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诗尧泄恨似的重捶窗子,玻璃因承受了猛烈的撞击,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可恶,该死的!他没想到看似天真活泼的幼梅竟是如此的轻浮浅薄,就为了一个该下地狱的打赌而来接近他、就为了日本来回机票而不择手段地要撩拨他。
去他的高跟鞋、去他的紧身小洋装、去他的那张薄施脂粉使美丽绝化的俏脸。
全部是谎言,一个荒唐的骗局!
诗尧觉得他快要气疯了,被人愚弄、利用、欺骗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般地吞噬他一向完美自恃的理智,直到指间的烟烫了他的手,他的怒火还是炽烈依旧,丝毫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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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舞台上,只见从头惨白到脚的白无常,如一缕幽魂似的飘来晃去,那张毫无血色的小白脸上,有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愁苦;一双原本黑白分明、过分灵活的大眼,此刻盛满了无限的哀伤幽怨……
“好!太好了”寂静之中,突然自观众席传来一阵掌声,只见导演蔡育仁挂着笑容,一脸赞赏地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你表演的很好!”
舞台上的白无常恍若未闻,继续失魂落魄地在空旷的舞台上飘荡,一个没有诗尧相伴的舞台、可悲的寂寞的空间。
在舞台帷幕之后,有两只关心的眼神始终担心地注视着幼梅。
“学姊怎么了?她好像不太劲?”蔡金叶用她肥胖的手搔搔头,却始终想不出个其中原因。
一旁的陈信芳好心地替蔡金叶解惑。“幼梅她……她恐怕是失恋了。”
虽然今天幼梅一句话也没有向陈信芒透露,但是身为幼梅多年的好朋友,又怎么会看不出幼梅的心事呢?
只不过让陈信芳想不透的是,为什么幼梅昨天夜里还高高兴兴地说周诗尧终于向表白了,但是她今天却是一副世界未日来临的悲苦模样,难道……难道昨晚短短的一夜,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数?
不是陈信芳不好奇、不关心幼梅,只是今天一早在见幼梅那张绝望哀伤的脸,她使不忍心再去追问,就怕又触痛了幼梅心中的伤口。
,“学姊失恋了?”蔡金叶闻言震惊不已,“怎么可能?学姊长得这么美丽、人这么好,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竟敢抛弃学姊?”
陈信芳愣了一会儿,有点诧异蔡金叶的愤慨激动,她安慰似的拍拍蔡金叶。“幼梅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支持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蔡金叶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很开心。“真的?如果我去安慰学姊,她真的会很高兴?”
“是呀。”陈信芳点点失、
在这种时候,只要是出自于真心真意的关怀,对幼梅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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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完戏,走出礼堂,幼梅觉得今晚的夜色特别漆黑,天空还下起滂沱大雨。
呵!真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幼梅轻轻扯动嘴角,扬起一丝自嘲。
看着幼梅这毫无一丝温度的苍冷笑决心,陈信芳不禁担忧地走向幼梅。“你还好吧?”
幼梅转头看向陈信芳,但是她的眼神却是空泛无神。“好!”幼梅轻轻地耸耸肩,眼里却有掩不住的落寞。“有什么不好的?”
怎么会这样?陈信芳焦急地望着幼梅,只觉得她在一夜之间突然变个人似的。从前那个乐观开朗、天真活泼党委书记的幼梅,竟然在一夕之间变得郁郁寡欢、毫无生气。
这样的幼梅,怎么让人放得下心?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幼梅摇摇头,拒绝了陈信芒的好意。“不用了,我又不是没带雨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陈信芳望着幼梅坚持的眼神,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叮咛:“那你一回到周家,别忘了打通电话给我。”
周家?可笑的阿芳呀,怎么以为她还有脸回到周家?
“我要回家。”
“回家?回你家?可是……你家现在不是没半个人在吗?你一个人不怕危险?”
“你太多虑了,我以前还不是常常一个人在家,有什么危险的。”幼梅落寞地说:“自己的家里最安全,至少……不会受到伤害。”
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面对诗尧,再看他一眼嘲讽的笑容,再听他一句讽刺的话语,都只会让她坠入无底的痛苦深渊。
看见幼梅又出现那种痛楚的神情,陈信芳实在不忍心再刺激她,只好再度叮咛:“总之别忘了拨通电话给我?”
