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未雨绸缪,是在体贴她吗?
她甜甜的露出微笑,越来越喜欢她这看来沉闷、却会体贴主人的新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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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便利商店的店员说,你好像真的很哈勒斯·维格。”
晚餐过后,李维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没头没脑的提起这个话题。
正在收拾东西的海芙微愣一下,接着点头。
“为什么?”他眼神锐利地盯住她,等待她的回答。
“喜欢就是喜欢,很难说为什么。”一旦动情了就不能回收的感觉,很难向外人解释。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那么健谈?”她想转移话题,不谈那个男人。
“有兴致就说话。”他撇撇嘴。“你的态度很奇怪,一副在等他的模样,——和单纯的喜欢偶像不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不经意地发现到,她家中有一排勒斯·维格的CD,整齐地放在客厅的角落,一尘不染,绝对不是纯粹收藏用的陈列品。而她又一直寻找他是否就是勒斯·维格的答案,这么急切殷盼的态度,绝不像一般的影迷——
她好像真的认识勒斯一样,迷恋着身为男人的他,而不是明星的他。
海芙的唇角扬起半自嘲半哀伤的微笑,叹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无奈。
“我说中了?还是完全不正确?”他细心端详她脸上的每个表情。
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渴望去了解一个人的心情?很久了吧?特别是女人,他从来没有放过多少心思。特别在“那个女人”欺骗他后,他从此对女人失去信心,认为她们全都满怀心机,没一个是真挚无伪的!
但是……现在他开始想了解海芙的想法。这个女人,给人一种柔弱、需要保护的感觉,可是眼底偶然流泄出的倔强和坚持,却令他不解又好奇。
她犹豫着,但却不由自主地想把心底的一切都告诉号称陌生的他。
“我一直无法忘记他。”她盯着地面,勇敢地把这句连面对勒斯时也未曾说过的话说出口。“我喜欢他。”
他僵着脸,一股震撼弥漫开来。她……说得太自然,太认真,最该死的是,她的语气、眼神都透露着身为女人的爱意,赤裸裸的男女之爱。
“女人爱男人,只不过是为了得到男人附加的条件,钱财、名誉、地位……”他一直以为这些才是女人真正想要的。
“不是的,如果是真心所爱,那些附加的东西,都不重要。女人,其实是很单纯的。”她不解李维为什么对女人有这样的误解,也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样想的,但更少她是这样觉得。
他敛下眼帘,逃避她的视线。那太耀眼,也太哀愁,这极端的组合,令他冷硬的内心很不舒服。
“被你所爱的人,一定很幸福。”如果被她所爱,就不怕被出卖、被背叛,也无须猜疑她的动机,专一的似可以追随他一辈子。
“幸福?不,他不需要我,现在的他也不幸福。”一夜之间,他的所爱都离他而去,这样沉重的打击肯定令他伤心欲绝,让他决定离开好好疗伤。这样的他又怎会幸福?
“那男人就是勒斯·维格?”他深邃的眼闪过一抹忧郁。
“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会笑我的。”
他大掌上的青筋暴狞。“对,我会笑你,也会骂你是白痴!”
她猛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骂她“
“我劝你别再痴心妄想,别再记住那男人!他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的话像一盆兜头的冷水,让她浑身颤抖不已。
“这我知道!”她双眸布满血丝,面容毫无血色。
“何苦在心里痴痴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男人?他不要你,你也不用理他,这样对你才公平!”
“这和公不公平无关!”
“你自己在这里爱他,说不定他此刻正和别的美女上床、谈情说爱,他不会记得你的!”李维嘲讽地道,薄锐的唇角跟着扬起同样嘲讽的弧度,可湛明星眸却不自觉停驻在海芙清纯的容颜。
泪水在眼眶中滚动,海芙用力眨了几不,不想让它们流不来,但始终还是不争气的滴落。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只要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将她逼疯。
他怔住了,紧抿着唇,一声不吭,一股不明的情绪窜上心头。从来没有因女人眼泪而烦乱过的他,怎么这次却有些不知所措和……心疼?
她用手拭泪,他默默抽了几张面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连她一根手指也不敢碰到,就怕再次惹她哭。
“吓你了吗?”红着眼眶的海芙,很少看见他不再懒洋洋的冷酷样,不禁破涕为笑。“我不常哭,谁叫你这么讽刺我!”
