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失控,汪彩华被吓得不轻,转头,她一溜烟的跑出屋外。
「我已经尽力的想弥补了,要不,我不会在那个男人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妳的近况后,就急着来找妳,如果这样妳还不能原谅我,妳到底要我怎样?」
一个茶壶由屋里砸了出来,落在庭院的石地上,砰地一声,砸得碎片四飞。
「滚!」
这一刻,广晴宁愿自己仍是冰冷模样,至少情绪不会失控。
汪彩华吓得改用跑的。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久久,孟广晴的情绪才平息了下来。
她没遗漏掉母亲离去前最后一句话,一对细眉紧紧地蹙起。
会鸡婆得想涉入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希望能改变她的,恐怕也只有楼凛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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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凛风回到住处已是晚上了,霓虹照常高挂街头,闪闪烁烁的光晕耀眼,但照耀不到巷子里。
岑静的巷子仍旧昏暗,依然寂寥,与几步外马路上绚丽霓虹完全不搭,让人有误闯时空的错觉。
站在广晴的屋前,他伸手掏出钥匙。
由于房子已打通的关系,这个星期来,他已习惯由她的屋子进出,至于楼上的门,则打算再过一阵子,请人来用砖墙堵起。
将钥匙插进孔中,在旋开门前,他透过一旁的玻璃长窗,往屋内瞧了一眼——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半点光晕。
广晴不在吗?
楼凛风不禁疑惑。
以往孟广晴都会在客厅里点上一盏小灯,让整个客厅感觉明亮又温暖,然而今晚却是一片黑。
喀地一声,楼凛风打开了门,抽出钥匙旋开门把,他往内走,却在推开门转过身来的剎那,瞧见了坐在客厅角落的人儿。
「妳在家?」他很惊讶。
既然她在,为何没开灯?
广晴没有回应他的话,窝在角落的身子一反常态,没迎上前来,仅缓缓地、缓缓地抬高了她尖瘦下颚,用一对哭得红肿、深深受伤的眼瞳,直直盯着他。
「怎么了?」楼凛风很快感觉出不对劲。
三两步,他来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广晴仍旧不语,倔强地抿着唇,故意将脸转开来,不看他。
「妳哭了?」楼凛风心急,看着她明显因哭过而红肿的眼,他急着伸出双手欲将她给揽近。
广晴拒绝了他的好意,伸手一挥,拍开了他的双手。
一对怨慰的眼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转开。
霍然由地上站起,她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朝卧房的方向走。
楼凛风不喜欢她的态度,更感到莫名其妙。
「妳到底怎么了?」他伸出一手去抓住她的手腕。
感觉她似乎又缩回了她那个冰冰冷冷的壳。
孟广晴仍旧不发一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起空着的一手,使劲想扳开他握着她的手。
不过,楼凛风怎可能让她如愿?
一拉一扯间,她的双手轻而易举的被他给掌住,紧扣于身后。
「妳到底怎么了?」距离他出门,不过十二个小时未到,她怎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早出门前,两人还有说有笑,在门前吻别,甜蜜得不得了……
「放开我!」广晴终于开口,身子仍不停的挣扎。
「办不到。」楼凛风执意与她杠上,双手拙得更紧,紧到孟广晴感到疼痛。
「楼凛风!」她大喊。
「原来妳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说,妳到底为什么跟我闹脾气?」他执意要逼她说出心事。
广晴不放弃,还在挣扎。
「不为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我们……」
她想大声告诉他:我们之间完了!
但,话在喉间几回涌现,却舍不得说出口。
「我们什么?」他将她给逼到墙边,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墙面与他的胸膛间。
「我们……」深吸了一口气,她道:「我们完了!」
她那么的信任他,他却找人调查她。否则她从未告诉过他关于母亲的事,他是如何得知?又为何要去找她妈妈?
「我们完了!?」
楼凛风拧起两到浓眉,静静地,先不动气,「妳知道妳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而且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的清楚。」任她如何使力扭动,就是挣脱不开他如铁箝般的手。
「既然清楚,就不要说这种胡涂话!」
他一对锐眼瞇了起来,儒雅的气息消失,这一刻,他显得危险,让人恐惧。
但孟广晴一点也不害怕,她在捍卫属于她的尊严。
「我心里很明白,一点都不胡涂。但你呢?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清楚?」
她最脆弱的、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却赤裸裸地被摊在他面前。
「我做了什……」
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她如此大动肝火?