幼梅抬头望着陈信芳,对她露出感激的苦笑。“谢谢你,阿芳。”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友情是最可靠的了。
“那我先走了。”幼梅撑起了雨伞,一个人走进了黑暗的大雨中。
第八章
大雨淅沥哗啦地下个不停,斗大强劲的雨珠猛烈地敲打在伞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幼梅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路上,早就不争气地飞到她全心所系的那个男人身上。
想起诗尧温柔多情的眼神时,她的嘴角忍不住地飞扬、她的心也抑不行地狂跳;忆起诗尧残酷冰冷的言语时,她的眉头紧紧深锁着,一颗早已暗许的芳心禁不住打击而拧了、疼了。
早知道她已深爱上了诗尧,但她终于领教到他对她的影响他是这么轻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左右她的悲喜、主宰她的苦乐。
幼梅心事重重地踩着沉重的步伐,耽溺于患得患失的心情起落中,她终于听见身后传来鬼鬼崇崇的跟踪脚步时,她才猛然惊觉危险的逼近!
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别逼我再制造另一场意外!
幼梅的脑筋里突然闪过那个匿名男子的恐吓,直觉地认定身后那不知道跟踪了她多久的人,就是那个始终未露脸的变态人。
怎……怎么办呢?早知道让阿芳陪好回家就好了。
幼梅害怕地咬着下唇,娇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只是,无论她走得多快,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也始终毫不间歇地紧跟不放。
幼梅害怕极了,这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强暴案、杀人奸尸案,一一在脑海里浮现,她不敢回头,脚步更不敢稍作停留,深怕一个耽搁,身后那如虎似狼的恶人就会将她拆吞入腹。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在路上疾走了一会儿,幼梅终于受不了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拔腿飞也似的狂奔,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街巷里乱窜。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在慌乱中她下意识所选择的道路,是通往周家的方向……
没命似的狂奔了许久,幼梅看见路边有座电话亭,她想也没多想地冲进去,丢了硬币,用颤抖的手指快速拨了一组号码——
“周诗尧服装设计公司,请问你找谁?”
“诗……诗尧?”谢天谢地,他在!
“幼梅?”诗尧一听就认出了她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怎么抖成这样?
“救……救我……”幼梅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唇齿不住地打颤。
“救你?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在跟踪我……”
诗尧微愣了半晌,才僵硬地开口,“这次你们的赌注是什么?欧洲七日游?”
“不……”
“不是?那么是什么?韩国滑雪?”
“不,不是的!真的有人在跟踪我。”
“要恶作剧找别人去,我没有兴趣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诗尧冷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
幼梅慌了,她心急地想脱服诗尧,颤声哭喊。“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啊啊啊啊——”一个黑影如鬼魅似的靠近电话亭,吓得幼梅扔了话筒拔腿就跑,连伞也来不及拿,就这么冲进了滂沱的大雨中。
那个黑影走进电话亭,抓起悬在空中的话简,附耳一聆听。
“喂?喂?幼梅?”诗尧略带疑惑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哼一声将电话挂了,即快速地走出电话亭,往幼梅逃跑的方向疾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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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尧愣愣地对着话筒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烦躁地挂上电话。
幼梅说有人在跟踪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的声音抖成那样,诗尧几乎都能想像出那张害怕的脸,还有那双有如受惊小鹿般仓皇不安的眼睛。
如果幼梅真的遇到危险,需要他来解围,而他却袖手旁观,异致幼梅发生什么事的话,他恐怕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
但是……该死的!他忘了幼梅是话剧社的台柱吗?要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对她来说是何等的轻而易举,他可还清楚记得那天幼梅宣告她打赌获胜时的得意语气难不成他还再想上一次当?
不,不了。那种被人耍弄利用、当成游戏对象的经验,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一遍。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杨凯威,以一种饶富兴味的眼光打量着诗尧。
他本来和诗尧正准备讨论一下他的一些服装设计草图,刚开始聊得还挺开心,谁知道诗尧接了这通电话之后,整个就怪里怪气的半句话也不吭一声,就见他两道优雅俐落的剑眉此刻全聚拢在一起。
“嘿,就算我的服装设计真有这么糟,你也犯不着做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吧?”杨凯威打趣道。
诗尧闻言连忙舒展眉头,向好友歉然一笑。“啊,不……我不是那意思……”
杨凯威无所谓地挥挥手,要诗尧别介意。“怎么了?遇到麻烦了?乔安娜又来缠你?”
“不是。”一想到幼梅,诗尧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简短地将幼梅上次跟朋友打赌的事大略叙述了一遍。
“所以,我可没那个心思一天到晚陪她玩游戏,只要我不理她,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会失了恶作剧的兴趣。”
“可是……‘’杨凯威若有所思地望着诗尧。“如果她不是在跟你玩游戏呢?”
“呃?”诗尧微愣。
“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踪她呢?”
