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指的是帮他跟萧若仙上床一事,但她仍有良知,而且爸妈一旦知情,她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
“姐,你根本不用想那么多,一旦我跟若仙上了床,这事只要褚离人知道了,他那么高傲的人是不会再穿我穿过的鞋子的。”
她一愣,“你、你是说他们会因此而分手?”
“那当然,很多电视剧不都那么演的?再来,褚离人可能会伤心难过,你乘虚而入,不正好可以让你跟他成为一对了?”
闻言,夏爱琳的心动摇了,良知与邪恶展开一场拔河赛,但在夏书平以三寸不烂之舌描绘她跟褚离人相爱相知的美丽远景的煽风点火下,邪恶的一方终于战胜了理智。
夏爱琳点头了,而夏书平则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 * *
昏暗的屋内,邱慧瑜独坐在客厅,一盏灯也没打开,仅有屋外璀璨的星空及月光因悲怜室内的寂寥,洒入了几抹激光。
今天是她三十九岁的生日,孤寂的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时间恍若静止般缓慢流逝的声音。
突然间,流泻进来的星光不见了,几片乌云笼罩了天际,似乎正在暗示她生命中的另一波巨浪又将来到。
大门被打开了,在倾盆大雨奔泄的刹那,程田渡边走进客厅,他打开电灯映亮室内,清楚的看到独坐在沙发上那个脸色几近透明的洋娃娃。
对程田渡边而言,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娃娃收藏品,所以就算他死了,他也会将她一起带到坟墓里。
“我帮你选了一个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一身名牌西装的他将一幅包装好的画作放到她前面的桌子上。
她冷漠以对,看也不看那个礼物一眼。
“你不想拆你的生日礼物吗?如果我说,那是你两个多月前曾经在中村画廊看到的画?”
她脸色倏地一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拧拧她的下巴,却看她打了个寒颤,他脸一沉,放开她,为她拆开那幅以萧若仙为模特儿的裸女画,冷眼的看着邱慧瑜面无血色的慌乱神情。
“事实上,这幅画我已经收购一段时间了,我也不时的看着这幅画,想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到画廊,而且对着这幅画凝视许久,甚至还跟中村藤请求见萧若仙一面。”
她痉挛的咽着口水,一种置身冰窖的寒冰令她开始颤抖,她的脸色发白。他再次执起她的下颚,微微一笑,但这笑在她看来却像恶魔的笑。
“你知道吗?我愈看她就愈觉得她像你,这外貌或许不尽相同,但你们同样娇小玲拢,在气质、甚至给人的感觉上都很像,当然,最像的还是这个……”他的眉毛冷冷的一扬,没有预警的开始撕裂她身上的黑色套装。
“你干什么?!”她徒劳无功的想阻止他,她很清楚他所说的最像是什么,而那也是她仁足在萧若仙这幅侧着半边脸、露出纤肩、细腰及浑圆臀部的侧面画作的原因,这幅画跟她所画的《裸女的星空》的背部曲线相当相似,除了她没有露出侧面脸外。
程田渡边在她的泪眼挣扎下,仍将她剥个精光,然后逼迫她照着画作上的姿势侧躺在长沙发上。
她做不到,硬咽啜泣的怒视着他,“你已经发现真相了,又何必这样糟蹋我?”
他咬牙切齿的道:“好,很好,你也承认萧若仙就是你的女儿了?”
“那又怎样?你以为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告诉她我就是遗弃她二十年的母亲,而现在是个被人包养的情妇,是个白天走不出大门,晚上伺候男人的贱女人?!”她泪如雨下的激动狂吼。
他脸色丕变,“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
“我本来就是贱女人!一个见不得光的贱女人!一个抛弃女儿的烂母亲,一个只能以‘麻布典子’跟外界联系的隐私画家,至于邱慧瑜,早就死了,死了!”她数度硬咽啜泣,终于承受不了那多年来的郁闷、不平及痛苦,掩面痛哭。
程田渡边舍不得的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却被她拒绝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行行好,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爱她,实在舍不得看她如此哭泣,“你想见你的女儿吗?只要能让你开心、高兴,我愿意将她带来这里。”
“然后跟着我一起成为你的禁脔?!哈!”她咽下喉间的酸涩,目露恨意的看着他,“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如果你敢去打扰我的女儿,或去干涉她的生活,我一定会死给你看的!”
“慧瑜——”
“不要叫我,我真的恨你,好恨你,好恨你!”
程田渡边深爱的黑眸窜起了两簇冰冷的怒焰,“好,你恨我也好,至少你对我还有一分感觉,而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一生你休想摆脱我,只要你敢寻死,我会毫不犹豫的叫人做了萧若仙,让她到地底下去陪你。”
她脸色一白,硬咽的喃声道:“你是恶魔!恶魔!”
