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怨恨殷灏的不闻不问了。
冲完澡后,黎娴披着微湿的长发,身上只穿著一件睡衣,再继续回到电脑前,与明天开会要用到的财务数宇奋战。
时间在一堆数字之间悄然流逝。黎娴觉得眼睛酸痛,一抬眼才发现已经超过午夜十二点了。想起医生叮嘱她作息要正常,不可熬夜,她吐吐舌头,走到门边关灯,准备上床睡觉。
灯才刚关暗,瞳孔还未适应室内突然的黑暗时,和上次同样地,窗口又吹进一阵寒风。
「AJ?」黎娴迟疑地轻声问道。
没有声音。
是她忘了关窗吗?
等了一下,直到眼睛适应黑暗,确定无人在房内之后,她才放下悬着的心。走到床边掀开床幔,还未滑进被中,她整个身子就被鹅毛被中伸出的一双健臂拉倒,霎时跌入一具胸膛中。
「AJ是谁;:」咬牙切齿的声音问道。
殷灏?!
黎娴赶忙闭上要叫喊出声的嘴,顷刻间,想起他半夜偷偷跑进她的房间,一定又是不安好心!再度张开的口尚来不及出声叫喊,已被他用嘴堵住了。
宛如要将离别后对她的所有思念、煎熬,焦虑与狂猛的爱意倾注给她知道,他紧紧、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唇舌疯狂肆虐她柔嫩的檀口,不容她有半点反抗挣扎。
「我要爱你,可以吗?」他放开她的舌,气息粗喘地附在她耳边,汲取她身上令他疯狂迷醉的馨香。
黎娴忘记她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念、好想念他真实的体温以及有力的双臂,就让她暂时沉沦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激情过后--
「AJ是谁?」殷濒调着尚喘的气息,亲吻她微微泛着红潮的身子问道。
黎娴不语。
「AJ是谁?」他再问一次。
「下干你的事。」她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
下一秒,黎娴惊呼一声,右肩一阵吃痛……好痛,他咬她?!
「绝对干我的事,AJ是谁?他也这样潜入你房间过,是不是?」殷灏因嫉妒红了双眼。
「他才没有你这幺卑劣,放开我。」黎娴恼怒他的蛮横。
「他?果然是男人,那个男人三更半夜闯进你睡房做什幺?」
「殷先生,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根本没什幺大不了,你忘了吗?」她不死心继续努力将压在她身上的他推开。
所谓现世报就是用他说过的话来嗤笑他。
殷灏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心思一转,大手怱地摸上她的小腹。
他突如其来的抚触,让黎娴心中一慌,不知从何处生起的力量,硬是将他推开。身上一轻,黎娴立即拉起被子覆盖住身躯,整个身于蜷缩成一团,一脸警觉戒备的神情瞪视着他。
「这幺紧张?」他饶富兴味地笑看着眼前捍卫心爱物品的小猫。她亟欲保护他们小孩的举动让他妒恼的心好受了一些。
「你……你把衣服穿上!」
「我?我需要吗?」他指指自己,邪魅地嗤笑道。
老天!黎娴这才注意到他全身衣服都还在,只有裤头的部位是解开的……这下子,她更加羞愤难堪,被子下的身子缩得更紧了,不争气的泪水开始滴落。
「别哭,别哭。」殷灏不舍地轻轻拭去她晶莹的泪珠,叹气说道。
这个女人总是能勾起他最脆弱、疯狂的一面,仿佛他所有的理智只要一碰到她,就会自动消失无踪,让他只能以最最原始的本能来行事。就像现在,明明是来求和的,可是谁知说着说着,他又惹她生气哭泣了。
见她泪水汹涌得更急,殷灏只好赶忙起身,拾起她前一刻被他脱掉的睡衣交给她,背对她穿好衣服,顺便也让她穿上睡衣。
「你有什幺事?」穿好衣服的黎娴抽噎着,不客气地问他。
他刚刚的温柔让她的心悸动不已。但,这只是他对女人一贯的说话口吻,不是吗?
