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答应我,答应我你将一世守候轩……我的时间不多了,求求你,答应我吧……”
“好,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走,回来啊!”黎心漾赶紧许下承诺,以换得再见她一面。
“谢谢姊姊,我得走了,记住我说的话,相信我,千万要相信我……”
“彤彤!”黎心漾从呐喊中醒来,身在墓园的她难以置信,适才的相会与对话是如此的逼真、如此的生动,它……会只是一场梦?
当儿,她难舍的起身奔向墓碑,“彤彤,姊姊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但可否容我再自私一阵子,若在你忌日当天岑轩仍说不出口,我便不再勉强他,好吗?”她恳切的问道,此时,吹起一阵微风,仿佛是于希彤在她耳际边应了声好。
“谢谢……”说毕,她呆站了许久,直至天幕低垂,她才释然的离开墓园。
***
“姨!”黎心漾才踏进家门,靳呈靖便朝她冲去。
“靖靖?”
“姨,你在外婆家住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些气恼的道,已决定搬来外婆家与她同住,不回去了!
“靖靖怎么会来?”她不答反问,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知道比较好。
“姨忘了?今天是我们见面的日子啊!”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哪记得了今天是星期几啊?黎心漾心想着,歉然的抱起他往客厅走去,这才发现靳岑轩也来了。
“姨,今晚我要跟你睡!”
“好哇!”
此时,走进来两个人,“外公!”
“靖靖。”于敬泽快步向前,从黎心漾手上接过靳呈靖,“靖靖好久没来了,想不想外公啊?”他享受着含饴弄孙之乐。
“想,靖靖好想好想外公哦!”说着,靳呈靖献上好几吻。
“靖靖!”黎望也不甘寂寞的开口吸引小外甥的注意。
“你是谁?”
“我是舅舅。”
“舅舅?靖靖没有舅舅啊!”
于敬泽回答他:“现在有了,他就是你的舅舅。”
“哇,靖靖有舅舅,还是一个帅帅的舅舅耶!”他嘴甜道,立时攀向黎望也要他抱抱。
闻言,黎望也乐毙了,“靖靖,明天舅舅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他抱着靳呈靖贿赂道。
“好。”靳呈靖马上奉上一个致谢吻。
“人都到齐,可以开饭了!”楼萱沂招唤道。
饭后,靳岑轩邀请黎心漾至庭中散步,其于的人则留在大厅之中,三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漫步在月光下,气氛是十分骚人心痒的,两人无语的走了一段路后,靳岑轩便克制不住心头的蠢动,停下脚步将她搂进怀中,忘情的拥吻着她。
黎心漾被动的配合着,因她也渴望他的怀抱、他的唇,在这一刻,她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爱再也收不回,自己的心再也赎不回。她不禁想,会的,她会一生守候着他,静待他的爱有一天只为自己而蔓延。
他好怀念,才短短的几日没触碰过她,他便有着深深的怀念,品尝着这甜蜜的滋味,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而他对她所产生的占有欲,也不单只是男人的私心使然。离开了她的唇,他眼底闪动着炽烈的欲火,“心漾!”他哑了嗓,手已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走,恨不得就地要了她。
“别太得寸进尺。”她淡淡道,当场浇灭了他的欲火,“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不管自己是否与他有结果,毕竟,他娶的人是自己的妹妹,而她已认了于家夫妇当父母,双重关系下,他们见面的机会太多了,她不想老人家因他俩的事不开心。
他轻轻的颔首,随着她即刻跨出的脚步走进庭院的凉亭,与她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说吧,你想谈些什么?”
“日后的相处之道。”她直言道,“我不希望因你我个人的感情因素,造成四位老人家的困扰。”“你会不会想太远了?”从他俩情变至今,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她竟然会有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岂不令他哂笑?
“会吗?会太远吗?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不以为然道,虽说世事难料,可她既已预想到,哪有不正视的道理。
“难道你从未想过或许我做得到?”虽他此时对于她所开出的条件无能为力,可这并不代表他永远如此,说不定今夜过后他就寻回力量了呢!
“事先说好,对大家都有利。”她不敢奢望他一个月就能办得到,所以她才想先将坎坷的路面铺平,免得到时候不只害了自己,也害得路过的人都跌得满身是伤。
黎心漾淡然处之的态度,比起她先前的冰人冰语更令靳岑轩难受万分,于是他难掩愤然道:“你就这么看扁我?”她应该要为他的负心而受伤落泪才是,怎么可以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他?
