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同学们以为卓伶在吃醋,抢着帮韩澈回答。
“于品薇是我们的校花,她公开表示欣赏韩澈,不过这小子却没啥反应,大概是喜欢他的人太多了,麻痹了吧。”
“他这么受欢迎吗?”甜美的笑容转向其他男孩,搜集更多情报。
装傻是她的拿手本事,随便笑一笑骗骗小男生对她而肓,轻而易举。
“韩澈又高又帅,功课、运动样样行,气势很赞,加上那副爱理不理的酷样,可迷死这一区的女学生喽!”
“对啊对啊!不只是高中生,他大小通杀,连国中生和小学生也不放过耶!”
“喔,这样呀。”她天真地点点头,让单纯的男孩们愈说愈起劲。
“小妹妹,你是国中生吗?你也是他的迷吗?我劝你不要太迷恋他,他很无情,不会理你的。”
“没错,喜欢他就注定心碎,没好下场。我猜韩澈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心呵!”
讲到后来.却变成张老师的开导时间,每个人都劝她离韩澈远一点,可是这群边她的年纪都看不出来的傻小子说的话能信吗?
“你们说够没?”被挤到一边的韩澈终于开口了,低低的语调除了冷静还带点不悦。
看她被一群男生包围,叽叽喳喳的谈得这么开心,无端惹得他心烦。
“想不到你还真受小男生欢迎呀。”
“小阿澈的朋友们很热情呢.现在的高中生还真是有趣。”
无邪的笑容依旧,话里的老练却吓坏了一干不了解情况的男孩们。
“我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小妹妹已经二十一岁,很遗憾不再是国中生了。对不起,我们先走一步了。”韩澈一说完就拉着卓伶离开,丝毫不理会身后此起彼落的抽气声与惊叹。
“你的朋友好像受到很大的惊吓,你不安慰他们可以吗?”一边被他拖着走,一边频频回头欣赏那几张青白交错的呆脸,卓伶很享受吓人的乐趣。
她不怨自己娇小的身材以及自青春期之后就没有再变过的娃娃脸.因为这让她作恶时多了许多方便。
“那是他们自己眼拙,怨不得人。”韩澈没好气的说。
“说得这么无情,难怪他们会说你冷血。”
“你今天是特地来找他们聊天的吗?”
脚步突然停住,刚好让眼睛停在背后的卓伶撞个正着,她吃痛地朝他胸口送了一拳。
“干嘛突然停下来?你皮粗骨硬的,撞起来很痛的。”
“报应。”他冷嗤一声。
“什么报应?我今天是来做好事的耶,不然这种冷得要命的天气我才懒得出门咧!”今年冬天南台湾出奇的冷,风又强,在这种鬼天气里出门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你有做过好事吗?”
“今天就当作是良心开张的第一天吧。”揉揉低温的脸颊,她突然又露出腻人的笑脸,神秘地直对他眨眼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冬天。”假装没见到她高昂的兴致,韩澈冷淡地回应。
“别这么不起劲嘛,回到家后有个大惊喜喔。”
拉起他手腕,卓伶不减好心情地往前走,一阵不识相的冷雨却打乱了她悠闲的脚步。
“有没有搞错?!居然下雨了!今年南部的天气真是莫名其妙。”
“走了啦,没时间让你对天空抱怨了。”
牵起她的手,韩澈直往骑楼里冲,奋力跑过几个路口后终于到家。
雨势虽然没有加大,但两人身上难免还是沾了不少水滴。
韩澈一手掏出钥匙,一手无意识地帮卓怜拍掉头肩上的雨水,接着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进屋,卓伶却像是受到惊吓般,愣愣地盯着彼此交握的手。
“原来你还满温柔的嘛。”卓伶呐呐地做了结论。
“你发什么呆?还不赶快进房去把湿衣服换下。”韩澈利落地帮她脱下外套?推着她往内走去。
卓伶转过身来,诡异地对他一笑。“我的教育还不算失败嘛。”
她以为韩澈这家伙天生冷血,个性别扭,想不到他还有温柔的一面,这样也不枉她照顾他的苦心了。
韩澈没理会她话里的意思,迳自走进厨房找水喝,然后他发观了她口中的”惊喜”。
“被你发现了,真不好玩。”卓怜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韩澈背对着她站在她们精心设计的惊喜前,一句话也不说,不免让人觉得扫兴。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惊喜?”指着桌上的歪七扭八的蛋糕?韩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别瞧不起它,它可是本姑娘今生的处女蛋糕,在你有生之年有幸品尝到就该偷笑了。”看着桌上那个号称艺术品的蛋糕,她的话愈说愈心虚。
要不是萸君她们临时有事,她这个从未上过家政课的资优生也用不着亲自上阵。
结果事实证明,临阵磨枪还是不灵光的。
从今以后,她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多吃少批评,动手的事还是交给韩澈吧。
她的命太好,不是作菜的料。
“为什么突然想做蛋糕?”惊愕之余他只觉得好笑。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是我们记错了吗?”见韩澈过于冷静的反应,卓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生日?”
