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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蝉记  第8页    作者:轩辕悬

  小蝉脖子吃紧,手在空中乱舞,呼息渐渐紊乱……

  男人见状,手下立即就使不起劲,心里嫉火狂燃却又不能奈何怀中的女人,胸口起伏间,猛地朝她亲过去。

  大舌头肆意在小嘴里翻搅,手中已开始脱衣大战。

  外衫解脱又解亵衣,粗硬的手指游走在滑腻水嫩的玉肌上……

  三挑两扯下,贴身肉色的小肚兜都被熟稔地解下。

  自打这小东西有了身孕,多久没好好和她亲热了?男人的手揉捏水样卓挺的酥胸,拇指抵着簇起的小樱桃,满足地低吟出声:“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怪!”

  虽已是春天,山里天气还是冷,小蝉轻打了个寒颤,裸露的肌肤上起了一片小疙瘩。男人捞起一边的裘皮风衣兜头盖在两人身上。

  皮衣下,黑暗中,颜铸饥渴的舌滚过小蝉的颈项、乳沟、腋下、肚脐、小腹……

  略略突起的腹部里是他的骨血……

  “啊──”她娇呼,他的舌竟然……她微微扭动腰肢,纤纤玉指插进他的头发。

  摆正她的位置,掀开她的衬裙,亵裤一片濡湿……

  他的笑声低哑:“想我吗?嗯,小家伙,宝贝儿──”

  沉哼声中,蓄势已久的热铁长驱直入。

  漫天的花,热浪汹潮卷满全身,她握紧双拳,双眼闭紧却幻像重重……

  “你是我一个人的,宝宝,是吗?”男人汗涔涔,用力一顶。

  “是吗?”再一顶。

  娇吟脱口而出:“是……”

  “只有我一个人。”

  “啊──是……是……”

  ……

  她懒懒地腻在他怀里,泪哗哗地下。

  “怎么,孩子……”

  “啐!你不要脸,这时候还……”

  “还怎么?反正还没到,再来一次!”

  “不──啊……”

  一车春色,直赶得上漫山春光……

  肚里的宝宝快五个月了……小蝉摸着肚子轻轻地笑。

  她不多想什么,只要宝宝生下来就好,这是她的孩子!

  自从扫墓回来,颜铸便没再提起柱子哥的事情,其实她心里有不安。但,有了身孕后,整日价贪睡成痴,她实在没更多的心思去想别的。

  死了的毕竟是死了,活着的却还在路上。

  有时,男人会流露太多的占有欲,她害怕又……安心?

  他上回回来就去问家里的大夫,然后贼笑兮兮说,床底间的事不会伤了孩子……好羞人的,竟拿这个去问大夫,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呢?

  但是,他还是很小心,每每见他辛苦地忍着,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粒子,她心里竟然觉得暖暖的。

  人为什么那么难懂?

  沈嬷嬷敲门进来:“小夫人,二太太的侍女小兰过来给你送东西。”

  “哦。”

  挽了两个丫鬟的小兰乖巧地欠身施礼:“三夫人万安!我们夫人前儿个出去踏青,遇到个人,说是有东西要给三夫人,就让我给送来了!”

  “什么?”小蝉疑惑地接过小兰手里的绣花荷包。

  打开,荷包里是对做工粗糙的银耳坠。小蝉的手轻轻发颤,这是……这是柱子哥第一次挣钱替她买的耳坠!当时,她死活都不要──

  “银的耶!那么贵重,我不能要!”

  柱子哥搔头发窘:“妹子,我知道不好看,以后我一定给你再买好的!”

  “不、我不要。你拿去给大婶儿。”

  “你不要,我就扔了!”

  “哎呀!别──”她扑出去捡给他扔出去老远的耳坠子,“你真是傻蛋,你留着吧,以后再给我啊!”

  触抚手中冰凉的坠子,小蝉问:“给这个东西的人呢?”