“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不待她说完,他质问道。
“你别……”
“回答我。”
“那你爱我吗?”她忍不住提出反问,但见他只是怒气腾腾的瞪着自己,她于是感慨的下着结语:“答不出来就别问,不愿付出就别求回报,世上自私的人不只是你。”暗示的够明白了吧!她想。闻言,他立刻收回气焰,“心漾,别那么拘泥在这上面嘛,我……”
“那你呢?你不在乎我是否只爱你吗?你不介意我的心里住着别的男人吗?”尽管她爱他,也愿意无条件伴他一辈子,但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松口,更不会在这个紧要的时刻放弃坚持。她要他感受世间爱情的苦,在自己只能牺牲与奉献之前。
“我……”自觉理亏的他被问得语塞了!
“别要求我做连你自己都办不到的事,那样太折煞人了!”她悲愤道,别过头不看他。
“我们不谈这个,还是言归正传吧!”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镇定住情绪之后才又道:“往后,我会当你是妹夫。”彤彤的忌日过后,他若仍不改初衷,她便会如言的对他。是,她是答应彤彤一生守候他,但守候并不等于下嫁,这两者间并无冲突性。
“你……”
“这是维持你我之间友好的最佳模式。”说毕,她立刻起身往屋里跑,不给他有商量的于地。
他坐定在原位,妹夫二个字萦回在他脑中久久不去,再思及自己一旦成为她的妹夫后,再见她便只能看而不能碰的情景,更令他痛恨得几乎不能呼吸。不,他不能容忍,若成真,他会窒息而死的。
不,他绝不允许!她的心、她的人、她的笑都是他的,不可以被别的男人夺走。思及此,他的脑海同时浮现出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的恩爱画面,他不禁肃然的暗咒着:“混帐东西,老子杀了你……”
当儿,他的双手下意识的做出掐人脖子的动作,与他脑中的影像相互呼应着。不久,那男人气结的倒地,他便开始狂笑。朗朗的夜空下,他的笑声显得十分诡异!让路过听闻的人个个不寒而栗。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靳岑轩早已上紧发条的神经也愈来愈紧绷,迟迟无法突破的他,藉由小间谍—靳呈靖的报告,知悉黎心漾的一举一动。那日一见后,他便没有勇气再去找她,因他在自省后甚感无颜以对。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不停的回想着那一夜,对于她的指控他坦承不悖,可她对日后的安排他却恕难从命,是以,在冲突不断产生的情况下,他的心因此而倍受煎熬,终至令他夜不成眠。
于是,他将全部的心神用在一再挑衅他的欧朗圣身上,不消几日,敌人的城河便已被他攻下。在打了胜仗之后,他的脑子又空了许多,再加上手边工作又太过得心应手,他即又陷入坐立难安的惶然中。
眼看天已黑,这代表着他又虚度了一天,惨,只剩三天了,他却还在原地徘徊,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靳岑轩托着下巴苦想着,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着,焦急得额头、手心汗涔涔,而电话铃声在这此刻响起。
“爸爸,我是靖靖啦!”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的声音。
“靖靖?”
“有一个叔叔来找姨,姨一直对他笑,他们看起来好好哦!”靳呈靖尽本分的做着实况报导。
“他去多久了?”
“好久了!”
“好久了?那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
“刚刚外婆在讲电话啊!我怎么打?”
“去请外婆听电话。”幸好还有大人在,不是孤男寡女。
“外婆啊,她出去买东西了耶!”说毕,他在心底加了一句——是方阿姨开车车载外婆去的。
“什么?”他大叫,“你快去陪着姨,一步都不要离开,爸爸马上过去。”挂上话筒,他立时往于家飞奔。
***
靳岑轩的马上,真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连人带车一起到。一下车,他便见到远处的一颗大树下立着两条身影,其中一人他确定是黎心漾没错,他顿时醋劲大发的往那头走去。
他大步大步的走着,可当他愈逼近他两时,他的脚步竟迟疑了起来,下一秒他的行为便像个偷窥者一般,藉着树群的掩护缓缓前行,直至他的耳朵听得见他俩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停止。
“你这又是何苦呢?”宋纬纶慨道。
“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吧!”
“不会吧,我们在一起近十年,怎么都没听你对我说过这种话?”
他就是以优口中那个心漾交往多年的男友?思及此,靳岑轩探头看个清楚,不怎么样嘛,差自己一大截呢!
“谢谢你特地来看我。”心想,方亚岚确实是个好女孩,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宋妈妈真有眼光。“怎么这么说呢?我还是很爱你的!”宋纬纶示爱道,但他说的爱是友爱的爱。一旁,未曾参与他俩相爱过程的靳岑轩自当是错解了,他的妒火霎时燃起,烧得他的眼白火红一片。
“纬纶……”他毕竟与她相识近十年,自己此刻最需要是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你别太死心眼,该放手就放手。”
闻言,黎心漾只是含泪未语。
见她伤心的模样,宋纬纶责难的话语立出:“真不知那家伙在想什么,你不嫌弃他他就该偷笑了,竟还不知珍惜,该下十八层地狱。”商界之龙又如何,不懂怜香惜玉只是条虫。
“别这么说,他还是有优点的。”
“哼,那种自大狂会有什么优点可言,不要也罢,我的胸膛还是很温暖的。”说着,宋纬纶将她揽进怀中,“还好以优没为难我,否则台北这么大,要我上哪儿找你呀?”
