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比佩芝更让我担心。”佩如对宝琳给她的甜蜜负荷一点也不以为忤。
“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晚上再告诉你结果。今晚陪我睡?”宝琳撒娇的说。
“要拒绝你真难。”佩如想了一下、反正妈也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回去睡。“我待会儿还要开会,有事见面再说,拜。”
佩如故意扭身走进会议室,在一片惊奇的眼光之下,继续未完的工作——蔻丝汀的广告案。
经过冗长的争执、激辩,文案初稿终于确定下来,佩如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明天可以如期交货。而今晚,她有另一个工作——占领孟迪凡浪荡不羁的心。
“听说你答应孟迪凡晚上的约会?”梁杰克若有所思的走向佩如,语带暧昧。
“是啊!这是我嫁入朱门的好机会,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赌气的说。
佩如很想相信他眼中流露出的善意,可是……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信任,尤其是男人——有钱的男人。
她还是决定要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 ※ ◎
西餐厅里烛光闪烁,把佩如的影子拉得好长。
佩如用完了甜点,轻啜了一口红酒。
“这家菜色不错吧!”迪凡直盯着佩如瞧,惊讶于她的多变,今晚的她不同于以往,看起来狂野又美丽。
“一分钱一分货,这家餐厅是出了名的贵,今晚我可破费了。”佩如不是心疼钱;只是一餐一万元实在不值得。
迪凡看着佩如桌上一扫而空的甜点盘,笑着说:“你真是得天独厚,很少女孩子像你这样什么都吃,又吃不胖。”
“小时候我有个绰号叫大胃王。”佩如对自己胃口之好也有些不解,吃那么多东西下去,却什么都没长。
“你吃得不多。”她注意到迪凡的餐盘几乎原封未动。
“我不饿。”迪凡放下酒杯,享受这浪漫的气氛。
“既然这样,我帮你吃。”佩如不客气的拿过餐盘,开心的吃起来。
吃罢,还意犹未尽的盯着他面前那块巧克力的蛋糕。
“如果……”佩如指了指蛋糕。
“我不吃,给你。”迪凡连忙指蛋糕。
把蛋糕全塞进胃里后,佩如才满足的摸着小腹,舒适的靠在椅背上,“吃饱了。”
“你真的很能吃。”迪凡对她惊人的食量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今天没戴耳环?”佩如注意到迪凡左耳上空无一物。
“其实我戴耳环只是想造成假象,避免一些拜金女郎的纠缠。”迪凡说出一部分实情。
“为什么告诉我?”佩如有如丈二金刚,搞不清楚状况。
“以前戴是为了避免无谓的纠缠;跟你约会不用戴,是因为我对你有兴趣,希望你纠缠我。”他一边啜酒,一边喃喃的说,神色平静得让人分不出真假。
“你很坦白,不过我对你这种纨侉子弟没好感。”跟这种花萝卜在一起注定伤心,佩如才不会笨得飞蛾扑火。况且,她此生此心已许给爱德华。“如果你要一夜春宵,我没兴趣;如果你坚持要我,就拿婚姻来谈。”
佩如使出了最后一招撒手锏,提出结婚要求,这招一向可以吓退很多只想一夜风流的公子哥。
结婚——斗大的字跃入迪凡的脑海中,轰隆隆的像打雷,对佩如的惊人之语,迪凡一下子无力招架。
看来欧佩如的确不是泛泛之辈,居然想用一纸结婚书来作交换,的确聪明。
“怎么样?”佩如挑着眉问。
“给我时间考虑。”他敷衍的带过,这么冒险的事,他要仔细评估看看。
“我常在想,像你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衣食无缺的人,还少些什么?还追求什么?”
