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风清怜坐在花园里,捧着完成一半的女红,正打算在上头绣上一只展翅的 大鹏鸟时!一名青衣小厮走了进来,请风清怜到大厅去接待客人。
风清怜匆匆让月儿为她打扮梳理后,就随着小厮到了大厅。一进大厅,她一眼就看 见展慕樵和一个背对着她的黑衣男子在聊天,男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位高挑艳丽的女人。
‘清怜,来,我替你介绍。’展慕樵看到风清怜呆呆地站在原地,伸手将她拉向他 ,两只铁臂紧紧地箍住她的细腰。‘厉兄,这是我的妻子;清怜,这位是我生意上的朋 友,叫厉残,至于他身边的美人儿,则是他的好友巫媚晶姑娘。’风清怜被展慕樵占有 欲十足的动作弄得一愣,她不安地挣扎了下,展慕樵搂着她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并投 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没想到嫂夫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厉残放肆地打量着风清怜,嘴角带着 一抹轻佻的笑。
风清怜抬起头,正对,他一双邪魅的眼,她不由得轻颤了下。
不可否认地,眼前的厉残有着一张着十分俊美的脸庞,光是他那对勾魂摄魄的桃花 眼,就不知可以迷倒多少姑娘家,更别提他挺拔的身材,和那睥睨一切、惟我独尊的气 势。他的周遭仿佛弥漫着阴暗的气息,举手投足间隐含一股危险的诱惑和致命的吸引力 。
‘厉兄和媚晶姑娘远道来访,不如先在寒舍住下,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我已为两 位准备好房间,不知尊意如何?’展慕樵有礼地询问。
‘展公子的盛情,奴家怎敢推辞?’巫媚晶娇滴滴地道,水汪汪的眸子大胆地梭巡 他全身上下,然后抛给他一个暧昧的笑容。
巫媚晶毫不掩饰的目光让风清怜不舒服到了极点,巫媚晶就像是一条蛇,张着血盆 大口,等待最好的时机,要将展慕樵吞下似的。一看到她那贪婪的眼神,风清怜就觉得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但为了展慕樵,她必须忍耐。毕竟,她现在是展家庄的女主人,而不只是那个在溪 边汲水的少女。她只能在心底暗自祈祷,这两个人待在展家庄的时间不会太长。
???展慕樵一进书房,一阵浓郁的香气即扑鼻而来,接着,一具温暖滑腻的女体 挨上了他。
展慕樵反射性地一把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是你,媚晶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 ?
这儿离你住的掩翠阁很远。’巫媚晶眼波流转,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划过展慕 樵的面颊,‘展公子,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你书房等你?’
展慕樵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碰触,‘媚晶姑娘找在下不知有什么事?’
巫媚晶朝他风情万种地一笑,缓缓地脱下她身上那袭透明的薄纱,露出她那如白玉 雕成的胴体,‘这样,你总该明白了吧?’
展慕樵别过脸,‘媚晶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展某已是有妇之夫,请姑娘自重 。’
巫媚晶蛇似的水腰缠住他,坚挺的双峰顶上他的胸瞠,‘展公子你怕什么?奴家都 不介意了,你真的忍心拒绝我吗?’她把头靠在展慕樵的肩上,纤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 滑,仰起头,嘴里发出销魂的呻吟。
展慕樵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媚晶姑娘,恕展某得罪了。’他出手如风,瞬间 就点住巫媚晶的穴道。
巫媚晶张大了眼,不可置言地瞪着他。这一生中,从未有男人能抵抗得了她的诱惑 ,她不但愤怒,而且更加惊奇。
展慕樵望着她吃惊的表情,黑潭似的寒眸深不可测,‘媚晶姑娘,我希望你能洁身 自爱,不要再试图勾引我,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臣服在你的脚下。今晚的事我不会向 第二个人提起。夜深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巫媚晶恶狠狠地瞪着他,‘展慕樵,你别以为我们之间就这样算了,拒绝我的男人 绝不会有好下场,咱们走着瞧!’
展慕樵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铁琴,送这位姑娘回房。’他淡淡地下令。
一个魁梧高大,相貌丑陋的男人一声不响地走入书房,然后伸出像树干般粗壮的手 臂,轻松地拎起巫媚晶,往肩上一扛,就迈开大步往掩翠阁走去。
巫媚晶姿势难看地挂在铁琴宽厚的肩膀上,她气得大叫:‘你这个野蛮人,快放本 姑娘下来!不然的话,本姑娘一定要你好看!’
