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讲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
「但是爱才是最重要的。」银当难得坚持道,「只要有爱,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年龄不是差距。」
「我也这么觉得。」弥芽点点头。
而郝纨呢?
她小姑娘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任凭一堆「哥哥、姊姊」在那儿讨论她的情事不亦乐乎,她却是乘机大快朵颐,涮羊肉、烫草虾、煮鱼片……一一塞进嘴里好不痛快。
吃饱饱才有力气继续爱慕梦中情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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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郝纨浑身酸痛但心情畅快地走进总务课,没想到才一踏进去就被众女包围住。
「阿统,说!妳昨天真的进去总经理办公室了吗?」如花激动地揪着她的衣服质问。
亏她号称「八卦小花花」,举凡公司上下飞来飞去的流言或真相都逃不过她的情报网,没想到郝纨昨天中午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消息,她直到今天早上才得知。
「妳进总经理办公室做什么呀?」
「妳怎么进得去?那可是总经理办公室耶!」
「妳有没有晕倒?总经理近看更帅对不对?」
「哇,好好喔,我真羡慕妳,下次有这种机会一定要记得找我一起哦!」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把个总务课搞得跟早晨的菜市场一样。
「那个……」郝纨讪讪地笑着,努力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如花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排开众人,继续紧迫盯人的追问:「妳跟总经理有亲戚关系吗?」
「当然不是,是的话我就用不着每次花大钱跟妳买他的照片了。」她光想就觉得肉痛,可是不买心更痛。
如花总算放下心,「这样啊,那我原谅妳了。」
「咦?」她眨眨眼。
「不过老实讲,总经理近看到底怎么样?」如花心痒难搔地问道。
「非--常--帅。」她一脸陶醉样,彷佛心上人就在眼前。「而且他身上有种好好闻的味道,很man又有独特的香味,一点都没有汗臭或脂粉味的感觉哦,总之就是超迷人的。」
一堆女人听得神魂颠倒,根本就止不住泛流的口水。
老课长动作慢吞吞地泡了一杯老人茶,看她们满脸痴迷相忍不住摇了摇头。
幸亏他没女儿……不过他儿子也迷蔡依林迷得要命,唉。
生儿育女没前途哟!
「那妳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混进总经理办公室,而且没被轰出来的呀?」如花好兴奋期待地问。
这个……
郝纨抓了抓头,「就是我去医院帮我爸拿药,刚好遇到总经理去看肠胃科医生,我就顺道帮他领药。」
当然,随后上楼去的春光旖旎打死绝不能提。
「好好喔。」四张面孔都冲着她露出满脸艳羡。
「嘿嘿,还好啦。」她当然也不敢流露出真的很爽的表情。
「那个……」老课长推了推眼镜,小小声道:「七楼的茶包泡完了,应该要送上去了……」
「课长,我们现在在忙耶!」如花忍不住回头叫。
老课长缩了下脖子,「呃,对不起。」
似玉耸耸肩道:「我拿去好了,反正我要去找七楼的小凤姊。」
老课长如释重负,「谢--」
「课长,你拉炼没拉!」如花恶劣地指着老课长的「石门水库」,「哈哈哈!」
老课长瞬间老脸炸红,慌忙转过身去。「我我我……」
「如花,不要老是欺负课长。」郝纨看不下去了,她严肃认真地道:「缺德缺得冒烟不是件好事,将来嫁不出去妳就知道惨,我是说真的喔。」
「好啦、好啦,课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取笑你的。」如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嫁不出去。「我下次不会了。」
「没、没关系。」老课长简直受宠若惊。
「好啦,工作、工作。」月圆拍了拍手,「上工啰!」
郝纨高高兴兴地回到位子上,欢欢喜喜地填起要跟厂商申请的原子笔订单。
她完全不知道,有场风暴正对她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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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
一声狂吼随着马桶冲水声哗啦啦响起,震得四边窗户都为之颤动了起来。
陶远脸色惨白地定出总经理专属洗手间,虚弱的双脚和依旧隐隐绞疼的肚子提醒着他,下次见到那个女人一定要狠狠掐死她!
「她居然给我吃泻药!」他一拳捶向桌面上摊着的药片,却疼得指节刺痛难当。
他昨天下午吃了两片「胃药」,没想到十分钟后开始狂拉,接着每半个小时就跑厕所一次,拉到下班前已经全身虚脱面无人色。
可恶,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尤其在和经贸协会会长茶叙谈事情的时候,他完全如坐针毡,强忍着肚里的翻搅还要对着会长强颜欢笑,害他看那个脑满肠肥的会长越看越不顺眼,原本打算赞助两千万办活动的兴致也没了,他还记得在冲向洗手间前抛下的一句话是--
「门儿都没有!」
妈的,他打从进幼儿园起就再也没有说话如此不婉转过。
不过那个会长敢怒不敢言,还拚命拉着他袖子要挽回的动作还真是戏剧化,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八点档连续剧里的负心汉,被下堂妻死命揽着不肯放。
「那个死小孩!」他越想越生气,越气肚子就越痛,急忙大口大口深呼吸,努力压抑下搅拧的腹痛。
她到底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住在哪里?
