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糗我了。
楚书倩低声求饶着,眼睛慌慌乱飘,幸好雷登专心在另一边工作,没有注意她的举动,要不然看到她突然脸红,不知道又要怎样糗她了。
“我也很想回去呀,编编已经催了又催要我快交稿,免得开天窗,可是你都不知道雷登有多专制、他成天拉着我不放,工作玩乐至少不了我,连家都不让我回。”她哀怨得要命。满腹苦水吐个没完。
“不错嘛。他八成爱上你了。”沈妙卿高兴地嚷着。
“你千万不要乱讲,我才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我说小倩呀,你如果不是口是心非,就是太低估自己了。”
“算了,争这种事没意义,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行呀!要我帮你回去搬家当吗?”沈妙卿故意开她玩笑。
“别耍宝,你跟他说,你下班要找我出去吃饭。”
“于嘛,你要请我呀”
“那有什么问题,等我领到稿费就请你,前提是你要帮我回家去拼完它。”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就好了。”
“太麻烦,他一定会问东问西,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还有兼差。”
“你担心他看不起你写言情小说吗?”
“我看他是不懂中文的,哪懂得什么是言情小说。”
“那你干嘛怕他知道?”
“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写小说是为了还房贷呀!”
“你缺钱是事实,跟他又没关系,有什么好隐瞒的?”沈妙卿不解地问着。
“我不要他认为我是可以被钱收买的。”
楚书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雷登面前她一直试图表现出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游刃有余,不让他有任何理由说服她接受一个富裕的父亲的帮助。
这些话她不能让妙卿知道,她只要撑到雷登主动放弃,打道回美国,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过她原来的日子了。
“我不懂耶!”
“你懂不懂没关系,你只要帮我先过这一关,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好啦,谁叫你是我的死党呢?”沈妙卿故意装出受到胁迫的样子,逗她开心,”可是大小姐,我的英文超破,我怕讲不出来耶!”
“放心,我会跟他说,你只要在电话里附和就行了。”
“喔,那简单,可是你要回去多久?”
“赶一夜,明天早上就能交稿了。晚上我会跟他说,你要住我家和我聊通宵,明早再回来见他。”’“原来你都想好了嘛!”
“当然,别忘了我是编故事的老手呀!”
“行了,少臭屁,快点去跟你的亲亲说吧!”
“搞啥,哪来的亲亲呀!”
她啐她一句,高兴地跟沈妙卿道谢,才扬声呼叫雷登,依照套好的剧本哪他告假外出。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什么都没有问,满口就答应了。
“就这样,那我走了喔!”
她临出门前,还有点怀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诡异,好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坐计程车去,不许骑你那辆破机车,吃饱了打手机让我去接你。”
“嗯!”
楚书倩拼命点头,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早知这么简单就能摆平他,她何必耗费力气跟他吵个不停,吵不赢他还气死自己。
她像只逃出鸟笼的小鸟,兴奋飞走,完全没料到她前脚才离开,他随即拿起电话打去找沈妙卿。
第六章
“天呀,你真的这样做?”
楚书倩瞪着那个一面之缘的名牌行李箱,发出一声哀号。一大早就遇到这种事,她差点昏倒。
“不,我是被赶出来的。”雷登气定神闲地坐在她的卧室里,盯着她打理衣物。排在她床上的小一号行李箱也是名牌。
怪怪,她一面整理一面偷偷滴咕,她不是才住快一个月,怎么多出这么多东西。一套套崭新的晚礼服,搭配着成套的高跟鞋和皮包、新添的休闲服等等,算算这一箱东西的价值可能卖掉她还不够还。
想到她曾经夸下海口说不接受他的礼物,不意竟在不自觉中让他破费这许多。
她虽然忙着把所有的衣服放人衣柜,却清楚感觉到雷登火烫的目光烧得她的背快着火了。
“你难道信不过我的话,我已经要出门去找你了呀!”
她随手把皮箱塞入床底下,看着原本就小的阁楼越发拥挤起来,到底能把他往哪里塞呀?真烦恼,能不能再把他赶回饭店去呢?
她在心里盘算着,孤男寡女共处陋室,出事的机率绝对比七十五坪大的总统套房高上百倍。老天,她不过才偷溜一夜,代价居然这么惨重!