「你先告诉我AJ是谁。」他还是在意那个陌生男子的。
「无可奉告,请你离开。」她走到离他远远的角落坐下,对他下逐客令。
「想不想续约?」
啵!正中红心。
望着她脸上懊恼的神情,怜惜不舍的幽光划过他深邃的瞳眸。
「我同意续约,但是你得让我待在你身边。」他斜靠在她的床柱上,目光深炯。
「为什幺?」他脸上异样的温柔,以及他突显卑躬的态度,在在都让她皱眉。
「因为我不要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他直视她的眼喃喃道出,是道歉也是誓言。
「那是意外。」黎娴坚持她对外的说法。
「连续两次?女人,如果你以为我还会放任你到处惹祸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的声音再度恢复咬牙切齿。
「生活中的意外在所难免。」第六感正发出警告,她皱着的眉纹更加深刻了。
「别皱眉。」轻柔抚上她微耸的眉尖,他回复温柔的低沉嗓音,宛若春风吹拂。
「离我远一点,William快回来了。」她警告他逾越的动作,虽然有点来不及。
「我知道,我会去和他谈。」
「不管你要谈什幺,都不准去打扰他,有事直接和我谈。」她以着最严厉的眼神瞪着警告他。William伤势还很严重,不能接受打扰。
「那我到底是要离你远一点,还是找你商量事情?」
「你……」她愕然结舌,气得冒烟。
「既然他没办法保护你,我就要取回所有权了。」他笑笑地预告她谈话的内容。
「你……你疯了!我就是我,只有我才能拥有我自己!还有,我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黎娴的音量不自觉提高。
「走了,明天再来看你。」看到从门下流泄进来的光影,殷灏倾身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临走前他在她桌上放了个物品,并且顺便帮她关上窗挡住室外的寒风侵袭。
眨眼问,高大的身影已没入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黎娴呆呆地瞪着他离去的窗口许久,若不是肩上刚被他咬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以及桌上有他遗留下来的小盒子,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梦了……
「黎小姐,你睡了吗?」门口传来小刀的声音。
「我准备要睡了。」她朝门口喊道。
送走了小刀,黎娴打开盒子后,眼睛一亮,脸上充满惊喜。
是希腊娃娃!
她旋了旋娃娃背后的十字钮,房间内顿时响起「真爱不渝」的旋律。音乐虽单调,她却觉得是天籁之音,简单的旋律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教她失了心、着了魔,一听再听。
看来,是摆脱不掉他了……
黎娴吁了一口气,是认命,也是……心喜。
这一夜,她安枕到天明,梦中的自己安躺在他柔情似水的臂膀中,快乐地笑着。
第十章
清早,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黎小姐,总裁回来了!」小刀在门外兴奋地喊着。
出事了吗?黎娴惊惧地猜想着,匆匆披上睡袍,打开门就往客厅跑。
一进客厅,看到AJ、莉塔、躺在推床上的费上轾、一干身着医护人员制服的人,以及大堆连日来在门口守候的记者,而费上轾精神奕奕,敞开双臂要给她一个大拥抱。
「William!」她立刻飞奔上前拥抱他。
周围的镁光灯此起彼落,霎时闪亮得满室光辉。
费上轾低头在她耳边细声说道:「抱久一点。」说完,他抬头,以不大下小恰恰可让在场所有人听清楚的音量,说道:「小娴,这次的事辛苦你了!」
霎时,众家记者又谋杀了下少底片。
记者们捕捉到这历史性的一刻后,随即冲向前将黎娴与费上轾包围在中间,同时间提出问题--
少说三十个记者的发问同时迸开,现场顿时陷入各说各话的荒谬场面,嗡嗡的声浪以及混浊的空气令黎娴感到恶心想吐。
小刀首先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立时发出宏亮的音量,「安静!安静!」
四周的声音渐渐转小。
「费氏会在今天或明天发表一份声明并召开记者会,届时会让各位记者有时间提出问题。现在,请依序从门口出去。今天费氏谢谢各位记者先生小姐的关心与配合,日后费氏有任何与记者先生小姐们相善的事情时,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谢各位的合作。」
小刀一席话充满气势与威严,竟真让记者们移动脚步往门口走去。顷刻问,客厅内只剩下费上轾、莉塔、AJ、黎娴和小刀。
「这到底怎幺回事?」黎娴慧黠的眼在他们三人身上移动着,试着找出不寻常。
费上轾与莉塔对看一眼,「呃……咳咳!小娴,我有话对你说。」他不自然地看了屏风一眼。
黎娴不解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屏风,不觉有任何异状。「什幺事?」她转头看到费上轾怪异的表情,脸上的疑惑加深。
费上轾嘴角突然泛起捉弄的微笑,「我决定将费氏交给你,以后我要开始过退休隐居的生活。」
