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加勒手一扬化去她一身雨水。“不是你的错,是她太好奇了。”
好奇心害得她回不了天堂。
“可是我有责任……”带领她。
一道轻妙的女音微带叹息地截去她的声音,曼妙的身影浮现云地。“与你无关,是谁说她个性稳定不毛躁来著,让她下去瞧一瞧有利无害,要我们放心?”这下试出问题了。
一旁的葛布列心虚的退了一步,笑容微窘的极力掩饰他的不自在,是他力排众议鼓励羽衣下人间增长见闻,这会儿他成了众矢之的了。
“乌列儿,你在北欧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俊美的男子轻笑地安抚一旁美丽天使的躁气。
艳丽的容颜浮起一丝恼意。“拉斐尔,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最心爱的学生失踪了,你倒是悠哉当没事发生似。”
每次一见到他那张过度俊俏的脸就有气,分明是欺世的假相,老是故弄玄虚地吊人胃口,骗骗无知的菜鸟天使为他卖命。
若说天堂里有谁心性狡诈非他莫属,笑脸的背后,很本是一只上错天堂的狐狸,总爱耍著同伴们玩。
常深受其害的乌列儿不快的瞪了他一眼,为他的无动于衷感到气愤。
“上帝做事自有祂的意旨,我们何必慌乱的急成一团,凡事自有它一定的轨迹。”静观其变,世事皆有定论。
不是他不关心爱徒的死活,那个好奇心旺盛又有冒险精神的小天使,根本用不著为她担心,在蓝玫瑰花园诞生的新生命拥有无比的爱和勇气,她会懂得在探索未知世界时照顾好自己。
虽然有些迷糊但不失纯真,那颗对新鲜事充满疑问的脑袋,还是有蓝玫瑰赋予的智慧,没那么容易被恶劣的环境打败。
当初他也是赞成她下去的天使之一,总不好自打耳光说她不行吧!即使他在成绩评估单上动了手脚,好实现她的愿望。
说来他算是主谋者,为了宠她而徇私,让离标准值有一大段距离的她,进入人间游历。
“哼!那个快退休的老头只会与撒旦品酒对奕,哪还会挂念天使们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种种不满瞬间爆发,不豫祂的无为而治。
“亵渎呀!乌列儿,你怎么能批评老板的不是,咱们与魔可是誓不两立。”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
银发女子不驯的一扬美丽银丝轻嗤。“你相信那种鬼话,上回是谁到魔界做客,还顺手拿了人家一坛黑龙血酒当礼物。”
“呃……呵……呵……”是谁呢!他也记不清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飘散。“米加勒,你要不要治她一个大逆不道的罪。”
做做样子嘛!人类总要有所信仰才不致迷失方向,不然人界就太寂寞了,无聊得不知要干什么才好。
正邪对抗算是给他们的一种游戏,免得日子太平淡过得苦闷,大老板要是真的无所不能,早消灭了世间的邪恶,哪容许自以为卫道人士的传教士除魔驱恶,把好好的世道搞得四分五裂。
祂在看著人类的演化,允许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一定的伤害怎能悟出和平的真意呢!
“你们别争执无谓的题外话,首要之务先确保见习天使的安危再说。”稳重沉著的米加勒环视相处多年的伙伴们。
“睿智。”
“有见地。”
“见解分明。”
在几道赞同的声音中,一道细如蚊纳的声音说了一句“废话”,伴随而来的打喃声清楚可闻,让高高在上的天使们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一抹小小的光点幻化成椰子大小往上飘,薄薄的蝉翼有些醉酒的挥舞著,娇媚的红颊微泛红光。
他们为之叹息的认出有著少女体态的她是谁了,可怜头发发白的妖精王又要发愁了。
“艾莉娜!你又偷喝我的酒。”平时不动如山的拉斐尔气急败坏的取走她手上的酒。
他私藏多年都舍不得多喝一口,这会儿全叫她糟蹋了。
“别那么吝啬嘛!老人家要有雅量包容小妖精的胡闹,不过喝了你几口酒而已。”她还嫌不够过瘾呢!
而已?!她真敢讲。“什么老人家,你眼睛长到头顶上呀!我哪里老了。”
俊美如常,飘逸洒脱,百年不变的容颜堪称十界中的美男子,何来老化一说,不懂事的孩子才会忽视他得天独厚的俊逸,何况她又醉眼迷蒙。
身为妖精王独女的艾莉娜冷睨著他发出笑声。“你起码大我五、六百岁还不算老?”
