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诗尧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竟若有似无有浮起一丝淡淡的怅然。
“啊……我……那不是…”幼梅快哭了,她心痛地望着诗尧,他的如释重负真令她难过不已。
幼梅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泄了太多的情感,诗尧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情绪纠结在他的胸口。
诗尧刻意忽视心中异样的闷疼,打定主意要藉着这次的机会,让幼梅对他的盲目迷恋彻底醒悟,“什么时候把你的男朋友带来给我们瞧瞧呀?我这个作哥哥的也好替你审定一番。”
哥哥?她的男朋友?
原来……她真的自始自终都在自作多情?幼梅颤抖地轻咬下唇,不让难堪受伤的情绪倾泄而出。
客厅的空气沉闷得仿佛快冻结了似的,只有身在遥远餐厅的周父周母没有发觉他们的异样。不知情的催促着。“怎么了?你们还在客厅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你们都是铁人不用吃晚餐的啊?”
“我……我不饿,对不起……你们慢慢用吧!我先回房去了。”幼梅落荒而逃似的奔回客房。
这个时候,幼梅也顾不得饥肠辘辘的肚子了,她没有勇气再多看诗尧一眼,只怕会忍不住心酸落泪。
“幼梅怎么不吃呢?”周母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知道。”没看出丝毫端倪的诗尧偏关猜测。“也许刚在学校饱了才回来嘛!”
“是这样啊,那你们还不快点来吃饭,难不成你们也吃饱了?”
“是!马上过来。”诗尧俏皮地说,“保证把爱心饭菜全部吃光光。”
于是周家一如往常地同桌共餐,只不过诗尧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的心思都飘到躲进客房的幼梅身上,去了。
他猜她……大概还没吃饭吧?这样饿着肚子不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太好呀……
第三章
黑暗的房间中,不时传来清晰的不规则咕噜咕噜声,将昏睡了将近五、六个小时的幼梅给吵醒。
“什么声音?”幼梅睡得迷迷糊糊的,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人家说愈睡会愈累 果真是那么一回事,幼梅只觉得得全身骨头好像被大像踩过一般地疼痛难当,唉,都怪她在学校睡了一下午,回到家后又锲而不舍地睡了这么久,会有这种全身凌痛的下场,有一大半原因要归咎于她的“自作自受”。
但是,幼梅委屈地扁扁嘴,要不是诗尧在晚餐前用那么气人的愉快语调说,他要以“哥哥”的身分来替她审核她的“男朋友”,她也不会逃难似的躲回客房,想藉着睡觉将这件令人伤心的事暂时遗忘。
呜……她怎么那么可怜?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为什么她会遇到爱人不爱我的这种悲剧?
不行了、不行了!她满肚子的哀怨闷气,必须要立刻发泄出来,否则幼梅相信她一定会闷到得内伤。
瞥见矮柜上的电话,幼梅像溺水之人看见浮木般地扑过去。
“喂?是阿芳吗?”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陈信芳知道,她可以说是幼梅的爱情顾问了。
“怎么了?”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莫非有什么最新进展要报告?”陈信芳兴奋地追问。
“哪有什么进展,我快不行了……”幼梅像个可怜的小弃妇一般,无限哀怨地将晚餐前的事叙述一遍,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真是一点勇气也没有了。”幼梅完全没了主意。
“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陈信芳鼓励道。“你才刚去第一天,他当然还是把你当成妹妹一般看待呀,你住到他家,为的就是要与他多接触,好让他发现你的好、进而爱上你呀!”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呀。” 一想到将来能偎在诗尧宽阔温暖的怀中,幼梅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没停。“但是如果他到最后仍把我当成小妹妹看待而已呢?”
“哎呀.你都还没努力,就想在失败要怎么办,这可不像是你的个性。”
对呀,她方幼梅向来是开朗的乐天派,就算当初硬着头皮去向女扮男装的诗禹表白,她是啥米拢无惊地勇往直前,怎么这会儿一遇见周诗尧,她一贯的洒脱开朗就全不见了呢?
唉,谁叫她真的太在乎诗尧了。
太过重视的结果,就是变成得失心太重,他的任何一句话,甚至是很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牵动她的心思、左右她的悲喜。
“真搞不懂你还在迟疑什么?这样吧,我问你不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手挽着手,甜甜蜜蜜地并肩而行?想不想和他在深夜里,到阳明山上看夜景、数星星?”
