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当初自己认为最优的决定会变成最糟的。她会选择不住学校宿舍、不租供学生租赁的大楼,为的就是想避开一些辈短流长。同侪间是非多八卦更多,偏偏她就是不善此道,所以离远些,免得遭人侧目。
现在可好了,听说这栋大楼有许多名流金屋藏娇在此,她会不会因而被误认为是其中一个娇啊?又听说养小白脸的也不少,日璚会不会……
“安德!”
“啊?”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喊你好多声了你都没听见。”不知何时,雷日璚已走出房间,而且泡好两杯咖啡坐至她的身旁。
“没、没有,哪能想什么!”安德玲接过他手上的一杯咖啡虚应道。
雷日璚没再追问。“你朋友走啦?”
“嗯。”不然你会肯出房间吗?
“你们好像很要好?”
“嗯。”随便看也知道哪用问!
“你朋友……”
“喂,你别你朋友、你朋友的好不好,人家有名有姓。”亏凯依还向他自我介绍过,这么快就忘啦?
被指正了,雷日璚连忙改口:“马小姐她……”
“你嘛帮帮忙,什么马小姐,是凯依啦!”他这么喊要是被凯依听见,自己准被她含怨的眼神给射死。
“凯依小姐……”
“喂!”安德玲不悦地板起脸。“你别再这样喔!”记得爷爷第一次与凯依见面也是这般称呼她,当夜自己便被她埋怨个不停,说什么自己没当她是好朋友,所以爷爷才会对她这么生疏。哎,想到就觉得恐怖。
与自己的想法相左,于是雷日璚解释道:“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觉得……”
“反正你就是要跟我唱反调就是了?”她可不想再造次,一次就够她受得了,哪还受得了第二次?!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就听我的!而且这是你的荣幸。”
他一定得屈服吗?看样子好像是耶!但为了这种事投降似乎太没志气了,那么……他不提她总可以吧!雷日璚于是换了话题说:“我买了一辆车。”
“为什么?”哪来的停车位呀?
“方便。”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简洁吗?”这个问题她想问想好久了。
“有吗?”他从没注意过。
“没有吗?”每次和他对话,总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长舌妇。
这事不宜讨论,雷日璚用耸肩当作回答,接着报备道:“我在地下楼租了一个停车位,向管理员自称是你的哥哥。”
哇拷,从表哥变成哥哥,他还真敢办哪!
“没事我要去睡觉了。”
见他已起身,安德玲忙喊:“等等!”
雷日璚又坐了下来。
“管理员没怀疑吗?”
“要怀疑什么?”
不、会、吧!这样也行?安德玲当场瞠目结舌。
“请问……”
“什么?”
“我可以去睡觉了吗?”他是不介意继续坐陪啦,但他还没想到让她心甘情愿让自己照顾她的好法子,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办正事要紧。
“那个……”安德玲猫豫着该不该问。
雷日璚端坐着等着她问,等着等着,他手上的咖啡已见底了,她却仍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举棋不定,干脆作罢了。“算了,你去睡觉吧!!”
“晚安。”道毕,雷日璚做出了一个往常他不曾做过的动作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就回房去了。
当他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安德玲的俏脸立刻胀红。他……吻她?思及此,她倏地冲回房,缓和紊乱的心跳。
别乱想,千万别胡思乱想,他这么做绝对没有任何意义。想想看,人家是受西洋教育的,晚安吻很平常的嘛,他以前没做过是因为他从未向她道过晚安,所以才没有……
就这样,安德玲一整夜都在说服自己忽略雷日璚不同于以往的举止,而雷日璚呢?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吻了她,因为他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完成安明耀托负与他的任务。也就是说,他会吻她全属反射动作,如此而已。
第五章
心好慌哪!再次面对雷日璚,安德玲的心已不再平静。
“昨晚没睡好吗?”雷日璚开着车关心问道。
“没有啊!”安德玲连忙振作起精神。
“没有怎么会一脸没睡饱的样子?”想了一整晚,依然徒劳无功,他心中着实万分气馁。
“呃……凯依在那里!”幸好凯依及时出现,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
当车子一靠边停,马凯依即迅速坐入车内。“我们要去哪儿玩?”她表现得兴致勃勃。
“日璚,你想去哪里?”安德玲问,要观光的人是他嘛。
“都好,你做主吧!”
“凯依……”安德玲询问好友的意见。
马凯依想了想。“去故宫好了,带你这个ABC去见识见识中华文物,才不枉你身为中国人哪。”
“那就去故宫博物院,前面红绿灯右转。”安德珍出言带路。
莫约三十分钟车程,三人抵达第一个旅游景点。
进入了院内,雷日璚便一头栽进了古物世界,每一项展览品他都看得十分仔细,而兴趣缺缺的两人则跟在他后头不停地窃窃私语。
“德玲,你问了没?”