程田渡边咽下喉间的酸涩,甩袖离去,他是恶魔,却是个挣脱不了情网的可怜恶魔……
第七章
宁静的午夜,褚离人终于忙完了,他吐了一口长气,耙耙刘海,看着办公桌面上那一叠如小山般的文件。
他从办公椅起身,扯下领带,走到罗莎在下班前特别为他煮的一壶咖啡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后,转身走到玻璃帷幕前,凝睇着窗外那静默但灯光璀璨的纽约港口及那显明的地标自由女神像。
捧起香醇浓郁的咖啡,轻啜一口,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萧若仙那张美若天仙的动人脸蛋。
他离开日本回到纽约已一个月了,期间,他马不停蹄的处理公司业务,但就算忙碌,心里仍时时惦记着她,还不时回忆起那段莫名其妙被当成禁脔的日子。
即便是如此,他却没有跟她联系,连一通电话都没拨。
他并非胆怯,而是想不出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你好吗?还是你想我吗?或者是我很想你?
这样的感觉其实是直接且真实的,但听来却那么的突兀、尴尬。
他们相爱吗?他自己也还不清楚,何况激情爆发的那一天就是两人分手的日子,命运之神这样的安排,是否想要平息这段突如其来的火热情欲?
思绪间,他再啜饮了一口咖啡,滑过喉咙的液体似乎变得更为苦涩了些。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放下咖啡杯,注视着那一叠完成的批文,在完成这些工作后,他将有一个月的年假可以休息,而他的第一选择就是再飞回日本去。他抿抿唇,但就不知道萧若仙见到自己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或许……他勾起嘴角一笑,他该履行一下他曾跟萧若仙说过的话才是……
* * *
完成十几幅画后,萧若仙终于能够放下画笔休息。
她揉揉发酸的手臂,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另一边躺在沙发床上睡着的夏爱琳,再看着仁立在前方画架上,颜料未干的油画,这幅画再让爱琳姐在右下方签上名字后就算真正的完成了。
只是她仍不明白,爱琳姐这一个月来对自己的淡漠态度的原因为何。
她对她不再像以往那样的和蔼可亲,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是厌恶自己的,但为什么?
她轻叹一声,摇摇头,其实这个月除了画画的时间外,她的心情也很不平静,褚离人言而无信,不仅没有将《裸女的星空》交给她,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对他而言,肯定不是什么新鲜事吧?也许不怎么值得回忆,他在十八岁就“转大人”了,可想而知,她当然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但他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他高超的做爱技巧几乎让她没有感到“成为女人”该有的疼痛,反而享受到难以言喻的激情高潮,而这也证明了他曾有的女人不少。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该就这么没消没息的吧?
思走至此,见夏爱琳微微翻身,身上的凉被滑落在地上,萧若仙起身,弯腰捡起凉被为她盖上,凝睇着她睡得不甚安稳的面容。
对她这个孤儿而言,她是她此生最大的恩人,也是她最亲的亲人,但不懂的是她们两人为何会变得如此疏远。
* * *
翌日,夏爱琳将萧若仙赶工完成的最后一幅画签上名及日期后,即将画作带到中村画廊去,萧若仙则是因数夜未眠,仍窝在画室里补眠。
对这幅画的买主,中村藤对夏爱琳作了保留,只略带暗示的道,她应该会收生平第一个学生吧。
夏爱琳曾经追问过这句话的意思,但中村藤说等她完成了画,她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了,而在看到眼前这个俊美的买主,还有他的请求后,更爱琳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你觉得我会收你这个学生吗?”
褚离人微微一笑,“只算是个入门学生吧,因为短时间内,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拜你为师。”
“我以为你会将时间花在若仙身上,你们……”她顿了一下,一提到她,她心中的喜悦就减了一半,她咬白下唇道,“你们不是一对恋人吗?”
他提起一道浓眉,“何以连你也这么说?”
她将他跟萧若仙共游时,萧若仙曾经定时伊媚儿给家中的事告诉他。
伊媚儿?那两个月他们被绑得像个连体婴一样,萧若仙哪有时间或者说哪有手去传伊媚儿?
这真是诡谲,到底是谁那么大费周章的帮他跟萧若仙两人对外联络?偏偏他这一个月忙着在纽约处理公事,还没有空闲去查明真相……
“从她的信,可以感觉到你们的感情发展迅速、甜蜜,不过,为什么就在褚老爷子告知我们,你们两人已返回九州的当天,若仙真的回来后,这一个月来反而不见你们见面或电话联系?是你们吵架分手了,还是……
他浓眉一皱,“你刚说什么?我爷爷告诉你们,我们返回九州?”