如果让他发现她在哪里,他一定要狠狠地将她抓过来痛打一顿屁股。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在走什么霉运,为什么老是被她这样恶搞?
「该死的。」他不行了,忍不住了……
陶远怒吼一声,再度不情愿地往洗手间冲去。
第五章
星期六早上,郝纨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被郝仁硬生生挖起来。
「爸……呵……」她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干嘛?」
「原来妳上个星期六根本没有去相亲。」郝仁脸色发青的说。
「相亲?相什么亲?」她抓了抓乱发,半闭着眼睛好想倒头再睡。
「我还想妳是女孩儿家害羞,所以就没敢问妳相亲相得怎么样,以为我们老人家不要干涉太多,你们年轻人自然会玩在一起培养感情,哪里知道妳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去。」郝仁急到差点口吐白沫,「妳叫爸爸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我又怎么对得起老长官啊?妳知道刚刚老长官打电话来赔礼的时候,我真想直接撞电话机而死,好向老长官请罪……」
她听得一头雾水,「爸,你到底在讲什么啊?我被你搞迷糊了。」
「我不管,妳今天一定要到陶家赔罪。」郝仁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只保温盒,「拿去。」
「赔什么罪?」她刚睡醒的脑袋瓜还未完全恢复运转能力。「相什么亲?谁呀?谁要去相亲?」
「妳。」郝仁只吐出一个字。
郝纨瞬间吓醒,「什、什么?!」
「妳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呜呜,我真是太苦命了,女儿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他开始掩面低泣。
郝纨被父亲哭得头都痛了,急忙安慰道:「老爸,别哭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哭什么咧?我知道你对我很生气,但是也不至于要用『相亲』这种玩笑来吓我啊!」
「什么玩笑?这是事实!」他大吼,真是被这个天兵女儿打败了。
她一惊,「我?是我要去相亲?!什么时候?」
怎么这种事都没有事先通知人家一下?这样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哎呀,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啊!她早就有暗恋的意中人了,又怎么能背叛她的总经理呢?
「上个星期六。」郝仁脸都黑了。「我不管,妳今天一定要去赔罪,给妳未来的丈夫和公公赔不是。」
「老爸,我才不要嫁。」她鼓着腮帮子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对方,我才不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也不了解的男人。」
「他是爸爸老长官陶老将军的儿子,陶家少爷可是人中龙凤、一等一的人才,我还担心是妳配不上人家呢,若不是老长官坚持喜欢妳这个丫头,中意妳做他陶家的儿媳妇,我还不敢把自家犬女配给人家的虎子呢!」
郝纨又好气又好笑,抆腰道:「爸爸,到底谁才是你生的?」
那个陶家少爷有什么好?看爸爸一提起他就满脸梦幻。
平平都姓陶,人才可是差很多,像陶总经理这样超man有味道,又有才华与能力的男人,是那个陶家少爷开飞机也追不上的。
「这是地址,妳马上给我送东西去陶家赔礼。」郝仁急急赶着女儿,「快下床,快!换衣服、刷牙、洗脸!」
「爸--」她抗议。
「快去。」
郝纨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梳洗,一回到卧室就看到老爸捧了一套白色的公主装……妈呀!
「我衣橱里什么时候有这么恶心的衣服?」她看得目瞪口呆。
「是我帮妳买的,怎么样?不错吧?」郝仁对那个「恶心」的评论置若罔闻。
她下巴差点掉下来,「不行啦,穿上这件衣服我会鸡皮疙瘩沿路掉,这样是很恐怖的一件事耶。」
「胡说八道什么?」他把衣服塞给她,笑咪咪地说:「记得在头发上绑条缎带哦!这样比较有气质。」
老爸所指的「气质装扮」是那种八十年代杨林或酒井法子摆在机车后头当挡泥板造型吧。
她脸都绿了。
现在要是穿这样出门,一定被人笑到掉渣。
「爸爸,咱们打个商量。」她亲昵地勾着父亲的肩膀低低道:「你别让我穿这套衣服,我就不在去拜访陶家的时候丢你的脸,怎么样?」
郝仁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妳不要胡搞瞎搞……」
「只要我穿的衣服没问题,我的心情就没问题。」她笑嘻嘻的说。
「好,有妳的!」郝仁没办法,只好忍痛收走那套清纯的校园公主娃娃装。
郝纨松了一口气,打开衣柜,故意拉出一件天蓝色的线衫和大红条纹的七分裤--银当曾说过这条裤子杀伤力强大,见过人的十个有九个瞎--配上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外衣,再从柜子底挖出一双几百年没穿过的红色娃娃鞋。
穿上以后,她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此刻的形象应该是介于马戏团小丑和巴黎搞怪艺术家中间的味道吧,哈!