“还没啦!”
“那我走后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内容绝对精彩可期。
问及此,安德玲忍不住红了脸。“都没有。”
“都没有?”马凯依失望地叫出声,没注意到她的配颜。
“嘘,你小声点啦!”这下子安德玲的脸更红了。
马凯依努努嘴,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害人家满心的期待都落空了啦!”真是的,不好玩,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安德玲横了她一眼:“胡言乱语的,小心我揍你喔!”
“哼!谁怕你啊!”他怎么看这么慢呀,她脚酸了耶!
随着雷日璚的脚步,她俩也跟着移动。“喂,你别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不好,我们才进来不过十分钟而已耶。”
“还说咧,人家以为有什么香艳刺激的可以听,才会选择这么枯燥无味的场所来,早知道什么都没得听,还不如去有得吃又有得玩的游乐场所,这里无聊死了!”马凯依嗤道,人潮的来往让她更觉浮躁。
又枯站了十分钟,马凯依已完全失去了耐性,她上前拍了拍雷日璚的背。“日璚,你自己慢慢看,我们在这个地方等你,拜拜!”她丢给他一张名片,然后拉着安德玲走人,连头也不回一个。
雷日璚有些讶然,但并不以为件,他收好名片,继续他的古文物之旅。
* * *
民歌西餐厅里,马凯依跷起二郎腿,喝着清凉的饮料。
“凯依,你太过分了啦!”日璚人生地不熟的,他会不会迷路啊?
“哪会?他大男人一个,有什么好担心的,安啦,”
“你哟,就是这么无法无天,以后谁娶到你谁倒霉。”安德玲于心不安地数落起她来平衡一下。
* * *
“少来,我拉你走你心裹不知道有多暗爽呢!”她俩都是好动宝宝,观赏静态的事物太久是会闷死她俩的。
“你又知道了?”安德玲不得不为自己辩驳,承认有愧于雷日璚嘛!
“嘿,你还装?”马凯依立刻赶人。“我不留你了,你回去找他,陪他逛故宫吧!”照他的速度,没两个小时是看不完的。
闻言,安德玲当下软了脚,右脸也跟着贴上桌面。“算你狠。”
“就说嘛,那种太有气质的休闲活动,我们是消遣不来的,还敢在那边跟我辩,自打嘴巴。”马凯依乐得回敬她一拳。
安德玲没敢再应声,只能抛给她一记卫生眼以示抗议。
听了一会儿台上歌者的演唱,马凯依又启口问道:“他有没有说要在台湾待多久?”当导游可是件苦差事呢!
“没有。”
“你不会问啊,笨蛋!”
“他缴了一个月的房租,我想他最起码会待上一个月吧!”安德玲推测。
“那……我们得天天陪着他到处观光吗?”难得的假期泡汤了?!
安德玲听了好生感动。“谢谢你把自己也算进去!”经过了那一吻,她已害怕再与他独处。
“瞧你说的,难不成我会是那种弃朋友不顾的人吗?”
“凯依对我最好了,来,亲一个!”说着,安德玲逼进她。
马凯依忙不迭地推开。“恶心!”
“来嘛!”
“不要啦……”
两人玩闹着,桌边出现了第三者。“凯依!”
两人皆转头迎向来人。
“东尼,来打招呼啊?”马凯依娇嗔道。她们都坐了这么久他才来,分明是没诚意。
“帮个忙好吗?”
“你不是来打招呼的啊?”马凯依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下一组歌手临时有事不能来,你可不可……”时间紧迫,他调派不到其他人代唱。
“这顿你请,还欠我一次。”马凯依开出价码。
“没问题!”
