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无语的于敬泽这时开口了:“小也,你今天退伍是吧?”他终有个接班人了!
“是的!”
“未来有什么打算?”
“呃……姊她说……”黎望也望向黎心漾,将问题丢给她。
见她迟迟不答,于敬泽猜测道:“是不是岑轩有意延揽小也?”
黎心漾微微颔首。
“小也,你想去吗?”于敬泽征询他的意愿。
“我没意见,反正我是决定不出国读书了!”之前,他是为了姊而想留下来;现在,他也是为了二老而想留下来,所以结果仍然不变。
闻言,于敬泽随即提出另一个选择:“那……到爸的公司上班好不?”
黎望也还未应声,楼萱沂登时尽展母爱,“好好好,当然好,没道理要小也去帮岑轩的忙,我的儿子是做董事长的命,去他那里干啥?顶多当个总经理,不成、不成,我第一个不同意。”于家的事业虽不及靳家大,可也是雄霸一方,小也加入后,肯定会迎头赶上的,她对小也有绝对的信心。
“妈,你怎么这么说,姊夫也是一番好意嘛!”黎望也撒娇道,搂紧了一直依偎在他怀中的老妇人。
“妈心疼哪,自己家里又不是没饭吃,干嘛去吃人家的。虽然他是你的姊夫,但总是隔层关系嘛!”她笑盈盈道,爱极了刚认的这个儿子。
“妈,他是你的女婿耶!”。
“女婿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我的儿子,儿子才最重要。”她终又可一口的妈妈经,自当是说个没完没了。
“你不怕姊夫抗议啊?”黎望也口不停的讨疼着,他好久没享受过母亲的呵护了呢!
“抗议?谁理他啊,我现在有儿子了,他靠边站吧!”
“妈,你偏心哦?有了儿子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黎心漾嘟着嘴,酸溜溜地咕哝着。
楼萱沂耳尖的听闻了,立刻改口道:“没有、没有,妈怎么会偏心呢?”这会儿她又忙着安抚这头被她冷落在一旁的女儿,“心漾是妈的乖女儿,我最疼你了!”
“这才对嘛!”她倚入移向她的母亲怀中,朝弟弟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心想,她的爱情虽无法圆满,可珍贵的亲情已填补了这个缺憾。
母亲被姊姊抢走了,黎望也不甘的大叫道:“妈,你最疼姊,那我呢?”他孩子气的猛跺脚,楼萱沂看了再次见风转舵。
初为二人母的她,就这样来来回回,哪边有怨言便往哪边去,于敬泽笑呵呵的端看着,也不想出手替爱妻解围,睿智的他早已察觉出女儿的异样,他没有说破,是不想破坏眼前的温馨气氛。
在一阵欢乐过后,楼萱沂带着一双儿女上楼,她为他俩准备好房间,且看他俩愿不愿意长住下来。
“妈希望一家人能住在一起。”踩着阶梯,楼萱沂说出自己的心愿,祈盼他俩能如她所愿。
闻言,姊弟俩对看一眼,相同的答案在彼此心中,“妈,我的房间要比姊的大间,设备要比姊的齐全哦!”黎望也计较的要求道,呼应楼萱沂所求。
“小也,你是弟弟耶,应该懂得孔融让梨。”黎心漾搭腔,用姊弟间贯有的对话方式让楼萱沂明了他俩的心意。
两个孩子的贴心,令楼萱沂感动不已,她的泪又盈上了眼眶。
乍见母亲的泪光,黎心漾立时斥责道:“小也,都是你啦,又惹妈哭了!”
“才不是我咧,是你啦!”黎望也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两人吵吵闹闹,吵热了冷清已久的于宅,而楼萱沂的心房也因此暖了起来,她克制住泪,笑着说:“都别吵,两间一样大、一样齐全。”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一间房,“小也,这间是你的。”楼萱沂的语气里有着了了一桩心愿的喜悦,这间房从未有人住过,因她无子,这是在设计之初,所无法预料到的遗憾。
“哇,好棒哦,好有男人味呢!”蓝蓝的一片,正是他最偏爱的颜色。
“衣橱里有二套运动服,你暂且凑合着穿,妈明天再带你出门采购衣物。”
“谢谢妈。”说毕,他啵了一下她的脸颊。
“心漾,我们走吧!”出了房门她才又道:“你介意睡彤彤的房间吗?”
“不介意!”
“如果你介意,老实说没关系,还有其它……”
“妈,我真的不介意。”黎心漾打断她的多虑。
“那……好吧!”走没几步路,她停在一间房门口,“就这间。”
“妈,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有什么需要记得来找妈,妈会……”
“妈,我懂,放心啦!”
“那妈去休息了!”