唉,这也正是让他心烦、心忧的事。
像是没看见诗尧愈发沉郁的脸,杨凯威自顾自地说下去。“在这样一个下大雨的深夜里,一个单身女孩子走在路上本来就很危险……”
诗尧心中微微一惊,修长的手指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如果再不幸碰到蓄意跟踪她的人,把她当猎物……”
猎物?
上次幼梅排练舞台剧时排彩回家,不是曾说过了变态男子一再地写匿名信给她,宣称幼梅终究是属于他的……
该死!他怎么忘了这件事?
一想到幼梅可能有危险,可能正虚弱地倒在某个角,诗尧就觉得他的心脏快要冻结了。
不行!不论是真是假,他得立刻赶到幼梅身边,要亲眼看见幼梅平安无事,毫发未伤,他才放心。
诗尧没空浪费时间向杨凯威解释什么,他一把拿起车钥匙就火速往外冲,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来不及说。
“啧!还说没心思陪小女孩玩游戏呢!不过恐吓他几句,就搅得他心神大乱,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杨凯威忍不住调侃地摇摇头。
看来,周诗尧这位名满全国的服装设计师已深深陷入了情网嘿嘿,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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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
幼梅惊惶无措地在漆黑的路上狂奔,斗大强劲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脸上,但是幼梅一点也不觉得寒冷痛楚、一点也不在乎全身被雨淋得湿透,她此刻乱纷纷的脑袋里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
逃!
逃到安全的地方!
逃到有诗尧的地方!
幼梅竭尽听有的力气狂奔、然而身后那鬼魅般的恶夜黑影随形地紧追着她,那怎么也甩不开的脚步声毫不间歇地在身后响起,丝毫不给她一点休憩喘息的机会。
幼梅只觉得她的腿快断掉了,不断地奔跑使得她腿无力,唯一让她能咬牙硬撑下去的动力,就是她她心里不断地念着——诗尧会来的。
诗尧会来救她,会在她危急的时候适时伸出援手,会将她受惊发颤的身子拥入他温暖宽阔的怀中轻声安慰。
他一定会来的,幼梅在心中坚信着。
转过一个街角,眼看周家大门就在眼前,幼梅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家了,安全了!在这里会有诗尧来保护她,就算身后真有豺狼虎豹,幼梅也不怕,因为诗尧会保护她。
“得救了!”幼梅心里一放松,脚步突然一个不稳,踉跄地仆倒在地。
“啊,糟……”幼梅急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她的脚踝扭伤了,丝毫动弹不得。
怎、怎么办……眼看身后的人即将追至,幼梅心里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却力不从心,再度跌倒在地上。幼梅趴在地上,恐惧的泪水忍不住流下眼角。
咚、咚!、咚——
催命般的脚步声声由远而近,那被微弱月光照得更加诡谲可怕的人影整个笼罩住幼梅;幼梅无力挣扎、不敢抬头,只能无助地颤抖、害怕地落泪。
诗尧,快来救救她呀!
幼梅闭起眼睛,心中不断地祈祷着。
过了一会儿,幼梅感觉有人突然在她身旁蹲下,她吓得想拔腿逃跑,但是狂烈颤抖的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
一双肥厚的手掌突然覆上幼梅的脸,她倒抽一口气,张开嘴想要尖叫。
“别叫,是我。”
咦?这声音?
幼梅略带迟疑地缓缓睁开眼,一颗极度恐惧的心在看清眼前的人时,终于松懈下来。
“金叶,是你呀,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幼梅余悸犹存地喘着气。
蔡金叶愧疚地望着幼梅。“对不起,学姊,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看见你跌倒,想扶你起来而已。”
“那你有没有看见是谁在跟踪我?”幼梅心慌慌地东张西望。
“跟踪?”蔡金叶摇摇头,“没有呀。除了学姊之外,我什么人也没看到。”
“没有?真的?”幼梅稍微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被我甩掉了吧,好险!”
“学姊,你脚扭伤了?我扶你起来吧!”蔡金叶抱住幼梅的腰,小心地帮助幼梅站起来。
“啊,痛!”幼梅哭丧着脸,重心不稳地倒向蔡金叶。
“小心,学姊,你就靠在我身上好了。”
蔡金叶紧紧地搂住幼梅,力气之大让幼梅有点喘不过气来。
“谢谢你。”
“不必这么客气,谁教你是我最重视的学姊呢?”
蔡金叶在幼梅耳边轻语,一股热气搔得幼梅全身不舒服。
蔡金叶怎么了?好像有点怪怪的?
“呃……谢谢你……”幼梅挣扎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可以放开我了。”
“放开?不!你受伤了,我怎么可以放开你。”金叶固执地更加重了手劲,将幼梅娇小的身子整个贴在她肥胖的身上。
感到蔡金叶怪异的举动,幼梅反感地挣扎着,“快点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