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沙漠各部族固执地坚守着他们闭锁的生活方式,而原始的最大好处,是他们保持了纯净的心灵;然而,就像绿音所说的,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天真意味着愚昧与落后。
“连你族长第一次见我时,也跪在我脚下。”他的口气很随意,但给瓦格的感觉却像是一道命令。
瓦格强迫自己不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这里并不是你的宫殿,况且我并不乞求你什么。”他说道。
从刚刚见到绿音在他怀中的一刻起,他对这个男人就不
再有任何好感。
“没有吗?”龙藏海一笑,“我可以马上撤走我的人,剩下的事你们就自己处理好了。”他永远知道什么是达到目的最有效方法。
“你……”瓦格狠狠地咬着牙,“好,你撤走吧。用沙漠绿影换来的财富我不在乎。”他瞪着他。
“不在乎?”龙藏海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是你在乎得起的吗?还是,你一直把它当成是你一个人的事?”他微微勾起一丝魔鬼般的微笑。
龙藏海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瓦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不甘心的瞪着他很久,终于,他右膝一弯,跪了下去。
龙藏海仍然在笑,他站起身,慢慢踱到瓦格面前。
“绿音说得对,你很聪明,只是太年轻,骄傲了些,再加上一点冲动。不过我想,经过这次教训,你该好好反省才对,因为我不想绿音和我走的不放心。”
“跟你走?”瓦格站了起来,“沙漠绿影为什么要跟你走?她是我们的族长,她会留在绿族的。”
“你刚刚没听到吗?我已经说过了,她是我的,而且,永远都是。”龙藏海以一对绿色的眼睛缓缓看向他,“今天我带她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只有我才能保护她不受侵犯。”
他的口气令瓦格窒息,一丝落寞的神情浮现在他眼底,他自嘲的一笑,“是,一直以来我都在自欺欺人。事实上,我没有本事保护她,况且,她根本就不爱我。”他深吸一口气,“未婚夫……那不过是她用来搪塞其他人以及戈萨尔求婚的一个借口罢了,我很清楚,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她不会嫁给我的。”
“明白就好。”龙藏海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尽管瓦格看上去真的很伤心。
瓦格抬起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沙漠绿影会爱上你吗?错了,她只爱一个人,从始至终,她的心里就只有那个人。”他冷哼。
“噢?”龙藏海微微一笑。
“沙漠绿影小的时候救过一个被贩卖到大漠里,身受重伤的男孩。他们彼此发誓,长大后要结成夫妻,虽然后来那孩子被他的兄长带走,从此杳无音讯,可我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他。”
“那不过是孩时无心的承诺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龙藏海依旧心平气和。
“但沙漠绿影并不这么想,尽管我不认为那个人还会回来,但是等不到那个少年,她不会嫁给任何人的,包括你。”
“瓦格,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年那个孩子有着一双什么颜色的眼睛?”他靠近他。
瓦格盯着他的绿眸,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绿色。”他呆愣地喊出声,“你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不错,我就是龙藏海。”
“可你是冷血龙王!”他大惊失色。
“也是苏利亚的五王子。”他很少拿这个身份唬人,但他知道,沙漠的族长们对于王室成员有着特别的敬畏,为了对付情敌,他不惜现出他的身份。
瓦格果然露出一丝慌张,“原来你就是沙漠绿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你是苏利亚的王储,可是为什么沙漠绿影并不知道?”