“对啊,我记得那年你住院时资料上的日期是今天呀!”还是她真的老了,记错时间?
“你们要帮我庆生?”韩澈这下才体会到所谓的惊喜。
“没那么伟大啊!只是找名目、找向会大吃大喝罢了,有钱有闲我们就过生日,忙的时候就当作没这回事,你也用不着太感动。”用手指挖了口蛋糕,放进嘴里后,卓伶突然叫了出声:
“天啊,奇边耶!这蛋糕丑归丑,味道还不错,你吃吃看?”
又挖了一口,她兴奋地直往韩澈嘴里塞,这亲密的举动刚好让进门的萸君逮个正着。
“被我抓到了喔!你们居然敢趁我们不在家时偷偷摸摸地搞不伦。”萸君大分贝的声音响彻了整栋公寓。
“是乱伦吧?”意殊纠正她。
“乱伦吗?他们的关系到底要怎么算呢?”萸君突然困惑起来,如果卓伶跟韩澈真有什么的话,也顶多是姐弟恋罢了,有需要大惊小怪的吗?
“你们放我鸽子的帐我没跟你们算,你们还敢大声吼我?”这里最有资格骂人的应该是她吧?
“社团临时有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谁像你幽灵一个,既不参加社团,连班上的事务也很少参与,时间当然多了!”
“谁说的?我的功课也很忙啊。”虽然她常因天气不好跷课在家睡觉,但该念的书还是会念,小心翼翼维持中上的成绩,不去抢ToP的风采,也不会沦落到需要加打才过关,这么善良的她算是一种好学生吧?
“同样都是医学系的学生,同一班上同样的课,意殊就可以当书画社长拿毛笔写写画画,成绩一佯轻松过关;我怎么见不到你除了害人外,其它的丰功伟业呢?”不是萸君爱找卓伶麻烦,实在是看不惯她的自闭。
上大学的第一天.卓伶就嚷着眼班上的人不合,结果三年多下来,除了几个朋友外,班上的同字对她而言还是陌生人,反观意殊,闷归闷,也没她离谱呀!
“哎呀!你不懂的啦,没生活在那个环境里,你不了解我的苦衷。一想到你快毕业了,我还真羡慕你只要念四年就好。”
萸君念的是护理.虽然跟她强悍的作风不符,但毕业后她还是会变身为一个温柔细心的白衣天使,即使很难想像。
“你们话题扯远了。”指指桌上的蛋糕,意殊悠悠地开口。
“今天的主角是韩澈,我不跟你吵了。”萸君这才意识到她们浪费?多少时间,可怜了寿星得委屈地晾在一旁看她们斗嘴。
“是你先跟我吵的。”卓伶咕哝一声.随手又挖了一口蛋糕。
“你把礼物交给他了吗?”在她身边坐下后,萸君忽然想到今天的重头戏。
“全都在这喽。”比比那个惨不忍睹又缺了一角的蛋糕,卓伶不是很认真地回答。
“别告沂我你把钱全砸在这团面糊上,我们特别企划的惊喜呢?”狠狠瞪着蛋糕,萸君差点被她的杰作气到暴毙。
“萸君的意思是问,我们准备的礼物在哪里?”拍拍萸君的背脊,意殊从容地替她接续话题。
“在厨房。韩澈,你有看到那台功能齐全、又大又漂亮的新烤箱吗?那可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精心挑选,苦力运送的极品,更是我们三个人的诚意,就请你笑纳吧!”勾着韩澈的肩,卓伶得意地展示她杀价后的战利品。
客厅里的萸君竟又吼了起来:“这跟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我们不是计划要在气氛最好的时候让韩澈拆开礼物,他就会又惊又喜又感动地对我们说谢谢的吗?”她一直期待像连续剧那样温馨的画面,现在却被没情趣的卓伶一手毁了!
“我比较喜欢你的方式。”韩澈低声在卓伶耳边说。
与其过那种俗烂的生日,他宁愿卓伶的直来直去。
“聪明的人是不会跟她一起玩猴戏的。”卓伶也咬耳朵回去。
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看在旁人眼里想不误会都难。
“你们暧昧够了吧?我要一个解释。”害她期待这么久,总该给些安慰人的理由吧。
“你以为那个蛋糕是打哪来的?我当然得先试用看看,确定一切安好才能送人啊。”
“我并不期待你的蛋糕,我要的是韩澈的苹果派!”萸君更是欲哭无泪啊!
