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打电话给你……可是……又没有把你的名片带在身上……呜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翟令驹白责地说,他几乎可以想像她当时的无助与不安。
“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电了……呜呜……呜呜……”
幼时可怕的记忆如同梦魇一般,狠狠地揪住方舞影的心,让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啜泣声,翟令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可以感觉得出她心里的恐惧。
他怜惜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他安抚的语气或是他温柔的拥抱起了作用,一会儿后,方舞影惊惶不安的情绪终于逐渐安稳下来。
“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去检查一下为什么会停电。”
翟令驹的话才刚说完,甚至还来不及起身,方舞影就紧张地低呼──“不要!别走!”
她牢牢抓住他的手,像是深怕稍一松开,他就会消失在黑暗之中。
“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我只是去检查一下电源,看看为什么会停电,只要你一出声,我就会立刻赶回你身边,好吗?”
方舞影摇了摇头,加重手上的力道,说什么也不放手。
“好好好,那我们一起去检查,好吗?”
“嗯。”她这才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
翟令驹将方舞影扶了起来,摸黑朝电源总开关走去。
一路上,由于伸手不见五指,翟令驹怕她会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因此始终紧搂着她,然而,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了,却还是免不了绊了一下。
“唉呀!”方舞影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跌倒。
“小心!”
翟令驹及时扶住了她,但……右手掌所接触到的绵软触感,让他不禁愣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像是想确定到底碰到了什么似的,无意识地经揉起来。
“你别……别乱摸呀!”方舞影突然羞窘地嚷着,迅速拍掉他的手。
翟命驹愣了愣,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她的酥胸!
“呃……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些尴尬地道歉。
“没、没关系。”方舞影呐呐地说着,暗自庆幸此刻电灯还没有亮,要不然她现在烧红发烫的双颊,绝对逃不过他的眼。
“那我们继续走吧!已经快到了。”
“嗯。”
方舞影点了点头,在他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来到电源总开关处。
“你先等等,我来检查一下。”
“嗯。”
翟令驹拉开一旁的窗廉,让窗外的月色透进房内,藉着这样微弱的光线,认真而专注地检视着。
“好像是跳电的样子。”
他稍微拨弄了一下,屋内的电灯忽然间“啪”的一声全亮了。
翟令驹松了一口气,正想低下头安慰方舞影,却因为两人此刻亲匿相拥的姿态而不禁愣了愣。
刚才在黑暗中,一来他怕她跌倒,二来她怕他丢下她,因此两个人几乎是以极为亲匿紧密的姿态靠在一起,两个人的身躯之间,几乎快寻不出半丝空隙了。
“呀!对……对不起……”方舞影赶紧松手,脸红地道歉。
天哪!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就算她的心里再怎么害怕,也不应该赖在他的怀里,像只无尾熊似的死命抱住他不放呀!
回想起刚才她的反应,还有她在他怀里哭诉的情景,方舞影就尴尬得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她是没用的胆小鬼,还是以为她的害怕是装出来的?
翟令驹望着她羞窘懊恼的神情,黑眸一柔,安抚地说:“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谢谢你。”
“谢什么?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的。”
听着他的话,方舞影的心蓦然一阵悸动,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的──这句话听起来多像是一句地老天荒的誓言,相信所有女人都会为了这句话而怦然心动。
“怎么了?”翟令驹望着她,有些担心她突然的沉默。
“没,没什么!”方舞影赶紧摇头,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真的没事?”
“嗯。”
翟令驹关心地望着方舞影,刚哭过的她,一双美丽的眼睛水汪汪的,而那红红的鼻头和双颊,让她看起来显得格外娇弱无助,也让他蓦然产生一股想要永远保护她的欲望。
两人的四目交接,同时有股微妙的情愫在心底发酵,直到一阵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才终于打断两人的凝望。
“呃……我先接个电话。”翟令驹说。
“嗯。”
翟令驹掏出行动电话,上头的来电显示又是他父亲的名字。
“喂?你们怎么还没上飞机?不是说半个小时后就要登机了吗?”