“因为我要她爱上现在的我,而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保护的少年。我曾发过誓,一定要变得强大来保护我的新娘,任何敢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我都不会饶过他。”
他逼近瓦格,让他清楚的看到他眼底不容动摇的决心。
“听着,绿音永远都是我的。今天我的刀可以砍向戈萨尔,明天我的枪一样可能指向你,所以,别做自不量力的事,你争不过我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瓦格无力的垂下肩,那样的眼神和语气令他不得不屈服。也许真的只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男人,才配拥有这颗大漠上最稀有的宝石。
绿音是独一无二的,而上天早巳为她作了安排,让她和龙藏海相隔十几年后再度相逢。十几年前的绿音会爱上少年时的龙藏海,现在她也同样会爱上这个冷血龙王,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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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音回到帐篷时,瓦格已经走了,龙藏海依旧斜倚在软榻上,喝着沙漠地区特有且珍贵的泉水果子酒。
“我这里的酒里可没有纯金的叶片。”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龙藏海不以为然,“你不就是纯金的叶片吗?”他轻笑。
“可惜我不在你的酒杯里。”
“我不在乎,况且,金子并不一定要泡在酒里才能喝。”他邪佞的笑容,令绿音脸红。
不等她再说什么,龙藏海便以他那还沾着酒的唇吻住她的唇,刹那间,一股酒意窜人绿音体内,使她身体的温度渐渐上升。她沦陷于他温柔的索取中,不由自主的回应这一吻。
她的回应使龙藏海更加肆无忌惮的攻掠,舌尖顶开她的贝齿,然后与她的小舌缠绵不已。直至龙藏海结束这一吻,绿音还是全身异常燥热。
“我不知道这酒这么烈。”她伸手摸摸滚烫的脸颊,想掩饰自己的脸红心跳。没想到,龙藏海却伸手抬起她的下颚。
“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他半眯着的绿眸中,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绿音深吸一口气,他的绿眸好似一面魔镜,照见她心灵深处的秘密。
绿音别开脸,“我已经有丈夫了。”她又变得冷漠起来。
“是吗?”龙藏海一笑,“那个小时被你救起的男孩?”
“你知道?”她惊讶不已。
“只要我想,没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他说。
绿音气愤的冷哼一声,“冷血龙王果然无孔不入。”
“生气了吗?”他靠近她广童年的一个承诺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况且,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
“你要我做什么?做你冷血龙王一生一世的情人吗?”她愤然望着他。
“如果,是做我一生一世的妻子呢?”他说。
“啊——”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在向她求婚吗!?
龙藏海的目光直视远方,“我少年时也曾承诺过,要一个美丽的少女长大后当我的王妃,现在,我长大了。”
“藏海!”绿音望着他,直觉的呼出这个名字,“你是……藏海!”她激动地抱住他。
龙藏海低下头看着她,感动着她眼中的激动兴奋,他心情澎湃只想伸手离住她,亲口对她承认他是藏海。
可是,激动过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北极星的首座、苏利亚的王储、被母亲憎恨的儿子、被世人恐惧的冷血龙王……他身负着最恶毒的诅咒,一生都将在苦难中煎熬。
他能带给她什么?是幸福还是痛苦?留下她容易、爱她容易,可他敢承认自己就是她心中那个俊美无邪的少年吗?
不!他不能!
他推开绿音。“我不是。”
“不,你是!我一直都很奇怪,在你冷血龙王的行宫里,谁会有本事自由出入而不惊动守卫,并且夜夜到我房中,为我送一株绿色植物。
现在想来,还有什么人比你更熟悉自己的王宫?那个我每次在半梦半醒中见到的高大身影,就是你吧!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肯认我?”
绿音不争气的眼泪缓缓落下,她不想放开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她绝不再放手了。
“绿音……”他忍不住伸手抚去她脸庞上的泪珠。
绿音紧紧握住他宽大的手掌,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落下。
龙藏海在心里挣扎着,他渴望与她相认,渴望拥抱她,只要告诉她,他就是藏海,这一切都会成真。
但是,他对这世界的憎恨太深,对自己又感到无比厌恶。一个连自己都痛恨自己的人,怎么还能去爱人?
他狠下心放开她的手,转过身故意冷漠的对她说:“那个男人真的让你这么思念吗?以至于你把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想成是他。”他的话残忍无比。
“藏海,”绿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在说什么?”
龙藏海转过身,绿眸不再温柔,“不是吗?也许你希望我就是他吧,但是……”他倒吸一口气,“很遗憾的,我不是。”
“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要骗我?”她嘶声喊叫,她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
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更不想有朝一日让你见到我真正残暴的样子。你会对我失望的。他在心里回答她。
从小生活在诅咒和厌恶眼神中的他,不愿让他至爱的人也尝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无情地转过身,避开她的眼睛,“让雷恩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说完,他便走出帐篷。
“藏海!”绿音追了出来,他却已跃然马上,看也不再看她一眼的绝尘而去。
“藏海!等等我!”绿音边跑边呼喊着他,直至踉跄跌倒,他始终都不曾回头。只有被响声惊动的雷恩跑了过来。
“绿音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忙蹲下身,把痛不欲生的绿音扶起。
她浑身不停的颤抖,泪眼中全是绝望的神色。
“他为什么又弃我而去?难道,找我就是为了戏弄我吗?为什么?”她不敢相信,那个当年因她稍不开心,就会紧张个半死的温柔少年,会变成如今的铁石心肠。
“雷恩,他是藏海,他就是藏海对不对?告诉我!”她紧紧地抓住雷恩问道。
雷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同样也是冷血龙王。”
第七章
这一夜,回到行宫的龙藏海一反常态的大发雷霆。他赶走了身边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一瓶接着一瓶地喝酒。
很快的,他就醉了,醉得几乎连王座都再也坐不住。当他睁开眼睛望向空旷的大殿时,发现只有雷恩一人还站在那里。
“大家都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龙藏海看着他问。
“绿音小姐要我来为她转达几句话。”他说。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因为她不愿意再伤心。”雷恩回答。
龙藏海沉默了一会儿,“她要说什么?”他继续问。
“绿音小姐说,如果首座您不再需要她的话,就请放她离开吧。”
“她要走?”龙藏海激动地站起身。
“她不愿意走,却也不愿意为了已不再爱她的人留下来。”
“这是她说的?”他痛苦的问。
雷恩点点头,“小姐还说,藏海虽然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藏海了,可是绿音永远是当年的绿音。”
龙藏海木然的跌坐在王座上。他直视着窗外的夜色,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她还说了什么?”
