上升,将有意看货的人一把给拉开,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修养差得很。
「你给我滚远一点!」一脸的杀气。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路人甲不想惹麻烦,只好摸摸鼻子走人去。
「别走啊我的爷!」贩子扼腕的还想拉回被赶走的客人,一见到嘴的肉飞了,他回头瞪住这个专搞破坏的娘儿们。
「喂!你是存心来找砸的是不是?」
「既然知道是人你还当成货物一样的卖!那你怎麽就不卖男人偏卖女人呢?女人生来就该被男人卖吗?难道生你的娘就不是女人吗?」她一连串炮轰起同样发起火的人口贩子。
「大姑娘未免也管太多了吧?你瞧瞧这条街上卖儿子、卖老婆的多得是,也不差我一个人卖,去去去!别妨碍我做生意,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念在是个女人,贩子也不想拿出大刀来对付,卷起袖子准备赶人,在看见她身後站过来的一夥人时手赶快的收了回去。
「我说鬼将军,我也是有照规矩缴月费给鬼王的,你也别让这一夥人全站在我的铺子前,这样客人哪敢上门那?」看见鬼军个个在店门口排排站,贩子脸就拉了下来。
「这算是赔给你的。」鬼方丢了一锭银子给贩子,当场乐得他鞠躬哈腰了起来。
「是是是,那您爱站多久便站多久,小的不打扰您了。」
楼轻舞眼明手快的抢回那锭银子,害那个贩子差点气得跳起来。
「大姑娘又想怎样?!」
「为什麽要给他银子?你们怎麽可以放任他做这种卖人的生意呢?」她转而质问起鬼方,坚持要为女人争回一口气。
东祈刚好拎着一包食物走到她旁边,不明白她又在气什麽了。
「我们该走了,你打扰到他们。」
「打扰?你居然认为这叫打扰?原来鬼域的少主都是放任这些人胡作非为,难怪人家会说这里住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连人都可以拿来当成货物卖,你们还有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是做不出来的?」她憋着一肚子气连瞧他一眼也不愿意,还故意说得更大声,让眼前这位伟大的少主听得更清楚些,一点颜面也不留给他。
东祈奇怪的看了她憋气的侧脸好一会儿,倒是站在身後的鬼方脸皮看起来有点抽筋。
「鬼军从不干涉你情我愿的买卖。」
「哈!什麽叫你情我愿?难道这些姑娘都是自愿被卖的吗?」她的手横指向一旁。
只见一群媚态丛生的女人,频频向东祈送来盈盈秋波,看起来很乐在其中。
「的确是这样没错。」东祈向她点点头,连带的鬼方和贩子也颇有同感的向她点点头。
这些睁眼说瞎话的臭男人!
她忿忿转头看向那群企图勾引东祈的女人,接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你不走吗?要是走不动我可以抱你。」虽然这样做有损他少主的面子,但是只要她说一声,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未尝不可。东祈很认真的考虑着。
「不必了!」
气忿的跺步在大街上,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同旁边的人说,尤其是他那张死人脸皮,看了就讨厌,这个人,不只是个暴君,还是个昏君,这里没一个人是正常的,她非离开这里不可!
