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藏海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是我最亲的亲人。”他说道。
“如果有人背叛我,我会用刀将他剁成碎片;如果让我知道有人是背叛者,不管他背叛的是谁,我都会把他揪出来,在他身上开个口子。我可以报复世界上所有的背叛者,却唯独不能报复她。”
“为什么?”他的话令她全身发颤。
“因为,我没这个权利。”
“我不懂。”
龙藏海转过身,绿眸里闪出一抹痛苦。
“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是她生了我,她给了我生命。”他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事实。
绿音吃了一惊。怪不得他总是以那种仇视的目光看待一切,怪不得他眼中总有一种莫可奈何的矛盾。原来,在他心里有着这么多的痛,这么多的不堪回首,他曾经是那样被深深的伤害过,并且至今无法遗忘。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她无意触碰他的伤口。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吸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又恢复了平淡。
绿音有丝牵强的笑了笑,这是一个多月来,她头一次在他面前展眉一笑。
“我发现,你这个人除了残暴、冷血、恶毒、猖狂、嚣张、不近人情以外,至少还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你很坚强。”在数了他的多项缺点后,绿音为他作出结论。
她认真的表情让龙藏海觉得好笑,“如果这是恭维的话,我甚感荣幸。”他明白她这么说只是想让他好过些。
尽管她不知道他就是藏海,但她依然是善良且善解人意的,就好像当年的绿音,她从没有变过。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除了冷血龙王之外的名字,人人都有一个真名的。”她说道。
龙藏海沉默了半晌,“是的,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名字,只是太久不用了,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不过和你一样,我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为什么?”绿音瞪大了眼睛。
他对她神秘地一笑,“因为,我只想把它告诉我未来的妻子!”
他灼热的目光让绿音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火热和悸动,像一道电流穿过全身,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头一次,她有些怯懦地避开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为什么不换别的话题来谈谈?”龙藏海重新坐下。难得她肯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交谈,他并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不关心你族人的工程进度吗?”
绿音的眼睛闪出光亮,“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取出油来了吗?”
“哪有那么快,前几天工人们一直在搭井架,也许今天会钻井取油吧!”他说道。
“那一定很壮观。”她兴奋的幻想着,沙漠一向空旷寂静,如果不是要遵守他那该死的禁令,她一定要去看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
“想去看看吗?”他看出了她的渴望。
“可以吗?”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龙藏海笑了,“允许你做回一天的族长,我们去看他们取油,顺便也告诉你的族人们,我并没有虐待他们的沙漠绿影。不过,在出发之前,你要先喝下这杯酒。”他说道。
绿音举起桌上那杯黄澄澄的液体,“这是什么酒?怎么里面还漂浮着几片金叶子似的东西。”
“这是金威士卡,那些是真正的金叶子,是真金。”龙藏海回答。
“金子?可我听说吞金子会死人的。”绿音吓了一跳。
“只要适量就好。它不但是滋补美容的好东西,而且可以促进新陈代谢,在欧洲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一直是宫廷贵族喜爱的珍品。”龙藏海解释道。
绿音一饮而尽,“这是你们有钱人的奢侈,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龙藏海耸耸肩,“去罩张面纱,外面风沙大,上帝赐给女人美貌是要好好珍惜的。”他体贴地说。
绿音兴奋地跑回卧室,她早巳忘记了他是什么冷血龙王,这一刻,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出奇的温柔,好像梦中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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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豪华行宫外,龙藏海一袭黑色骑士服,滚着金边的宽衣大袖,有着阿拉伯人特有的风情;镶着宝石的头巾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绿色眼眸。
他骑着一匹高头骏马。绿音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马,它匀称健壮的骨骼,配着黑亮的毛色,就只有四蹄和额前是雪白的;而它额前的白色月形就好像天生的胎记。
就算从没见过,她也听说过,这是万里挑一的骏马,即使是英国皇家马厩里圈养的马,也未必这么出色。
她从未见过像他那么英俊的男人!为什么他拥有这般惊人的气魄?