雷恩伸出手,“小姐还要我把这个交还给您。”
龙藏海转过身,瞥见雷恩的手掌中躺着一枚紫色的水晶石时,他的心突地揪了一下。那散发着诡异光泽的水晶石,正是十三岁那年他离开苏利亚时,从那女人的身上扯下来的。
当年他把它当作定情信物给了绿音,他还发誓,如果不能再找回这块紫水晶,他永远也不会回苏利亚的。没想到,十三年了,她还将它保存得这么好。
龙藏海从雷恩手中接过水晶石,像当年一样,粗糙未经打磨的棱角,割伤了他的掌心,有一丝鲜血从他紧握的指缝中泌出。龙藏海一向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自己手下面前,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然而现在,他根本无法自控。雷恩叹了口气:“小姐说,当初接受它就是一个错误,可是她并不后悔。”
龙藏海无语,只是紧握着水晶。
“首座,我真的不明白,您到底在执着些什么?”雷恩终于忍不住道。“你在教训我?”龙藏海的绿眸瞪向雷恩,让雷恩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言。
“请原谅,是我失态了。”他躬身。
“出去!统统给我出去!我谁也不想看见,更不想听你来教训我!”他疯狂地吼叫着,却掩饰不住声音中的痛苦。
雷恩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他转身离去之时,他竟发现龙藏海的眼中流出泪来。从龙藏海十三岁起到现在,他还不会见过他流泪,他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龙藏海时,他只有十三岁,跟着老主人东方彦野,他那绿色的眼眸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但美丽且冰冷,而且还充满着憎恨与不屑。
他是个漂亮的孩子,却有着不符于年龄的冷漠与成熟。
他站在东方彦野的身边时,气势完全不输给他。当东方彦野告诉大家他是苏利亚的五王子,是王储的时候,他听到龙藏海口中发出不屑又自嘲的冷哼。
没有人敢追问他的经历,大家只知道他是东方彦野的继承人,更是他们未来的领袖。虽然东方有五个儿子及三个私生子,但却没一个有龙藏海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
十八岁时,冷血龙王便成为了他的名字,他的崛起就好像一场神话;二十岁那一年,他正式成为北极星的首座,他们的神。尽管他是如此的年轻,但雷恩却无法不崇拜他、敬仰他;而如今,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令人震撼的。像鲜血一样珍贵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这个连神都无法摧毁的男人,这一刻却软弱得像个孩子。
雷恩无法理解他的心情,更不明白他悲惨的过去,这一刻,龙藏海就像个为情所苦的少年。
他也曾经深切地爱过,可是从不曾感觉爱情是这般苦楚不堪。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再打扰他,转身走了出去。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龙藏海没有意识到泪水在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心痛,他只是不停地灌着酒,一口接一口、一瓶接一瓶。很快地,他便倒在王座上大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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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王宫静得可怕。几个蒙面人窜进大殿,偷偷摸摸的靠近沉醉中的龙藏海。
这几个蒙面人带着刀,雪亮的钢刀映出龙藏海痛苦的表情。“他妈的,这么大的酒气,什么冷血龙王,他根本就是只醉猫。”
“剁了他!这个狂妄的小子竟敢到大漠来称王,还敢砍伤我。我今夜要是放过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蒙面人恶狠狠地说。“要是杀了他,北极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的势力可是遍及世界各地的啊。”有人突然胆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