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怜惨白着脸,注意到那些不断往外冒的血不是新鲜的红色,而是污浊的黑血, 她知道他中了毒,又见他的嘴唇由青白转为黑紫,心中一急,立即俯身吮住他的伤口。
吸了约莫半灶香的时间,将毒液吸出了大半,吐在地上。接着她撕下一块裙摆,绑 在他流血的伤口上。
忆起他背部的伤也需要处理,她到屋外盛了一桶雨水,翻过他的身子,打算先为他 清洗一下伤口。
乍见他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痕,风清怜不由得倒抽了口气,她颤抖地伸手抚摸他背上 的伤,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天啊,救救他!她祈祷着上天让他活下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他的,只求 他能平安无事,她不可以失去这个占满她整颗心的男人。
她强自镇定地清理他的伤口,撕下裙角替他止血,心想幸好她的裙子还很长,足够 为他包扎。突然,一阵晕眩袭向她,她摇晃着,终于昏了过去。
???风清怜缓缓睁开了眼睛,有好一会儿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慢慢地,她认出 了她是躺在她的房间里,这么说,她又回到展家庄了。
她困难地坐起身,‘相公!’她低唤道!一幕可怕的记忆闪过她心头,她提高了音 量:‘相公!’
不知打哪儿冒出慕容彻的一颗头颅,仍是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嫂子,你醒了?’
风清怜急切地抓住慕容彻的袖子,‘我相公呢?他……他死了吗?’
慕容彻帮她盖好被子,安慰地笑道:‘不,他活得好好的,你别担心他。’
风清怜松了口气,‘慕容公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她问。
‘当然是因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正经地调笑。
风清怜舔了舔干燥的唇,‘我相公他真的没事吗?’
慕容彻放肆地大笑,‘放心好了,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嫂子没听说过“祸害遗千 年”吗?’
‘不行,没见着相公的面,说什么我也放心不下。’风清怜挣扎着想下床,但却头 重脚轻地又倒回床上。
慕容彻俯视着她,‘嫂子,你中了毒,身子还没恢复,等过两天你再去探望慕樵兄 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风清怜坚持着。
慕容彻无奈地耸耸肩,‘他不肯见你。’
风清怜怔了下,‘我不管,我一定要见到他,你到底要不要带我去?’她质问道。
慕容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嫂子的吩咐,小弟我焉敢不从?’他笑得别有心机。
兄弟,对不住啦!我这么做可全是为你好,将来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不过,现在 你可得多担待些,千万别怪小弟我见死不救呀!慕容彻一边在心底撇清责任,一边装着 一脸不得已的模样,领着风清怜前往展慕樵的书房。
???一见到躺在床榻上毫无血色的展慕樵,风清怜立刻飞奔向前。
‘相公,你怎么样了?’她伸手去摸展慕樵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不是说相公没事吗?那他为什么会发高烧,还昏迷不醒?’转过身,她忿忿地 指责。
慕容彻一脸无辜地摊着双手,‘他中了剧毒,内力尽失,又遭到猛烈地撞击,五脏 六腑都受了伤,再加上发现得晚,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幸运了。’
‘那我相公还有救吗?’
‘这就难说了。’慕容彻抚着下巴故作思考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清怜激动地扯住他的衣襟。
‘呃,嫂子,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嘛。’慕容彻连忙将她的手从衣襟上剥开,‘慕 樵兄他的身子骨健壮得很,只要他能熬过这一、两天的危险期,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复元 的,不过这几天,必须有一个细心可靠的人守着他才行。’
‘我可以照顾他。’风清怜不容拒绝地道。‘至少我能为他做一点事,而不是束手 无策地坐在他床边等他醒来。’‘你确定你可以吗?嫂子,他发着高烧,又意识不清, 像他这样魁梧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很难控制。’慕容彻提出质疑。
‘照顾一个重伤昏迷的男人,我还应付得了。’风清怜自信满满地道。她家里就有 一个长年缠绵病榻的药罐子,因此累积了不少看护病人的经验。
‘那我得走了,桌上有一张我开的药方,你就按着上面写的去抓药。还有……’他 递给她一个瓷瓶,‘慕樵兄的烧退了后,你就用这个涂在他的皮肤上,然后轻轻地帮他 按摩手臂、小腹、背部和两条腿,这样对慕樵兄的伤势会很有用的。’
‘这东西真的管用吗?’风清怜问道,举起手中的瓷瓶闻了闻,有一股清甜的香味 。
‘嗯,反正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就对了。’慕容彻应道,‘我真的必须离开了,长 安城里还有个病人在等着我呢!’他着急地想找借口离去。
‘那你快走吧!’风清怜的一颗心全系在展慕樵的身上。
‘你没问题吧?’慕容彻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风清怜给他一个白眼,没再搭理他,专心地替展慕樵擦汗。
慕容彻无趣地摸了摸鼻走了出去,一走出风清怜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的脸上立刻漾 开一抹得逞的笑容。‘慕容彻,你真是个天才。’他对自己说,一边愉快地吹着口哨, ‘如果嫂子照你的话做,对慕樵和她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八章
时间慢得令人难以想象,展慕樵一直昏睡着,但他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地动来动去 ,不停地呓语。
风清怜为他擦着身上的汗水,低声地对他说话,并遵照慕容彻的吩咐,每二个时辰 就喂他喝一次药,帮他换上干净的布条。
在山崖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是眨眼前才发生的事,却将她的世界整个颠覆。她 不知道万一她失去了他,她是不是还能抱着破碎的心,孤独地继续活下去?