“嗯,妈晚安。”黎心漾目送着她的背影,直至她转入一间房才收回视线,迎视着门板,转动门把的手隐隐颤抖着。
缓缓的推开门,印入她眼廉的是一大片的粉红,将门反锁后,她细审着每一件物品,仿佛穿越时空隧道般,她的脑海浮现出她未曾参与过的景象,不停快速闪过的片段,不禁令她有些头晕。
当儿,她随手轻扶着支撑物,闭上眼让晕眩过去。待她再重新张开眼时,她看见的是一幅巨照——靳岑轩身着军装的独照。望着他,她的心痛了起来,她无法恨他,毕竟他最深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彤彤。
平心而论,她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妹妹已走,而妹夫仍坚心不改,这是多么动人的一段爱情,多么令逝者家属感到欣慰的一桩婚姻。她怎能因此而怪他、恨他呢,她万万不能!
但,因此而遍体鳞伤的她,如何不计欺瞒的原谅他,如何接受自己只是一个替身的事实。她爱他呀!她的付出是真的而获得是假的,这教她怎么平衡得了,她只是一个凡女,而不是圣女啊!
黎心漾凄凉的对着照片诉衷衷,然,它悬挂的位置与距离犹是在告诉她,她未曾触及他的心,这令她更感胸口疼痛难当。
爱情、爱情,没有真爱真情,他俩的爱情只是个空壳子,当作没发现、没看见吗?她再一次自问,也再一次得到否定的答案。此时已四下无人,她便不再约束自已,任伤心的泪水尽情奔流……
***
正当黎心漾心碎之际,让她心碎的人可忙翻天了!
靳岑轩特地回父母家一趟,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了解个彻底,待他完全清楚明白后,他回到爱的小屋,沉淀再沉淀,他陷入一片苦思中。
他无法做到以优的劝告,终让自己失去了心漾,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了任何人。然,他已不能没有心漾,他该如何挽回她的心,让两人再回到昨日?倒卧在床上,靳岑轩反复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想想,她今晚的表现是如此绝然,妹夫、妹夫的叫过一回又一回,可见她已有结束他俩关系的决心。尽管如此,他并不是毫无胜算的,毕竟爱上一个人是不可能说停就停,而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他最爱的人是彤彤,永远都是,可为了得到心漾,他誓必得做出更多的让步。相识至今,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爱她,女人都爱听花言巧语,这他最在行了,若他亲口对她说爱,她定不会再有所疑吧!
嗯,好主意,他明天就对她说去,一句不够说二句,以此类推,就不信软化不了她的心。靳岑轩自信满满的想道,结论下得比谁都快、都肯定。
怎奈,这个受伤的女人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眼睛可是超雪亮,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哄骗过。这大概是他从未在“场子”里输过,以至令他样样皆过于自负,终惹恼了看不过去的老天爷,特意派下一位专克他的女使者,名定要他惨败在黎心漾手上,讨回一再被他恶意曲解的神威吧!
第九章
“于妈妈,你不必招呼我啦,看你这样忙进忙出的,我很不好意思耶!”关以优又一次的表示道。一早,她才刚进公司,即接到好友的急招电话,她二话不说的向主管请假来此,对于目前的变化,她已在开车的路途中得知。
“不好意思?”黎望也一脸的“你麦假啊?”
“黎望也,你讨打啊?”说着,关以优当更修理了他一顿。
挨揍了,黎望也大嚷着:“妈,你看啦,优姐她打我!”
“你活该,谁叫你没大没小。”关于以优的种种,楼萱沂已由心漾的口中知晓一二。
“妈,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我是你儿子耶!”黎望也不顾自己的年龄,做出幼童时期才会有的反应。
“羞羞脸!”关以优伸出食指轻划着粉颊,“我说黎望也啊,你今年少说也二十三了,瞧你,恶不恶心啊?”
“要你管!”黎望也哼道,他还在记恨“满月”的奇耻大辱。
“于妈妈,这样的儿子你敢要啊?公司若是交给他,不出三天就会关门大吉了,还是请于爸爸再三思,免得晚年不保!”关以优煞有其事的说道,听得黎望也气嘟了嘴。
“呵……”楼萱沂笑得合不拢嘴,“关小姐……”
“于妈妈,别再叫我关小姐了,我听得浑身不舒服呢!”
“那我叫你小优可以吗?”