「就不相信这样陶家不会悔婚。」她咧嘴笑了起来,不禁大大地佩服起自己来。
在经过客厅时,她瞥见父亲一副心脏病快发作--或是便秘发生--的惊吓表情,笑容满面地挥了挥手。
「爸,再见,我相亲去了。」
「郝郝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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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纨拎着那只保温盒,本来想骑机车,后来索性去搭公车。
就给他慢慢晃呀晃的,这样陶家应该会对她的迟到更不满吧?
她掩不住得意的笑,随着公车晃到了有名贵死人的信义计划区豪宅镇前,她下了车,忍不住抬头仰望着这栋栋气派崭新到发亮的豪宅。
听说这里是台北市的地王耶,如果把她家卖掉,再加上老爸邮局里所有的退休金和存款,还有她银行里少得可怜的钱,恐怕还买不到这里两坪的厕所吧!
这个姓陶的这么财大气粗啊。
虽说如此,还是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心意,她的一颗心全系在总经理身上,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的。
「唉,总经理,不管对方多有钱、多英俊,我一定不会背弃你的。」她坚决地立誓。
冬天的风呼呼吹过,她打了个寒颤,连忙走到豪宅晶亮优雅的钢铸大门前,飞快按下门铃。
快点把东西送出去,赶紧道个歉就走人了。
「是哪位?」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
她不知怎地,有点紧张起来。「呃,妳好,我是郝纨,我爸爸……」
「是郝小姐呀,快请进!快请进!」老太太声音兴奋地拔高了。
大门当地一声自动开启,郝纨一脸困惑地走进去。
她挠挠耳朵,自言自语,「奇怪,我这么有名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豪宅就是豪宅,就连庭院都足足有天字眷村小公园那么大,郝纨走在铺着花岗岩的小径上,东看西看,最后才走到大宅门前。
她还未举手敲门,门就打开了。
「呃,那个……」
「快请进!」一位穿着白围裙的慈祥老太太殷勤地把她拉了进去,手劲之大差点让郝纨双脚飞离地面。
「您好,我是来……」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笑得合下拢嘴,大力拍着她的背。「妳是来跟我们家少爷相亲的,郝家小姐,我们老爷可等妳好久了哩!」
「可是我不……」她傻眼了,还来不及解释就被推坐进古色古香的中式红木沙发里,抱着保温盒发愣。
然后像龙卷风倏然出现一样,一名清瘦威严的老人拄着拐杖冲下楼,从他挺直的腰杆和飞毛腿般的速度看来,那根拐杖应该只是装饰用品。
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满脸关心的是一名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叔叔,不过两个人不约而同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绽放了满面笑容。
「小纨哪,好久不见了,我上次见到妳的时候,妳还在包尿布呢!」老先生高兴得不得了,一副迫不及待回想从前的样子。
另一位老叔叔更是开始感慨激动地抹起眼泪来。
有……有这么感伤吗?
她嘴角抽搐,尴尬地道:「呃,陶伯伯……」
「妳已经会叫我陶伯伯了!」陶老将军冲动地握着她的小手拚命摇,「好好,好孩子,好孩子。」
郝纨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受老先生的欢迎,尤其当她还穿着这一身马戏团服……她忽然也觉得有点感动了。
「陶伯伯,您好。」她笑咪咪地把保温盒献上去。「这是我爸爸的一点心意,要请陶伯伯吃的。」
虽不知里面是什么死人骨头……呃,她的意思是,老爸做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很可口,陶伯伯应该会喜欢吃的。
「呀,妳真是一个体贴善良又可爱的好孩子,真贤慧,真是好贤慧啊!」
郝纨突然发现,她不管有做什么或没做什么,看在陶伯伯的眼里都是「好贤慧、好贤慧」。哎哟,这样她很心虚耶!
「哈哈,哈哈。」她干笑着,真的非常心虚。
「我马上叫我儿子下来,今天是星期六,让他带妳出去走走。」陶老将军使了个眼色给徐副官。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拒绝的,慌忙道:「陶伯伯,其实我已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沉重有力的脚步不耐地踩下楼来,不爽的男声跟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