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翼双手微颤,紧抓住礼服。“所以我们要结婚?今天晚上?”她不敢太高兴,她想到芳艾,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芳艾不是要跟他结婚吗?怎么变成她呢?发生什么事了?她有好多疑问哪!
韩震青笑了,朝她眨了眨眼,很没辙地叹道:“好吧,看你要呆到什么时候,我在这陪你,你慢慢磨,但别错过了我们的婚礼。”
她啊地一声,跳起来。“真的?!但是芳艾……”
“别管芳艾,我会跟你解释。”
“等等,我不懂……”舒翼急著想了解。
他第二次叹气,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下达命令。
“是,我们要结婚,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知道要结婚的是我们,但在这之前,我要听见你说你爱我……”
舒翼怔住,韩震青从口袋捞出领带,慢条斯理地套上脖子,一边系著领带一边说:“给你三秒钟时间,跟我告白。”他下指令,口气像军官。
告……告白?!舒翼瞠目结舌,头皮发麻。
他开始数数:“一。”
舒翼脸红。
他继续:“二。”
舒翼心脏狂跳。
他说:“三。”
“我爱你!”她嚷。
他抬头,眼睛在笑。“看吧,没那么难吧。”还是拿审犯的方式对付比较有效,他被她磨得更聪明了。
舒翼激动地问:“那……你爱我吗?”
“真该死。”他挑起一眉,故意凶狠一瞪。“我爱你,这还要问?”
她瞬间红了眼。“但是你说要娶芳艾……我一直很喜欢你,每次看著你,都快不能呼吸。你说要娶芳艾,我心脏都快停了……”她哽咽,他却乐得笑了。
“我和芳艾从没打算结婚啊。”
“可是你们……”
“那是气你的。”他解释:“酒馆开幕的前一天,有一位远在美国的陌生女子,打电话到酒馆找我,她说她是白鹤的朋友……”
“芳艾?”
“是,就是周芳艾。”韩震青理好领带,看著舒翼。现在他穿著全套的黑色西服,看来英挺飒爽,就坐在她小小的床铺上,那高大健硕的体型害她心慌意乱,更叫她慌的是他接下说的——
“芳艾跟我提到和‘相片’有关的事……”看见她倏地脸红耳热的模样,他笑意更深了。“她说不得了,有个贼盗用她的相片上网交友。然后她花了足足有一分钟在抱怨这一切都怪她长得太美。她说这个贼呢,胆小懦弱,以前曾跟爱慕的男孩表白,但被狠狠嘲笑,所以她说,我应该要体谅这个贼。”
芳艾把她的秘密都说了?天啊~~舒翼糗爆了。
看她手足无措地胀红了脸,他低低笑。“周芳艾要我注意,她说那个贼已经潜入白鹤酒馆了。”
她糗得拿高礼服好遮住脸。喔~~天啊,她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这位好心的周小姐,特地让我知道罪犯的模样。”韩震青敞开外套,拿出皮夹,抽出张相片,在她眼前晃了晃。
“妈呀!”舒翼惨叫。相片里,她趴睡在芳艾家客厅沙发上。只穿T恤,和印著北极熊的短裤。
舒翼伸手抢相片,他举高,继续说:“为了怕被贼骗了,我只好将相片列印出来,随身携带。”他看了看相片又看看舒翼,比对著。“可逮著你了,白鹤。”
丁舒翼快晕倒了,种种劣行让深爱的男人条条披露,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当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忙于掩饰罪行,深爱的男人却清清楚楚地看著她装模作样?