  “原来那人没说瞎话,他说三夫人一看见这东西就知道他是谁!那人是三夫人的谁──”

  “人呢?”小蝉打断她。

  小兰转了转眼珠:“三夫人,我说了你别伤心。我们夫人见着那个人时,他已经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

  小蝉眼前一黑:“啊?”

  “您没事吧?”

  “没,没事。你说。”

  “噢,那个人见我们夫人长得慈善,就托她把这个东西转给三夫人,说来世……”小兰偷偷瞅了眼小蝉,见她面无表情才继续。“说来世他再来找你。”

  “那,那个人的……”小蝉轻喃。

  “那个人夫人厚葬了。后来打听到……”她又不说下去。

  “你说好了。”

  小兰吐吐舌头:“后来打听到说,有很多人打他一个人,最后他打不过才死的。打的时候他一直在骂……在骂三老爷,说什么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小蝉再不说话,挥挥手让她走。

  小兰悄悄退了出去,心里骂道:“什么德性,也学的三老爷的样子,挥一挥手,呸!”

  房里的小蝉,摸着肚子,两行泪终于慢慢滑落……

  第七章

  颜铸回到方回轩时,沈嬷嬷正守在门口。

  “三爷,过晌午的时候,二太太派小兰给夫人送东西。小兰走了后,夫人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见。”

  他暗暗蹙眉,那个骚婆娘又耍什么花样?

  他步到轩内,推开房门,屋里一团漆黑。

  运起目力,小东西缩成一团,傻呆呆地坐在地上。

  “来人,掌灯!”

  “不要──不要亮──”小蝉咕哝。

  “小猫说话啦?”颜铸嘻笑。

  “不要点灯,我要问你一件事情。”

  “好!随你问。可地上湿气大,来,起来──去榻上!”他上前把她抱到榻上,“我们先吃饭再问好不好?问一百个都无关!”

  下人进来点了灯,晕黄的烛火摇摇曳曳,光下的小蝉显得特别纤弱稚气。

  她看着男人,问:“你告诉我,我的柱子哥是不是已经死了?”

  颜铸的拳握紧,李玉珂,你是活得好不耐烦啊……

  “他是不是死了?”

  大手扳住她巴掌大的小脸:“死了怎样,没死又怎样,你不是跟我说和他没什么相干的吗?”

  “他是不是死了?”她执拗地问。

  颜铸狠狠地咬住牙,上回她差点就失心疯!

  闭了闭眼睛,他横下心:“死了!是死了。”

  “你杀的?”声音轻飘飘,仿佛是幽魂发出的。

  “别胡思乱想,你肚里还有孩子!”

  “呵呵呵哈哈哈──”她笑得比哭还难听,想骂想喊想哭想叫,一块大石却生生堵在喉咙口。

  男人急急扶住她,有些艰难地说:“我没杀他……我杀他做什么?”

  小蝉可怕的笑声渐渐小下去,腹部突出的小身躯瘫软无力:“是死是活,我哪管得了,呵呵呵──和我有什么相干?”她的指甲深深掐到他的手背:“你不怕报应的吗?杀人是会有报应的,你不怕报应到自己身上,就不怕报应到这肚里的孩子身上吗?”

  男人脸上青筋直暴,从牙缝里挤出声:“我说了我没杀他。”

  小蝉戚戚惨笑,泪珠从睫帘下滚出:“我想信你,我想信你的……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孤伶伶的,一个人都不剩下!”

  突然她用手捂住肚子,痛得脸都扭起来:“不──不──孩子!”

  血渐渐从她下体渗出衣裙,颜铸脸都绿了……

  颜家所有的大夫都奔到方回轩,三老爷的咆哮声都能震掉屋顶。

  “保不住孩子,你们也别活了!”

  “一帮没用的草包!”

  ……

  忙活到半夜,小蝉肚里的胎儿总算是保住了。

  几个大夫吓出了几身冷汗,心里都不由暗骂。

  “既是这么疼惜她,又何必把她弄得差点小产!”