听得下去却看不下去的靳岑轩,当下冲上前粗暴的将两人分开,“你这个满嘴垃圾的男人给我滚远点,别碰脏了我的女人!”火啊,说他坏话就算了,竟还动手动脚,欠扁嘛!
“哟,你又干净多少?脏到心坎里的人我可比不上。”宋纬纶故意损贬他,自己也是个商人,不会不认识这张脸。
“你……”
“怎么,又要我滚?你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宋纬纶斜睨着他,毫不示弱道。
“你存心讨打?”妒火已烧光了靳岑轩的理智,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随手将它丢入黎心漾怀里。
“打就打,怕你不成?”能为心漾出口气,他求之不得呢,当儿,两人蓄势待发的指关节声此起彼落。
靳岑轩是雷、宋纬纶是雨,雷雨不相容,两人即刻大打出手,黎心漾见了心急的忙喊:“别打……停手……”
然,两人完全无视于她的叫喊,眼底尽是不爽,出招又快又猛,才不过过招几回,双方便皆挂了彩。
黎心漾见两人都已受了伤,可战况却不消反长,她立时跑回屋内讨救兵。妈和亚岚该回来了吧?她心想着直接冲进厨房,一见到两人即道:“妈,岑轩和纬纶在外头打架。”
闻言,方亚岚愣在当场,而楼萱沂则忙不迭的小跑步至事发地点劝架。
“给我住手!”她大声威喝道,干架的两人这才乖乖的停下手。
“妈!”
“于妈妈!”
“看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她走上前一手拎一人,“怎么,当这个家没大人啊?真是没教养……”她一路拎进屋也骂进屋,然后将两个年气轻盛的小伙子,丢给早已准备好急救箱的两个女人善后。
“你看你,嘴角破了一个大洞,回去怎么跟宋妈妈说?”方亚岚心疼的念着,拿棉花替宋纬纶擦拭着血迹。
“怎么说?就说被一只疯狗咬了!”宋纬纶瞪了对手一眼,自己都还没打够本呢,多亏于妈妈救了他。
“你才是一只疯狗咧!”靳岑轩反顶回去,他刚刚揽心漾的那只手,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折断呢,多亏妈救了他。
“还说,被妈骂不够啊?”黎心漾厉声的喝止着他们继续缠斗下去,手上的动作不停。
“叔叔跟爸爸不乖,外婆生气了会拿家法来哦!”靳呈靖站在两对俪人中间,自许为调停者道。
这时,天天回家吃晚饭的人回来了,“哇,怎么这么热闹啊?”黎望也走到前头,于敬泽则在后头。
“舅舅。”靳呈靖闻声马上奔向黎望也,“叔叔和爸爸打架。”他当小间谍当上瘾了!
“这么不乖啊?”他望了望挂彩的两人,窃笑在心头。
“对啊,外婆好生气呢!”
嗯,他得快去帮妈消消气,黎望也心想着,抱着靳呈靖往餐厅走去,“那外婆有没有……”
“爸,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宋纬纶,他的女友方亚岚。”黎心漾做着介绍,满脸的无奈与不舍。
“于伯伯好。”两人异口同声道。
“好。”于敬泽微笑的应了声,随即将视线撇向女婿。
“爸。”靳岑轩面露愧色的喊道。
“外婆说吃饭喽!”宣布完毕,靳呈靖又蹦蹦跳跳回餐厅。
这一夜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了,没有人开口问他俩为何卯上的原因,一概的感想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心照不宣嘛!
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这“白妒”的一架,对一直处在茫然状态中的靳岑轩,竟产生了净心效应,它的威力强大到连他自己都吓一大跳。
在极度震惊之后,他再一次凝视着黎心漾的容颜时,他已不再迷茫,唯有的心声是,只待他整装过后必可重新出发。
***
于希彤的忌日当天清晨,靳岑轩一个人悄然的来到爱妻的墓园。昏暗的天色,令他未能发现有个人随后而至,她,正站在不远处深情的注视着他。
他径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枯立了许久后,才喃喃地细语着:“彤彤,我对你的爱,天地日月皆可为证,即使在你过世之后,我的爱仍只为你而生。可今日,我必须做出一个取舍,被迫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我,你可知我的心有多么疼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