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们已经跑到大屋的尽头,一大片花雕白墙,像是宣告了梁多凯的死刑。
所幸,还有救。梁多凯再次握紧那人的手,一个纵身,跳进了浪花形的啧水池,顿时水花四溅。
霎时,空气彷佛冷凝了一、两秒,才被一阵又一阵的爆笑声打破了沉寂。
此时,梁多凯才发觉被他抓着手,跑了大半个屋子的人,居然是个女的。
苏心屏愤怒地挥开掉在面前、犹自淌着水滴的头发,那个花费了她大半天心思的复古头,不仅毁了,她的发上还沾着几根水草……水草!
她几时这般丢人现眼过了?看看那一只双投注在她身上的同情目光,苏心屏咬紧牙龈,两手握成拳头。
她今天犯了什么冲?才刚和一位久未见面的朋友畅谈杨氏一族,却突然被一个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拉着手跑遍了整个大厅。天可怜见!她穿的可是及地的丝裙耶!
苏心屏瞪住眼前她得上仰着头,才能看清对方脸孔的人。没了平日惯有的优雅、冰霜的美丽黑豹形象,此刻她的脸上只有凶悍!
梁多凯深感罪过地看向对方,一个女孩清清白白的名誉被他给玷污了,他一定得赔罪。但是……她不是苏心屏吗?
「你别以为不说话站在那里就没事了,我不会饶过你的!」一双绣花拳头在梁多凯面前挥舞。
全场静默无声。
梁多凯皱着眉头,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但他不想再继续成为大家看好戏的对象,便率先走出那个水池,晶亮的地板马上蓄了一摊池水。
「小圣,你怎么跑进屋子里来了?」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那只圣伯纳犬一听到小男孩的声音本想逃逸,却被小男孩以极顺手的姿势扯住耳朵,带至梁多凯和苏心屏的面前。
「对不起,这只坏狗狗让你们受惊了,我把牠带回去之后,会好好修理牠的。但是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先生,你刚刚为什么要跑呢?小圣是闻到这位小姐身上的香水味才接近她的,牠喜欢CD香水。
「如果你刚才没拉着这位小姐跑的话,牠也不会玩兴一起,追着你们满屋子跑。不过,我还是会修理这只坏狗狗的,真的十分抱歉!」小男孩说完,牵着那只狗走了。
梁多凯转向苏心屏,表情充满尴尬,原来那只大狗看上的是她不是他。但他该怎么向她道歉?
「出来吧!」梁多凯伸出一只手,表示很愿意为「淑女」服务。他想来想去都是自己不对,不该拉着别人的手跑了大半圈,而对方又是个女人,自然免不了生气。
苏心屏一怔,他那瘩□的声音暖如春风,引得她心里一阵荡漾,她不自觉地把手交到他的手上。
梁多凯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出了水池。然后,一个清脆的击掌声突然响起,拉回了苏心屏不定的心神。她迅速打掉梁多凯放在她腰上的手,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位面貌俊美的外国男子,站在铺着大红地毯的楼梯口,成功地把众人的视线带了过去。
「很抱歉,让大家久候了。」外国男子说着一口标准的中文,「我先自我介绍,我是赛文。家父杨铁人,因为身体微恙,担误了大家不少时间,敬请见谅。另外,我很高兴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颇能自娱。」
赛文望向场中两个浑身湿淋沐的人,立刻引起众人会意的大笑,让两位主角更加尴尬。
他举手制止了众人的笑声,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暂时由我来宣布招稿事宜。在比稿内容方面,之前家父在记者会上已有详细的说明,但是……」全场鸦雀无声,静待接下来的话。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关键。」赛文环视在场的所有人。「家父是个道地的中国人,他希望将来与杨氏合作的菁英都能拥有健康的身心,也深信唯有强健的体魄,才能营造一番长久稳定的事业。因此,参加比稿的公司,将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运动竞赛。夺魁的人将会是与扬氏合作约最佳人选。最后,为了感谢大家今日的莅临,我们准备了许多的餐点,请大家任意享用。」
丢下一颗炸弹,赛门便偕同数字面容寒肃、不苟言笑的助理翩然离去。接着,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第五章
「什么!?运动竞赛?」
「我有没有听错?」
「杨铁人头壳坏掉了吗?」
梁多凯看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嘴巴机械似的一启一合,「没错,我已经重复N次了。杨氏要先经过比稿,筛选出优秀的七家广告公司,再进行体技。共分六个项目:羽球、网球、高尔夫、射击、马术、游泳。分三天进行,最后一天,还有一个大型的庆祝酒会。」
