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各异的两人往那间和室走去,却看见傅嘉静在使性子,双手扣住牢笼机关的按钮,就是不准黎皓风接近。
“这是在干什么?”傅雄不悦的看向黎皓风。
黎皓风连忙一揖,但口气仍带着不悦,“傅小姐将我的‘女人’关在里面,请傅老评评理。”
“什么?你的女人?”闻言,傅雄跟洪庆洲全皱起浓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被关在牢笼里的男孩,“他是女的?”
“欧多桑,才不是呢,他是男的,黎皓风跟他一样是Gay,不过,他根本是双性恋,他也爱女孩子!”傅嘉静忿忿不平的走到父亲的身边,瞪了康蕾一眼。
这一席话可真叫两人错愕,但随即一笑,看来黎皓风真的堕落到了极点,先是当个混混,现在还有断癖之袖,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黎皓风听得出来他们在笑什么,但他得忍下他们此时对他的轻蔑与鄙夷,他微微一笑,深情的看着康蕾,“我跟他是认真的,请傅老跟洪舵主准我带他回家,他的手受伤了……”
“不要,我还没消了那口气呢!”傅嘉静马上否决。
“够了,你也胡闹够了,既然他是……哈哈……黎堂主的‘女人’,”傅老嘲笑几声,摇摇头又笑了,“你还是别去碰他,这同性恋是爱滋病的高危险群,欧多桑只有你一个女儿,可不想你出什么事。”
“可我……”
“够了,不准再说了!”他走到那个开关旁,按了按钮,不一会儿,那个牢笼就往上升到天花板里,恢复自由的康蕾直接飞奔到黎皓风的怀里,而这是受尽惊吓跟折磨后的直觉反应,但看在傅雄跟洪庆洲的眼里可觉得恶心极了,傅嘉静则气得转身离去,黎皓风也觉得他的表现太女性化了点,但此时,他表现得愈堕落,这两只老狐狸愈会将他看成一个没有威胁感、不须警戒的卒仔!
他将康蕾紧拥在怀中,眸中全是舍不得的关爱之情,“你没事吧?”
她咽了一下口水,觉得他此时的神情真是诱人,好像他真的好爱她呢,她指指还在滴血的手臂,“割了一道,好疼。”
“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他将目光移到傅雄身上。
他摆了摆手,嘲笑道:“去去去,爱人受伤了,你好好照顾吧。”
“谢谢傅老。”黎皓风急忙拥着康蕾离开洪庆洲的日式豪宅。
而傅雄跟洪庆洲则对那个相拥离去的身影发出狂傲的嘲笑声,他们对这种人实在不必操心,他成不了气候,也无法构成威胁。
翌日,傅雄便偕女回日本去了。
第五章
满天星斗的夜晚,位在忠孝东路闹中取静的康家三层楼洋房住宅,今晚来了一个新访客——康蕾的命理课老师邱泊生。
五十五岁的康锦丰跟五十岁的妻子倪虹及儿子康沛热络的招待这名不速之客,虽然对康蕾花了大部分的时间研习紫微斗数颇有微词,但恒友科技集团在全球资讯业占有一席之地,高品质的电脑监视器带来很好的利润,让康家一直是衣食无缺的享有高品质的生活。
何况,女儿日后终究是要嫁人,因此他们也不要求女儿一定要工作,既然是她的兴趣,就由着她去,反正她那男孩的装扮,再加上一张英姿焕发的清秀脸庞,九成九的人都会将她看成男孩,他们倒不担心她在外头会乱来或被欺侮……
“不知道老师今晚来这儿,有什么事?”寒暄过后,两鬓飞白的康锦丰笑笑的问这名文质彬彬的中年老师。
“呃,是这样的,康蕾一直是个很用功的学生,我也很喜欢她对紫微斗数的热衷与热情,不过,这了两个月来,不知怎么的?她打电话跟补习班办了学籍延期的手续,也就是暂停课业的动作,我以为像她那么爱紫微斗数的人应该一个月就会回来上课了,但都快两个月了,所以我就想过来了解,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去上课?也想知道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闻言,康家的三人错愕的交换一下眼神,眉头纠紧。
邱泊生见三人反应怪异,不由得再问:“有问题吗?”
“有,而且还是个大问题。”外貌沉稳的康锦丰凝重的回答,“我想先请问邱老师,贵补习班这一两个月有办为期一个月为一梯次的命理研习营吗?”
他摇摇头,“没有。”
众人的表情又是一凛。
“那真的怪了,这段时间小蕾先是说到南部去参加一个月的命理研习营,后来又说她要继续上下一个梯次,这算了算,她已经好一阵子没住家里了。”
“是啊,不过,她隔个几天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说着研习营的种种,所以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老师您这会儿却说没办研习营?”