“有钱很好,可是这世上终究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幸福、健康、生命。”迪凡想起父母和希娜,整颗心不由得又纠结在一块。“除了这些之外,钱可以买到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
“在你眼里,钱成了万能的工具。”
“什么东西都有它的价值,只要付得起就能得到。”他对这点非常有把握。
迪凡的坦白让佩如放弃复仇的计划,她非常清楚孟迪凡有多迷人,如果真的玩这场爱情游戏,恐怕到最后吃亏的仍是自己。
佩如嫌热的脱掉外套,这才想起原先为了诱惑迪凡才穿的小礼服实在太露了,不觉一阵羞涩,迅速由耳根红到她白皙的脸上。
迪凡肆无忌惮的看着佩如呼之欲出的胸脯,和中空装露出的迷人的小腹。
选这件低胸又中空的小礼服,就是希望激起这样的反应,即使一切早在佩如的预期中,她还是为迪凡眼中的欲望燃烧起来。
她猛灌下一杯冰开水,浇熄莫名的兴奋。
随后,她松开发髻,让长发一泻而下,用最撩人的姿势松动披肩的长发。她原先的用意是想藉长发遮掩一些目不转睛的眼光,可是看在孟迪凡的眼中却极尽挑逗。
迪凡百经沙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可是欧佩如这匹野马却一点一滴的勾起他灵魂深处的渴望。
“我要你。你开个价钱,只要你说得出,我就给得起。”
佩如小心克制受辱的情绪,但看在迪凡眼里,却认为她正在想要怎么好好榨他一笔,原先对她的好感也一扫而空。
“一百万。”佩如决定陪他玩下去。
迪凡没有犹豫,欧佩如的身材和美貌都值这个价钱。
“成交。”迪凡拿起酒杯,邀佩如共饮。
佩如恶心得想吐,原来孟迪凡只把她当作高级妓女!她朱唇微张的灌下整杯酒,险些被呛倒。
“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拒绝吗?”迪凡觉得佩如微张的唇像是邀请他的进入。
“很多事要做了才知道。”佩如淡然的说。
迪凡握着佩如的手,低头要轻吻她时,只听到“啪!”的一声,脸颊烙下一股火辣辣的痛。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冷峻的佩如,第一次被女人掌掴,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佩如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也不怕迪凡一脸想要杀了她的表情,站起身来对迪凡大喊:“你让我觉得恶心想吐!”说完,转身潇洒的离开。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迪凡,和满屋子注目的眼光。
◎ ※ ◎
佩如一路飙上麦帅公路,刚才那幕就像是坏了的萤光幕,不断的投影在佩如眼前。
那一巴掌应该已经打消了迪凡的妄想,报了受辱之仇。可是她一想到自己临去时迪凡脸上的表情,活像个受了伤的野兽,她居然有一丝的不忍。
佩如伸手往头上重重的打下去,大声的告诉自己:“孟迪凡那种人不值得同情;他只是一个被宠坏的男人。”
佩如打开了宝琳的房门,被映入眼帘的一大束黄玫瑰吓了一跳,室内正播放着柔和的钢琴独奏曲。
“宝琳……”佩如边开冰箱拿啤酒,边叫唤着。
宝琳披了一件晨褛,姿势优美的踩着莲步走向佩如。
看到佩如暴露的穿着,宝琳眼睛登时一亮,赞美的吹了声口哨,“哇!孟迪凡是个同性恋,值得你用最后一招对付他吗?”
“别提了。”佩如一副懒得说的模样,自顾自的灌起啤酒。
“你每次都这样,有事总是闷在心里,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一字不漏全告诉我。”
佩如清了清喉咙,用最快的速度整理紊乱的思绪,“他不是同性恋,只是耍手段让我对他失去戒心,而我这个礼拜就像着魔似的思念着他,如果不是深深确定我要等爱德华,我怕我真地会……”佩如找不到字来形容被骗的感觉。
“走入他的爱情陷阱。”
佩如颓丧的点点头,非常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被孟迪凡吸引。
“佩如,你既然对他有好感,就尝试交往看看,别再一心挂着爱德华。就像洛城说的,也许他早就已经死了,况且孟迪凡的条件又不差,你不要,满街都有人抢。”
“我们在这行看得还不够多吗?那些公子哥没一个是真心的,我不会傻得相信有例外,而且孟迪凡摆明了只想跟我上床,他把我当成是有价货物,我恨死他了!不过我打了他一巴掌,也算出了口气,”佩如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
“你打了他?你不是在做他的广告案吗?”他为佩如少有的不理智感到惊奇。
“我知道明天早上醒来我一定会后悔,所以今晚干脆先把自己灌醉。”佩如又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宝琳。
“你想他会不会取消合约,拿给别家做?”
“绝对会!没有男人有那么大的度量,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还能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佩如又一口灌下大半瓶啤酒。他指了指花,“谁送的?杜宇?”
“连锁服饰的小开,人不错,可惜活像个冬瓜露。”宝琳想起他那五短身材,忍不住咯咯大笑。
“其实神还满公平的,有钱人多半长得很丑,基于互补作用,他们大都选年轻貌美、有点知名度的女孩为妻、为妾,只要你肯委屈自己,后半辈子不仅衣食无缺,还可福荫后人。”佩如将这几年的观察说出来。
“总有例外,像杜宇就是。”宝琳幸福得连眼角都溢出笑。
“他牵你的手了吗?亲你了吗?还是……”佩如看着满脸羞涩的宝琳,也为她找到幸福高兴。
“你以为他是那种下三泛啊!他什么都没做,是个正人君子。”
“那你岂不是很失望?”佩如嘲笑她,
“你真讨厌,别再笑我了。”宝琳噘嘴轻斥。
“不逗你了,睡吧。”
等一切梳洗完毕,舒适的躺在床上时,佩如才真正开始担心丢了蔻丝汀这个案子,对她刚才总监职位所造成的影响;而孟迪凡俊俏的脸庞就像鬼魅般缠绕着她,挥之不去。
“有蚊子吗?”宝琳关心的问。
“没有啊!”