除非……
「妳妈来找过妳了?」
对于这件事,楼凛风一直希望能慢慢来。
他也曾要广晴的母亲切勿操之过急,依广晴强硬的个性来看,要弥补母女间亲情的裂缝,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广晴突然笑了,却看来脆弱非常。
「你终于想起来了?」
她好恨,恨自己的最脆弱被硬是揭开来,摊在他面前。
望着她受伤的眸子,楼凛风心疼极了。
「妳应该明白,我喜欢妳、爱妳,我不想妳一直对过往的不愉快耿耿于怀。」
「那么对于调查我这件事,你又怎么说?」
为了挣脱他的箝制,她又开始挣扎了起来,甚至不惜冒着手腕脱臼或扭伤的危险,大力扭动.
为免对她造成伤害,楼凛风只好放开她。
「那是出于善意,好吗?」
沉沉一叹,他难得显出烦躁,双手耙梳过头发。
「难道妳一辈子都不希望有人帮妳走出阴霾?想躲在阴暗处,自艾自怜,一遍遍的舔舐着伤口?」
「你、你……」
他说她自艾自怜、说她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就是在笑她没勇气,像只受了伤就缩起头来的乌龟,不敢面对。
糟了,他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
「广晴。」楼凛风上前,欲再一次握住她的手。
孟广晴飞快的闪开身来,脚跟一旋,朝卧房跑了进去。
「广晴。」
楼凛风紧张的追上,在要进入卧房前,她大步的折了回来,手里握着一个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这个东西还你,从今天起,不,是由现在开始,我们一刀两断,永无瓜葛。」她将抓在手里的表递上前。
看着那只表,看着她脸上的决绝,楼凛风气得真想把她抓起来好好的揍一顿。
「这手表我早就送给妳了,妳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就为了这件事,她要跟他情断义绝?难道她看不到他的真情和真心吗?
「是你说随我处理的。」她在笑,冷冷的笑,脑中理智所剩不多。
楼凛风没接话,只以双眸凝睇着她。
他的眼睛太深邃,他的眸光太炯亮,彷佛能将她看透。
不要。
她不要他这样看她!
她不是无理取闹,她也曾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走出心里的痛,但……
再次抬起头来,她的眼里笼上了一层薄薄水雾。
「既然你不要的话,就别怪我毁了它!」说着,她将手表往墙壁的方向一扔——
啪的一声,手表在撞向墙面的剎那,四散开来,被毁得彻底。
她想,他们之间应该也毁了吧?就像那只手表一样。
楼凛风仍旧不发一语,两眉间的凹壑深陷,睇着她的双眼则闪过无数情绪。
她以为他会骂她的,至少也该吼她两句。
但,他没有。
他只静静静静的看着她,彷佛时间是静止的,而他的眼中只有她。
然后,终于他开口了,语气中带着无奈。
「如果我们真的分手的话,是妳所乐见的吗?妳真的会快乐吗?」又看了她一眼,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要回他的住处。不过,他并没有走广晴屋里的楼梯,而是由大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广晴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积在眼眶中的泪开始无声滑落。
「真的完了、结束了吗?」她开始哭了出来,哀悼她的爱情、哀悼她刚刚失去的幸福。
第八章
楼凛风一回到楼上,就接到楼澄儿打来的电话,情况紧急,要他马上赶到医院一趟。
挂上电话,楼凛风急匆匆出门。
有想过跟广晴说一声,但一想到她还在气头上,方才两人又才吵了一架,于是作罢。
十五分钟之后,他开着车子,到了医院,在开刀房的门口找到了楼澄儿。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他的出现,澄儿抬起哭红了的双眼,冲过来抱住他。
「凛风哥,冽风他、冽风他……」楼澄儿抽抽噎噎地哭着,可怜极了。
楼凛风叹了口气,轻声安抚,「妳先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终于停止了哭泣,澄儿眨了眨大眼。
「冽风抱着其它女人被我看见,然后我转身跑了出去,结果、结果……」
「结果就发生事情了?」楼凛风在心里低咒了声。
到底是什么倒霉日?他和广晴才吵完,而冽风和澄儿居然也出事?
「嗯。」澄儿眨了眨眼睫,豆大的泪珠又开始扑簌簌滑落。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误会他了,但是最近他真的变得很奇怪,不仅晚上常常外出,还有几次都彻夜不归,甚至在我问他时,他还随便找话搪塞我,所以我就、我就……」
她就跟踪他,结果发现他有其它女人,而且还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
「妳就跟踪他?」
「嗯。」楼澄儿掉泪点头。
凛风拉着她在一旁等待的座椅坐下。
「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怎么会搞成这样?