‘清怜?’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床上响起了呻吟声。
风清怜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猛地抬起头,仔细地在他脸上梭巡。她是不是听见他在 呼唤她的名字?
‘清怜?’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展慕樵的声音更大、更急,他伸出手,盲目地在空 中摸索着。
‘相公,我在这里。’风清怜握住他的手,拂开他黏在额上的头发,感觉那儿的温 度仍有点烫,她拧了条毛巾,擦拭着他火热的肌肤。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清怜,真的是你吗?’
‘当然,相公。’她安抚道,‘我是你的妻子,你受了伤,我当然要在你的身边照 顾你!’
她的话和动作似乎很能安慰他,他安静了下来,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呢喃着一串 她听不懂的话,他的头在枕上不安地转动着。
‘相公,你说什么?’她把耳朵凑到展慕樵嘴边。
‘我……’他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别太信赖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不幸带给 你,你会跟其他接近我、爱上我的女人一样被死神带走。’他低喃着,推开她的手。
风清怜担忧地望着他,他必定有些神智不清,难不成他烧坏了脑子?
片刻之后,他恢复了理智,‘我第一次在溪畔遇见你,就深深地为你那双不设防的 大眼所吸引,你是如此年轻、如此纯真,如此容易受伤害,而我……’他叹息了声,有 时他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活着只是为了替妻子和小晴复仇,他的手上沾满了她们的 鲜血,他没有资格自私地将风清怜留下来。
他应该尽快把她送回去,留她在这里太危险了,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太危险。
但是他还不想放她走,不想让她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至少,不是现在。
他要保护她直到那一刻来临,然而,这一次他真能由死神手里救出她,顺利找到杀 人凶手吗?他怀疑。
他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黑色的浪潮顿时淹没他,将他卷入无声的梦境。
???没多久,风清怜便明白展慕樵绝不是一个容易伺候的病人,他时睡时醒,频 频地翻动身子、呓语着,虽然明知他这样会压迫到伤口,使伤势更形恶化,但她却拿人 高马大、发着高烧,而且正饱受过去的梦魇折磨的他没办法。
无数个时辰过去,黑夜与白昼交互更迭,风清怜对周遭的变化一无所觉,她只是一 心一意地守着展慕樵,盼望他能张开眼睛看自己一眼。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当她第无数次探向他的额头时,欣慰地发现他退了烧。
床上传来□□□□的声音,‘清怜?’
‘我在。’风清怜连忙应道。
‘你一直都在这里?’他的口气似乎有着一丝期待。
‘嗯。’风清怜简单地回答。‘相公,你好点了吗?’
‘我有没有说过或做过任何不恰当……’他小心翼翼地探问。
‘我想想看。’风清怜歪着头思索,‘对了,你说要我别接近你,否则我会有生命 危险,你还提到一个叫蕙娘的人……’
‘住口!’他暴怒地吼了一声,捉住她的手腕,‘你还听见了什么?快说!’
他的眼神好骇人,像燃烧中的火焰,风清怜畏缩了下,没想到他受了伤,力气还那 么大,她觉得她的手腕快要让他捏碎了。‘就这些了,没有别的,我发誓!’看见他阴 晴不定的脸色,她保证道。
展慕樵锐利地审视着她,在确定她没有说谎后,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彻呢?’