康锦丰夫妻你一言我一句的道。
是吗?邱白生思索了一下才回道:“这段时间不是寒暑假,就算有办研习营,就我的资料,并没有长达一个月的。”
“那小蕾是撒谎了?”长相俊美的康沛皱起两道浓眉,难以置信的眸光投注在父母身上。
两人无言,康蕾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也很有自我主见,但从小到大,她个性坦白,有话直说,也不曾见她撒谎。
康沛抿嘴,拿起话筒拨了妹妹的手机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但响了许久却没有人接电话。
康沛在语音信箱留言,要她打电话回来,便挂断电话。
然而邱泊生却尴尬极了,他原是好意过来,如今却揪出康蕾对家人撒谎离家一事,他歉然的看着康锦丰,“真的很抱歉。”
“不,邱老师别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你,若你没有走这么一趟,我们也许还全被她蒙在鼓里。”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康锦丰一送走邱泊生后,神情变得凝重,眸中也蹿起怒火,他相信女儿的每一句话,放任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但没想到她却滥用他对她的信任。
“锦丰……”雍容华贵的倪虹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一定有什么事吧?不然小蕾不会撒谎的。”
“我知道,她最好有足够的理由,不然,她日后只能关在家里或公司,两个地方让她选择。”他火冒三丈的转身回房去。
康沛思索的黑眸与母亲忧心的眸子相遇,两人摇摇头,真的希望康蕾有正当的理由来熄灭父亲心中的怒火。
“我再打她的手机看看。”康沛再次拿起电话,一拨再拨,但一直没有人接听电话。
抬 抬 抬
在北台湾东北角的海岸边,寒风彻骨,整个海岸空无一人,却有一辆宾士车在此时开入陡起的沙岸边。
驾驶人黎皓风的表情写着无奈,而坐在一旁的康蕾却开心的吃着麦当劳的炸鸡套餐。
看着他愉快吃东西的模样,他真的不知道该佩服他的乐观还是他的少根筋?
前几天他的手臂让医生缝了十六针,在他家乖了一星期,手较不痛了,今晚就拉着他外出,说他想吃麦当劳,还要他开车载他到东北角来看海,第一件事不困难,麦当劳到处都有,“得来速”也让他不必停车就买到他的炸鸡特餐,但第二件事,他不答应,康磊居然像个小女孩般使性子,说他一定要去,不然他就不吃了。
他原本不想理他的,但看他楚楚可怜的跟他千拜托、万拜托,他居然答应了,看来连他也头壳坏去了
康蕾心满意足的坐在车上大啖炸鸡、喝可乐,看着眼前这一片寒风阵阵而掀起翻天巨浪的大海,再加上海平面上一波又一波打过来的白色波涛,在这星罗棋的夜晚,缀着一轮月光,这一片无人的海看来可是一点都不寂寞……
黎皓风见他将食物、饮料很快的吃完了,这才开口:“可以走了吧?”
她皱起眉儿,“再多待一会儿嘛,我是特别跟你来看海的,前几天受了惊吓,这会儿来看看海,平静平静,心情才会完全变好嘛。”
“是吗?我觉得你的心情不差,而且从买到炸鸡特餐的那一刻就更好了。”
“我饿了,我想每个快饿昏的人看到食物,心情都不致太坏吧?”她嫩撇嘴角,其实他真的不懂她这颗女人心,她只想再跟他多相处一会儿,然后就走人。
这几天范素珊心脏病发住院,他都在医院陪她,她好不容易在今晚“抢”到他陪自己呢!
黎皓风凝睇着她眸中那仿佛带着依依不舍的情愫,他蹙眉,有些啼笑皆非的道:“不会吧?你不会像那种恋爱中的男女一样,在海边幽会,要我吻你吧?”
她的确是这么想,但瞧他那一脸impossible的神情,她的心就凉了半截,口是心非的掩饰心中的落寞,“我才不会要你吻我,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真的想走了,素珊的病情稳定,明天就能出院,我可不想再当她的男仆,请你另请高明。”
黎皓风已从康蕾口中得知傅嘉静怎么拿鞭子玩弄 她,也知道原因出在范素珊,更在这几天听她提及范 素珊是个双面人……
这几天她的手受伤,都在山庄里休息,但看来好 像休息过头,闷闷不乐的,她喟叹一声:“我真的不行 了,看在我也帮了你挺久的分上,你就大发慈悲, OK?”
令她意外的,黎皓风居然笑起来,看着她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里,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在洪庆洲那里的。”
她不知道他为何改变话题,但她仍答道:“我以为你正巧到那里去,难道不是?那里是黑鹰盟台湾分舵主的房子,你这个堂主到那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露齿一笑,约略将老奶奶跟范素珊说她“弃车逃逸”的事说了一下,才继续解释:“……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所以就回到四楼公寓,想找几名小喽啰帮我找你,却意外的从小喽啰们的口中得知傅嘉静在咖啡屋看到你这个‘黎嫂’跟一个女人状甚亲密,她气呼呼的说要找你算账,而那些小喽啰们还主动提供一个信息,就是你跟那个女孩在阳明山的教会大学接送上下课的事,好让傅嘉静去教训你,而你知道他们的用意为何?”