“想!”她当然想!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别说是上山看夜景了,就算是一起到街上吃个路边摊,也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
“所以喽,找都敢拿出我的私房钱、我未来的嫁妆来跟你打赌了,只要你继续努力,相信你一定可以如愿以偿地和心上人浪漫畅游日本——而且还是我‘免费赞助’的。所以喽,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放弃!”陈信芳替幼梅打气。“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我相信你的白马王子一定会被你掳获的。”
“讨厌啦,我又不是捕蝇草,什么掳不掳获的。”幼梅嘟哝着抗议,消沉的心情也逐渐好转。
“好啦,听你的声音,你已经又打起精神来了。”陈信芳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我这个爱情顾问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
“嗯,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把你挖起来。”
“不用客气,将来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好了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幼梅又软叭叭地倒在枕头下,全身依旧软弱无力。
“唉!爱情真是耗费体力和精神。”幼梅忍不住叹口气。
咕噜——咕噜——咕噜——
咦?这个声音……不就是把她吵醒的元凶吗?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叫……
“啊!”幼梅仔细侧耳聆听,这次罢不能的咕噜声,不、就是从她的小肚子传出来的吗?
幼梅轻抚着肚子,饥饿的感觉一发不可收拾。
这真的不能怪她嘴馋,谁教她中午只吃了一块小小颀包,晚餐又半点东西都没吃,也难怪她可怜兮兮的胃要大声抗议了,看样子要是不快点找些东西来填饱肚子,恐怕她明天一整天都会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般,手脚无力兼两眼昏花。
看看时间,哇!已经快十二点了,想必人家都已经上床睡觉了!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大家吵醒,要他们三更半夜爬起来煮东西给她吃吧?
“啊,有了!”幼梅灵机一动,暗忖:不如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饼干之类的,再不然泡面她也是很乐意接受的!
为了怕吵醒别人,幼梅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往厕房移动,在经过诗尧房间时,她发现有灯光从他的房门下透出来。
原来诗尧都这么晚睡呀!一想到现在整个周家可能只有她和诗尧两个人还醒着,幼梅就感到莫名的幸福。
“这么容易满足,真像个傻瓜!”幼梅轻敲自己的头,取笑自己的傻气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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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喝光最后一口泡面的汤之后,幼梅心满意足地笑了。
“呼!真饱。”幼梅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
现在吃也吃饱了,睡也睡足了,该找点事情来做,否则这长夜漫漫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啊,对了,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来修改舞台剧演员的服装设计图吧!”
取出一张张的设计草图,幼梅认真地在上面修修改改。
冻死鬼——就让他穿着一件青紫色的紧身背心、短裤,露出来的两双手臂以及一双腿则以保鲜膜紧紧包裹住,让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撑死鬼——在他的肚子位置寒满衣服,表示吃得太撑;脖于和双手则挂满各式各样的食物,表示他在撑死后还不断拼命地猛吃。
黑心鬼、自大鬼、吝啬鬼、倒楣鬼、懒惰鬼……各式齐样的鬼一应俱全,所有的服装造型也一一成形,就差幼梅自己的白无常造型迟迟没有定案。
“哎哟!”幼梅挫败地趴在桌上。“怎么白无常的服装造型那么难设计呀!
如果光披着一块白布,那就太像个木乃伊;但若是弄得太花稍,却又一点白无常样也没有,真是令她大感头疼。
“怎么办呢?说好这两天就要设计出来,偏偏现在一点灵感也没有。”幼梅泄气地扁扁嘴。“要是我有诗尧的一半天分那就那了。”
咦?诗尧?
“有了!”幼梅灵机一动,匆匆地抓起桌上的设计图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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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引起了诗尧的注意力,然而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的手上的时尚服装杂志。
“请进。”大概是诗禹吧,他猜想
房间门轻轻地打开,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进来,诗尧不禁感到疑惑。“怎么了?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吗?怎么……”
诗尧的话在抬头看清门外的人时,便突然顿住。
“我……我……”幼梅的芳心大乱,一颗心狂烈的跳动、不能怪她有这么不正常的反应,她实在是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瞧!刚淋浴过的诗尧头发微湿,略显散乱的黑发他原本优雅俊逸的五官增添几许性的魅力;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浴袍,从开衩的领口隐隐可见他结实壮硕的胸膛……幼梅从来没见过客观有魅力、这么男子气概十足的诗尧。
看着幼梅那种崇拜爱慕的眼光,诗尧不禁大感不妙。
怎么都说了他只把她当成妹妹一般,她还是不死心呢?幼梅是这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他可不希望因为感情的事,而伤了她的心。
“你……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嗯。”幼梅连忙把心思从浑身散发着男人魅力的诗尧身上拉回,将藏在身后的那张白无常服装设计图递给诗尧。
“这是什么?”诗尧疑惑地盯着那张涂涂改改的设计图。
“是这样子的,这次我们话剧社的毕业公演,我除了是演员之外,还担任服装组组长,要负责所有演员的服装造型设计,所有的角色造型我都设计好了,但是就剩我自己演的白无常迟迟没有定案,我涂改了半天,就是弄不出一点白无常样来,所以……如果你不太忙,而且不太麻烦的情况下……不知道你是不是肯指点我一下,或是给我一些建议?”