喔~~My God!气虚……
“对不起~~”她垂头丧气,认罪道歉。
他耸耸肩膀,悠哉地欣赏她的困窘。
“不过,在芳艾打电话告诉我前,我隐约已猜到你是白鹤,只是没有揭穿。我不断向你暗示,等你坦白,但你始终不肯说出口。”
她还有疑问:“那芳艾来时,你已经知道我是白鹤?那为什么会跟她……”
“她建议给你个教训,让你学著勇敢,我们都希望你能自己坦承。”
“所以你们联手骗我?你们根本没交往?”她逐渐厘出思绪。
“一开始芳艾赶来,只是希望逼你说出真相,可惜效果不彰,你还是保持缄默。她气你固执,索性住下。那位谭先生你知道吧?”
“谭夏树?”
“是,你一直不肯吐实,他于是建议我和芳艾干脆宣布结婚,他认为只要下这帖猛药,你绝对会受不了,为了怕我跟芳艾结婚,马上会对我招认一切。”可惜这帖猛药对她失效,那次她虽沮丧却还是没有坦率说出真相。
谭夏树?!舒翼骇叫:“那个笑嘻嘻的谭夏树?那个爱抽雪茄的谭夏树?”好你个谭夏树!
她激动的口气令他莞尔。“是,正是那位成天游手好闲的谭夏树。”
舒翼一脸激愤地说:“我炸了他家!”他的诡计害她快疯了。
韩震青愣住,仰头大笑。他的笑容令她目眩神迷,那浑厚低沉的笑声和她的心脏共鸣。
“你恐怕要准备好多炸药,他有好多个家,你还必须对付空手道高手,那个熊宝宝你认识吧?”
“他老婆?”
“是,好几届的女子武术冠军。”
感染到他愉快的情绪,她心情轻松了,也幽默道:“不怕啊,你不是会忍术?拿武士刀和她拚。”
“喔不、不。”他凛容,故作严肃。“我不打女人。”
她笑了,天啊,她好高兴。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她在吓自己,芳艾、韩震青、谭夏树,他们共谋只为了要迫她去争取幸福,说出真相。结果她呢?她多蠢,只顾著伤心,一直拖到最后,才冒冒失失冲去他家,说出实情。
“那次我终于跟你坦白,你为什么还说要娶芳艾?”舒翼别扭问道。
韩震青笑著答:“那次你说你只是觉得有义务告诉我真相,如果我觉得她不是白鹤也没关系,你叫我去娶……听这话,像我爱你跟你没关系,我娶谁都无所谓,真有你的,我被你气炸了。”
“所以你故意说要娶芳艾?”
现在他们看著彼此,同时感到愚蠢。
他脸色一沉。“OK,我知道听来很蠢。”是他意气用事了。
“我比你更蠢……”她目眶泛红,捂住胸口。“我为什么说出那么可恶的话?”她流下泪,对他坦白:“我错了,我太怕被你拒绝,哪怕只是你一个失望的眼神,都会叫我沮丧得要死,因为我太在乎你。”
她哽咽地继续说:“当时看你听见后,没半点喜悦,我以为你比较喜欢芳艾。我故意装得不在乎,这样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可以不用在意,你可以去娶芳艾……而我的伪装,最少可以保住我的面子。”
“是,如果我像你,也忙著爱护自尊,你知道最后如何?今晚我们不会结婚。没有人愿意先把爱说出口,你告诉我爱情要怎么发生?”
舒翼看著他,泪光闪烁,微笑地说:“谢谢你。”若是他不够坚持,她将因愚蠢而失掉幸福的机会。
他也微笑,眼角的笑纹,令她心融得一场糊涂。
“不必谢我,我自找苦吃,爱上这么麻烦的你。”他眸光既温柔又执著。
她抹去泪,天!好爱这个男人。
瞧那筛进房间的阳光多美丽,瞧那墙上摇曳的影子多可爱,瞧他的眼睛多迷人,瞧他的一切从头到脚多完美,天啊,她幸福得整个人轻飘飘了。
这瞬,她觉得她像片云儿,而他是她的天空,又像株摇曳的花儿,而他是她扎根的泥土。他真好,包容她的一切。
这瞬她觉得自己充满力量,像可以一次炸掉八栋房子七条街甚至一座城,或一口气爬到喜马拉雅山上去欢呼……唉,她现在真是乐得快爆炸了!