她点点头,将那天的情形大略概述。
奇怪了?他们那天才莫名其妙的脱困,爷爷如何未卜先知的知道他们自由的时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夏爱琳看到他的黑眸窜起两簇怒焰,理智告诉她,这不是追问答案的时候,但感情的冲动,还是让她开口了,“你跟若仙吵架了,是吗?”
“我们谈不上吵架,但也称不上是一对恋人吧。”
“怎么说?”
“说来话长,但是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去办,你愿意收我这个学生吗?算钟点费,地方就在京园,至于模特儿,我也指定萧若仙,可以吗?”
凝睇着眼前诚挚俊美、挑动了她心灵深处的大帅哥,夏爱琳犹豫了,因为她早不能拿画笔了,何况,模特儿还是若仙,教她怎么答应?
可是能跟他相处一整个月实在是个好大的诱惑,而且从他刚刚的表情看来,他跟若仙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亲密,也许她还有机会……
“我只是个门外汉,夏小姐只要肯教我十分之一,我就很开心了。”他看出她的犹豫,继续说服。
是啊,他只是个门外汉,怎么说她拿笔也拿了二十多年,应该能瞒过他的眼睛吧?
渴望与他相处的心终于征服夏爱琳那惶惶然的不安,她羞涩的点头答应,收了生平第一个学生——褚离人,却因此为她的人生埋下难以弥补的悲哀种子。
* * *
夏家豪宅的书房内。
“ 说什么?我暂时不能碰若仙?还要等一个月后?!”夏书平忿忿不平的对着夏爱琳大吼。
“我有我的苦衷,你就暂时找别的女人满足你这个月的情欲不成吗?”
“不成,不成,我已经等一个月了,你又要我再等一个月,谁知道一个月过去了,你是不是又要我再等一个月?”他一脸没得商量状,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她一脸哀求的看着弟弟,“不会了,我跟你保证。”
“保证什么?我不管,今晚我就要她。” 他不悦的转身背对她。
她连忙又走到他眼前,“书平,就算我拜托你,行不行?”
他沉眉锁眼的看着目露祈求的姐姐良久,才松口道:“好吧,不过,你得将原因告诉我,再给我这个月的嫖妓费,我勉强可以考虑看看。”
夏爱琳无奈,只得将今早在中村画廊跟褚离人见面的事全说了。
“原来,就为了成全你跟他一起画若仙,我就得管好我的弟弟。”他不满的撤嘴道。
她眉一皱,“你说话别那么粗俗成不成?”
“姐,你心里在想的不就是那件‘粗俗’事?” 他一副两人半斤八两的样子。
“我才没有!”她脸色丕变。
“甭客气了,若需要帮忙,我这儿药丸多的是。”
“无聊!”她怒斥他一句,便从皮包里抽出一叠钞票,“就一个月的时间,别打若仙的主意。”
他拿了过来,掂掂重量,“这算两天份,不够的,你随时得添加。”
“你!好吧。”她不答应也不成了。
夏书平笑嘻嘻的将钱放入皮夹内,离开了书房,打算到酒店找乐子去。
夏爱琳能以钱打发掉弟弟,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再来,得跟萧若仙说要她担任模特儿的事,她不担心她会拒绝,只要是她开口请求的事,萧若仙从不拒绝。
但让她赤身裸体的在褚离人的面前,对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煎熬吧!
她很清楚自己在玩火,走的也是一步险棋,但她赌上了,也许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能守在褚离人的身边看着他、跟他说话……
* * *
“铃铃铃……”刺耳的电话声在褚允邦位居台北近郊、沉静幽雅的别墅里响起。
正仰望蓝天白云、思索如何再帮那些不怎么乖的孙儿进人情瓮的褚允邦一听到铃声,白眉儿一皱,从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起身,步入客厅,而管家已接起电话,却是一脸惊吓的将话筒拿得远远的。
“呃,褚老爷子,离人少爷找你。”
哇咧,看来他心惊胆跳的等了一个月的电话终于来了,而且还是一通“兴师问罪”的火爆电话。
“爷爷,你太过分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找人来绑架我跟若仙,在确定我跟她发生关系后,就示意可以放我们走人了,还假借我的名义通知各干部……”
“冷静!冷静!离人,你吼得爷爷我耳朵嗡嗡嗡的,根本听不到你在吼什么?”
褚允邦早有心理准备来挨一顿骂了,但说几句就行了,吼一大串,他可不要,所以他做了一个动作,而身在京园的褚离人如果看到褚允邦拿了一个耳塞将耳朵塞住,可能会气得发疯吧!
“爷爷,你退休了没事做,可以去游山玩水,可以去做任何你爱做的事,为什么去安排那么无聊的事……”褚离人一向懂得敬老尊贸,但爷爷这番作为太过分了,气不过的他连珠炮的怒声指责祖父,而祖父还算识相,没有任何驳斥,多少让他发泄了不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