关以优频频点头,“可以,我爸妈也是这么叫我的。”
“小优,你要不要也来和我们一起住?”小优是个开心果,若她也能长住,这个家不怕没笑声。
“妈,优姐才不肯咧!她……”
“你闭嘴啦!”她连忙起身捂住他的口。
“漾漾,小优她……”从黎心漾愿意住进于希彤的房间那刻起,楼萱沂便决定要改口叫她漾漾。“以优已有意中人,与我们住他们谈恋爱会不方便。”黎心漾解释道。
“哦。”楼萱沂会意道:“我很开明的,小优。”
“于妈妈……”关以优瞬时羞红了脸。
这时,黎望也趁机挣脱,“优姐,你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嘛,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的。”他用着很暧昧的语气道,表情极度淫邪。
“黎望也,我太久没垫你,你真的是皮在痒了!”关以优咬牙切齿道,作势海扁他。
“妈,救我!”说着,他躲至楼萱沂身后。
“呵……真拿你们没辙。”楼萱沂掩着口笑,“我带这个碍事的捣蛋鬼出门采购,顺便带他到公司绕绕,不妨碍你们姐妹俩聊天了!”说毕,她勾着黎望也的臂膀,快快乐乐的“血拼”去也。
一老一小出门了,黎心漾便带着好友至闺房,“这房间原本是彤彤的。”她幽幽道。
“彤彤很有艺术气息。”浏览着房里的摆设,关以优有感而发道。
“我也这么觉得。若不是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我想,她应该也和我一样,很好动的。”
“心漾,你和靳岑轩……”她感觉到他俩的爱情已遇到瓶颈。
“断了。”
“断了?为什么?”
“以优,我不想再触碰伤口。”黎心漾不想再提。
“是不是因为彤彤的关系?”关以优追问,心漾明明深爱着他,怎么可以因为彤彤而放弃?
以优的老毛病又犯了,黎心漾无奈的投降道:“是有一点。”
“心漾,告诉我!”
不说清楚,以优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也罢,就把心里的苦统统说给以优听吧!思及此,黎心漾便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情形大致上是这样。”
“心漾,其实……”关以优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什么?”
“我早就知道了!”关以优硬着头皮说,“我托征信社查过他。”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黎心漾诧异不已。
“是他求我别说的。”
“他求你?”黎心漾难以置信,“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我被他骗?”
“我以为他能及时醒悟。”关以优歉然道。
“可惜他在来不及醒悟之前就露出马脚了!”
“心漾,你和他真的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要我一辈子做替身吗?”
“靳岑轩他应该是爱你的。”当一个人表明自己无法失去某一个人时,爱是不可或缺的构成要件之一。
“应该?”黎心漾苦笑,“我怎么完全感受不到。”
“心漾……”
“以优,”黎心漾抢白,“你凭什么相信他?支持他?”以优竟然会替他说话?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凭他将想给彤彤的一切转嫁到你身上。”关以优一脸自信道。
“哦?请解释。”
“自从彤彤去世后,他曾一度很消沉,直到他被迫接管靳擎才又恢复生机。之后,他将所有的心力投注在事业上,也流转在花丛间,一个接着一个,从未停歇过。”关以优将所查到的讯息报告给好友听。
“而我,是花名单上的其中一个,接下来还会有无数个。”
“错,你是最后一个。”
“以优,你太武断了,”黎心漾十分不以为然。
“是吗?”关以优找了张椅子坐下,“别忘了你刚才所说的话,你是个替身!”她交叠着修长的双腿,一副分析师的模样。
当儿,黎心漾也陪着她坐了下来,竖耳聆听她的见解。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替身,又岂会轻易放弃?呃……不对,是撤换。你想想,他最爱的人已不在人世,这与生离可是有着大大的不同。或许,一开始他追求你是把你当个代替品,但爱是无形的、是无法自制的,他的爱变质了没有,他自己根本感觉不到。”
“我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尽管他已爱上你,他也不会承认,因他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原谅自己变心!”
“变心?”黎心漾愈听愈迷糊。
“真笨,都说这么白话了还听不懂?”关以优白她一眼,“靳岑轩是个自我意识很强的男人,一旦他认定了,是永不改变的。如今,他自认为自己最爱的人是彤彤,彤彤在他心中无人能取代,你要他承认自己移情别恋,你想,这可能吗?”
黎心漾仔细想了想,“不可能。”
“这就对了,那我问你,你会吃彤彤的醋吗?”
“我又不是神经病,吃我自己妹妹的醋干嘛?”黎心漾直觉答。
“这不就得了,你和彤彤是可以并存的嘛!”
“以优,你别考我好不?”黎心漾的脑袋已糊成一团。
闻言,关以优赏她第二记白眼,“你在乎的是他是否真爱你对吧?”黎心漾猛点头,“那我们就强迫他承认不就好了嘛!”
又来了,黎心漾当场回她一记白眼,每次讲解事态都前后矛盾,一下子说他不可能承认,现又说强迫他承认就好了,什么跟什么嘛?
“喂,你的表情又在骂我了哦?”关以优洞察道。
“以优,你的逻辑太异于常人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解爱赠言。”
“黎心漾,你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哦?我这是在帮你耶!”关以优心生不满道,她可不想白白浪费自己的口水。
“帮?帮在哪里?”
“笨——笨女人!”关以优连骂笨,“难怪时间一到你就会引‘篓’。上身,亏你还是我的知己呢,智力竟不及我的万分之一,真丢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