铁琴果然停下脚步,巫媚晶一喜,立刻嗲着嗓子道:‘铁琴大哥,算媚晶求你,你 替媚晶解开穴道,让媚晶自个儿走,免得让人见着了,笑话媚晶。媚晶发誓,会想办法 报答铁琴大哥的。’
‘我不要你报答。’铁琴沉声道,抬起巨掌,重重地在她光裸的臀部上打了数下, ‘你给我乖乖地闭嘴,我最讨厌女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
巫媚晶又惊又痛,这展家庄的男人难不成全瞎了眼?居然对她这个天生尤物丝毫不 懂得怜香惜玉,‘喂,你搞清楚,我是你家主人的贵客,你竟敢动手打我?信不信我… …’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子腾空而起,紧接着就跌进冰冷的池里。
她措手不及,加上穴道被点而无法动弹,一连咽了好几口水。幸好池水不深,只到 她的胸脯。‘你这死大个儿,还不快拉我上去,你想淹死我呀!’她气急败坏地嚷道。
铁琴冷冷地道:‘我看媚晶姑娘就在这池水里泡一泡,等天亮了,自然会有人救姑 娘上岸。’语毕,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巫媚晶一个人赤裸着身子在寒风中颤抖。
‘死大个儿,你给我回来!我没穿衣服,要是我冻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灯火荧荧。
厉残独坐饮酒,他的眼眸是黑得不见底的幽暗。
二十年了,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一件事,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吧?
他、展慕樵和蕙娘,原本是儿时玩伴,他的生母是展慕樵的奶娘。他十二岁时,和 母亲随着展慕樵一家下江南省亲,不料在途中遇见一群盗匪,杀死了展慕樵的父母和一 干随从,母亲趁乱抱着展慕樵逃走,丢下他一个人。
他被那批盗贼带回山寨,上了脚镣手铐成为奴隶,每天有做不完的粗活,吃不饱、 穿不暖,睡在马厩里,三不五时还得让那群盗匪拿他当他们试验新武器的标靶。他在那 儿过了三年没有尊严的日子,终于下定决心逃跑,却被那群贼人发现,后来他虽然摆脱 了他们,自己也身受重伤,倒在路旁奄奄一息。
结果,他侥幸地逃过死神的召唤。救了他一命的男人有着一身高强的武功,使毒的 本领更是出神入化,在江湖上人称‘毒手阎罗’巫靖遥。
巫靖遥收他为徒,传他一身武功,但巫靖遥城府颇深,担心他有一天会对自己不利 ,于是在他身上喂毒,每个月就会发作一次,令他饱尝万蚁钻心,蚀骨穿肺之苦。
因为解药藏放的地点和调制的方法惟有巫靖遥知道,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假 意迎合巫靖遥,博取他的欢心,一面伺机寻找解药,同时,又勾引巫靖遥的爱女巫媚晶 ,趁巫靖遥闭关修炼时找到解药,然后放火烧死巫靖遥,与巫媚晶一起逃到山下。
他在脑海里一直幻想着,蕙娘见到死而复生的他会有多高兴。事实上,在那些盗匪 将他掳去,以各种酷刑折磨他时,就是想见蕙娘的念头在支撑着他,使他没有崩溃。只 要一想到她带着甜笑、娇憨地望着他的模样,他就能勇敢地熬下去。也是她那充满信任 、崇拜的目光,帮助他撑过了毒发的痛楚。
在他的心底,蕙娘永远不可能背弃他,永远会像小时候那样仰慕他。他这次逃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蕙娘,跟她成亲。
当他兴冲冲地来到展家庄,准备给展慕樵一个惊喜时,却在门外看见展慕樵搂着蕙 娘,两人亲热地并肩由他面前经过。
他登时有如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向附近的人打听之下,才知道蕙 娘在半年前已嫁给展慕樵为妻,而他的母亲也早已在五年前病故。
他整个人就像被石磨碾过一般。当他半夜在马厩里睁着眼睛,幻想着他和蕙娘的未 来时,她跟展慕樵正在泥巴堆里玩得不亦乐乎;当他戴着手镣脚铐受苦时,她却穿金戴 银地与展慕樵眉来眼去。
他不甘心,展慕樵凭什么得到这一切?他恨母亲为了展慕樵舍下他,让他受尽磨难 ,还失去了心爱的蕙娘。他要报复,展慕樵现今的财富、名声、地位和娇妻,都是用他 的血泪换来的,他要抢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从那一刻起,他变了,变得残酷无情、不择手段。他隐瞒身份接近蕙娘,甜言蜜语 的哄得她上了他的床,又制造机会与展慕晴相识,引诱她坠入情网,佯装要与她私奔, 约她到后花园杀了她;至于赵如意和凤飞燕那两个贱人,根本用不着他费事勾引,她们 就主动地对他投怀送抱,他自然乐意顺着两位美人的意思‘办事’,在她们欲仙欲死、 浑然忘我之际痛下杀手,结束了她们的性命。
他要让展慕樵尝到遭人背叛,丧失所爱的滋味。他握紧酒杯,喝干最后一滴酒,出 神地望着窗外。是的,他一定要复仇,或许,这是弥补他二十年来所受的痛苦的惟一办 法。
他晃了晃微有醉意的脑袋,低低地笑了出来。展慕樵!你等着接招吧,我已经迫不 及待想和你一较高下了……???