“我说的是事实,但却没料到你会哭!”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狠狠刺痛她的伤痕。
“没关系,我知道你说得很对。勒斯不可能会记得我,也不可能会回来找我,我会乖乖死心,不再想他……”
李维的眼眸直直望人她不再通红的眼眶,仿佛要从中寻出一丝端倪。她真的这样就放弃了?
“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根本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开。
很久很久,他都不曾为一个女孩而心绪浮动,可是她已在他心里激起涟漪,看到海芙脆弱的模样,他突然有了想拥抱她的冲动。
“你……试过一夜情吗?”
他显然被她的话吓一跳,但随即冷静不来,若有所思的笑。“有试过。”次数还不少。
“男人对一夜情,只想经历,而不会花心思记得吧?”
“如果要谈爱情,何必玩一夜情,直接找个女朋友不就行了?”纯粹的肉体冲动来了,就找个对眼、有感觉的人,然后各分东西。
看他刚毅的容貌俊挺有型,海芙顿时明白,帅哥就是有玩的本钱,连看似狼狈的流浪汉也曾风流过。
“女人就不同了,没有最低限度的喜欢,是不会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她瞥了他一眼。
李维不以为意地嗤笑。“只有中国女人才这样想吧,我看其他地方的女人都很看得开……”说着说着,他猛然把所有对话都串连起来,得出的答案霎时令他面无血色。
“怎么了?”海芙见他脸色不对,疑惑地问。
“你和勒斯·维格有过一夜情!?你和他上过床?”他有点激动的拉扯住她纤弱的手臂,神色黯沉了几分。
海芙尴尬的从脸红到耳根,她两抹红晕的双颊,不需言语便已作出回答。
他有点不敢置信,但过度的震惊令他松开手。“你没有说谎?”
她一听,急得猛摇螓首,怒目而视。“没有没有!你凭什么说这些事都是编出来的?我知道自己很痴心妄想,你可以骂我花痴、低能、不知羞耻,但不可以指责我说谎!”
这一年来,她一直把这件秘密三缄其口,连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今天她不知哪里不正常,竟开口告诉他,但却受到这样的羞辱!
“海芙。”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我不觉得这件事是羞耻,也没有指责你说谎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确定他听到的惊人消息罢了,怎么说,海芙也不是说谎的料,清纯的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僵住,眯眼瞪着这男人。他究竟在损她还是赞同她?
“假如你已经有了另一半,嘴上口口声声说爱他,但私底下却背着他和其他男人乱来,这样才叫不知羞耻。”他心头之恨,一下子就被激出来。
曾经有个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但为了在他身上得到好处,不惜使计欺骗他的感情、利用他的怜悯,像这种坏心的女人,根本就不能和海芙相提并论!
“这就是你们老外的想法?”事实上她还是把他当外国人看。
“在我的观念中,男女双方必须真诚对待。”谁都不吃亏,坦率无欺,才可以玩得尽兴。“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挂念这样的男人!”
她娇弱地顺从点头,不知是真是假,但最少他知道,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你……会轻视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在乎他的想法。
“不会。”他不赞同她这个想法,认真地瞧她。“你是个好女人,真的。”
他开始不太了解自己,为什么冰封那么久的心会因为这小女人而悸动?自从他来到这里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听见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赞美,她不禁心跳加速,羞红着脸,轻声说道:“谢谢你。”
他喜见她的娇态,反射性地轻搂住她,放柔所有动作和力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印上结结实实的一吻!
“李维!”她吓呆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见他扬起笑。“你干嘛啦!”
“绅士的礼貌之吻,专门用来安慰失意的淑女。”他理直气壮,毫不愧疚自己的行为。
天啊,淡淡柔柔的吻……糟,她竟沉醉在这吻里!
海芙涨红了脸蛋,嗔骂叫嚷:“李维!可恶——”
热闹的情况第一次在屋内上演,甜蜜正悄悄酝酿。
第五章
夜深人静,李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断地想起隔壁房间的海芙。
他心烦的揉了揉眉心,很想沉沉睡去,却偏偏失眠,最惨的是这情况已经持续十几天了!
真是见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个女人,自从她把自己和勒斯·维格的事告诉他后,他就心绪不宁了!
难怪在公园遇见她时,老觉得她似曾相识,下意识就解除了对她的防备。他当时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原来是有原因的。
没错,他就是勒斯·维格,那个在好莱坞消失了半年多的焦点人物。
当年艾曼达的死,意外的让他发现事情的真相。原来艾曼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那个当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的!她为了想从他身上骗取金钱,就把孩子赖到他头上来,打算叫他替她养孩子!