“我当然相信你,是你总学不会信任我。”他有些不平地指责着。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想不到他会当面说破她。
“别多心,不是你的关系。”
怎么就是见不得她受委屈呢?纵然这委屈还是他让她受的。
他轻拍她的肩,安慰她,“不是我主动退房的,是总统套房下个预约客人到了,我只好让出来。”他说得合情合理,谅她也猜不到这是她的死党提供给他的点子。
“那你大可换特级套房呀,何必来跟我挤。”
“不要。”他热情的目光注视着她,深情款款地说着,“我想念你,不习惯没有你在身边。”不知怎地,一夜不见就思念得受不了。
对上雷登赤裸裸的表白,楚书倩忍不住退缩,“你确定我们共处一室,不会因为太拥挤而打起来?”她真想抱住脑袋哀号几声。 “你回饭店去好不好?”她用希冀的眼光哀求雷登,希望他会好心地点头。
“不好,我除了回美国,哪里都不去。”雷登坏坏地看她,看得她背脊起一阵寒颤,“我赖定你,你不准拒绝。”
“你在威胁我?!”她生气地跺跺脚,径自走下阁楼。
“哪有,我只是成全你回家的心愿呀!”
他装得很无辜地跟着她下楼,下到挑高的客厅才挺直半弯的背,动动筋骨很委屈地说:“台湾的楼中楼真矮,为了你我可有得罪受了,你看我对你多好。”
“别想装可怜,这是你自我的,别把帐算到我头上。”她嘴上笑他,可是看他弯腰驼背的样子又不忍心。
“我这窝本来就小得没有多余空间可以容纳客人,就算在书房的和室铺上毯子勉强还可以塞下个人,但你住进来真的太挤了。”她一把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好心的为他按摩肩背,“虽然叫楼中楼,阁楼和和室大约各高一米八,我住都很有压迫感了,何况你这两百公分的长人,根本连站都站不直。”
她很努力地解释不能留他住的理由,“你真的确定要待在这里受苦受难?”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雷登坚定点头。
“可是这里不比大饭店,事事有专用管家伺候得舒舒服服,你真的受得了?”她有些心疼地看他,再也无法忽视他对她的重视与迁就。
“说实话很难,但是为了你,再难我也要克服。”
“你——笨哟!”她轻轻叹口气,不忍心再为难他了。
“希望你父亲给你的好处,值得你做这么多的牺牲。”她语带讽刺地说,有点羡慕他们父子间的亲情。
“父亲给我的只有一份亲情的温暖,我的所作所为为的都是你。”
“唉,我就是担心这样呀!”楚书倩幽幽地叹口气,雷登对她的用心,她岂会感觉不到,只是她真的不想负累他太多。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他的诚意也很了不起,为了她,他放下身段,讨好、迁就、宠爱样样不少,为的是要她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去美国。
其实,若论他的财力,直接将她绑去美国也不是难事,但是他却耐心跟她磨,不愿她有半点委屈。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心,明明就吃定雷登心疼她,故意和他唱反调。她的心开始偏坦他了,当她警觉时已经救不回来。
“别叹气,我受不了你难过。”雷登把手往后一伸,握住楚书倩的手将她拉到面前来!“看看你的黑眼圈,昨夜熬夜了是不是?”
他轻轻抚摸着她柔润的双颊,“要不要再去补补眠?”
“不是有工作要做吗?”
“不急,你比工作重要。”
“你也很累呀,我只熬了一夜,你却熬了近一个月,都是我害你的。”
“别这么想,为了你我很乐意。”雷登将她抱在腿上,把玩着她柔细的微褐色发丝,“只要能得到你的信任,再累我都甘之如饴。”
“我很坏对不对?”楚书倩握住雷登的手,有些别扭地苦笑着,“你当初一定没想到我这么不可理喻,以为两三天就能搞定我带回美国,没想到我百般刁难,才会害你滞留台湾迟迟归不得,有亏父亲的托付。”
“父亲?”雷在惊喜的发现她终于松口,主动的提起,且不再用第三人称称呼约书亚。“你肯承认约书亚是你父亲了?!”
“我还弄不清楚我对他的感觉,我可以承认他的存在,但是和他相认、团聚,我还没有把握。”她犹豫地注视他,很怕他失望,“你可以为了我延误回去的时间,我最起码也该回报你对我的一片心,如果去见他一面可以成就他对你的期许,我去去又何妨。”
她露出深情的微笑,轻靠在雷登的胸膛上撒娇着,“如果我去了不快乐,你不会勉强我留在他身边吧!”
“当然。”雷登喜悦地低下头吻她,很高兴他的努力得到甜美的果实,终于让她这株含刺玫瑰自动撤下尖刺。
“那我们马上就走。”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带她回家去。
“这么快,怎么可能!”她吓一跳,以为他在开玩笑。
“当然可能,你去收拾行李,早知道刚刚就不要把那箱衣物打开了。”
雷登笑着松开手,拉着她站起身,直催促她动作。
“你别闹了!我的美签过期了,马上办也要五天呀!”