  “天哪,造孽,千万别闹什么事了,再来一回我这条老命怕就要丢了!”

  ……

  颜铸坐在榻边,手在被子里握住小蝉的。

  小蝉的手冰凉,脸上还有泪痕。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永远都别想逃,即使是死。”他轻轻在她耳边说。

  清晨,颜铸起身,在院里舞起剑。

  再忙,练武的功夫都不能省下,世上绝没有不经苦练就能得来的武功。

  山雨欲来……

  他一直容忍李玉珂。

  因为李玉珂不仅仅是前朝郡主,她与唐主李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昇在还叫徐知诰、处处受人排挤的时候就受过她的大恩,这么多年对她更是一往情深。

  更何况,虽然颜氏一族向来行事低调,但颜家的财富、药材、兵器和遍布大江南北的人脉都名闻天下,那李昇怕早已垂涎三尺,只是碍于形势才迟迟没有发动。

  那女人说得没错,颜铸再狠绝天下也抵不住十万精兵压境,大别山这块地方是他多年的基业,轻易决不会放弃,所以能忍的时候就只能忍。

  但是,她太不懂收敛,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

  快了,这一天快来了……

  敛气收剑,他接过颜信递过来的汗巾,将剑交给他,并吩咐:“书房有一封给五小姐的信,快马送出去。”

  “是!”

  颜家的五小姐郁秀是二房里剩下的唯一血脉,四年前嫁到江宁李家。当初这门婚事倒还是李氏一手促成,如今反成了她的致命伤。

  他推门进到房里,小蝉已经起身。

  她那日动了胎气,醒来却似什么都没发生。夜晚交欢,也异乎寻常地柔顺配合。他都不知道这小东西日日里想些什么。

  “洪嬷嬷煮了八宝粥……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小蝉鼓囊着嘴含糊地说。

  “好!”小蝉马上给他盛了一小碗。

  “好吃吗?”小蝉问。

  “太甜太酸。”他皱紧眉头。

  小蝉嘟起嘴:“就是这样才好吃啊!”

  他稀里哗啦就把粥喝光:“是不是孕妇的想法都会与众不同?”

  “不喜欢就别吃,哼!”

  颜铸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小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锅里剩下的粥,手剧烈地抖起来。

  她找出了藏在梳妆盒隔层里的“藏信”,不是说能毒死人吗?她把一包都放到了八宝粥里,怕被吃出来,又加了很多砂糖和酸李干。

  他会被她毒死吗?她不知道。

  他死了,她的宝宝也没有爹爹了……但是,她还是把一包都撒了进去,还甜甜地对他说:“很好吃。”

  杀人是要有报应的!

  ……

  颜铸走出门就停下。

  刀削过的脸上抽搐连连,他的小猫下毒……

  应该是那个死鬼陆博知配的药吧?毒性很缓,可能后劲会很大……

  明天,明天又是端午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好、好拙劣的手法……他笑,都要笑出眼泪。

  夜晚,西厢房里春色无边。

  小蝉和颜铸,闷声不响,抵死缠绵。

  云收雨歇,男人摸着小蝉挺出来的圆肚子,替她擦汗:“以后,孩子出世,男的就叫郁淩,女的就叫郁蝉。”

  “啊?”

  “我的小名叫季淩,淩就是这个淩──”他在她手心轻轻写下。

  “那以前郁森和郁谨他们的名字怎么取的?”

  他不语,良久才说:“都不是我取的。”

  “那你──”

  “叫我季淩。”他掩住她的嘴。“叫我季淩!”