「嗯。」澄儿又点了点头。
「爸和妈知道吗?」
楼澄儿用力的摇头。
「我……我不敢跟爸爸和妈妈说。」她咬了咬嘴唇,由于过于紧张无措,嫩嫩红唇已被她咬得有些红肿。
「一开始,我是怕爸爸会责怪冽风,也怕妈妈又把他找来训话,然后冽风会为难……
凛风哥,我好怕,我怕冽风讨厌我。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我更怕了,万一冽风哥怎么了,我、我……」
她到底该怎么办?
眼眶一红,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
伸手将她揽近,凛风让她倚在宽肩上哭泣。
「妳别胡思乱想了,冽风怎会讨厌妳?他把妳看得比命还重要,妳又不是不知道。」
吸了吸鼻子,澄儿终于停止哭泣。
「但是,他真的,真的……」
真的抱了其它女人,两人滚在一起,而且衣衫不整。
「算了,先别说了。」凛风疼惜的拍了拍她的肩,微微握紧,给予安慰的力道。「妳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看着她满脸憔悴,凛风怕她会撑不过去,随时昏倒。
澄儿咬着嘴唇,很坚决的摇头。
「不用,我要等他。」
「这样……」
她能撑那么久吗?该不会冽风醒来,却换她晕过去。
「但是,冽风目前还在开刀房,就算出了开刀房,由于麻药的关系,一时半刻也不可能醒过来,妳要不要先回去瞇一下,让自己的精神好一点,再来照顾他?」
「不要。」澄儿摇头,她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澄儿,妳听我说,如果妳是不放心,我跟妳保证,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楼凛风还想再继续劝说,有个医生刚好由开刀房里出来,朝着两人走来。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楼冽风先生的亲人?」
「我是!」两人异口同声。
「这样……」医生想了下,退开一步,看着两人。
「是这样的,手术很成功,目前已无大碍,不过由于麻药的关系,我们尚不能断定麻药退后,病人会有何反应,毕竟他有撞击到脑部,所以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请你们随我去办理一下住院事宜。」
「也就是说,他随时可能被推出手术房,我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对吗?」澄儿已经无法顾及去办手续的问题,她一心只想见到楼冽风。
「可以这么说。不过,他目前还在恢复室,得等到麻药退。」医生说。
「那……」她想留下来等他。
澄儿转过脸来瞧着楼凛风,眼底盈满乞求。
谁能狠心拒绝她呢?别说是因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怕一拒绝,她眼里蓄满的泪珠又要扑簌簌的往下掉。
楼凛风一叹,「医生,我随你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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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孟广晴都没合眼,蹲在地上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一粒螺丝一粒螺丝的捡,就像对两人的感情不舍一样。
直到捡全了所有零件,天一亮,钟表店开门营业,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皮包出门,将表送修。
随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她好怕修理钟表的师父会对她说修不好了,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不,不要,她不要这样。
心里一个嘶吼的声音,不准她放弃。
她不要再回到过去,她不要孤伶伶一个人,她爱他,她不想失去他,她要一辈子与他在一起。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占据了她的心,她忘不了他的笑、忘不了他的温柔、忘不了他的一切……
坐在钟表行里专为客人而设置的沙发上,广晴双手绞拧,手心沁着薄薄汗珠,似个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终于,帮她修表的老师父由维修室里走了出来。
广晴闭了闭眼,双手交握得更紧,一颗心怦怦怦的跳着。
「怎么样?可以……可以修吗?」屏住呼吸,她等待答案。
「修是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广晴的一颗心已跳到了喉头,万一答案是否定的,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而晕倒过去。
「不过少了一两个零件。」
「少了……零件?」她的脸色蓦地刷白。
见她白着睑,维修师父赶紧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补,不过就不再是原厂的了,不知道妳介不介意?」
介意?
怎会?只要能修好它,她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会介意。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一点都不会介意。」
「可是……零件的费用会有点贵。」
「没关系。」终于,苍白的容颜不再,孟广晴破涕为笑。
如果修好这只表,能让楼凛风原谅她,再贵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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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轻的医生带着他,走过灯光亮得刺眼的走道,却不是左拐到一旁的护理站办理住院手续,楼凛风已提高警觉。
果然,医生在走道最底端的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
先戒备的左瞧瞧、右看看,确定四周无其它人,才抬起手来,在门板上轻敲了数下。
喀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由里头拉开了一道缝隙。
「请跟我进来吧!」年轻的医生转过身来对着楼凛风说。
楼凛风的脚步不动,在心里做好最坏准备,万一不幸真遇上了什么歹事,至少不会让对方轻易得逞。
年轻医师推开病房门,往里头跨了一步。转过脸来,却见到楼凛风仍站在原地,他有点紧张,出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