“我怎么知道?”翟母无辜地说。“刚才听到广播,说我们那架飞机要延后半小时登机。”
“是吗?”
“是啊!对了,你现在人在哪儿?有回家去了吧?”
“有!这下子你们满意了吧?”翟令驹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无奈。
“那舞影还好吧?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放心吧!没事的。”
真要说发生了什么“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刚才在一片漆黑中,他意外地摸到了她的酥胸。
即使隔着层层的衣服,他掌中的触感都如此柔软饱满了,要是卸除了布料的阻隔,那不就……
停!停!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一意识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翟令驹就不禁皱紧了眉头,努力挥开脑中那“邪恶”的思绪。
“好了,你们等着上飞机,不多聊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匆匆结束通话之后,翟令驹对一旁的方舞影说:“已经很晚,真的该睡了,你就到我房间去睡吧!”
“那你呢?”方舞影有些紧张地问。
他等会儿该不会又打算要离开吧?
“别怕,我说了我不会离开的。房间让给你睡,我睡客厅沙发就可以了。”
“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吗?我看还是我睡沙发好了。”
“啧,哪有男人要女人委屈的道理?”翟令驹半推半哄地将她带到他的房间,说道:“你不用感到愧疚,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谢谢你。”方舞影望着他,心里盈满了感动。
“好了,你快点上床去睡吧!”翟令驹转身离去,在替她关上房门的时候不忘补上几句。“对了,如果你不放心,怕我夜晚偷袭你的话,你大可以锁房门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晚安喽!”
“晚安。”
看着那扇被他关上的房门,方舞影只觉得她心里的那扇门在同时被他打开。
她躺上了他的大床,靠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棉被,忽然觉得心窝暖暖甜甜的,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老公……”她蒙在被窝里,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翟令驹是我的老公哩!呵呵……”
她唇边带笑地入睡,早已将先前的恐惧与不安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五章
翟令驹和方舞影的“同居”生活,在无奈的情况下展开。
经过几天的相处之后,他们之间变得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但两人的相处还算挺融洽的。
只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着一个同样的问题,那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方舞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从电视萤幕挪开,悄悄朝一旁的翟令驹觑了一眼。
这几天来,她的心里一直在猜测着,不知道翟令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视她为累赘,还是对她视若无睹?是当成一般的室友,只求和平相处,还是……对她怀有其他的心思?
方舞影很想问个清楚,那种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日夜在她的心底盘旋不去。然而,每每一看见他的脸,她就什么也问不出口。
“怎么了?”翟令驹察觉了她的目光。
“我……呃……我……”快呀,趁此机会快问呀!
方舞影在心底急切地催促着,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像梗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睡吗?”
“等会儿再睡吧!”翟令驹说着,忽然用着复杂的眸光瞅着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想……”
“怎、怎么了?”方舞影望着他,心里忽然一阵怦然。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望着她?是不是打算要跟她说些什么?他会不会是要告诉她……其实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
方舞影的双颊泛起红晕,虽然明知道最好不要抱着太多的期待,免得会太过于失望,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起来。
她忍不住要想……如果他说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那她该怎么回答?
她是该故作矜持地说要考虑考虑,还是微笑地欣然同意?
就在方舞影因这问题而苦恼时,翟令驹突然开口说道:“我想,我们还是找一天去办理离婚吧!”
“离……离婚?!”
方舞影愕然地瞪大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要跟她说的竟然是离婚!
看着他那张俊脸,方舞影的心蓦然传来阵阵的刺痛,忽然有种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感觉。
原来……是她太自作多情了,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只是一心想着要将她这个累赘摆脱掉!
“是啊!”翟令驹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你不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应该要赶快解决吗?”