她摇摇头,也一头雾水,她跟他们没结什么梁子嘛,顶多要他们打扫那个猪舍狗窝而已。
“他们说你负了我,结了新欢,说你‘红杏出墙’。”他咧开嘴大笑。
康蕾笑不出来,她觉得很悲哀,她真的是倒霉
“我现在要说重点了,”他勾起嘴角一笑,“他们可都呛声了,如果你没有‘回到’我的身边,他们一定会代我好好的教训你一顿,当然,如果你肯迷途知返,好好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女人’,他们还是会尊称你一声‘黎嫂’。”
真是见鬼了!康蕾觉得脸上多了好几条粗浅不一的黑色线条,眼前还有一只乌鸦“啊啊啊”的叫着飞了过去……
她沮丧的将头靠在车前的面板上,真是摆脱不掉的恶运,她是犯小人,而仔细回想,这一事件的祸源就是从她被身旁这个驾驶撞倒在地,跟地上Kiss的那一天开始!
她倏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还笑得很开心的黎皓风,“你要跟他们解释,范素珊是你叫我接送她上下课的,才不是我的新欢,我更没有什么‘红杏出墙’!”
他呵呵直笑,“何必那么麻烦?反正你这几天乖乖待在我家,伤好了,再陪我逛一逛,他们就知道你‘回到’我身边了,至于接送素珊一事,暂时就让家中的司机代劳,你就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可是……”
“我想你看够海了,我们回去吧。”黎皓风的心情真的不错,他原本不打算将小喽啰的那些话跟他说的,但听到他要离开,他就忍不住将那些话拿出来镇压他,而很奇怪的,他的心情真的好得超乎自己的想象。
但康蕾的心情不好,黎皓风有时候真的很霸道,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
黎皓风开车离开东北角海岸,往瑞云山庄行驶。
无聊的康蕾瞪着挡风玻璃外的景致,其实夜景带着一股荒凉的美,但也许是心情沮丧吧,她无心欣赏。
她润润干涩的唇,随意搭话:“黑鹰盟真的那么好吗?你跟你的朋友全都加入,可我实在看不出黑鹰盟是什么组织?要不,你就说给我听听好了。”
“我的朋友?”他笑了起来,“你说那些小喽啰?”
“不是,是那个到瑞云山庄的男人,他曾跟你坐在客厅聊天,你的表情很凝重,我想走过去看看,老奶奶硬是要我离开载素珊去学校的那一天。”
闻言,黎皓风更是一头雾水,“你说的是林新峰?戴着白金镜框眼镜、外貌斯文的男人。”
她再次点点头,“是啊,我被傅嘉静捉走的那一晚,也在洪庆洲那儿看到他,不过他没看到我,我正打算呼叫他,请他去找你来救我,但傅嘉静就进来了……哎呀!你干吗?”黎皓风突地紧急煞车,没预警的,害她整个人往前冲,若不是有系上安全带,她肯定整个人撞出挡风玻璃!
她想骂人,但这一转头,却看到黎皓风一脸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时的神情,带着错愕、困惑,但又有着一抹不可思议的惊悸跟愤怒,这一个又一个转变的神色,让她看呆了眼,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突地,黎皓风一把揪住她的肩膀,冷冷的问:“你确定你没有看走眼?”
“好痛!你好用力!”
“快回答我。”他的手指嵌入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怒声道:“你快回答我!”
“我没有看错,你、你放开我!”她用力的拉掉他的手,整个人气喘吁吁的,“你神经病、莫名其妙,干吗突然那么凶?”
“你有听到他说什么?或他跟谁说了什么?”他脸色铁青得吓人。
她揉着发疼的肩膀,仔细的回想一下,才说:“他只是经过那个院子,我也没瞧见他跟谁对谈,可是傅嘉静端了一盘怀石料理进来给我,还说她的欧多桑跟洪舵主正在等一个重要的客人,那时候就只有林新峰经过那里,再来就是你了,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嘛。”
“重要的客人?!”他死寂着一双黑眸,喃喃低语,会吗?会是林新峰?
如果是他,那当年血案中一个令人百思不解的疑问就有解了,一切也都明朗了!爷爷跟父亲主导的钜明集团为使推案能顺利行销,一向定时缴给房市流氓一笔“交际费”,而那些钱全流向洪庆洲,但在枪案发生后,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在警方黑白两道线民的消息下,主使者的箭头全指向洪庆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