“呃,这个……”四、五百岁不算什么嘛!心境永保年轻。
其他三位炽天使眼神飘忽的不看他,拒绝承认和他是同一期的“老人家”,他们还青春貌美,与鲜花绿叶一样鲜嫩。
“米加勒叔叔,你的废话真的很不切实际耶!要是能知道蓝天使的安危,又何必为她操心,你们的上帝爷爷不是无所不能,还怕她会出事不成。”
不知是谁踹了她一脚将她踹回妖精界,头疼的小妖精,还是交由她父亲保管得好,免得她“童言无忌”死于非命,逼疯善良的天使们。
静默成了唯一的语言。
你看我,我看你的尴尬不已,虚长了几百年还不如一名小妖精看得透彻,他们真是白活了。
学无止境呀!他们还是再回去翻翻书吧!真是颜面无光,几个老……大人居然输给小孩子,要不欷吁岁月不留情都不成。
寻找羽衣的工作该由谁执行,他们又头大了。
烦恼呀!
在天堂中萌芽。
第三章
“咦!这是什么地方?”
花稍的天空……唔!好像不太对,同样是淡蓝色的天空,怎么感觉少了一丝什么,时间静止在不流动的河流之中,没有天使的歌声。
云床变硬了,是天使们的捉弄吗?最近她没做错事吧!顶多画歪了太阳公公的胡子,将墨水洒在月亮小姐脸上,忘了收回满天星斗而已。
天,好安静喔!像是万物都进入沉睡期,梦的精灵唱起安眠曲,为人们带来好梦。
由蓝玫瑰花园诞生的羽衣天使没有姓氏,她的羽毛洁白如衣,将她包裹在巨大花苞中,因此为她接生的天使长米加勒为她命名为羽衣,但同伴们都唤她蓝天使。
她有著世界上最乌黑亮丽的美丽长发,一出生即及腰地披散在她肩后,苹果般可爱小脸粉粉嫩嫩地,两朵绯红的颊晕好像诱人的果肉,不管是谁见了都忍不住要轻掐一下,看是不是如水般柔嫩。
怀著天使们的祝福,她睁开迷蒙双眸,她的眼睛有些失焦,为什么天空的颜色和记忆中不同,第一次睁开眼看世界时是那么瑰丽而炫目,为何眼前的一切全变了样,好沉郁的蓝天。
动了一下,一阵抽痛刺激了羽衣的知觉,她倏地瞠大眼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微微一缩的背提醒她犯过的错。
由玫块花门走入人间,和尤西雅飞向太平洋中一座绿色岛屿,她记得当时的天空好晴朗,一抹蓝影近在头顶触手可及,她追逐著白云、小鸟没注意是否飞远。
第一道雷在耳边响起时,吓了一跳的她赶紧回头要找尤西雅,可是随即而来的雨蒙蔽她的双眼,她越想往回飞越分不清方向,拚命地朝云层最深处飞去,以为那里最接近天堂大门。
没见过大雷雨,但她也知道它的危险性对天使而言有多高,她心急地想找个地方避雨,被雨打湿的双翅又重又沉,她晓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轰隆的雷声电光中,她瞧见一棵大树著火了,为了避开它倒下的枝干,她连忙快速通过,但是沉重的身子偏是飞不快,灼烫的痛感忽地从左翅传来,麻痹了她全身。
像失控的鸟儿往下坠落,她看见两道幽明的光打了过来,来不及抬高失速的双翅,嘎吱的刺耳声截去她的最后一眼,她听见人类男子的咒骂声。
“啊!这是人类的房子,花稍的蓝天应该叫天花板。”好奇怪的灯喔!是三角形缀著紫罗兰花形的灯罩。
她怎么会待在人类的屋子里,他们看不到她才是,狂肆的暴风雨过去了,她不会被人类救了吧!两眉挤成了一眉的羽衣困惑的偏过头,打量她所处的环境。
现在应该是深夜了,一盏小灯微送光芒,半开的窗户外是一片漆黑,很浅的虫鸣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对人类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她眨了眨水眸,她发现自己受伤的部位缠上白色纱布,属于人的气味满布空气中,她嗅了嗅,一脸迷惘。
是药水的味道吗?不好闻十分刺鼻,他们是如何为她上药的,寻常人怎么碰得到天使的身体,对他们而言她应该是无形的。
“喔!好痛。”整个手臂像是断了似的难受。“我的翅膀不会有事吧!”
少了它她就无法回家了。
勉强落地的羽衣只觉阵阵疼痛袭来,浑身上下没一不疼地发出警告,不容许她做出太大的动作。
她试图张开雪白的双翅,看看自己受伤的情形严不严重,可是稍一移动痛感即来,她痛得不敢造次,将翅膀收纳背后,以免扯开伤口。
这下该如何是好,她能待在人类的家中养伤吗?
她略微惶恐的吞了吞口水,不过向来乐观的天性让她很快地打起精神,她只是暂时的迷了路而已,相信同伴们会来接她……
啊!完了,她来到人间的任务是为了帮一名十七岁少年敞开心房,接受世上还有光明面的存在,可是她却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尤西雅怎么说来著,好像是姓鬼还是水,那时她正追著一对低啾的燕子,尤西雅的话她全抛向脑后了。
快!快想起来呀!她是聪明又勇敢的蓝天使,绝对不能把最重要的事忘记,有个伤痛的男孩正等著她的抚慰,她怎能轻易忘却自身的责任!