“签证?小问题,我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雷登自信满满地推着她上阁楼,“东西不用带太多,到纽约我带你去采购。”
“你想利用特权吗?”楚书倩在阁楼上和他隔空喊话,“这就是有钱人的处事之道?”
“没错,你该见识见识我呼风唤雨的能耐,只有你才把我当作贩夫走卒,不当一回事。”他故意板起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腴样,拿起大哥大联络人处理事情。
耳边听着雷登的谈话,那种王者霸气展露无遗,光是听他说话,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更难想象他俩的世界到底差距有多大,她突然胆怯起来,这样贸贸然跨入他的世界,对她会是件好事吗?
雷登的谈话内容打断她的沉思,她不敢相信他竟能准确无误报上她的资料,听到他要对方将办妥的证件直接送到机场,她犹未能从惊吓中回复。
这分明是言情小说里的剧情呀,怎会发生在她现实的生活上!她茫茫然看着自己熟悉的环境,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耳边听着飞机引擎噪音轰隆隆直响,身旁殷勤的空姐热情的招呼,一切都带给楚书倩宛如置身梦境的错觉。
“真是太夸张了。”
她晕陶陶地在雷登身旁坐下,身子倾斜,座位中间的手把被推起,几乎是窝在他的身上。从她答应要跟他回美国,到现在坐在飞机的头等舱座位上,所耗的时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什么太夸张?”雷登好笑地看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一路上单单“夸张“就说了不下十次。
“你一通电话帮我弄好美签,又弄到只有我们两个人搭的头筹舱机位。还有一句话就让李先生答应让我留职停薪,随我爱去美国多久都行,最后你居然说动妙卿帮我看房子。”
她越想越不对劲,这些事情顺利得像预谋似的,好像只有她笨笨地被蒙在鼓里。“你倒是说说着,你几时和妙卿混得这么熟了?”
“你这话不好听,万一技汤明新听到,铁定误会。”雷登故意大惊小怪地说着,““沈妙卿是你的好朋友,你要远行请她看个家只是小事,她当然乐于答应。”
雷登不敢说破这整个计策其实是沈妙卿帮忙策划的,万一被她识破,她不气得暴跳如雷才怪。
“至于李董,你可知他和楚姨是青梅竹马的好友,虽然同人没有结果,。却一直很照顾你们,待你宛如女儿一般,你我之间的事.他是幕后推手之一。”
“难怪李先生待我越好,他老婆就超厌恶我,原来她在吃妈妈的醋。”
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打高中起就能在顺阳半工半读,而李夫人又待她特别刻薄,连母亲辞世七年了,她依然没给她好脸色看。
“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她好奇得要命。这种属于她母亲年轻时代的往事,她都不清楚了,他怎会这么了解呢?
“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你呢?”
“是父亲告诉你的吗?”
“如果是,约书亚早就把你们母女接回身边去了,何必等到现在才让我来帮他找呢?”
“说得也是。”她点点头。
“说到签证,就是权势的好处了,正如你所说,我动用了特权。至于机位,这趟来台我原定只停留三、五天,结果你的情况让我无法预定归期,又不方便让专机空等,只好让它先飞回纽约给其他高级主管使用。”
他看着她不可思议的表情笑笑,温柔地帮她解开安全带,“早上你一答应,我立刻打电话包下整个头等舱,如果不是包下整架飞机的手续太费时,这飞机将会只有我们两个搭乘。”
“老天,你疯了!你根本不把钱当钱,花钱如流水嘛!”
“没啥好大惊小怪,往后你也可以这样过日子。”雷登故意坏心闹她,“楚书倩小姐,欢迎你加人我腐败的权势世界。”
“哦,让我昏了吧!”她夸张地装出昏倒的动作.逗得雷登哈哈大笑。
楚书倩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愉悦的笑声振动着他的心,她不知道这不真实的幸福感到底能维持多久,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幸福离她好近、好近。
震撼!
楚书倩窝在柔软的大床上,瞠目结舌的打量她身处的房间,豪华程度不下违企的总统套房,而这却只是雷登口中所谓“公寓”的区区一间客房而已。
回想离开台湾到美国的路程,一切都像在梦中,从乘坐的头等舱,到等在洛杉机机场接他们转机的豪华私人专机,以及纽约机场停机坪上的加长型劳斯莱斯,一切都叫她震撼不已,她觉得自己仿佛误入天方夜谭的灰姑娘,只是不知道她这个灰姑娘的午夜十二点几时会来临?
这是个她难以想象的世界,一踏上美国土地,雷登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在专机上他和随机而来的秘书专心处理公事。他的人虽然还在她身边,她却觉得他遥远得有如天边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