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文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宠我,我的命也是你救回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芷儿,我不要你的报答。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和报答,而是要你爱我啊!”他抱着她大声地说。
“冠文哥,对不起,是我愧对你,所以当初才会选那个方法来回报你,只是……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我还是无法——”
“他是谁?”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她问话。
“冠文哥!”苏君瞪着泪眼看他伤痛的面容,她不想再增添他的痛苦啊!
“芷儿,告诉我,他是谁?”他的眼眶有灼热的泪聚集着,他不想让它们掉出来,尽管他早就失去她,还是不甘心。
“冠文哥,他是谁不重要,是我——”
“芷儿,我要知道他是谁。”他恢复往日温柔的声音,平缓的语气却透露出非知不可的决心。
“他……姓乐,名字是——”
他狠狠地封住她的口,不让她把那男子的名字说出。在京城姓乐的不多,不必她说出那人的名字,他也已经知道是谁。只是他输得不甘心,为什么明明他爱这么多年的人,到头来却失去她?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深吻着苏君,尝到的是苦涩的泪水。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放她走。“芷儿,你知道吗?我是这么爱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用心地爱你,期望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想守着你到老,陪着你一起走过人生的路程。”
她吞进他的泪,听到他的告白,无法说出她的歉意。再多的话都弥补不了她所造成的伤害,除了还他更多的泪,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芷儿,你知道吗?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就喜欢你、疼你、宠你、爱你,我一直认为,这些都是我的权利。多少夜里,你病得陷入昏迷时,是我抱着你、陪着你、唤着你回到我身边。我爱你爱得这么深,甚至当那场大火在我眼前时;我都很想冲进去和你在一块。我担心你会怕、会痛,担心没有人陪你走那孤寂冷清的黑暗路。当我抚着那一堆灰烬,以为是你的骨灰时,我希望将它们堆成你的模样,以为这样就能再把你唤回,就能让你留在我身边。芷儿,我是这么、这么爱你,你知道吗?”
痛、好痛、真的好痛!再多、再多的话都诉不尽他心中的痛,教他如何放手?教他如何舍得放开她?这么多年的爱恋,所希望的是她爱他,希望能牵着她的手走过这一生;如今他却错过,要他如何甘心?如何心服?他不服,万万个不服啊!
“芷儿,若我知道爱你爱到最后是这个结果;我情愿……我真的情愿当初你是死在我的怀里。”
他紧抱着她的身体,吻着她颤抖的唇,和着她愧疚的泪水,最后一次尝着爱恋她的滋味。
她听见他的话,没有任何反驳和抗拒,这是她欠他的,还不起他要的东西,若他强要她用命来抵,她不会抗拒。只是,她终究还是欺骗了乐静骧,她答应他,她会回去当他的苏君。答应他,若冠文哥真不愿意原谅她,她就和他去关外生活。往后的生命里,她就全心全意爱他一个人。到头来,她还是要亏欠这两个人……
她任他吻着她的泪颜,深切的吻里有疼惜、有爱怜,她感觉到他紧抱她身体的手逐渐放松,在陷入黑暗前,她听到他痛苦的声音——
“芷儿,我爱你!”
第十章
是答应苏君要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钟冠文解决事情,然而从她踏出家门,心就怦怦跳个不停,仿佛要跃出心口,跟着她去。
乐静骧不安地在府里等了一柱香的工夫,最后还是忍不住翻滚的心情,急急忙忙地冲到紫音轩。
当他看到钟冠文抱着苏君痛哭,看到她的身子无力地躺在钟冠文怀里,他几乎想要当场杀了钟冠文。
她死了!他以为她死了,真的以为她又死了。
钟冠文听到他失声大喊她的名字时,抱着她回身面对他,让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男子的心痛是怎么回事。
钟冠文的脸上没有多少泪痕,但是他的眼眶却含足了水分,双手紧抱着她的身子。什么话也没说。两人对望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爱怜地梭巡她的脸、她的身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回,仅落了一滴泪在她的脸上,再缓缓起身,把她送到那一双不知等待多久的手上。
抱回她的身子,他才知道钟冠文只是点了她的昏穴,他不明白钟冠文的用意,但是感谢他愿意让她回来。
他在抱着她离开时,钟冠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然而正因为这样,更让他深觉——他横刀夺爱了。
抱她回府后,乐静骧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解了她的昏穴,改点她的睡穴,让她的身子好好休息一下。
看她有如当初救回时的昏睡模样,心里真是感慨万千。早知道爱上她会如此难枕,当初他该直接将她还给钟冠文,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只是他若真这么做,错过她的人换成是自己,往后若发现她是该属于他的,他也一定会抱憾终生。
唉!苏君啊!苏君啊!到底是怎样的情缘,让我和他为了你这般痴、这般狂啊!