天使是为需要他们的人而存在,她的降生带来丰沛的爱和勇气,让失去信心的世界再度获得重生。至少葛布列大天使是这么告诉她。
一阵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引起她的注意,羽衣讶异地抚抚扁平的小腹,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有饥饿的感觉,她到底饿了几顿没吃。
不对,天使是不用进食的,虽然有时他们也会尝尝所谓的人间食物,但是他们并没有消化系统,胃的作用是分泌反刍的蜜汁补充他们所需能源。
真是太奇怪了,她的身体机能似乎起了变化,有点类似人类的功能,会痛会饿还会肠子打呼。
“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可吃,我快退化成人类了。”
皱著一张小脸,羽衣好奇的推开一扇门,探险似地向前摸索,宽大的翅膀在身后形成巨大的阴影,她的无邪给了她无限的想像空间。
昏暗不明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她很想点亮一室的光明,可是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她使不出力来,手指一动便牵翅膀上的伤口,骤地一疼使她不得不收回指上的力道,眼前的暗沉犹如地狱入口。
迟疑了一下,她仍大胆地跨出一步、两步、三步……突地,似乎走到尽头,一面墙或是一根柱子挡在前方,她向左移,它也跟著往左靠,她往右边动,它照样右挪,存心和她过不去。
是她多疑了吗?这硬邦邦的东西好像有心跳,卜通卜通地在她手底下跳动。
“再往下摸你就得为我负责,虽然我自训是风流不下流的谦谦君子,但是我的良知脆弱得不堪一击。”尤其在他睡眠不足时更容易冲动。
令女人尖叫的帅脸都憔悴了,他怎么对得起普天下为他著迷的女性同胞,不把熊猫眼消除,他绝不出门,以免惊吓到对他痴狂的美丽芳邻们。
上两层面膜不知够不够,这只“鸟”足够折腾人了,一下子发烧,一下子喊冷的,时好时坏,累得他足足有二十八小时没阖上眼。
好不容易她情况稳定些,他正想做些保养挽救他的俊脸,房里响起的细微足音立即让他有咒诅的念头。
敏锐的警觉性为什么不暂时消失十分钟,一点点小声响都能令他进入备战状况,背上的毛一竖赶紧冲出卧室,当根柱子任“鸟”轻侮。
唉!他都不晓得自己几时变得这么善良,见到可爱的小动物还会和善地拍拍头,他越混越回去了。
“你……你吓到我了,你是魔还是妖,为什么你不开灯?”害她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他成了妖魔类,真是伤心呀!“我是人。”
不开灯是因为她站在开关前面,他总不好伸向她胸口,再穿越她的腋下按开关吧!大半夜响起巴掌声会引来过度热心的邻居们好心的探问。
而那只“鸟”会令更多人受到惊吓,以为鬼月未到先见鬼。
“人?!”她的声音微透露出怀疑,好像不相信他能看见她。
“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是男人。”他的警告显然对她起不了作用,他那双已适应黑暗的黑瞳瞧见她咦了一声而偏斜的螓首。
“人类也有假的吗?拉斐尔没有告诉我。”会不会是她上课不专心漏听了。
拉斐尔是谁,听起来很熟悉,像在哪里听过。“我是警告你不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万一引发我的兽性你就惨了。”
“人有人性,野兽才有兽性,你体内流有兽类的血液吗?”好学的一问,她并未移开放在他胸口的手。
人类的心跳声好有趣喔!卜通一下又一下,温温的像春天的风,规律有节奏的咚咚咚……让她有股安心的感觉。
“人也是兽的一种,你要是再不听话地当只好鸟,我可要把你烤来吃喽!”鸟王国没教她小小鸟的由来吗?他可不是种在泥土里的柳树八风吹不动。
上官可怜在黑暗同情自己的际遇。美好的夜晚是用来与美女们共度美景良宵,而不是教一只鸟明白男女结构上的不同。
男人全是穿上人皮的野器不懂得客气,若非他修养好地不屑占一只“鸟”的便宜,她早被啃得只剩一堆羽毛,连骨头都拿去熬汤了。
“鸟?”她不解地眯起眼,想看看鸟在哪里。
天呀!她不会真的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吧?他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好运。“鸟指的是你。”
“我?!”羽衣讶异的张大美丽双眸,将手指比向自己。
“没错,就是你,有羽毛的鸟小姐。”还会有谁比她更像一只鸟。
“我叫羽衣,我不是鸟小姐,我是天……”唔!唔!他为什么要捂住她的嘴巴。
一出手的上官可怜马上后悔自己动作太快,指间的柔软唇瓣好像多汁的水蜜桃,柔柔嫩嫩的不生细毛,丰润的唇形根本想引人犯罪嘛。
她太美了,美得有点罪恶,让人心头的魔鬼蠢蠢欲动,想要犯下滔天大罪。
不过美丽的女子就等于毒药的代名词,越美的女人越毒,像四分院那两株曼陀罗,是从根到叶都有毒,更别提花和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