展慕樵接获冯瑞的通报后,就急忙赶往绿漪阁。
风清怜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察觉展慕樵的到来,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双手交抱,不停地前后摇摆着。
‘清怜?’他试探地轻唤了声。
风清怜对这一声称呼似有所感地眨眨眼,但是感觉很快消失,她又恢复了原先木然 的表情。
展慕樵蹲在她面前,仔细查看她的眼,令他吃惊的是她眼底没有任何变化。他抓住 她的手臂,想拉她起身,她的身体却像毫无生命的木偶般倒向他。
‘看着我,清怜。’他厉声命令。
风清怜张大眼瞪着他,却不是在看他。
展慕樵站直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质问道。
‘夫人今天早上本来还跟奴婢有说有笑的,但用过早膳后就变成这样了。起先奴婢 还以为夫人是在发呆,可是夫人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奴婢觉得不太对 劲,这才请冯瑞大哥去禀告少爷的。’月儿惶恐地答道。
展慕樵沉思不语。看情形风清怜中毒的可能性很大,但究竟是谁下的毒?他又是如 何避开众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目的呢?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
‘月儿,你说夫人是在用过早膳后才开始产生异样的,对吗?’
‘是的。’
‘你在端早膳来这里的途中,有没有停下来和别人说话,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没注 意到有人接近它?’
‘没有。’月儿摇头,‘奴婢发誓从厨房的沈大娘手中接过早膳后,奴婢就一刻也 没耽搁地送进了夫人房里,在半路上没遇见任何人。’
月儿诚恳的态度不像在说谎,而且展慕樵也不认为月儿会存心毒害清怜,要不然以 清怜信赖她的程度,她老早就应该得手了。
‘冯瑞,叫厨房的沈大娘来见我。’展慕樵吩咐道。
没多久,沈大娘就颤着双腿,挺着圆滚滚的身材,随冯瑞进了绿漪阁,一见到展慕 樵!她立刻脚一弯跪在地上,拚命地朝展慕樵磕头。
‘少爷冤枉呀!奴婢绝没有在夫人的饭菜里下毒,少爷您千万要相信奴婢,奴婢是 清白的。’沈大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沈大娘,你别紧张,我并未将你当成凶手,我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想想看 ,在你将食篮交给月儿之前,是否有人碰过它?’展慕樵捺着性子问。
‘没有,夫人的膳食全是奴婢一手打理的,奴婢还将每道菜都试了一遍,才亲自把 它放进食篮里的。’
‘你确定除了你之外,没人碰过那些饭菜?’
沈大娘皱着眉努力回想,‘对了,我记起来了,今早媚晶姑娘来过厨房,说她染了 风寒,要奴婢替她熬一碗姜汤,那时奴婢正忙着准备大伙儿的早膳,所以没去留心她, 或许媚晶姑娘动了什么手脚也说不定。’
展慕樵一听,随即忆起巫媚晶那晚临走前恶毒的眼神,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复?他咬 着牙,嘴唇愤怒地抿成一线。如果真是巫媚晶干的,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巫媚晶由窗口看到展慕樵大步地走向她住的屋子,不禁得意地露出微笑,她 知道展慕樵迟早会发现她和风清怜的中毒有关,所以早就在房里等着他了。她润了润红 唇,对着镜子胸有成竹地一笑,她就不信天底下有她巫媚晶得不到的男人!
展慕樵冲进她的房间,‘解药在哪里?’他开门见山地问。
‘解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巫媚晶故意装傻。
‘你别再演戏了,快把解药拿来!’展慕樵朝她逼近,不客气地说道。
‘唷,瞧你紧张的,你该不会是爱上那个小贱人了吧?’巫媚晶嘲讽道。
‘这不关你的事,你到底肯不肯给我解药?’
巫媚晶咯咯娇笑着,双手抚上展慕樵的胸膛,两排睫毛眨呀眨的。‘我很好奇你有 多爱那个贱货?’
展慕樵忍着掐死她的冲动,‘你究竟要什么?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
巫媚晶的纤纤玉指拂过他的眉眼,‘如果,我说我要的是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展慕樵对巫媚晶放浪的举止反感极了,但为了风清怜,他 不得不暂时忍耐。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要你休了风清怜,然后娶我为妻。’巫媚晶说出她的目的。
‘不可能!我绝不会背弃清怜,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做我的妻子!’展慕樵断 然拒绝。
‘哦?那你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爱妻在你面前毒发身亡了。’巫媚晶不在意地耸 耸肩,优雅地坐下来喝茶。
展慕樵气愤地抡起拳头,‘你嫁给我又有什么好处?你明知道我不会爱上你的。’
‘哼,展慕樵,你以为我希罕你的爱?’巫媚晶不屑地道。‘我告诉你,我想要的 男人,从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上回你羞辱了我,现在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