乐静骧轻抚着她微肿的唇,这该是那男人深吻的结果。他嫉妒,真的好嫉妒,但是却不能责怪什么,因为这不是她的错,更不是那男人的错。覆盖上她的唇,湿热、柔软,还带了些许咸咸的滋味,她这唇瓣到底吃了多少泪水,里头应该有一些是那男人的吧?
想他和钟冠文在商场上都算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今儿个却全输在她这个小女子身上。而她若是长得国色天香、倾城倾国的美样儿,输得这么凄惨倒也心甘情愿。偏她长得只算得上清丽,是比得上街角卖豆腐的珠儿,却不能堪称佳丽啊……
真是被傅老头说中,做了一宗赔钱生意,而且还是赔得最多的生意,不但人赔上了,连心也赔上,愈想愈不甘心啊!
原本轻吮着她的唇,随着他瞪视的表情,咬得愈加用力,灼人的热力亦散发开来。
苏君被咬痛了,嘴角逸出了痛呼,人悠悠转醒;看见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早以为干涸的泪又汪汪地涌上眼眶。
“静骧哥哥!”她用力仰起身子抱住他。
乐静骧让她抱着,不管她为什么哭,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从她开口喊他的名字,每次喊,每次都哭,以后不许她喊他这名,这个名字不过四个字,不值得她用这么多泪水来换。
何况他乐静骧从小就爱笑,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笑面虎,没道理他爱个女子老是让她哭。
一想到这个,他托起她哭肿的小脸。唉!本来就不是什么天仙美女,这阵子又哭得这么凄惨,还真是教人不忍卒睹哩!
他笑着贴上她哭扁的小嘴。“哭出了这么多泪水,还嫌不够吗?”他的舌舔着她红肿的唇瓣,逗弄了一下,撬开她的唇,进到她的小嘴里头,逗留一会儿才退开。
“静——”
“呃,等一下。”他用手急急地捂住她的嘴,迷人又勾魂的眼转了转,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嘴角逸出魅人的笑纹,“以后不许你喊我‘静骧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喊我这个名字都是哭着喊,我不爱看你哭,你也说过,你很少哭,这阵子让你哭足以前少掉的眼泪。今天我让你最后一次掉泪,往后你陪着我一起笑,好不好?”
听着他的话,苏君很想给他笑容,嘴唇被他的手捂住了,他看不到笑纹,眼角虽有笑意,泪还是流了出来。“
“傻丫头,你又不是存水缸,哪来这么多眼泪好流?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带你回来……”
“是你去救我的?”苏君拉下他的手问。
“救你?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已抱着你昏迷的身体。看到我冲进去,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把你交到我手上,静静地看着我抱你离开,我以为……你为什么会昏过去?”
“我不知道,我……我该知道他是不会伤害我的……”说不到三句话,她又哭了起来。
乐静骧叹了口气,看她打算贯彻他的话,要在今天哭个彻底。心里不想说些无意义的话,开了口还是说:“别哭了好不好?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拭去她流下的泪,眼眶的珠泪儿又冒了出来。
苏君看他一直紧蹙着眉峰,不愿重复钟冠文对她说的话;忽然,她想起钟冠文对她说的最后那些话。
“苏君,他到——”
“冠文哥没有对我说什么,他只是抱着我说:‘芷儿,我情愿你死在我怀里。’重复这两句话,她痛哭了起来。
真的,再也不能喊他冠文哥了。他点了她的昏穴是在告诉她,他会当钟芷已死在他怀里,这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这到底是怎样深的情啊!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割舍对她多年的感情,成全她想离去的心。乐静骧苦涩的笑着,随即又想到,好一个钟冠文啊,他真是老奸巨猾,今日他这么一退让,怕是苏君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一辈子都要背负他给的深情。
该死的钟冠文,输也不输得干脆一点!他到底还想图个什么?