「休想,她才不希罕,更不会接管它!」殷灏突然从屏风后跳出来,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
「殷灏?!你在这……你又知道我不会接管费氏了?言下之意就是,我接定了。
「你敢?」
费上轾看着殷灏一副被逼疯了又不敢发怒的表情,他知道铁汉终有一天会成绕指柔,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事实上,从殷灏昨天穿过AJ所设下的重重陷阱,独自一人走进他养伤的仓库地下室时,他就对这个男人升起英雄相惜的情感。尤其当他得知殷灏所采取的行动后,他对他缜密的心思以及果决的行动力更是大感佩服,费上轾不禁庆幸他未曾与殷灏为敌过。没想到殷灏尔雅风流的外貌底下,玩起战略竟是如此地快、狠、准。
这小子名闻遐迩的情报网还真管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兵分多路派人去抄了阿不达卡在法国、巴基斯坦、古巴等地的据点,并将多项确凿罪证举发给当地政府;还神不知鬼下觉地派人埋伏杰克、詹森与阿下达卡--说好听是要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坦白则是殷灏要亲自教训这三个胆敢伤害黎娴的鼠辈。
然而,揪出幕后的黑手并不是殷灏昨天去找他的主要目的,殷灏找他是要他立刻出面,消弭外界对黎娴不利的流言以及非难。
他记得当他冷冷地告诉殷灏不需要恐吓他,因为他会绝对配合他的计画,反而他应该要担心的是怎幺过黎娴这一关时,殷灏脸上无力又挫折的憋样让他和莉塔足足笑了一整晚。风流不羁、坐拥漫天权势的男人竟会对个性温婉的黎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说注定的姻缘,逃都逃不过·
「殷先生,你管太多了。」黎娴以像在谈论天气般的平淡口吻缓缓说道。他不知道这里不欢迎他吗?
「你知道我绝对有权利的。而且,费先生也同意了。」殷灏斜睨她说道。
「同意什幺?」黎娴警觉地看向费上轾。
「殷灏已经取得费氏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身为费氏第二大股东,我想他是有权参与决定任何事的。」
「这是何时决定的事?我怎幺不知道?」她绝对不相信有这件事。
「呃,这是老早以前就在谈的了,只是一直没有公开,所以……」
「反正,我就是有权决定费氏的事。」殷灏不耐烦地打断费上轾不甚高明的谎话。
「你太无礼了!」黎娴的怒斥不留任何情面。
空气霎时凝结,尴尬的众人突然有志一同地研究起地毯花纹,没有人敢吭声说话。
「William,你怎幺了?」莉塔的喊叫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我胸口痛……」费上轾用手压着心脏部位,气息不稳地说道。
「快把他推进房间。」莉塔连忙对AJ与小刀说道,并拉住黎娴的手不让她一起进去。「里面有医生和我们就够了。」她对黎娴眨眨眼。
不到一分钟,客厅里只剩下黎娴和殷灏。
看着殷灏嘴角那抹冷峻的笑,节子伤痛欲绝的脸倏然浮上她眼前。
心一冷,娇容顿时敷上一层薄霜。
「你请自便。」她冷冷丢下话后,即转身回房。
努力地不让自己受到殷灏的影响,黎娴特意花时间在房内泡了个很香的澡,再精心挑选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神清气爽后,她才下楼。
「你怎幺还在这里?」看到殷灏竟坐在客厅看报纸,茶几上还放着两份早餐,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黎娴立刻像刺婿般摆出防备的姿势。她可不记得有谁答应让他如此这般登堂入室!
「等你下来吃早餐。」她刚淋过浴的脸庞水嫩有光彩,殷灏真想一口吃下她。
「我要去上班,不吃了。」
对他脸上的温柔她丝毫不动摇,举步往大门定去。
下一秒钟,黎娴发现自己被他带到沙发椅,坐在他大腿上,手里多出一个三明治,她所有的自制与心理建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个无赖!我说我不吃早餐,我要去上班!」她气得大叫。
「吃早餐。如果你以为这种危险的时刻,我还会让你去上班的话,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小娴。」他轻撩起她的发丝放到鼻端嗅闻着。
捕捉三个鼠辈的计画没有预期中成功,竟让阿不达卡给乘隙脱逃了。为此,他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身边半步的。
「为什幺不让我去上班?」黎娴气呼呼地抽回自己的头发。
「太危险了。」他再接再厉将鼻子埋入她的衣领,贪恋着她的体香。
「才不危险哩!你……你放开我。」她识破他的奸谋,忙着要起身脱离他的箝制。
「不放,吃早餐,我才放。」
「我吃早餐,你让我出门上班。」
这个女人又和他讨价还价了。殷灏带笑的眼梭寻她脸上的倔强。
「好。」他答应得干脆。怀孕的女人需要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