他们的“婚姻”是出于一场恶作剧──虽然那几个老人家们不这么认为,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斯守一生的决心,那还是趁早从这团混乱中抽身才是。
“嗯,是啊!你说得对。”说完方舞影低下头,不想让他发现她眼底涌现的落寞。
要是她的心情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笑她自作多情,还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要是我们‘闪电结婚’的事情,被一些好事的媒体杂志知道,甚至大肆披露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嗯,是啊!”方舞影有些牵强地笑了笑。
和只是小康的方家比起来,他们翟家的确是既有财又有势,真要严格算起来,这桩“婚姻”还真是她高攀了他……
“你怎么了?”翟令驹关心地看着方舞影。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落寞?难道……她其实并不想离婚?会吗?会是这样吗?
望着她那美丽的容颜,翟令驹的心里忽然一阵犹豫,有股冲动想对她说──算了!不离婚了,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开口了,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打住。
不行!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不能这样想也不想后果地就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那对她并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他承认,她对他的确有着一份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他也承认,许多时候他的确是难以克制地对她有种心动的感觉,但,他不希望她只是因为被设计成为他的妻子,才勉强自己待在他的身边。
他总认为,如果两个人要在一起一辈子,一定是要双方都发自内心地愿意,否则怎么会有幸福的可能?
“我?我没怎么样啊!”方舞影有些不自在地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手续?”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愈快愈好啊!”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婚的话,能快点办妥是最好不过的,拖久了,只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喔,我知道了……”
愈快愈好!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方舞影的心,让她觉得这些天来两人之间的融洽相处,全都是自己白作多情的幻想。
他终究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将她这个累赘给甩开的!
只是……方舞影还是免不了要想,难道先前的那个吻,难道先前的那些安慰,对他来说都不具有任何的意义吗?
她还记得她被“丢”进翟家的第一天,他对惊惶无助的她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的。
这句话仍言犹在耳,但现在看来,他当时之所以会那么说,纯粹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吧?等到事过境迁了,他自然也就将那番话给抛到脑后了……
她能怪他忘了自己曾说过话吗?
不,她不能怪他,毕竟他有义务对她好呀!
方舞影在心底幽幽地叹息说道:“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向公司请个假,就可以去办理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那……我先回房去了。
“好,你早点休息吧!”
“嗯。”方舞影点了点头关掉电视走进房间。
躺在他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的心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揪疼。
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动了心,可惜的是,他时她似乎根本没有同样的心情。
一回想起这几天以来的“同居”生活,方舞影突然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她作梦让想不到,自己竟会成为一个富商名人的妻子。更想不到自己竟会住进这般豪宅之中。
“唉……”她难受地吁出胸中的郁结之气。
或许,她只能将一切当成是一场梦,而在这场梦境之中,她就像是仙杜瑞拉,时间一到,终究要归于平凡……
方舞影想着想着,眼前的景象蓦然模糊了起来,这才发现,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落泪了……
※ ※ ※
几天后一个上午,翟令驹和方舞影抽了空,决定去办理离婚。
“好了吗?”翟令驹站在客厅玄关,问着一旁的方舞影。
“嗯。”方舞影点了点头,有些无精打采地说。“该带的东西,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你没事吧?”翟令驹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我看你两只眼睛都有黑眼圈了,眼睛还有点肿肿的。”
“有……有吗?”
方舞影有些心虚地伸手遮住下眼睑,不敢让他知道,她昨晚因为想着要离婚而辗转难眠;更不敢让他知道,自己还因此而数度落泪。
“你是不是在这边住得很不习惯?”翟令驹关心地望着她,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也看出了她眼底的疲惫。
他不禁要想,昨晚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怀着复杂的心事,彻夜难眠?
昨天晚上,他躺在沙发上,回想起他们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短暂“婚姻”,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沉重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并不是说他认为这段婚姻让他觉得苦闷,而是那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让他觉得抑郁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