乐静骧搂她回到怀里,眼底浮现出深沉的占有欲。“别想了,你答应过我,今后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这是约定,你不许忘。”
凝视他深情的眼眸,苏君缓缓垂下眼睑遮住满眶的珠泪。允诺地点点头,将后贴靠在他的唇上,“是的,苏君的心里,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
“静哥,我一定要去吗?”苏君穿着锦白衬桃花红的大袖原,坐入轿子前紧张地问。
自从钟冠文的事情后,她生了病,足足在乐府休养了一个多月足不出户。三天前受邀入宫为皇上演奏了几首琴曲,皇族的人依照旧例给了一些奖赏,比较特别的是,皇上居然开口要收她当义妹,还封她个公主的名号。
当下,她当然是不愿意。莫名其妙的被人收为义妹,她吓都吓死了,哪有可能点头答应?她想都不想就要摇头回绝,乐静骧却在一旁催她点头谢恩,害她跪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乐贵妃见她僵在那儿,才笑着告诉她缘由。
皇上会想收她当义妹,一是因为有事要她帮忙,希望她能代表皇室出面参加“文竞”。二是受乐静骧的请求,因为她没名没姓又没地位,虽说他早早就离开尚书府自立更生,然而他还是和尚书府脱离不了关系。
他不想在成亲后带她回尚书府时被人冷言冷语的取笑,有个身分总是能遏止那些好事者的搬弄,就算是有名无实也无所谓。
“丑媳妇也有见公婆的时候,何况我的苏君长得不丑啊!”乐静骧在她额面上印个安抚的吻。
苏君注视他长得实在好看的脸,叹气道:“我实是配不上你,你甚至比冠……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外貌相差太多吗?”她将钟冠文的名字吞回肚子里,偏头看向别的地方,说出心里的看法。
“你这是在疏离我,还是嫌弃我?”他扶正她的脸,见她不愿正视他,微怒地贴在她唇上问:“难道你赚我长得与你不搭,所以才这么调侃自个儿来回避我吗?”
苏君被他故作哀怨的语气逗笑了,“静哥,我有你这么俊的人当夫婿,是多少姑娘们梦寐以求的事?你不但家世好、才华高,人聪明又英俊到几乎无人可比拟了,怎么会有人嫌弃你,不想嫁你呢?”
她——一的赞美他,得到的是一个惩罚的吻。
她不理睬他的怒意,继续说:“倒是我,要什么没什么,从面貌到家世,没一样可以拿得出台面和你相配,该被嫌弃的人是我,不是你啊!”乐静骧寒着一张脸,愤怒地转过身不看她。“你说没有人会不愿嫁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你不是嫌我长得太好,长得无法和你相配,所以不愿意和我回府拜见我的爹娘,不愿意我开口提亲事?”
她不知道他想回府提亲事啊!他又没事先跟她说,怎能说她不愿跟他回去拜见他的爹娘呢?苏君想开口辩解,但他不听,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堆话——
“我长这么大,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脸好看不好看,没想过要拿这张脸去和谁比;没想到这张脸竟比不过钟冠文;没想到它居然会长得和你不相配,让你不愿与我——”
“静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这个意思的。”对于他突来的怒气,她只能赶快解释。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愤怒,大手却是温柔地托起她的小瓜子脸。“以前你和钟冠文在一起时,你没有这些问题和疑惑;你不能答应他的婚事,只是因为他不能单单只娶你一个人。现在呢?我就只爱你一个,也只求爱你一个。而你却拿这些理由来拒绝我,为什么?是我不够疼你、不够宠你、对你不够好?还是你觉得我长这样的脸就是和你不相配?”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她觉得好委屈喔!莫名其妙地惹他生气了,只是他平常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为什么今天说不上三句话就气得不理她呢?
看他气得背过身子,理都不理她的轻声求和,连忙从身后抱住他,整个人紧贴在他背上,细声细气地对他道歉。
“静哥,你别生气嘛!我从来不曾把你当冠文哥,也不曾拿你和他相比,你在我的心中就是你,就是苏君的静哥,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口。而且你对苏君够疼、够宠、够好,苏君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会拒绝你呢?今儿个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事的,若你还不能配苏君,那苏君大概就真的没人要了。”
他伸手握住她圈到腰前的手,转回头看她颤抖的脸,不禁露出笑意,和她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冷怒的。“谁说没人要你?我抢你可抢得辛苦,差点连命都不要了,你居然对我视而不见,还说没人要你。”他对她自怜的话真有些恼怒,什么时候她的自信心连一点也不剩了?“我说,你现在倒好了,已经成为一个公主,身分尊贵;倒是我,才真是一介平民。一本来你和我之间,一向都是我主动,你现在若觉得不希罕我这种自动送上门的货色。拒绝和我回尚书府拜见爹娘,我绝不会勉强你的,反正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