他的英俊不完全因他俊美的五官,更多的是他的气势。他与生俱来的带着一种王者的高贵,令人倾心折服。
他腰间斜插着一柄波斯弯刀,镶满了宝石的刀鞘做工考究,一看便知造价不菲。这样一把出自名家手笔,吹毛可断的锋利宝刀,却被他当作一件装饰品配在腰间,可见这男人是何其张狂。
“来。”龙藏海骑在马上向她伸出手。
绿音把手伸向他,“你穿得好像一位沙漠酋长。”
“那你就是我这位酋长的新娘。”他一把将她抱上马背,将她安置在自己结实的胸膛里。
“知道吗?这么多天来,我觉得马上的你最像位英雄,也许你更适合马背,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宝座。”她回过头对他说。
大漠上传出龙藏海的大笑,“我的祖先是蒙古草原上最有名的英雄,他在马背上征服了大半个地球,至今东西方的人们还称他为战神,也许,我的骨子里还留着他的豪气。”
“他叫什么?”绿音问。
“我的祖先吗?他的名字叫成吉思汗。”龙藏海说道。那是他的荣耀,他为自己的血统感到自豪。
“抱紧我,我们一起在天地间放纵一次。”龙藏海放声一喝,健马顿时飞奔起来。
随着绿音兴奋的惊呼声,两人一马直冲向大漠,把雷恩等人远远地甩下。
第六章
绿族帐外,瓦格等人在指挥族人,与龙藏海派来的工程设计人员讨论施工情形。
虽然绿音一去不返,但是能得到冷血龙王的援助总是件好事。而且龙藏海的人也带来了绿音的信函,告诉他们她一切平安,只是留在行宫里作客。
她并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因为不想族人为她担心,更不愿他们有负担。但瓦格明白她为他们牺牲了什么,所以他绝不能让她失望。
今天是出油的日子,一个月的辛苦就看今天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紧张兴奋,但是,谁也没想到,在出油前,戈萨尔会忽然来到绿族工地。
“瓦格!瓦格!”几个族人慌慌张张地跑进瓦格的帐篷,“戈萨尔族长来了,他打伤了冷血龙王派来的工程师,直喊着要见族长。他说我们在沙漠上采油,没经过他允许,除非我们把一半的收入交给他,否则他就要灭了我们。”
“把一半的收入给他?这怎么可以?我们已经要把一半的收入给冷血龙王了,如果再分出一半给他,那我们不就白忙了?”
“可是,我们实在惹不起这个魔鬼呀!沙漠绿影又不在,这该如何是好?”诸位长老纷纷议论着。
“各位。”瓦格示意众人安静,“无论如何,我们绝不接受他无礼的要求。现在,先想办法拖延他,再派人去行宫,请族长回来。”
“瓦格!”又有几个族人跑了进来,“戈萨尔带人包围了电钻机,说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不准再开工。他正往这来,我们拦不住他。”
瓦格抬起头,果然见戈萨尔带着几名彪形大汉,目中无人地向这边走来。
“戈萨尔族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瓦格强忍着愤怒,向他问候。
戈萨尔不以为然的看看他,“又是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们族长呢?叫沙漠绿影出来见我。”
瓦格强压下心头的怒焰,“抱歉,戈萨尔族长,沙漠绿影自从日前去晋见冷血龙王后,至今未归。”
“还没回来?”戈萨尔从鼻子里哼着气,“该不会是留恋冷血龙王的软榻,成了人家暖床的工具了吧。”
他下流的话,使得身旁一群手下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瓦格再也忍无可忍。“戈萨尔!我们本着宾主之谊对你一忍再忍,你别以为我们真的怕了你!身为一族之长,你怎么可以出言侮辱我们的族长?”
“侮辱?”戈萨尔轻蔑的斜睇他一眼,“告诉你,臭小子,沙漠绿影早晚是我的帐中人,你就是再想也白搭。说起来,我还真想早点摸摸她那一身滑溜溜、细嫩嫩的白皮肤呢!”
“你——混蛋!”瓦格一拳挥了上去,但却被强壮的夕萨尔一把揪住,将他的手臂扭到背后,拽着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推倒在地。
“戈萨尔族长,您别生气,他年轻不懂事,您何必与他计较。”
绿族的几位长老想从戈萨尔手下救出瓦格,却被戈萨尔的手下蛮横的拦住。
“滚开,你们这帮老不死的,你们族长不在,这里我说了算。再敢废话一句,我连你们这几把老骨头一起拆了。”他大骂,然后一脚踩上瓦格的胸口。
“怎么样?臭小子,今天我要你一句话,这油井金矿的利润,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他的态度嚣张至极。
“绝不!”瓦格强忍住疼痛。他豁出去了,既然已经扯破脸,他宁死也不肯再屈服。
戈萨尔冷笑,“我看你能撑到几时,给我打。”
他大喝一声,几名大汉上前,对着瓦格一阵拳打脚踢。
“戈萨尔族长,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至于利润的事,契约是沙漠绿影与冷血龙王订的,就算要分给您,我们也要与沙漠绿影商量过才行呀。”几位长老忧心忡忡地乞求道。
“商量?你们族长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难道我也要等你们一辈子不成?”他看了看倒在地上,被打得口吐鲜血的瓦格,
“住手。”他叫住手下,蹲在瓦格面前。“怎么样?再撑下去就离死不远了,把利润给我,买你一条命,买你全族平安。”他蛮横地道。
瓦格趴在地上,满口鲜血,浑身剧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他却仍然目光凶狠地瞪着戈萨尔,“你休想,族长把权力交付给我,我不会让族人损失一分一毫的。”
戈萨尔一阵大笑,“算了吧!小子,总有一天,我会要沙漠绿影在我面前,自己脱光那一身绿衣。到时候别说是利润,你绿族的一切都是我的。如果她床上功夫和她的身材一样好的话,我会考虑娶她做我第十四妾的。”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可这一回笑声却被一声枪响打断。
戈萨尔吓了一跳,他回头,看见了一队不知打哪冒出的骠悍人马。
骑在马上的首领,露在黑巾外的是一双绿色的眼眸,他眼里透露出异常的冷酷及肃杀光芒,笔直的射向他。
那样的目光,教他不寒而栗,而更加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男人怀里抱着的竟然是——沙漠绿影!