他闷声问。
‘慕容公子两天前就离开了。’风清怜揉着发红的手腕。
展慕樵眯起了眼,彻居然在他生死攸关之际抛下他不管!?好,这份恩情他记住了 !他转过头,瞥见风清怜略显憔悴的侧脸和眼下淡淡的黑影。他方才就注意到了,但他 故意选择忽略。此刻,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愧疚,他实在不该对她发脾气的。
‘谢谢你,这几天辛苦你了。’他放柔了语调,‘你这样任劳任怨地看顾我,我却 表现得像个不知感激的混帐,我真是个差劲的丈夫。’他忏悔道。
‘不,要不是相公你救了我,现在躺在这张床上的就是我了。’她永远忘不了他奋 不顾身地为她挡掉毒箭,又抱着她滚下山坡的事,‘是我害你受了重伤,你要怎么骂我 、怪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展慕樵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感觉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别开脸,故意转移话题: ‘我肚子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叫沈大娘替你准备。’风清怜问。
‘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他不想大费周章。
‘好,你先躺着休息,我马上就回来。’她推他躺下,他这样硬撑对他的伤口没好 处。
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展慕樵的目光变得黯淡。他还能拥有那双充满信任和爱慕 的明眸多久?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她对他的爱是不是也就跟着不存在了?他忽然感到一 阵空虚,因为,他已经可以预期,就如同以往般,到最后,他终究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没有人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就像是受了诅咒般,被所有人遗弃。而他,也早已遗弃了自 己。
???明月高悬。
风清怜偷偷溜进了展慕樵房里,她摸索的挨近他床边,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展慕樵霍地从床上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厚实的 身躯整个压上她。
‘说!是谁派你来的?’他的大掌牢牢地勒住她的喉咙。
风清怜在他的身下挣扎扭动着,‘咳……相公,是我,清怜!’
展慕樵狐疑地扳过她的脸,对着由窗外洒进的月光审视,‘是你!你半夜三更地不 睡觉,摸到我床头来干嘛?’他松开手。
‘咳……’风清怜抚着颈项,贪婪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她举起手中的瓷瓶道:‘ 我是来为你上药的,慕容公子临走前,交代我一定要在你醒来后,用这个抹在你的伤口 上。’
‘上药?’展慕樵提高了音调,‘那你为什么不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死 在我掌下?’他怒道。
‘对不起。’风清怜低下头,‘我突然想起慕容公子的吩咐,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发现你房里的烛火已经熄灭,我以为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所以才……’她怯怯地解 释。
‘你这个小笨蛋!要不是我受了重伤,使不出内力,你这条小命早就玩完了!’展 慕樵余怒未消,‘下次不许再这样,有什么事可以叫醒我,懂吗?’他告诫道。
风清怜温顺地点头,‘相公,你受了伤,武功大减,万一有人想乘机对你不利,那 你岂不是很危险?我看,还是让冯义和冯瑞跟着你好了。’
她口气中的担忧他听得很清楚,这句话就像一道暖流令他通体舒畅,‘我不会有事 的,夜深了,你去睡吧!’
风清怜站定了脚,‘我还没为相公你上药呢!’她提醒道。
展慕樵皱着眉头看着那瓶药,‘这点伤不碍事的,用不着抹药,很快就会痊愈。’
‘可是慕容公子说这个很要紧。’她坚持道。
‘反正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吗?’看出她的决心,他叹了口气,终于妥协,‘ 好吧,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任你摆布。’
风清怜缓缓解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精壮结实的上半身,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的裸体,但她仍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倒出瓶子里的药膏,涂在展慕樵的一条手臂上,然后轻轻地抹匀,按摩着他僵硬 的肌肉。
‘你有一双神奇的手。’他喃喃说道,整个人逐渐放松。
风清怜没有说话,她的手在他的颈背揉着,再下移到他的胸膛,慢慢地,她的指尖 轻滑过他坚硬的腹部。
她微微发颤着,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她的呼吸变得愈来愈急促,身体也 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展慕樵合著眼睛享受着风清怜的服侍,一边逸出舒服的叹息。当她的手移到他大腿 内侧时,他再也无法平心静气,他的肌肉一条条绷得紧紧的。他想要她!现在就要她。
为什么不可以呢?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呀!
他被磨人的欲望煎熬着,打定了主意,他不再迟疑,伸出强壮的臂膀圈住她的纤腰 ,拉着她倒向柔软的床铺。
风清怜没有推开他,她抑起头,迎向他炙热的唇。他像欲求不满般一遍又一遍地狂 吻着她,疯狂地凌虐着她的唇瓣!一手急切地探进她的肚兜,除去两人之间所有的屏障 。
当他们赤裸地贴在一块时,展慕樵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大手温存地摩挲着她玲珑 有致的娇躯,舌尖一一地舔过她的眼睑、脸颊、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