听到她们的对话,韩澈心中的怀疑一一得到证实,原来她们的好心都是有目的的。
“你们送烤箱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是不是希望我多多利用它,做更多点心报答你们的恩情呢?”早熟的脸上挂着冷笑,在他心里只有无奈。
“啊!被你发现了。”意殊半掩着嘴,努力做出吃惊的表情,可是她呆滞的眼神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遗憾。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我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好兄弟般地轻棰他的胸膛,卓伶又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韩澈明白,他的青春时代是注定弥漫着油烟了。
第四章
冬天的第一个寒流刚过去,气温稍稍回升,任这种乍暖还寒时最容易勾起离家学生的乡愁。
倚在床头,卓伶心情烦闷地甩开念不完的原文书,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床底下的韩澈没反应,她又连叹了好几口气,还是得不到关心的问候。最后,她干脆伸下脚狠狠踢了他一下,才踢出他的不满。
“你又怎么了?”转过来的俊脸写满了不悦,韩澈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出时间给她。
“关心人时的口气要和缓些,这样对方才会感觉到你的善意。”她不忙着说出自己的烦恼,先给他机会教育一下。
“我确实对你没什么善意。”有哪个正常人在快要入睡时被别人吵醒,还能保有善意?
“你不好奇我叹气的原因吗?”
“大概又是书念不完吧。”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韩澈不感兴趣的说。
“我像是那种会为成绩担心的人吗?你太瞧不起我了!”她这个人虽然优点少得可怜,但基本的潇洒还是有的。
懒人如她,才不会为那一两分汲汲营营呢?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烦恼。
“你能长话短说直接切人重点吗?我很累了。”犹带着起床气的韩澈暂时压下怨怒,努力地想同情她。
他深深觉得,这些年来他成长最多的不是他的身高,而是耐性。
“我——想——家——了!”卓伶也不废话,抱起枕头培养情绪,可怜兮兮地说。
“喔。”
他明白的点点头,不当一回事地又躺下继续睡,委屈的卓伶当然受不了这样的对待,跳下床硬是把他从被窝中拉起。
“你就只有一声‘喔’,没有其它贴心又安慰人的话吗?”要不是烦到睡不着,她也不想扰人清梦啊!她只是突然觉得寂寞,想找人说说话罢了,他怎么可以不理她呢?
“你真的想听?”拉开被她扯住的领口,韩澈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不想。”颓丧地松了手,卓伶像只饿透的小小狗无力地摊在韩澈身上。“要是你真的油腔滑调地说一堆不负贡任的废话,我第一个先指烂你的喉咙。”她很透那些假惺惺的好听话了。
“那你吵醒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瞪住面前那双无辜的眼睛,即便韩澈有再多怒气,也只能自认倒霉,乖乖地往肚子里吞。
“我觉得闷在心里会让自己更不快乐,倒不如发泄出来痛快些。”
“所以我就必须当你的垃圾桶?”
性格的眉毛一挑,卓伶来不及欣赏他的性感,就先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寒气。
“我没这意思,我只是想找人听我说话。如果有一天换你心情不好,我也会听你抱怨呀。”
“我现在心情就很不好。”冰冷的语调加上睡眠不足的低哑嗓音,韩澈清楚地表现他的不满。
卓伶当然明白锁住她灼那两道眼光所代表的涵意,不由得心虚。
“好嘛,是我对不起你。不过现在人都已经醒了,你就听一下我的牢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会浪费我的时间。”他没好气的说。
“一下下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忽然很想家,很想我那个混黑道的爸,很想我那个单纯又漂亮的小妹,就连那个跟我八字不合的大妹我也有点杯念;我也想念我家那只只会吃跟睡,又爱装可爱的老狗;我更想念我那万能的妈和她精湛的手艺。你知道吗?每年这个时节,北部的雨就会湿湿冷冷地下个不停,这时候我妈总会在我们放学耐炸好一盘香喷喷的鸡蛋糕,等着快发霉的我回来,仿佛只要咬一口那外脆内软的鸡蛋糕,所有的阴霾都会被丢在门口。啊!真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沉湎于回忆的卓怜眯起了眼睛,没看到韩澈受不了的表情,他的讽刺却清楚地窜进了她的耳里。
“说来说去,你最想的还是只有食物而已。”
“我的人生本来就是用食物做标记的。每一段回忆都有专属的食物,当然也有代表家的食物啊!鸡蛋糕只是应时的一项,我现在想家,联想到鸡蛋糕也是应当的呀!”对吃,她永远理直气壮。
“你家想完了,鸡蛋糕也有了,可以放我自由了吗?”他不想跟她斗嘴,只求能有一夜好眠。
“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回忆后的她一扫乡愁的苦闷,换上甜甜的笑容。
韩澈心中的不安比先前更加强烈。
“你该不会是垂涎鸡蛋糕的美味吧?”
“不愧是跟我同房的韩澈,你真的愈来愈了解我了!”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嘴咧到随时有流口水的可能。
他就知道!这个爱吃的女人会拜托他的,永远只有吃的事。
“为什么我得半夜不睡觉听你废话,隔天还得满足你的胃呢?”原本低沉的声音降到冰点,韩澈真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