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这么大的变化?不久前她还觉得自己输光了一切,现在她觉得赢了全世界。
她很激动,好快乐,然后她看著他,红著脸呆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害羞地笑:心虚地瞧著他。“你还生气吗?”
“当然。”他慵懒地瞧著她。不过呢,何必跟个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计较?气归气,更多的是按捺不住的热情。他昂头叹息,像终于完成一椿艰钜的任务。
“你快把我逼疯了。”不,一个丁舒翼让他跟芳艾还有夏树伤透脑筋。
“我也快疯了,真的。”她急著承认。
“这才公平。”他笑了。
“我甚至想过炸了酒馆,我好嫉妒……”
“啧啧,想不到你这么暴力。”他爱听这个,这代表她有多在意。
“老实说,好几次晚上工作时,看见芳艾拉你的手,差点就把手里的雪克杯摔到她脸上。”当然这只是气话,她绝不会那样做的,但这话叫他开心。
“你吃醋,是吗?”还以为她忍得很好、不太在意,原来也是气得快发狂。
他微笑的表情,让她说得更多更多。
“记得芳艾来的那天吗?她喝掉Around the world,我真想掐住她的喉咙,要她吐出来。”
他骇笑,几乎笑岔了气。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啊?”原来有这么多可怕的念头。
舒翼害羞了,扒了扒头发,不说了。
“还有呢?”
她尴尬,摇摇头。“我不说了。”挺丢脸的。
“过来吧。”韩震青朝她张开双臂。
舒翼犹豫了一秒,扑进他怀抱,他紧搂住她,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真怕你娶她……真怕……”
他翻身将她压倒床上,笑看著她,却不说话。她眼睛水汪汪,也红著脸瞧他。
他低头,她害羞地闭上眼睛。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等这天……好久。”
她在他身下轻颤,感觉到他身上每一吋肌肉,亲密地压迫著她。
他亲吻她的鼻尖还有脸颊,她敏感地颤抖。
“怎么不睁开眼睛?”他哑声说著。
她轻睁开眼,对上他炯亮的双眸,心慌意乱了。
“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她惶惑地看著他,不明白。
他以手将她的双腕压在两侧,低头覆上她的嘴,吻了她好久好久……直到发型师、化妆师来敲门。
第十章
六时整,婚礼即将开始,舒翼穿著梦想中的新娘礼服,礼服显然是特地按她尺寸修过,贴身极了。发型师刚刚特地来帮她绾起头发,化了美丽的妆。
外面宾客闹烘烘的,谭夏树把韩震青架去喝酒,舒翼窝在房间抓著手机打给芳艾,但芳艾关机,联络不上。
舒翼焦急,好多话想跟芳艾说,她希望芳艾来参加婚礼。
有人敲门,她开门,韩震青对她微笑,他穿著三件式礼服,英俊挺拔。
“准备好了吗?”
“嗯。”舒翼套上高跟鞋。
“穿这么高?小心跌跤。”他皱眉,要舒翼挽他手臂。
“怎么还是只到你肩膀?!”舒翼泄气,他们的身高太悬殊。
“走吧。”韩震青呵呵笑,捏她脸颊。
走道尽头,灯光透亮,宾客全望向他们,舒翼紧张得喘不过气。
她歇斯底里地间:“头发有没有乱掉?妆还OK吗?礼服有没有拉好?”她脚步僵硬,走在英姿飒爽的韩震青旁,呜……压力真大。
韩震青一直保持笑容,低声安抚:“别怕,你美极了。”
“我觉得我快要跌倒了。”她很少穿高跟鞋,这像用脚尖在走路,很不习惯,她脑袋瓜里开始想像各种跌倒的糗状。
“你尽管跌好了,反正我会扶住你。”韩震青放缓脚步。
舒翼看他一眼,他直视前方,步伐稳健,不像她仓皇失措的。
啊,真幸福,有他呵护著。
到了会场入口,礼炮和彩带齐飞,宾客欢呼鼓掌,熊宝宝跳到椅子上吹口哨,谭夏树向乐队比手势,音乐响起,新人出场。
舒翼笑了,这些人亲切热情,他们诚心给她祝福。在大家簇拥下,他们走上舞台。
婚礼进行顺利,杯盘交错,香槟一箱箱搬进来。到了重头戏,新人要交换戒指。现场安静下来,见证这浪漫的一刻。
主持人:“现在请新郎帮新娘戴上戒指!”