“沙漠绿影!”绿族人惊喜地欢呼着。他们也看到了那个如同黑暗之神一样,不可思议的男子,及他怀中的族长。
龙藏海盯着戈萨尔,他并没有前进,而只是站在原地。刚才那一枪是雷恩开的,因为龙王的枪下绝没有生存者。
毫无预兆地,龙藏海忽地策马,他一手抱紧绿音、手握着缰绳,一手拔出腰间那柄弯刀,向戈萨尔冲了过来。
意识到这个疯狂的男人要干什么,戈萨尔吓得转身就跑,然而只是刹那,龙藏海的马已经欺近他身边。他挥刀对着戈萨尔砍了下去,接着只有一声声惨叫在空旷的大漠间回荡。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陌生男子,一刀刀砍在戈萨尔身上。
他并不想杀他,反倒像故意戏弄他一样,在大漠上追逐着拼命逃亡的戈萨尔,直至他浑身浴血,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眼看戈萨尔就要成为那男人的马下亡魂时,那男子却忽然在他身边停下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喘息不已的戈萨尔。
“听着,这油井、金矿有一半是我的,你想抢夺我的财产本就该死了,没想到还敢侮辱我的女人,那就更该死。
但是今天,我不愿意你这条烂命污染了我的宝刀,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记住了,沙漠绿影是我的,而且永远都是!”
说这话时,他的绿眸也瞥向一旁的瓦格,那种目光不仅仅是一种警告,更像是一种威胁。
“如果刚才是我开的枪,你已经死了。现在,你该知道谁是这大漠的主人了吧!”他冷哼了声,然后看也不看戈萨尔策马离开。
惊魂未定的戈萨尔早已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恐惧地望着那双令他胆寒的绿眸。
他一生从未这么狼狈过,那双冷森森的绿眸好像有魔力一样地吸住他的目光,教他心骇不已。直至他被龙藏海的手下抬走,他的眼睛依旧追随着龙藏海挺拔的身影。
龙藏海自顾自地抱绿音下马,毫不在乎围在一旁的绿族人,正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吓到你了吗?”他体贴地问。
“不。”绿音的回答出人意料,“惩恶既是扬善,即使你刚刚杀了戈萨尔也不为过。”她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不会滥发同情心于真正的恶人。
更何况在大漠上生存就是这么残酷,弱肉强食,永远没得商量,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令自己的族人强大起来。
龙藏海满意的一笑,“我欣赏你的胆量与勇气,如果换了是别的女人在我怀中,我想即使不被吓昏过去,也会大叫不止吧。”
“能见到你冷血龙王残暴的一面,我该说荣幸才对,虽然这血腥的场面确实令我感到不适。”她不阻止他,并不等于她认同他的手法。
龙藏海一笑。他明白要她一下子就接受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但起码,她比他想像中的要坚强许多。
“马上就要出油了,去做你一天的族长吧,你的族人一定很想念你。”
“那你呢?”绿音好奇地问。
“我?”龙藏海唇边挂起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不妨来个一天逍遥游,好好欣赏一下大漠的风景,况且我还有一件不得不处理的小事,要亲自处理一下。”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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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被带进绿音的帐篷时,已换下黑色骑士服的龙藏海正斜倚在华丽的软榻上,绿眸慵懒且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显得风度翩翩。
瓦格从来没有见过冷血龙王,他想不到这个被全世界憎恨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年轻英俊,而且气质优雅、卓然高贵;而更加让意外的是,他会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