“嗯,那还不快去调杯润嗓的来给本小姐润润喉。”
“我这就去!”东尼快去快回。
待马凯依将那杯润嗓的饮料饮毕后,安德玲才板起脸质问:“马小姐,你好像没问我愿不愿意帮你伴奏的样子?”“需要问你吗?钢琴师。”马凯依的口吻好惊恐。
安德玲一听,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爱现鬼!”有谁顾念到她正值守丧期间不宜过度娱乐呀引。
趁着等人的空档,两人接了一份兼差,马凯依将此当作是KT来唱,唱得是不亦乐乎,却苦了当乐手的安德玲,只见她一路奔忙地翻找马凯依及客人所点唱歌曲的乐谱,可也由于不熟悉之故,忙得她忘记了该有的紧张感。
两人表演的当儿,不知何时,雷日璚已悄然人坐,而待他看清台上演唱者是何人时,他惊喜不已。
适才在故宫,他是故意放慢速度的,毕竟旅游景点有限,所以他必须每到个景点都拖长时间游览,否则他这个挂名的观光客很快就得打道回府,没有再留下来的好理由。
雷日璚聆赏她俩表演不久,便见到她俩做结束的下台一鞠躬,而眼尖的马凯依一下台即看到他,她当下拉着安德玲朝他走去。
“你来啦?”侍者在这时送上餐点,马凯依顺便点了几样食物。
“你们的表演很棒!”他不吝赞美。
“你听到啦?”马凯依得意之情尽显。
“你们在这儿驻唱吗?”他有心一问,觉得这也是了解安德玲的方法之一。
“没,我们是临时被拱上台的,代打!”此后,马凯依话不停,与雷日璚聊个不休,安德玲只是静静地听着、吃着。
丰功伟业说了一大箩筐,马凯依终于发现好友一直闷不吭声,于是她转头问:“德玲,你怎么啦?都不说话。”
安德玲摇摇头,一接触到雷日璚温柔的询问目光,立刻垂下头去,而这回,马凯依没再错过了。
咦?德玲怪怪的,她这样子……是在害羞吗?思及此,马凯依原本闲聊的心情瞬时转向,于是她探问道:“你累了吗?”
“有点。”
闻言,雷日璚赶紧接口:“回去休息好吗?”
“嗯。”安德玲微微颔首。
哟,好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错不了了,德玲昨晚跟他绝对有什么。不行,她必须马上问个清楚。
决定后,马凯依即站起身用眼神朝东尼示意,之后便挽着安德玲的手臂,尾随着走在前头开路的雷日璚匆匆离去。
* * *
回到了安德玲的寓所,马凯依二话不说地拉着安德玲回房,她怪异的举止惊扰了雷日璚一向保持镇定的心。
“德玲,你没有说实话。”马凯依关上房门后即劈口责难。
安德玲被指责得一头雾水。“什么?”
“别一脸无辜样,我不是今天才识认你。”马凯依不禁怒道。两人相交多年,自己怎会看不出她的异样?更何况又是如此明显。
“凯依……”安德玲轻喊,不明白好友为何故不悦。
“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家骗我。”马凯依暗示。马脚都露出一大截了,德玲竟然还想继续掩饰,当她是睁眼的瞎子吗?
凯依看穿她的心思了,安德玲登时哑口无言。
“你知道我把你当成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更不该有任何隐瞒。”马凯依由怒转悲,受欺瞒的酸楚写在娇容上。
“凯依!”安德玲心急地握上她的手。“我不是有意的。”欺瞒掏心至交的她,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啊!
“你承认了?”
安德玲无奈地垂首。“是的,我承认。”
“那好,我现在给你机会赎罪。”马凯依收起伤怀。
该怎么说好呢?安德玲突觉惶然不已。
眼看着她的为难,马凯依转而淡漠道:“有这么令你难以启口吗?”
“不是的凯依!”
得到否定的结论,马凯依便静坐在床治等着她说出原委。
思量了许久,安德玲仍不知该从何说起。“凯依……”她露出求饶的表情,可她明白马凯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沉淀了一时的激愤情绪,马凯依的理智重回心神。“你动心了?”这是她在看待此事时,心头第一个略过的答案。仿若被猜中心事般,安德玲怔仲地蹙紧眉头。
“你真的对他动心了?”马凯依又惊又喜。
安德玲茫然道:“或许吧!”
疑云再起,马凯依追问:“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你?”
“这……”
“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用的虽是疑问句,可马凯依心中却是十分笃定。
“他……”
“他搂着你的香肩?他牵住你的小手?他深情地拥抱你?他……”马凯依抢着自问自答还兼表演。
安德玲瞪大了杏眼看着她生动的演出,只能拼了命的摇头。
“都不是?”马凯依唾道,眼珠子溜了一圈后再说:“他轻柔的吻上你的额头,然后……”耶,德玲的头怎么不摇了?这时,房间里鸦雀无声,直到马凯依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后,她即兴奋地叫道:“天哪,他吻了你……呜……呜……”
马凯依话未完即被安德玲捂住嘴。“拜托,他人就在外面,你别害我无颜见人行不行?”
待马凯依用力地点头后,安德玲才放开手。
“然后呢?”她就说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铁定有火辣场面。
“然后他就不发一语地回房睡觉去了。”
马凯依听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怎么会这样?”要睡觉也是要拉着德玲一起去睡才合乎剧情嘛!
安德玲的回答是整个人仰倒上床,无语问苍天哪!
而非常不满意这个结果的马凯依则口中念念有词:“那怎么行?他亲了你就去睡觉,这样的行为太不负责任了,最起码也该有些表示,我不容许他这么对你,绝不容许!”话落,她随即夺门而出欲讨个公道,速度之快令安德玲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