熊宝宝负责摄影,她跳上椅子,捕捉画面。
韩震青执起舒翼小手,帮她套上戒指。
“等一下!”熊宝宝忽然大叫:“拿凳子来,新娘太矮了。”
哗~~
众人骇笑,韩震青瞪向谭夏树,谭夏树赶忙去拉熊宝宝,舒翼糗得两颊绯红。
“讲话别那么直!”谭夏树轻斥熊宝宝。
熊宝宝嚷:“有什么关系?身高差太多拍起来不好看。”
“唉呀,我会被你气死。”
“你说什么?”佳人脸色一沉,拳头准备。
危险!谭夏树咧嘴,秀出一口白牙。“我说你特直爽,不愧是我心爱的老婆。”
众人骇笑,主持人忙打圆场,闹嚷一阵,凳子送来了。
舒翼脸红,踏上凳子,伸出手,韩震青握住,套上戒指。
“赞赞赞!”熊宝宝跳上桌子,对新人拍个不停。夏树扶著爱妻双足,怕她摔倒。
台上,丁舒翼望著指间钻戒,泪光闪烁。工作人员递来另一枚戒指,舒翼帮韩震青戴上。
“恭喜二位,愿你们永浴爱河!”主持人鼓掌,乐队奏乐,宾客欢呼,熊宝宝嚷了——
“好,啵一个吧!”
新人尴尬,宾客哗笑。谭夏树头痛,唉~~不管了,他闷头喝酒,决定放老婆撒野去。
在众人煽动中,舒翼低头,只顾瞪著韩震青胸膛。真尴尬!
韩震青捧起她的脸,她怔望那双黑眸,只觉意乱情迷。他低下头,他的气息轻拂过嘴唇,她兴奋轻颤,心跳如擂鼓。
他覆上她的嘴,辗转亲吻。双手稳稳地捧著她的脸,给她力量,令她忘了害怕,也忘记羞怯。
长长的法式热吻,众人鼓噪,熊宝宝大笑。
丁舒翼的胃燃烧,脑子也轰轰昏眩,他温暖的嘴,夺去她的意识和理智。她沉醉在热情的亲吻,与他相拥。
那边有小孩打翻香槟,哭起来,她没听见。
前头熊宝宝大笑,宾客议论纷纷,她没听见。
她只听见自己心跳怦怦,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亲吻,和这多年鼓在胸口,终得宣泄的情意。
终于,他离开她的唇,新娘眼眶潮湿。
他抹去她眼角泪水,微笑宣布:“我爱你,舒翼。”他们交换誓言。
“我也爱你,永远永远。”舒翼甜蜜笑道。
群众鼓掌,主持人宣布典礼完成。
“现在我们请新娘抛花束!”
一群单身女子表情冷静,双手暗暗准备,舒翼举高捧花,正要往下抛,看见个熟
悉的身影,拽著行李箱冲进会场。
“芳艾?!”这一嚷,捧花也跟著掷出去。
什么东西?!芳艾骇住,看著一坨花直冲过来,砰,正中脸蛋。
“哇~~*○◎*%……”芳艾爆出一串精彩的英文粗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舒翼被韩震青揽在怀里,忙跟芳艾道歉。
“我知道你恨我!”芳艾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