「你们想,杨铁人有可能是在为他的女儿招选驸马爷吗?还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李上杰嘲弄地往椅背一靠。
关于梁多凯提出的几项运动,他们也不是不会,只是水准平平,难登大雅之堂。一群人顿时陷入苦思当中,想寻觅出一个良策。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志亚,终于开口问道:「有几个人可以去参加竞技呢?」一语道破问题核心。
「你这么有信心我们能通过比稿?」罗吕仁被大家轮流赏了一记白眼。
「要由比稿的人出席参加竞赛,并基于男女平等的情况下,每家公司的参赛人数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梁多凯补充道。
「哈!那我们、『雅斯』以及『摩登』铁定被淘汰出局,没指望了。」罗吕仁苦笑一声。
梁多凯忍不住以咳嗽掩饰笑声,他是故意要捉弄他们,谁教这几个人陷害他去听那个鬼说明会。
「你在那里猛咳个什么劲?几十亿的生意泡汤了,连带在国际上扬名立万的机会也没了,你咳死算了!」罗吕仁的表情,彷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其实,他们五个人的家世背景,各个都大有来历。现在的年青人多半是依靠家产起家,很少赤手空拳自行创业的。但是他们不同,他们有自己坚持的理想。
目前「创意」的经营状况虽然良好,但是和自己家里那几位老头子掌控下的大企业比起来,就显得不够好了。
他们既然要独立创业,就要让他人刮目相看,而这次能不能争取到杨氏的亚洲代理权,对他们意义重大。
「还没那么惨,我已经想出解决的办法了。」看见罗吕仁差点没痛哭流涕,梁多凯平衡多了,他这一身重感冒总算有了代价。
「阿凯,你是不是感冒了,否则说话怎么会有鼻音呢?」秦志亚关心地问道。
「先让他把话说完最重要。」李上杰催促。
「是啊!阿凯,你快说。」唐士德也跟进。
还是志亚有良心,梁多凯决定以后都听秦志亚的。「我们可以找梁老虎帮忙啊!就决定由志亚去,只要梁老虎肯假扮成志亚的未婚妻就行了。」
那当然是没问题了,大家同时暗忖。但是……行得通吗?
梁多凯继续说道:「别忘了,杨氏做事有一半是为了造势。所以,为了让这个史无前例的运动竞技更有看头,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才不至于大摆乌龙,闹了自己的笑诟。」
「好呀!」唐士德摩拳擦掌,「你早就想到了,还故意唬我们!」唐士德朝其它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三个人围了上去。
角落里,只有秦志亚依旧沉默着,将近一个星期了,他和梁文静碰面的次数,用五根手指来数都绰绰有余。秦志亚十分厌恶陷入这种胶着、暧昧不明的状况,想与她撇清关系,却分明已没有从前的坦荡。
最近,他的脑子就像是一部自动放映机,不论他在工作、睡觉、吃饭、上厕所……都会浮起梁文静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蛋。
他不喜欢见到梁文静哭,尤其是她的泪水,每一滴都像在对他做无言的控诉。
「别闹了,我现在是病人,你们不知道吗?」梁多凯隔着一张桌子,和他们对峙着。
「那更好,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罗吕仁道。
「咦?那个家伙怎么了?」发觉到秦志亚的异状,李上杰推推旁边两个人。
秦志亚抬起意兴阑珊的双眼,「我没事。」
没事就是有事,唐士德忍不住问,「你和小静……」
「我自己会解决,不劳你们费心……」
倏地,秦志亚瞇起眼。他有没有听错?小静!?叫得那么亲热,唐士德几时和梁文静这么熟稔了?秦志亚心中备感嫉妒,他连「文静」都没叫过,唐士德竟大刺刺地喊起「小静」来了。
该死!上次他好象听到梁文静说喜欢唐士德,难不成,她真是和这臭小子看对眼,产生了化学反应?
未等其它人反应过来,秦志亚猛地站起,开门大步离去。
「志亚,你要上哪去?」唐士德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喊着。
「找人去!」休想要他眼见他们两个人「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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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彷佛静止了。窗镜上映着一位挺拔男子的身影,简单的英式衬衫,黑色的西装吊带裤,衬出了这男人的卓尔不群。远看,精瘦伟岸的躯干静默如石,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思潮正暗涛汹涌、怒吼不止。
他终于还是得承认,承认那个始终在他身旁打转的人,早已烙印在他脑海里。
去幼儿园找不到她,空荡荡的屋子里也不见那个娉婷的身影,令他心中涌上了好几股复杂的情绪,焦虑、担忧、愤怒、不安……
不过这会儿,秦志亚相当肯定,现在他的情绪完全处在暴怒状态中!