  “季淩……”

  长手一把将她搂过去,嘴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对,就这么叫,我喜欢。多叫几声……”

  “季淩,季淩,季淩……”她柔柔软软地叫着。

  他要死了,要被她毒死……小蝉一边叫他的名字,心揪成一团。

  黑暗中,他悠悠开腔:“十六年前,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郁森的生母便爱叫我季淩。”

  小蝉知道他在说从没对别人讲过的话。

  “郁森的娘是老太爷的侍妾,扬州第一名姬怀玉。”

  “我很……迷恋她。”

  “她怀了我的孩子,老爷子那时已经不能生了。我要带她走,她不愿意,她要打掉孩子。我很生气,要去告诉老头子。老爷子一向最疼我,我想他会把怀玉给了我。”

  “可她说我疯了,她说老爷子会把我们都赶走,离开老头子我什么都不是。”

  “我说怎么会呢,我说,我可以为她挣出一个颜家。”

  “她戚戚地笑,说到那时候她已经人老珠黄,我早把她忘了。”

  “我发誓说我不会。我说我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她还是笑,不停地笑……最后,她说,好,端午节我们一起走。”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和我在家里吃最后一顿饭。她在酒里下了毒,那种药性很慢,一旦发作立时即死。”

  “第二天,我和她的毒发作了。本来是两尸三命的结果,不曾想我的四妹盛德,十二岁的丫头片子,恰恰是最厉害的治毒大夫。两个人都没死成,被救回来了。”

  “老爷子大发雷霆,把我赶出去。”

  “他又实在喜欢怀玉,没杀她。不过郁森生下来她也就死了。”

  “我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郁森的一身病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盛德说他活不过十六岁。可是我就是不想看到郁森,不能看到,他长得和她很像,我也救不活他。”

  “三年后,老爷子也死了,我也没见着他。”

  “后来就有很多女人,然后又有十六、十七,我都记不清他们是怎么来的!”

  “然后,就是你。”男人抿唇,定定地看她。

  小蝉听得全身发冷。

  男人一把把她抱坐到身上,眼睛里一片死灰,惨淡地笑:“呵哈哈哈──你看看,你也怀了我的孩子,你也要毒死我……过了午时就是端午了……真巧!”

  小蝉浑身发抖,他知道她下毒,他什么都知道。

  “那粥真是难吃,一股药腥味……”

  那……那你为什么要吃……

  “傻孩子,十六年前那个人下毒比你高明一百倍,毒药也比你下的这个毒十倍,我都没被毒死,你那点毒哪能……哪能把我……”突然,他嘴角抽搐,全身打颤,抱住她的手无力垂下,眼睛、鼻子、耳朵、嘴里流出黑紫的血……

  “啊……”小蝉慌神,“你……你……”

  满脸污血的他还笑:“看来你的药还是很毒啊,说不好真能把我毒死!哭、哭什么……你不是想我死吗?”

  “我、我不知道……”小蝉摇头。

  “怎么会不知道……你、你和那个女人不一样,我强占你,杀了你的鸣柳,杀了你的柱子哥,你哥哥嫂嫂说不定也是我烧死的……你是该杀了我……”血还是不断流出。

  是啊,他杀了好多好多人,他是杀人魔王……他该有报应,他该死!

  可是,他要死了……好像心也缺了一块……

  “对,别犹豫……杀、杀了我……不然说、说不定……会报应到孩子身上!”他吃力地说话。

  孩子……小蝉手发颤。

  血越流越多,染得枕头褥子一片血污。

  他,要死了吗?

  不──

  他不能死,她不想他死……

  流出的血由黑紫色渐渐转成紫红,他突然笑:“你的毒药还是毒不死我,等、等血变到鲜红,毒就克制住了。”

  不会死……她竟然……有点高兴……怎么能这样!

  “不要紧,还有机会。你、你起来……走几步……有剑,趁我没好先杀了我。”

  小蝉呆呆的,还能杀了他……

  “快啊,再迟就杀不了我了。”

  她迟疑地站起来,拿起床边的剑,颤颤巍巍指向男人的咽喉。

  他笑:“往下刺,一下,就没了。然后报了仇,杀了坏人。快,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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