这一切的真相,让他猛然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愚昧,那么容易受骗!他认清了,所有女人接近他、说爱他,原来也只不过是为了他的钱而已!除了钱,他仿佛是个一无是处的隐形人,没有人会真心爱他!
他迷惘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优渥的工作和出众的外表,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所以这些日子,他选择自我放逐,每当有人认出他时,他就会离开,到其他陌生的国度继续流浪。
因此,这次来到台北,他会住进似曾相识的海芙家,实在是天大的破例,连他自己也不明所以。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当年单纯的海芙在他空寂的内心已留下淡淡的印痕,可是他浪荡的性格,令他不知不觉中遗忘了这样的她。
原来他和她曾亲密接触过,她就是那个他唯一沾上过的东方小娃娃。她念念不忘他的温存,仿佛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似的。
被他辜负、抛弃过的女人不少,原以为他的内心已经不会再被女人感动,可是当看见海芙唇瓣上惨然的微笑时,他的心就不由得紧缩,产生异样的悸动。
他几乎想冲口说:“我就是勒斯·维格。”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好不容易抛开这个身分,变成李维,成了平凡人,怎能为了刹那间的感动而自揭底牌?
他甩甩头,抛开莫名的不安。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不去。无论她是不是依然记挂着以前的他,现在他们的关系只是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他是李维,她收养的大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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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互动关系,明显有了改变,但两人似乎已习惯对方的存在,却丝毫不曾察觉。
虽然仍旧在海芙家中白吃白喝,但李维也开始认真帮忙看家、做家事。扫地、洗衣服、收拾杂乱的地方,统统难不倒他,做起来还一板一眼,井然有序。
海芙一直以为,一八O伟岸身躯的他若穿着围裙,会很奇怪,但如今亲眼看到这个穿着围裙的大男人,在厨房里忙东忙西——虽然只是把微波食品逐一加热——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左邻右舍的妈妈们说,曾经被出来丢垃圾的他吓到。她们没想过这屋子里会有一个外国男人在,害她们一度以为海芙己经搬走了。
当然,海芙只是一笑置之,谎称他是自己在国外的远房亲戚,只暂时在这里落脚而已,免得被八卦功力一流的主妇们蜚短流长。
“亲戚?我们哪里像亲戚了?”他知道她的说词后,曾皱起眉头问她。
“谁说亲戚一定要长得像。”她当时边吃早餐,边回答准备去倒垃圾的李维。
幸好他平日很少出门走动,只有她说要去“遛狗”,他才跟着她出去,平日他也习惯摆起冷酷的脸色,加上妈妈们以为他不会说中文,也不会主动跟他攀谈,所以不用顾忌什么。
老实说,她也很喜欢和李维的这种相处模式,看上去好像他很粘她,只有她才可以左右他的去向。
阳光的热力迅速消退,空气泛起透明的郁蓝,扩向大街小巷。
李维走出屋外,在铁门旁四处张望。
通常这个时间,海芙已经下班回家,跟他一起吃晚饭、看电视,可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怎么还不见她的踪影?
他勾起一抹苦笑,摇摇头。他肯定是被她传染了,才变得这样鸡婆。她人都那么大了,还担心她干嘛?
咕噜咕噜……算了,先进屋吃饭吧,他记得厨房还有咖哩饭……
十一点整,他拿着啤酒,坐在玄关阶梯上,抽起好久没碰的烟。
他习惯在晚上抽烟,但来到这里后,海芙不让他抽,偏偏她晚上又都在家,渐渐的他也没机会抽烟了。但今晚,他已经抽掉快一包烟了。
他吐出一个个烟圈,微弱的火光一闪一熄着,在心里咒骂苦自己的白痴行为,但屁股就是离不开。
他蹙起英眉,拿起盛满烟蒂和灰烬的空啤酒罐进屋去,接着他又从冰箱拿了两罐啤酒,瞄到无线电话后,一手拿起它,再走出玄关坐下。
一轮圆月高高的在天上绽放温柔光芒,微风吹拂脸庞,让人舒畅。
海芙捏着有些酸痛的后颈,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家中的铁门。黑暗中,她瞧见李维就坐在屋前的玄关,凶悍地瞪着自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她吓一了跳,还以为他早就睡觉去了。
“你究竟去哪里了?手机也没开,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他声音里隐含着压抑的紧张和怒气,手中握住的电话几乎快被捏坏。
她实在累得够呛,没有多余力气表示什么,便越过他身侧要伸手开门,迫不及待想进入梦乡。
“我在问你话!”他急急抓住她的手,要她面向自己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