「想摆脱鬼方他们吗?」跟着她走的东祈,目光暂时放在马铺前没栓着的三匹马上头,刚才在饼摊前他就打算这麽做了。
「啊?」看向这张不怒而威的侧脸,楼轻舞以为她听错了,正努力地回想刚才他是否有无开口说话,还没想出个结果便被他长手一捉。
「啊!」措手不及的给擐住腰捞上了马背,她都还没弄清楚状况,驾马的叱喝声就马上跟进,受到鼓励的棕马如箭矢般地射了出去。
看来,被吓到的可不只她一人,惊魂未定的余光不小心瞄见後头那一大串愈离愈远的粽子皆瞪圆了两颗眼珠子,再来便是没命地往前跑,拚命的程度不输给当年的夸父,鬼方一边狂奔还一边大叫着:「少主!别丢下我啊!」
谁也不会想到,平日冷静自持,做事有分有寸的鬼域少主,居然在众目睽睽的鬼域大街上,让以冷血着称的鬼军形象顿时瓦解,这下维护鬼域秩序的鬼堡不只是丢了面子,还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来重振令人笑不出来的雄风。
第七章
「怎麽?傻了?」托起埋在胸前发青的脸蛋,仔细的端详着。
经过一番急如闪电的奔驰後,楼轻舞终於知道什麽叫血肉飞溅的惊心动魄,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胆差点没宣告破裂,哪有人这麽不要命的骑马啊?直到停下来好一会儿,刚才的速度仍令她记忆犹新的想吐。
「你这个疯子!」一回神,双手一把扯住东祈的衣襟,她再乐意不过将胃部里正在翻搅的食物呕到罪魁祸首身上。
「我像吗?」一手扶住她的腰怕她不小心落马,东祈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一点也不苟同她的说法。
「你以为天底下有哪个白痴会这麽不要命的骑马!要死也别拖着我一块儿死!」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有当泼妇的本钱,骂起人来还气势十足,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害她什麽冷静、什麽理智全跑去当缩头乌龟躲起来。
「不行,我说过要陪着你,自然你也得陪着我,这样才公平。」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相当坚持的告诉她,他从来就不让人占便宜,就算是他爱的女人也不行。
「我管你什麽公不公平!」作势要咬掉晃来晃去的手指头,突然觉得有点纳闷。
「慢着,我哪时候说过要让你陪了?你少臭美了!」没见过有人脸皮厚到可以拿来刷墙的。
「就在昨晚。」他点了点她的俏鼻。
「昨晚我哪有说……」楼轻舞突然把嘴巴关上还加了锁,气得只跟他大眼瞪小眼,她才没笨得主动提起昨晚的事。
「不说了?」他相当好心的给她发泄的机会。
「哼!」
见她不再吭声,东祈跳下马背,站在底下朝她伸长手臂。
「下来吧,别让我等。」
笑死人了,那是什麽口吻?好像他多了不起似的,她就非得听他的不可吗?谁理他啊,就让这位高贵少主的手酸死好了。
「可惜,浪费了这个好地方,既然你不想下来,那就只好打道回鬼堡了。」挑了挑眉,他说完又要跳回马背上,激得楼轻舞不得不先出声喊停。
「等一下!」她真想打歪底下这张志得意满的脸。
「准备投降了吗?」等着听她的请求,他弯起的嘴角差点没咧到耳後去。
「投你个大头……」她再度想展现泼妇骂街的本事,但脑筋一转,声音表情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有点怕高,你可以抱我下来吗?」
望着嘟起的嘴巴,还有让任何人听了都会为之心软的哀求语气,东祈很忍耐的憋住一肚子笑意,没戳破她的诡计。居然跟他玩起阴的来了,这只狡滑的小狐狸。
「当然。」他老神在在的答应。
看他重新伸长了手臂,楼轻舞可是很感激的带着微笑,毫不犹豫的一头就往他身上栽去,准备撞他个头破血流外加身上肋骨全部断,谁教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讨厌。
结果,被她扑倒在如茵草地上的人一声疼也没喊,反而还抱紧她从微陡的坡上往坡下一路滚下去,看起来恶意的成份倒是居多,滚到她七窍生烟,气得在他怀里挣扎着大叫。
「给我放手!你这个无赖!」一双手生气地往他胸前狂拍。
刚才策马狂奔把她弄得想吐,现在又是滚得她头昏,从没见过这恶劣的人,就连他那个变态弟弟也不及他万分之一,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滚到平地後东祈突然放开手,身体摊成大字型,一点也不在乎被人当成肉垫的压在底下,一获得自由,楼轻舞便一股跳坐起来,凌乱的发上沾了不少草层。
「你分明是故意的!」撑在他胸上的手真的很想爬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故意的,还撞得我好疼。」一双眼悠哉的瞅着跨坐在他身上的人。
「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疼吧?」额边隐隐抽动,见他舒服地的把手臂枕在脑後,哪里像疼的样子了!
轻舞手开始卷起袖子,还笑得好甜的说:「我很乐意提供拳头给你这位少主做参考。」
「啊!」拳头还没落下就让迅速翻起的身体给压在底下动弹不得。
「呼……你是我见过最凶悍的女人。」双手按压在草地上,他凑近她的脸孔十分诚实的表示,想驯服女人着实比驯服敌人来得困难多了。
「我也没见过比你更野蛮的人!」不甘心的回嘴,「凶悍」这两个字让她觉得很刺耳,向来没人会这麽无礼的对待她。
「哦?可是我记得以前有个偷儿也是像这样把我压在底下狠狠打了一顿,外加一条被子五花大绑,这样算不算也是野蛮人的行为呢?」这回换他皱着眉问她。
呃--
捉狂的脸陡地一僵,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话中的这个「偷儿」指的是谁,这人可真会记恨,那麽久以前的事了还记得一清二楚,早就领教过他的小气程度了。
「那是逼不得已的,何况……何况她也是怕你会着凉才这麽做。」当贼的谁愿意被捉啊?说话的同时脸还撇到一边不敢看向当时的受害者。
「这麽说她还是个有良心的贼罗?」他是该为她的善良感到窝心还是生气呢?不过,她让他感到快乐,这一点绝对是事实,他发现自己愈陷愈深了。
「那是当然的,不然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可恶吗?」翻了翻白眼,她不打自招的承认。
上方突然起伏震动的胸膛传来他仰止不住的笑声,让被压在底下的人不明所以的盯着正在大笑的人。
有什麽好笑的?