伴着一阵刺耳的煞车声,玻璃屋前的小道上,停了一部经过改装的重型机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梁文静从后座跨下来,摘下安全帽还给骑士,头也不回的往玻璃屋走去。
她心中正在努力地消化一整晚她听到的故事。原来陈立--送她回来的骑士,一个问题学生的家长,是个卧底警察。也因为这种兼具正义与黑暗面的身分,害死了他挚爱的妻子。
想起方才与陈立的对话依旧让她胆战心惊,因为陈立的口气像在交代遗言,他似乎查到了杀害妻子的凶手,希望是她猜测错了。
梁文静开锁进入屋内,轻手轻脚的摸黑拾级而上,现在很晚了,秦志亚应该睡了,她可不想吵醒他。
梁文静上了十三楼,才刚脱掉黑色外套,就被一道黑影给吓住。
「是你!」借着月光,她看到了一对熟悉的眸子。这才放下防卫在胸前的双手,「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妳也会害怕?」他抿紧的嘴唇阴冷一笑。「那妳就不应该三更半夜才进门。」
「问题不在我身上,在于你不该无声无息地像鬼一样站在这里。」他哪根筋不对了?吃错药了吗?
「他是谁?」秦志亚单刀直入,不想和她穷蘑菇。
「谁是谁?」话锋突然一转,梁文静反应不过来。
「送妳回来的那个臭家伙。」
「他才不是什么臭家伙!」梁文静觉得秦志亚有点莫名其妙。
秦志亚的眼睛飞快地瞇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危险。
「告诉我,妳和那个男人没发生什么吧?」
「你去死吧!」她还是挺有个性的。
「告诉我!」
「我跟他没发生任何事情。」
「那妳跟他一整晚都去哪里?」
梁文静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睇视他,「老天!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秦志亚望向窗子,「鬼才会吃醋。」
「那我几时回来,又在外面做了什么,更不关你的事了!」
他攫住她的胳臂大力摇晃着。「别惹恼我。现在告诉我,妳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他真的是在嫉妒,梁文静的心开始飞扬。「他是一个问题学生的家长,联络他好久都找不到人,好不容易他终于出现了,我自然得和他谈个仔细,好多了解我的学生啰!」
他脸上的震怒终于消退了些,但眉峰仍不悦地攒紧。「我不要妳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去,尤其是晚上。」他的话不像乞求,倒像是命令。
梁文静不想笑的,但她的嘴巴却不合作,先是嘴角自动往上翘,后来憋不住,索性由微笑变成放声大笑。
秦志亚见她笑得花枝乱颤,老羞成怒地一把攫住梁文静的腰肢,恐吓地将她高高举起。
「啊!」梁文静果然大叫一声,被秦志亚突来的举动又给吓了一跳,她大笑地揽住他的颈。
等她笑够了,秦志亚才让她贴着自己的身子慢慢滑下来,直至两人视线平行。原先只是要惩罚她,教她别忘了这种煎熬是双向的,可是现在,看着梁文静娇俏的笑颜,他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股激荡的电流窜进了梁文静的体内,她的体温渐渐上升了起来。终于,期待已久的一记热吻封住她的嘴巴。直到双方都感到氧气不足,秦志亚才抬起头,深深凝视她。
「妳不生我的气了?」
「当然生。」梁文静神气的回答。
「妳生气时都会笑吗?」
「你没听过『笑里藏刀』这句话吗?」
望着那张他永远拿她没辙的俏脸,秦志亚摇了摇头。
见他猛盯着自己瞧,梁文静的心跳得愈来愈快,她得自力救济,趁她脸没泛红前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她硬是用着要凶却狠不起来的声音问道:「怎么样,还有其它问题吗?」
秦志亚的眼神莫测高深。「为什么要躲我?」口气有些像在抱怨。
梁文静背靠着墙,就任他这么半拥着,手指随意拨弄着他耳边的鬓发。
他一定是搞错了,躲他?真是天大的误会。
她盼着能日日夜夜和他捆绑在一起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躲他呢?这阵子,她忙着筹办幼稚的园游会,但他更忙,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几乎一整个礼拜都不见人影,所以,秦志亚才会误会她在躲他。不过,真是太感谢这个美丽的误会,终于敲醒了这只呆头鹅。
「没有,我没有在躲你。」
「没有--」秦志亚不相信的拉高声音。「要不然这些日子来……老天!妳在做什么?」他脸红脖子粗地吼叫着。
梁文静佯装胡涂,抬起一张小脸,「人家怕你抱得太累了嘛!」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磨蹭他的身体。好半晌,她才心满意足的将两腿圈上他的腰杆,然后像只酒足饭饱的懒猫,毫无防备地依偎在秦志亚怀里,将全身的重量交给他。
经过前几次秦志亚大胆的「示范教学」之后,梁文静对于一些亲密的举止,不再那么容易感到不好意思。
迎视着梁文静诱人的眼波,秦志亚的手指划过她润泽的红唇,缓缓地罩上她的红唇,一只手溜进她腰间,温柔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