说得这般合情合理,相信不会不给她面子地一口回绝她吧?
果然,只见诗尧瞥了一眼那张设计草图,淡淡地说:“放着吧!我会帮你看一下。”
还是这么的冷漠,不过幼梅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诗尧终究没有对她不理不睬,这表示他们之间也许并不是真的那么绝望。
她还是有机会的!这次的设计图只是个出发点,往后她更会积极地替自已制造机会的。
“很晚了,你先回房去吧!”
“嗯。”幼梅柔顺地点点头,但她在走出房门前又突然回去过头来,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诗尧轻叹了日气,狠不下心赶她走。“怎么了?还有事吗?”
诗尧轻柔的语气鼓舞了幼梅,她鼓起勇气说:“今天载我回来的是我的同学陈信芳,她是女的,不是男的。”幼梅刻意强调、特别声明。“我没有什么白马王子、护花使者。”
诗尧愣了半响,才淡淡地应了句。“是吗?”
“是的。”虽然诗尧仍是一贯的冷淡口吻,但是幼梅还是咧了一张笑脸离去。
看着她那张毫不掩饰的快乐笑脸,诗尧怔忡了片刻,感觉一股释然与愉悦的情绪不受控制的自心中泉涌起——那是因为受到她阳光般灿烂笑容的感染,绝不是因为她没有护花使者的原因——诗尧这么告诉自己。
唉,面对幼梅这么天真可爱、善良纯真的女孩子,他也想像大家一样地宠溺、疼爱她,就像是哥哥对妹妹那般无杂质的喜爱,但幼梅偏偏要迷恋上他——小孩谈恋爱、论婚嫁一般的荒无稽。
诗尧失笑地摇摇头,抓起笔来在幼梅的那张白无常服装设计图上修修改改。
在话剧社的例行排演结束之后,导演蔡育仁将所有的演员召集起来开检讨会。
“现在每个的舞台走位都已经确定了,大家的肢体动作也差不多都没问题,但是你们对于角色情绪的投入还不够。尤其是你,幼梅。”蔡育仁矛头指向幼梅,皱眉责备道。“身为一个勾魂摄魄的索命白无常,应该是阴森森、冷冰冰的,怎么你这个白无常却从头到尾笑眯眯的,你以为你是演散欢乐的微笑天使啊?”
语毕,所有人的眼光全部望向幼梅,只见她仍在傻傻呼呼地微笑,真是气坏了向来严格要求完美的导蔡育仁。
“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一次排练的时候,希望大家都能进入状况,拿出最好的表演成绩来,解散。”
正当大家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陈信芳突然一把将幼梅抓到礼堂角落,像审问犯人似的劈头就问:“快点从实招来,你到底‘暗扛’了什么好康的事?瞧你一整天乐得像中了两百万元发票似的,是不是和白马王子有第一类接触?他吻了你了?”
“吻?”幼梅脸红地摇头,“哪有那么快嘛……”虽然她心里也很憧憬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甜蜜、缠绵、令人全身骨头都酥软掉的吻,但是她身为一个女孩子,总不能饿虎扑羊似的强吻吧!
吏何况,以她娇小的身材要顺利地强吻高大挺拔的诗尧,恐怕还得先练练跳高的技巧吧!
“那到底是什么?快说!”陈信芳性急地追问。“是朋友就快点从实招来!”
“唉呀,也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嘻嘻嘻……”一想起诗尧肯替她修改服装设计图,幼梅就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傻笑。
“拜托你别又来了!”陈信芳忍不住翻起白眼。“我已经看了你一整天的白痴笑容,可不可以请你暂时恢复一下正常?至少你得先好心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嗯……就是这个。”幼梅从背包中拿出那张诗尧修改过的服装设计图,献宝似的在陈信芳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哇!”陈信芳眼睛一亮,惊叹道:“这个造型真棒!是你的心上人帮你设计的?”
“嗯。”幼梅开心地点头。
“哇!那你不就是穿着著名服装设计师的作品上台表演话剧了?”陈信芳羡慕极了。“可不可以让他也帮我这烟死鬼设计个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