还以为接下来是会跟他大打出手,谁知道他竟然在笑,还笑得……挺好看的呢!轻舞没好气的瞪他,不知不觉又被他的一张俊脸给吸引了,炙热热的目光毫不隐瞒的贴着他迷人的笑脸瞧。
收到这样热辣辣的爱慕眼神,东祈也没让她失望的回视眼皮底下的人儿,水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个他,看得他痴了,薄唇跟着印在薄嫩的眼皮上,带着不满足的唇逐渐往柔软的红色地带接近。
「不可以……」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她想阻止他不轨的行为,却又犹豫了起来,她随时都有离开这里的打算,以後的日子更不可能与他这位少主有任何交集,现在最好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以测安全。
「别拒绝我,轻舞……」抵着红艳的唇东祈呢喃的诉说着。
修长的指尖滑过她轻颤的眼睫,亲密的抚触令两人的心口皆欢愉的跳跃着,他一点也忍受不了她的拒绝,在他忙碌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了一个她,从第一次的误打误撞到如今搂她在怀里,都一样深刻得令他忘不了,他可以为了鬼域的责任忘记自己的需要,但却忘不了她带给他的快乐。
面对他的温柔攻势,她的拒绝就这样硬梗在胸臆间,不进反退,温顺地承接住他落下的吻,迷离的眼里只看得见他不同於市集时的热情,她真的迷网了。
享受着四片唇瓣厮磨所带来的快感,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热切,他轻吻着柔软的樱唇,或深或浅,若即若离,深怕一个用力便会碾得粉碎,发现底下的她愿意迎合回应他,热烫的薄唇笑了,再度密实的贴上渴望已久的香气,挑逗的舌尖滑入与她纠缠。
轻舞是喜欢他的,她不意轻露的顺从就是最好的证明,这辈子,怕是离不开这抹桂花甜香了。
一双纤手悄悄的爬上,勾住他的颈项。
她知道自己开启的不止是配合的唇,还有一颗紧闭已久的心,让东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这麽做是对亦或是错?谁能来给她答案?若是失去後才能明白失去的痛楚,那麽,选择不得到、不需要,不就是最好的路子吗?那她的心为何还是选择了失落呢?
徘徊和犹豫让她裹足不前,回想起从前,凉了半截的心莫名的打注,她突然爬起来,不小心撞上浑然到忘我境界的人。
闷哼一声,摀着吃痛的下巴坐起来,东祈显然还不了解发生什麽事,他只晓得自己正忙着控制慾火所带给他的阻碍,却没料到她替他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楼轻舞发急的向前,半跪坐在他张开的腿间,羞窘的脸掩不住慌张,她靠得愈近,他涨红的俊脸也变得愈古怪,最後终於受不了的出声。
「别动!」英雄--果然气短。
啊?
她顿时不敢再靠上前去,只好乖乖的坐着不动,眼睫不明白的眨了眨,歪着头看他变成软柿子的俊脸,再顺着他发直的目光低下头来,惊呼一声,双手很快地拉起不知何时变得相当不整的外衣盖住外泄很久的春光,双颊涨得跟他一样绯红。
「我……我没弄痛你吧?」发现这样问更加的暧昧,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要是可以,东祈希望说这句话的是他。
换成是别的男人面对乾烧的慾火突然被打断,肯定哀怨得想自杀谢罪,可是,眼前娇羞的醉颜,令他蒸腾的热气再度延续,从噗通、噗通的心口一路狂烧到颜面最突出的地方来,然後淌下两股暖暖的热流。
「啊!你流血了!」两颗眼珠张得大大的,顾不得什麽矜持,她俯上前替他抹去两条醒目的鼻血,却又淌下新的,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有这种光流鼻血的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