“没有的话,你干嘛翻来翻去不睡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着孟迪凡。”佩如侧过身,刚好对着宝琳,“你为什么也不睡,还睁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我在想我跟杜宇以后会如何?越想越茫然,我害怕结果只会让我伤心。”
“别想了,一切都是天意。一块数羊吧,一只羊、两只……”
◎ ※ ◎
隔天,佩如起了个大早,想赶在众人上班之前,先打好辞职信。
打好信之后,她环顾空荡荡的办公室,竟然有股解除重负的感觉。为什么?这是她一直处心积虑要爬上的位子啊!
她望着窗外,清晨的台北显得十分静谧,而自己的思绪也分外清晰。她坐回办公室,做最后的巡礼。
桌上散乱的搁置着她的设计稿,正中央是昨天刚完成蔻丝汀的企划案。
她相信这个广告绝对可以使蔻丝汀化妆品的销售量激增,可是……经过昨晚那件事,孟迪凡绝对连看都不看就将广告代理权交给山水。
一旦拿不到合约,多少对佩如“东方不败”的声誉有些影响,况且老董也曾明白表示过,要她无论如何必须拿下合约,否则……她不想让老董难做人,所以她干脆自己先辞职,省得届时场面太难看。
佩如听到陆陆续续有人打卡的声音,才惊觉自己竟沉思了那么久。她叹口气,暗想:一切终归要结束了。
门被推开,小玉惊讶的问:“佩如,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真难得哟。”
佩如毫无依恋的离开总监的位子,将手的信交给小玉,“这是我的辞职信,麻烦你帮我交给老董。”
“你不做了?!为什么?”小玉的惊讶难以形容,她不愿意失去这么一个好上司。
佩如只是拍拍她的肩,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留下惊慌失措的小玉。
沿着忠孝东路,佩如漫无目的的走着,街上的行人匆匆和她擦肩而过,她为他们的奔忙感到有些难过。
又走了几步,她忍不住驻足在美丽的橱窗前。怎么每天走条路,竟没发现这设计新疑的摆设、以及绿意盎然的盆景?天啊!自己到底错过多少像这样绮丽的景色?年轻生命应该是多姿多彩的。
她忧伤的想起不快乐的童年,若是爸爸还在,自己这时候可能正在念大学,就像那些年手里拿着书、无忧无虑的女孩一样。
走着走着,佩如渐渐觉得双脚酸痛得难受,脚底板也不舒服,她脱下高跟鞋,检视自己的脚,才发现脚底起了好多个水泡。她抬头看着有些陌生的街道,恍惚中想起子这是回家路。
她不太熟练的开着家门,忍不住嘲笑自己,她开宝琳家门的次数都比开自己家还多。
“妈,我回来了。”
“我在厨房。”欧母洗好手,连忙出来看她。“怎么现在回来?你今天休假啊!”
“我……”佩如看着母亲沧桑的面容,就是说不出口自己已经辞职—了。“是啊,今天休假。”
“那刚好,你帮我把这些帐单缴一缴,月初有很多东西要换,冰箱啦、洗衣机啦……对了,佩芝说要买辆车,你看怎么样?”
“妈,你看着办吧。”
丢下话后,佩如闷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原先豁然的心又沉甸起来。她真可以抛下那么大的负担,一走了之吗?她向空中甩出她的高跟鞋,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
泪水像雨水般坠落,她严厉的对自己说:“不准哭,哭是懦弱的行为。”
电话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佩如倒吸了一口气,擦干了眼泪,才接起电话,“喂,我是佩如。”
“佩如,都几点了,还不上班?蔻丝汀通知你交企划书、签合约,快来!”老董兴奋的语气,隔着电话仍可感觉到。
佩如呆愣了几秒钟,老董亲自打电话来,消息肯定不假,难道孟迪凡又在搞什么诡计?
她换了一套窄裙套装,将美好的身材遮掩起来,又将飘逸的长发往后盘起来,灰色系的装扮将她原本年轻美丽的脸庞,换上了成熟稳重、精明干练的面具与假象。
佩如才一踏进奥奇,就听到开香槟的声音,小玉和几个一起参与这个案子的同事正在门口列队等她。
顿时恭喜声不绝于耳,佩如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迎进老董的办公室。
“老董,我……”佩如正要解释她辞职的事。
“恭喜你啊,我真是没有看错人。”老董迫不及的赞美他的爱将,“等你把合约书签回来,我们再庆祝。”
佩如一脸迷雾的退出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小玉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快准备去蔻丝汀吧!”小玉将手中的资料全交在佩如手上,“还有这封信,我没递交出去。”
佩如拿回辞职信,感激的说:“我欠你一次。”
◎ ※ ◎
佩如拒绝了要求跟她同行的伙伴,不是为了贪功,只是怕在他们面前被孟迪凡羞辱。
她经过长廊,站定在美丽的秘书面前,“你好,我是奥奇的欧佩如,我送这一季的广告企划书来。”她不知道秘书是否会通知孟迪凡。她既希望对方那么做,又不希望她真那么做,简直矛盾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